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人間劫
第一百八十七章 雷罰之子
雷罰巨眼眨巴幾下，水桶粗細的雷柱直轟而下，融入太陽宮前的雷雲中。連續九擊過後，烏雲重新將巨眼遮蓋，漸漸散去。
紅雲老祖心中一凜，暗自搖頭苦笑：三弟藏得夠深的，老祖堂堂聖人之尊，竟絲毫沒有瞧出他的戰力完全不下與自己。雖然沒有法力，但僅憑這股氣勢，就足以笑傲天下，枉費我擔心這麼久。
紅雲老祖一一收回乾坤鼎、九九紅雲散魄葫蘆、玉符等諸多防護之物，上下打量著聞仲，口中喃喃自語：「雷罰之子……雷罰之子啊……」
紅雲老祖取出靈藥遞給瓊霄、碧霄兩姐妹。二人稱謝接過。服下之後，不及調息，碧霄抬起蒼白的俏臉看向陸久，悲聲道：「九哥，小粽子他……他……」
默言靜立在陸久身後，望向他背影的目光中滿是濃濃的崇敬。自從碧游宮回來，陸久每天都會來到這塊礁石上，查看大陸的情況。默言心中明白，陸久是在察看二師兄聞仲，擔心他出了意外。
陸久面上波瀾不興，心下平靜如水。眉心豎眼倏地張開，跳動著駭人的雷芒，直射出三尺遠近。
懸浮半空的豎眼炸開，化作一團密集雷雲。這時，烏雲分開，現出一隻猩紅巨眼，無數雷電匹練般遊動其上，隱含著足以渾天滅地的力量。
太陽宮前，陸久將手中星雲輕輕送上天空，極是輕柔。又側首對瓊霄、碧霄兩姐妹寬慰一笑，朝紅雲老祖示意開
伸手輕輕撫摸記下，陸久駢指成劍，刺入額前一個指節，硬生生將豎眼挖出，拋入藍色星雲之中。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絲毫不顧露著駭人血窟窿的額頭。
聞仲緩緩睜開雙眼，霸道的雷芒一閃而逝，帶起一陣旋風。愣愣環視諸人，猶自不敢置信：老師？我怎麼在蓬萊島？我不是死了嗎？
默言恭聲應下，飛身離去。
抬手摸了摸額前，輕柔而緩慢，帶著濃濃的不舍，陸久輕聲呢喃：老朋友，分別的時候快到了。放心吧，我為你找了一個不錯的新主人……
蓬萊島西側海邊。
陸久正色道：「兄長不可大意。小弟一旦施術，聲勢頗大，諸天聖人必有所察。小弟尚且不願意他人知道我的手段，只有煩勞大哥了。」
陸久微笑著斂去眉心雷芒閃動的第三眼，心中大大鬆了一口氣，一番安排總算沒有白費。
「不需大哥出手。」陸久信心十足道，「小弟施術之時，煩請大哥出手設下禁制，勿使氣息外泄。」
陸久單手伸出，讓星雲落入掌心。輕笑道：「回來了就好……」
收拾情緒，陸久靜心凝神，周身朦朧氣勢緩緩放開。身邊眾人感覺到一股紅塵之氣，喜怒哀樂、酸甜苦辣，盡在其中。
聞言，瓊霄、碧霄兩姐妹俏臉上掛滿了失望，心中隱藏著深深地歉疚之情。陸久法力盡失，紅雲聖人有無能為力，聞仲真的無法恢
瓊霄、碧霄二位娘娘見狀頓時紅霞滿面，輕啐一口，顏面垂首。天鵝般修長的玉頸，泛起醉人的桃紅。
而後一拍頂門，現出先天靈寶乾坤鼎，飛上天空急速長大，直將整個蓬萊島和附近海域罩住，混沌色光幕垂下。
陸久上前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笑道：「你辛苦了。不要著急，我都知道了，沒什麼問題。聞仲會回來的。」
紅雲老祖順著陸久目光望去。運足目力，依稀可見兩道人影飛來。神念一掃，輕咦一聲道：「是她們，又出什麼事了？」
陸久暗贊紅雲出手不凡，心中又埋怨起陸壓來：這小子上次出去就沒回來。傳個消息回來說是去西崑崙有事。唉……若是再加上東皇鍾守護，就萬無一失了。
紅雲老祖嘆息一聲，語氣輕挑道：「大劫之中，天機紊亂。也只有你這樣整天神神叨叨，算計來算計去的人，才能如魚得水。」
最終定格為一個朦朧的人影，雷電沒入體內，現出凝實的人體。渾身上下赤條條的，一絲不掛。膚色赤銅，面相威嚴，頷下三縷長須，赫然是聞仲地樣子。
送別通天教主之後，碧霄將雷雲小心翼翼地收入玉匣中，即刻與二姐瓊霄一同趕往蓬萊島。心中感念著聞仲的救命之恩，二位娘娘全力趕路，唯恐時間久了會影響聞仲恢復。
不一刻，紅雲老祖匆匆趕來，見著陸久便肅然問道：「三弟，何時
瓊霄、碧霄二人出神地望著，眼前不自覺地泛起水霧。紅雲老祖走進陸久，面現驚容問道：「這是……聞仲？」
不知不覺中，露出了歡欣的笑容。
紅雲老祖依言施為，先天靈寶乾坤鼎直衝而上，瞬間穿過雲層。
紅雲老祖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陸久輕笑一聲揮手將一件暗紅道袍罩上徒弟的裸體，正是他喜歡的樣式。
紅雲老祖輕輕頷首，神色肅然。取出九片玉符往天空一拋，九點流光飛向各方遠處，結成一座巨大地九宮迷陣隱匿氣息。
瓊霄、碧霄兩姐妹聞言，心中陡然一松，疲憊感巨浪般一波波襲來，頹然跌坐在地，強撐著盤膝調理。
紅雲老祖細細觀察許久，歉然道：「聞仲元神消散，只有真靈無恙。為兄無能為力，怕是要叫三弟失望了。除了洪鈞老師，只有盤古三清聖人有回天之力。為今之計，只有上碧游宮請通天教主出手，為他重塑元神。」
幾個呼吸過後，天地突變，風雲涌動，太陽宮上方烏雲集聚。陸久退回原處，暴喝一聲：「大哥！快將乾坤鼎升到雲層之上，越高越好！」
「為何？」紅雲老祖不解道：「三弟謹慎太過。諸天聖人有默契在先，不得窺探聖人洞府，當不會有人冒失運使元神掃視。」
陸久輕輕頷首，寬慰道：「你們不必如此。天數有定，聞仲命中合該有此一劫。如今大劫既去，日後一片
「默言，你去瀛洲島請紅雲兄長來此，就說我有要事勞他相助。」正滿腹唏噓感嘆的默言，耳邊飄來陸久雲淡風輕的話語。
豎眼與雷雲同出一源，徑直沒入其中，無有絲毫停滯。在豎眼和聞仲真靈融合，跳動的雷芒收縮入豎眼的瞬間，陸久倏地閃身上前，一指點上。朦朧地白光泛起，剎那間，時間被加速了無數倍。
「謝過老師。」碧霄謝過乃師，而後伸手接過。
「賢弟放心，為兄定當全力出手掩護。」紅雲老祖正色應下，又疑惑道：「只是，賢弟法力盡失，如何能……」
早在陸久成聖之時，由天罰之眼送出的一絲能量，種下了這隻雷罰之眼。如今陸久要了因果，了結與天道的一切因果，全身法力盡數散去，只餘額前這點雷罰能量源自天道。無數年歲月，受陸久混元大道之軀多年溫養，神通不下於先天靈寶，丟棄了著實可惜，這次正好成全了自己的弟子。
瓊霄、碧霄二人為兩師徒真情所感，頻頻拭淚不止。
上回說到通天教主遞給碧霄一個玉匣。
緊接著，又祭起九九紅雲散魄葫蘆，噴出紅砂漫天，彷彿有生命一般緩緩流動。紅砂蔓延開來，結成一座玄奧陣勢。
紅雲老祖有一口沒一口地灌著酒，陸久不再理會他。悠然望向西方天際。白雲悠悠、碧空如洗，與無盡的大海連接在一起。
陸久擺手輕笑
一連串畫面在腦海中閃過，聞仲頓時淚流滿面，重重跪倒在地，膝行至陸久面前九叩首，嗚咽道：「老師！不肖弟子勞您費神了！弟子叩謝老師聖恩！」
「沒有法力，自然又沒有法力的手段。」陸久托著藍色星雲，當先行往太陽宮。清風送來他淡定的言語，即便滔天巨浪聲，亦遮掩不住。
這時，兩點流光突然閃現，急速飛到近前，正是瓊霄、碧霄二位娘娘。二人一路風塵僕僕。從未有半刻停歇，全身法力幾乎賊去樓空。方一踏足島上，二人再直不起嬌柔地腰身，劇烈喘息不止。
星雲靜靜醞釀了一炷香功夫，陡然沸騰起來。忽而聚集成光電，忽而炸開成薄霧。形狀千變萬化，時而為人，時而為妖；時而變飛禽，時而成走獸，似乎將世間所有地生靈物種一一演化。
陸久不禁笑出聲來。身為聖人這許多年，這位兄長還是脾性不改，仍然是這麼地不正經，一副嬉笑怒罵的做派。
約摸過了半柱香時間，碧霄掙扎著起身，從懷中掏出玉匣，捧在手心默默交給陸久。陸久接過打開。一團藍色星雲漂浮而起。在他面前上下晃動。
陸久將他扶起，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不住頷首，唏噓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陸久笑而不語。
就地在坐下。舒服地靠上礁石，故作唏噓道：「像我這樣的老實人，兩眼一抹黑，就等著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