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忘性雲霄
雲霄娘娘全無表態，只是漠然點了點頭。沉思片刻，開口說道：「治水大業，關乎天下蒼生，馬虎不得，必先有總攬全局的眼光。」頓了頓，繼續道：「聽聞上古人皇帝師雲中子，又一宗至寶，名為河圖。天下山川水勢盡在其上，若得此寶，大事便成了三分。」
陸壓陡然安靜下來，眼中瘋狂之意更甚。那迎面而來的一點寒光，與那一刻何其相似，雖是慢了許多，卻已經足夠激起陸壓的殺意。
清雅別緻的小屋，院中古樹遮去小半地方。一女子默坐于樹下青石之上，端莊中又有幾分出塵之意。大禹輕輕推開院門走入其中，行到那女子側后處，躬身而立。
金鰲島碧游宮。
「謹遵法旨。謝陛下、殿下隆恩。」敖廣領著其它三龍叩首，齊聲唱諾。
大禹點點頭，恭聲回道：「正要稟過老師。人皇委弟子為司空，全權處理治水事宜，弟子不日便要啟行。」
「尊老爺法旨。」口中唱喏，水火童子雙手去接，入手微微一沉，心中一凜，方知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
「你呢，跟我回去嗎？」注視著眼前這人，陸壓神情中總是不缺乏欣賞。
又轉而注視著雲霄娘娘，想起那日老師與雲中子詳談甚歡的情景，不覺心中疑惑，暗自誹腹：眼前這
只是，真地如此嗎？
雲霄雙手舉過頭頂接過，往東方遙拜，口稱：「謝老師恩典。」
雲霄娘娘思索一陣，心中苦笑：最近的記性，真是越來越差了……隨之而來的無力感，讓雲霄娘娘這位各教弟子中有數地強者，不覺露出一份惹人憐惜的嬌柔。
約摸過了幾個時辰，雲霄娘娘睜開雙眼，心下嘆息：最近的記性，越發地差了。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水火童子冉冉按下雲頭，取出那物和玉符，遞給雲霄道：「老爺吩咐，將此物交與師姐。」
「師姐收好，老爺身邊不能少了人伺候，小弟告辭了。」水火童子見任務完成，辭別了雲霄，又對大禹點點頭，便起身迴轉金鰲島。
雲霄娘娘闔上雙眼，歪著腦袋，似乎考慮著什麼。大禹直起身來，戒備地看著四周，唯恐那些不解風情的小小飛蟲，驚了風華絕代的老師。殊不知，雲霄娘娘只是在苦苦思索著，為何自己會不喜歡這跪禮……
落針可聞的寂靜，除卻敖廣四人間或傳出的粗重喘息聲，大殿之中再無其它聲響。一十二人，去其六，還有六人在這龍族議事廳中。龍族六位長老，徹底從這
「老師，您沒事吧？」大禹定定注視著雲霄，擔心地問道，眼中帶著幾分異樣。
雲霄回過神來，領著大禹拜倒在地：「弟子云霄（大禹），恭領老師（師祖）法旨，老師（師祖）聖壽無疆。」
大禹在一旁見老師有些不對勁，輕聲呼喚道：「老師……老師……」
「嗯？」雲霄娘娘醒過神來，兀自搖了搖頭。不想了，對於修道人來說，太上忘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如同八景宮中那位大師伯一般。
大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月白道袍的身影，那位將自己帶去不周山的道者，於是說道：「弟子這便前往終南山，求取河圖。」
六長老幽幽一嘆，悵然說道：「兄弟們都走了，縱使苟且於世，孑然一身，又有什麼意思。」
陸壓點點頭，又好言撫慰幾句。而後迴轉蓬萊島。四龍這才起身，相互對視一眼，被后一陣冰涼，原是背後的衣衫濕透。
大禹奇怪地看了雲霄娘娘一眼：「老師，您莫不是忘了。這位雲中子前輩，弟子見過的。」
推算良久，仍不得要領。便搖頭嘆息著放棄了。看她的造化吧……
敖廣等四大統領驚恐萬分，遠遠避開，唯恐遭受
漫天太陽真火消散，現出陸壓悠然而立的身影。
通天教主從入定中醒來，掐指默算良久，眉頭不禁微微皺起，喃喃道：「究竟是誰呢？」
「無甚大礙。」雲霄娘娘搖了搖頭，接著前面的話題說道：「既然你拜見過雲中子道兄，事情就容易多了。這為道兄出自蓬萊島妖皇聖人門下，而我截教與蓬萊島素來交好，為師便修書一封，助你一臂之力。」
睜開雙眼，如兩泓秋水，清澈無求，不染紅塵的仙家氣質，立時平添些許靈動之氣，顯得有了些「人味」。眼波流轉，落在大禹面上一沾即走，淡淡道：「來了。」
雲霄娘娘瞥了一眼身側的弟子，問道：「可是要走了？」
師徒兩人直目送他離去，雲霄方才低頭查看通天教主賜下的靈寶。將神念探入玉符之中，細細閱過一遍，方才有些驚異地瞟了大禹幾眼，眼神中帶著顯而易見地古怪。
聞得此言，陸壓呆了一呆，眼神漸漸轉為迷茫。那段刻意遺忘了許久，卻又揮之不去的記憶，再次浮現再腦海中。歡聚一堂的幾位兄弟，以及迎面而來的驚天一箭。
就在這對師徒相對無言，各有
陸壓醒過神來，看著手中地長劍，心頭苦笑，揚手拋入背後鞘中，不差分毫。四下打量，欲圖尋找一些六長老的痕迹。一無所獲。將敖廣等人的醜態收入眼底，不屑之意毫不掩飾，懶懶地揮揮手，招呼四人上前。
雲霄娘娘又陷入了沉思，大禹也獃獃地出神。摸了摸懷中的九個小鼎，越發肯定那日在不周山見到的青衣少年，便是那妖皇聖人，一陣劇烈地心潮起伏。
四人見得陸壓輕視，心頭大怒。攝於對方強大的實力，不敢多言。畏縮著向前，伏跪于地，卻叫陸壓越發地看輕。
「后羿~！你該死~！該死~！！！」陸壓雙眼紅芒閃耀，揮舞著手臂，儘是瘋狂之態。劍氣衝天而起，將大殿屋頂絞成點點碎片，帶起巨大的水柱，直衝向九天之上。
六長老仍然靜靜站立原地，眼見六位兄弟消失再眼前，沒有絲毫反映。只是，下垂的袖口中探出的拳頭，那周圍一圈慘白，以及指縫中溢出的血紅，暴露他他內心真是的想法。
大禹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上上下下察看幾遍，方才愁眉苦臉地問道：「老師，可是有什麼不妥？」
微微昂頭俯視著四
高高在上的七位長老。就這麼從這個世界消失，甚至找不到半點灰燼。敖廣等四人噤若寒蟬，瑟瑟索索地躲在一角。
大禹躬身說道：「弟子見過老師。」這女子正是雲霄娘娘，由於不喜弟子行跪禮，故而大禹只是躬身見過。
雲霄娘娘瞪了弟子一眼，嬌叱道：「河圖，乃是天地間數得著地先天靈寶。而雲中子道兄，身份更是遵從。你何德何能，竟敢孤身前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水火童子跟隨通天教主多年。深知這位老爺的為人，眉頭緊鎖。那就是有事了，於是便垂手恭立一邊，靜候通天教主開口。
通天教主看了他一眼，甚是喜愛這乖巧伶俐的小子，心中暗贊一聲。從袖中取出一件放著金色毫光地繡花針，著他上前吩咐道：「你持此物前往人族，送到雲霄手上。」說著，揮手將那物並一張玉符，送到水火童子面前。
眼前一花。背後那柄火紅長劍，驀然出現再陸壓手中，灑出漫天劍雨，如煙花般絢爛，在六長老身上綻放。
「好美……」六長老帶著最後的讚歎，離開了這個世界，如同他的六位兄弟一般，沒有留下半點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