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四十七章 風起人間
子時時分，趙軍營地各方升起漆黑大旗，整整八十一面。將四十萬趙軍團團圍住，迎風招展。
「哪裡需要這般費事？！」王翦拍著胸脯大喝道：「對方連一個仙人也沒有。只要主上准許，王翦一人便能將他們殺得乾乾淨淨。」
這件事……絕對不能泄露出去！
「阿彌陀佛，好妖孽！怎生如此歹毒，必遭天譴！」
深深吸一口氣，自由的味道，多麼令人陶醉……
「主上，四十萬趙軍，還有仙道佛門各派修士，已然盡數墮入我軍殻中。只待主上一聲令下，便能將之全殲。」白起插手恭聲稟奏，堅毅的臉上，閃動著智珠在握的光芒。
當代掌門荀子手撫頷下長須，眯眼眺望著西方，淡淡問身邊的青年道：「韓非，準備好了嗎？」
一切來得這般容易……寂寞啊……
收拾心情，即刻召集各部頭領發布命令，整軍備戰，同時派遣族中一文一武兩位最出色的天才——白起和王翦，前往聯絡蚩尤。一智囊一殺將，以為驅策。
西北草原深處。
趨前幾步，猛地驚醒過來，駭然止步。青年不是普通人，生於帝王之家的他，自然知曉，神仙鬼怪的傳說，並非僅僅是傳說。
「主上思慮周詳，末將不及。」白起躬身受教。
各色寶光閃耀，久久凝結不成大陣，只是按門派結成十多個小陣法。佛道兩門修士亂作一團，比之默默無聲，醞釀著凶戾的巫族眾人
巫族遺脈，鬼方族長鬼焰淚流滿面，在守門衛士詫異的眼神注視下，向著中土大地誠心叩拜。念念有次，感念蒼天，答謝盤古祖神恩典。
王翦心中大恐，被嚇得深深垂首，不敢出言辯駁。
嬴政，抑或是蚩尤，這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自能聽出白起乃是真心佩服，微微一笑，起身將帥位讓出，淡淡道：「調兵遣將，白將軍遠勝於本王。此戰，包括本王在內，盡數聽從白將軍調遣。」
嬴政自稱「本王」，大大的犯忌之事，營中將校卻沒有絲毫反應。緣何？蓋因此間人等盡數出自巫族一脈，蚩尤稱不得，還有何人稱得？
公元前二百六十年，長平戰場，秦趙雙發近百萬大軍對峙，營帳連綿不絕。濃濃的肅殺瀰漫長空，飛鳥走獸絕跡。
狠狠瞪他一眼，嬴政轉而吩咐白起道：「東方六國，唯趙國名將輩出，乃我大秦心腹大患。此戰務必一戰而定，保我大秦邊疆數十年無憂。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子時陰氣大盛，陣法威力當能催發到極致，當為動手最佳時機！」
輜重糧草，兵器鎧甲，更是繳獲無數，足夠三十萬大軍一年之用。
青年男子雙膝顫抖著直欲跪倒，憑著心中一股堅持，強自咬牙堅持。天大地大，哪有老子向兒子下跪的道理？
「好妖
「嗯。」嬴政輕應一聲，不置可否。皺眉思索著，粉嫩的小手搭在案上，有節奏地敲擊著。他心中十分贊同白起的意見，只是，此人秉性桀驁不馴，為免他居功自傲，需要時常敲打一番。恩威並施，才是馭下之道。
秦軍大帳，主帥武安君白起恭敬立於下首，一位滿臉殺氣的兇悍青年並肩而立。帥位之上，赫然是一位五、六歲的稚童。
韓非遲疑點頭，旋即問道：「老師，您為何選中西秦之地？學宮根基盡在齊國，驟然轉移，難獲信任。更何況，秦人蠻橫不識禮數，恐怕抱負難展。」
荀子側首怔怔打量著韓非，這位自己最為賞識的弟子，掏出一片玉符，掂在手中苦笑道：「你所慮之事，為師如何不明？只是至聖先師傳下法旨，命我等儒門中人全力相助秦國嬴政一統天下。數百年來，我學宮還是首次接到聖人之命，他老人家眼力何等高明，定是看到了我等未及之事。」
無獨有偶，東海之濱的小小山村，同樣誕生一位奇怪的嬰兒，與蚩尤一般不哭不鬧。父母受驚過度，早已昏死過去。嬰兒稚嫩的小手本別捏著一塊玉符和一柄血色長刀，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過區區半個時辰，戰鬥尚未開始，便已結束。當王翦嗷嗷大叫著，領著巫族中人沖入陣內，已無一人站立，唯有滿地東倒西歪的修士，以及散落滿地的各色法寶。
「
蚩尤恃之與軒轅黃帝爭雄的陣法，雖說布陣之人修為遠不如當年，也不是人間這些未證仙道的修士所能抵擋的？
蚩尤元神逐漸與肉身磨合，緩緩收斂氣勢。
趙國都城邯鄲上空，斗大一團血紅滑落，直墜入驛館之內。生產中的婦人，撕心裂肺的嘶喊聲停歇，再無生息。外間等待的青年男子，神色大變，急沖衝進入房中。只見自家夫人業已昏睡過去，穩婆縮在牆邊一角，瑟瑟發抖。
滄海桑田，又經過數百年戰亂，逐漸形成七國爭霸之勢——秦、燕、趙、韓、魏、楚、齊，群雄逐鹿。
至於韓非，對於這位之乎者也的儒者，嬴政的評價只有兩個字——迂腐。
嬴政面帶蕭索之意，靜靜聽著白起報上戰果，心下大為無趣。四十萬趙軍將士，盡數生擒，趙國已無力西向；數百修士，毫無反抗之力，地星修士精英盡喪。
「啊！」韓非驚呼一聲，再不敢有所懷疑，若有所思道：「老師，李斯師弟日前西去咸陽，竟與至聖先師所思一致？」
我蚩尤，又回來了！
「凶星降世，無邊血劫！造孽啊……造孽！無量天尊。」山巔玉虛宮前，青袍老道跌足長嘆。
我的兒子，生來就知道修鍊？！是妖怪，還是神仙？青年男子不敢肯定，只是有一點確信
「各派弟子休要慌亂，速速集結中軍大營！」
八百年前，歷經封神之戰，人間大地崩碎，地星中土之地被納入姬氏周王朝統治。好景不長，周穆王過後，周厲王年間戰亂連年，國力大為損耗。后雖有周宣王勵精圖治，恢復少許，卻經不住大名鼎鼎的昏君——周幽王折騰。一場討好美人的烽火戲諸侯，引得各諸侯國離心離德。
「速速祭起法寶護身！」
主人，我不會叫您失望的。
仙人絕跡之後，闡教的大本營昆崙山，藉著封神大戰的餘威，成為人間中土修鍊者心中的聖地，與佛門布達拉宮並立於世，統領地星佛道兩門。
青年順著穩婆驚懼的目光望去，一個古怪的嬰兒盤膝坐在地上。心中狂喜抑制不住湧現而出，這是……我的兒子！
遠古洪荒巨獸的咆哮傳遍地星，普通凡人聽不到，那些結成元神，隱居各大洞天福地的修鍊者，心頭泛起寒意，只覺元神陣陣不穩。
茅山、崆峒、娥眉、普陀山……人間各派紛紛派遣門中宿老，共赴玉虛宮商討對策，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劫難。
唯有兩名文士，其中一人身形清瘦，鷹鉤鼻，顴骨高高突起，面相陰鷙，異色一閃而逝；另一人面如冠玉，神光正而不邪，深深皺起眉頭。
「阿彌陀佛！結陣防禦！」
驚雷乍現，被大旗圈住的區域生出迷霧，普通凡人軍士一觸之下，紛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只要有才，有大才，嬴政便敢用，大用。只要有他在一日，小小一個李斯便翻不起什麼大浪。
嬴政將兩人神色盡收眼底，淡淡一笑。
白起面上紅潮湧動，用立一拱手，全身盔甲叮噹作響，哽咽道：「白起主上鈞命！」
的確是不可限量。震驚中的父親，尚且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來歷是何等地不凡，又將在三界興起多大的腥風血雨。
常年的質子生涯，養成了青年男子殺伐果斷的個性，掠過穩婆的目光中泛起森寒的殺機，瞬間決定了她的命運。弱者，總是這般無助。
兩道精芒閃現，血紅雙瞳一閃而逝，控制不住新生的法力，皇霸之氣鋪天蓋地而來。
公元前七百七十一年，犬戎進犯，西周滅亡。
稚嫩的小臉，威嚴的神色，透著古怪的矛盾。帳中其他將校，還有古里古怪的修士，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只因那一身幾乎凝成實質的氣勢，皇霸之氣。
李斯此人野心頗大，卻不曾放在他心上。嬴政一身皇霸之氣，震古爍今，少有人能與之比肩。皇者，自然要有至尊的胸襟氣度。
嬴政一張將几案拍成齏粉，指點著王翦厲聲呵斥：「放肆！人界殺伐，王朝更替，豈能一味殺戮凡人？！你要向白起多學學，日後領兵征伐六國，豈能有勇無謀！」
齊國稷下學宮。
蚩尤大王，闊別無數年，您終於回來了。屬下期盼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