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一十章 幽冥教主
冥河老祖趨前幾步，俯身叩首參拜，口稱：「血海冥河，拜見妖皇聖人，陛下聖壽無疆。」
楊戩心中不屑，嘴角微微牽動，輕笑道：「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真地能夠合作嗎？」
片刻后，洞府門庭大開，狐族老族長姜勝不住地咳嗽著，在小狐狸姜蕪地攙扶下艱難步出府門。彷彿行將就木。身後還跟著十多個族人。
楊戩見狀淡淡一笑，伸手延請道：「貧道老師正在洞府之中安坐。老祖，請隨貧道入內謁見。」
朱九陰心中不忍，在陸久側后出輕聲道：「老師，外面風大，進洞府說話吧。」
「謝陛下聖恩。」冥河老祖大喜過望，心中思量：楊戩不過一介後進晚輩，尚未晉入羅仙。雖然威名不小，但以自己羅仙頂峰的壓倒性實力，定能壓服於他。
冥河老祖面上掠過一絲尷尬，畢竟是一方教祖，隨即便鎮定下來，洒然道：「道友說笑了。我阿修羅一族乃是與佛教合作，非是歸入教下。」
冥河老祖見狀又道：「貧道此來，乃是奉西方教主阿彌陀佛法旨，還請陛下玉成。」
牛魔王忽然問道：「陛下，這冥河老祖窩在地府血海，做了這麼多年縮頭烏龜，何時變得如此大胆？」
瞥見楊戩懸于腰間的通體漆黑地長劍，冥河教主目光陡然一冷，寒聲稽首道：「貧道血海冥河，見過道友。」
眾人愕然。
看著他身上的裝束，還有眉心那道醒目的豎痕，冥河
老狐狸姜勝這才在小狐狸姜蕪的攙扶下。戰戰兢兢地起身，哆嗦著雙腿當先引路道：「陛下，請入洞府歇息。」
偷瞥到陸久神色，姜勝心中一突。久久不敢起身，不知哪裡衝撞了妖皇聖人。小狐狸哀求地目光飄向陸久，見他視若不見，又轉向朱九陰祈求。
陸久依然不見動靜，狀似神遊天外。
山中盛產金屬礦物和玉石，隨處可見有凡人和小妖開採。空桑山尚有一種野獸，形狀類似普通的羊，卻長著一隻角一隻眼睛，眼睛生於耳後，時常發出「羊東、羊東……」的叫聲，於是被命名為「羊東」。
冥河老祖心下一驚，強自按捺顫動的心神，昂首緊隨楊戩身後進入。
「西方佛門終於忍不住要動了……」陸久不著邊際地吐出一句話。
陸久孤身獨立大鵬首部，狂風呼嘯而過，青衫飄飛，長發亂舞，俯視著片片白色點綴的青丘國大地。
心思一轉，轉而對楊戩言道：「貧道正好藉機與道友了卻元屠劍因果。」
眾人恍然大悟，不想還有這一層因果。這時，陸久忽然長吁一聲，喃喃道：「原來如此……」
這顆明珠的主人，是陵魚。他們長著人類的面龐，上半身與人類一般無人，下半身卻是魚尾。他們習慣生活在海里，也能化出雙腿在陸上行走，只是時間
「貧道還禮。」楊戩還過一稽首，而後分毫不讓地迎上上冥河老祖的目光，似笑非笑道：「老祖已入了佛門，緣何仍行道家禮節？」
青丘洞內不似外間看到的那般簡陋，約摸十丈距離的通道，牆壁上每隔三步，就鑲嵌著一顆夜明珠。洞內大廳極是寬闊，幾十道小門通往他處。頂上呈半圓形，密密麻麻的寶石點綴其上。按周天星辰排列。發出各色毫光，恍若夜空。
海岸東北不遠處就是姑射島，水族與陸地種族紛紛在此教義，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海中貿易集市。正因為此，姑射島被稱為是「海上明珠」。
目光掃過下方的姜勝，陸久見他心肺之間盤踞著一縷血氣，漸漸侵入肺腑，乃出言淡淡道：「血海冥河來過吧。」
陸久被姜勝送上主位。兩旁眾人在陸久的示意下落座，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三人居左；楊戩、朱九陰二弟子居右。姜勝不敢擅動，由小狐狸攙扶著立在下方，其他青丘族人留在洞外。
「嗯。」斜了他一眼，陸久微一點頭。
陸久眼帘微抬，露出幽深不見底地眼眸，淡淡道：「你無需抬出阿彌陀佛，本皇自不會與你一介螻蟻為難。」
老狐狸姜勝顫巍巍地行至陸久身前，俯身下拜叩首，口稱：「遺民姜勝，攜青丘
冥河老祖依言起身，垂首恭立道：「不知陛下聖駕在此，貧道非是有意衝撞。還望陛下恩准貧道自去尋姜勝了結因果。」
陸久微笑道：「冥河靠上了西方佛門，被阿彌陀佛親封為幽冥教主，自覺有了依仗，行事自然膽大許多。」
楊戩恭聲問道：「老師，什麼原來如此？」
楊戩面沉如水，寒聲道：「西方佛門實力強盛，難道我蓬萊島就是好欺負的嗎？」
陸久緩緩搖首道：「你們有所不知。封神戰後，為防大敗虧輸的通天教主孤注一擲，諸天八聖人曾聚集一堂定下協議：聖人不得出手滅殺未證混元者。」
姜勝輕輕推開小狐狸，伏地恭聲回道：「啟奏陛下，兩日前冥河老祖來此，討要我青丘至寶天狐寶相輪。此物名為法寶，實為我青丘一族先祖遺體，就是拼得身死族滅，也不能拱手送人。老奴嚴詞拒絕，那冥河老祖便出手將我打傷，幸得族人拚死相救。那老賊言明三日後再來，若是還不答應，就剷平青丘合族。」
默默掐算片刻，陸久幽幽嘆息一聲。聖人也不是萬知萬能，不過是能捕捉天機一鱗半爪，再行推演。或是明朗於心，或是混沌一片，全仗機緣。
看著白雪皚皚的空桑諸峰，清風吹過，掀起陣陣漣漪的空桑湖。陸久忽然想起兩句很應景的詩句——「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朵朵白雲擦身而過，鵬魔王很快飛到了空桑山主峰上空。搖身一變，重新化為紅袍飄逸男子，與陸久等人一同落到青丘洞前。
冥河老祖唯唯諾諾，心中暗自歡喜，又聽陸久言道：「青丘山狐族是我妖族一脈，又與紅雲聖人頗有淵源。他們求上蓬萊島，本皇自不能袖手不理。你既上門來強取天狐寶相輪，便與我三弟子楊戩做過一場，若是能勝，本皇就不再理會此事。」
「欺上蓬萊島，區區一個冥河還沒有這個膽量。」陸久不屑一笑道：「此行定是那阿彌陀佛親自授意，算得小十閉關不出，蓬萊島再無人能扛得住羅仙頂峰地冥河。」
楊戩心知冥河老祖所想，淡淡道：「貧道不見元屠，只有流年，乃是老師所賜。老祖要了因果，還需找老師才是。」
陸久面上無喜無憂，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明日自有計較。準備一間靜室，給本皇四弟子靜修。」姜勝心中失望，不敢多作言語，默默一叩首，引領朱九陰前往靜室。
冥河老祖被擊中心事，頓時沉吟不語。作為曾在紫霄宮聽道的大神通者，「聖人之下皆為螻蟻」這句話還是聽說過的，也明白三界眾生在諸天聖人威勢下地蒼白無力。
「嗯。」陸久不置可否。這老狐狸當年巫妖大戰隱居不出。如今有了劫難，又稱妖族遺民。若非紅雲老祖面上，當即一巴掌將他拍成肉泥。
空桑山位於北俱蘆洲極北之地，甚少花草樹木，不論冬
翌日，銀髮雪眉，一身玄色緇衣的冥河老祖，自山下悠然拾階而上，大袖飄飄。行至青丘洞前，正見一雄壯青年挺立門前，刀削般的俊臉上滿是冷漠。
陸久負手悠然立於洞門前，不言不語。楊戩知機上前，沉聲喝道：「青丘狐族速來迎接老師聖駕。」
鵬魔王現出本體金翅大鵬雕，載著陸久師徒三人和兩位兄弟一路北行，雙翅連扇，速度遠超一般雲路，不多時已能將空桑山收入眼底。
輕聲吟出，下方聽個正著的鵬魔王頓時對妖皇陛下佩服不已。哪裡知道，陸久也在佩服著寫出這等妙句的詩人，苦苦思索著，只是記不起是誰。
陸久身不動，眼不抬，淡淡道：「免禮。」
入得大廳，目光掃過，見三個妖族坐于客座之上。住位上，妖皇聖人陸久依舊一襲青衣，盤膝坐于上首。眼帘微闔，頂上雲光如水，足有畝田大小，依稀能聽到潺潺流水聲。一口銅鐘沉浮其中，色呈混沌、星光流轉，伴隨著陣陣清音緩緩轉動。
東南方極遠處，蓬萊、瀛洲、三仙三座仙島若隱若現。那裡，是整個北俱蘆洲統治者和守護者的行宮。
「有老師坐鎮，冥河怎會如此大胆？」楊戩冷漠剛毅的俊臉上滿是不解，牛魔王三兄弟也是一般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