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封禪泰山
「放肆！」嬴政豁然站起，帝冕珠簾（幫助君王調整視線角度，保持威儀的東西）晃動，面色鐵青，凝成實質的霸氣洶湧而下，群臣伏地瑟瑟發抖。
地星泰山之巔，一方香案孤零零拜訪在高台之上。牲畜祭禮，被九個古色古香的香爐所。一大九小十個香爐，台名「封禪」，行為祭天。
徐福將圓圓的臉湊到嬴政跟前，賤笑道：「蚩尤大王，我的老朋友，這件禮物可能入得法眼？」
「陛下，徵發民夫之事當慎行。天下紛亂方定，理當輕徭薄賦，與民修養生息。驟然如此施政，涸澤而漁啊！」
群臣忍受尖銳的嗓音一炷香時間，各自大驚失色，紛紛出班進諫。
作為巫族第一煉器高手的隨身神兵，吳刀的珍貴不僅僅是一柄利器，更重要的是，其中封印著秘法，巫族稱霸洪荒大地的依仗——都天神煞大陣。
嬴政收起氣勢，尋一個舒適的位置靠上椅背，默不作聲，挑挑眉示意：「不妨說來聽聽。」
大秦王朝國師——徐福，是眾臣之中唯一一位不在焉，神色詭異之人。在他眼中，世間皇者，唯一人耳。
究其原因，不過是「看不透」三個字。修鍊者的記憶極好，徐福給嬴政帶來極大的困擾，確信從未見過，卻抹不去心中淡淡地熟稔。
伏地不起的嬴政心中並不平靜。元神深處的吳刀輕輕顫動，傳來一股訊息，令他欣喜若狂。
徐福收起笑容，正色
嬴政面上不見喜，也不見憂，淡淡道：「既是散修之人，又飛升在即，何必來投靠本王。」
在嬴政的氣勢壓迫下，徐福肥胖的身軀就像是在怒海之上漂流的救生圈，左搖右擺。意識到攀交情失敗，徐福慌忙搖擺著一雙粗短的胳膊，連聲道：「慢來，慢來。殺了我對大王來說沒有半點好處，反而開罪了我家主人，得不償失。不如我們來做場交易如何？」
其餘臣子，無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李斯，還是嬴政的絕對親信，上將軍白起和王翦，俱皆追隨著嬴政的腳步屏息凝神。
強自壓抑著心中喜悅，嬴政揮一揮衣袖，九隻小鼎漂浮而起，一隻深深沉入泰山，其它八隻往各方飛去。
「大王保我飛升地仙界。在此之前，作為交換，我在大王麾下效力，並獻上一件大王滿意的寶物。」徐福說著，自顧自從懷中取出一柄血色長刀，薄如蟬翼，咒印符文隱隱流動其上。
眾臣紛紛伏地膜拜，數萬帶甲虎賁之士高高仰起手中兵刃，吶喊山呼海嘯而來，聲震蒼穹：「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陛下……」
「佞臣！」韓非跳將起來，指著李斯鼻子喝罵。
一干儒門出身臣子，黑壓壓跪倒一片，叩首不止，懇求始皇帝收回
嬴政淡淡看著故作委屈的胖子，並不滿意這個解釋。
無獨有偶，徐福眼中同樣閃過一絲譏諷，藉著垂首掩飾，肅然道：「主人有言。大王滅各大門派主人不管，只是不可趕盡殺絕，須得為神州留下復興的火種。」
陸久的意思很清楚，教派可滅，散修卻不可為難。
「交易？」嬴政殺意一凝，愕然以對。
「這頭小毛驢，只怕是來監視的吧。」嬴政心下誹腹。萬萬料想不到，徐福唯有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那是帝王的舞台，豈是他們這樣的凡夫俗子所能沾染。
「民賊！著打！」悍然脫下一隻靴子，砸到李斯臉上。
這時，初升的朝陽緩緩躍出海面，徐福見狀，心下竊笑：「向著東方跪拜，不是叩見我家老主人是什麼？」
「奸臣誤國！」
嬴政，上古九黎之王蚩尤轉世，天、地、人三皇之後唯一能與天庭帝君比肩的帝王，一統九州的皇者，雙手捻起三支清香高舉過頂門，面向東方默默告念：「盤古祖神在上，後世族人嬴政，有幸橫掃六合，一統天下。今封禪泰山，求祖神庇佑，保我大秦江山萬萬年。」
交易達成，徐福成為大秦國師，嬴政閉關參悟祖巫神兵玄妙。歷盡三年磨合，終將神兵祭煉得圓融自如。
嬴政肅然端坐龍椅，滿目威儀。陰鷙的目光俯視群臣，接受拜禮，而後揮手示意隨侍太監趙
嬴政猛一揮手，沉聲喝道：「速速執行。」
「來此何干？」嬴政的聲音依然淡漠，沒有被徐福的善意所觸動。自見到徐福的那一刻，嬴政從未放鬆戒備。非是因為修為，堪堪成就仙道的境界，在如今的嬴政面前，與螻蟻無異。
徐福，人如其名，生得很有福氣。橢圓形的身軀，與生長在南極的某種生物驚人地相似，沒有脖子，也看不到腰身。幽深的眼眸深處，掩藏著不屑譏諷之意。似乎是因為正在進行的儀式，抑或是兩人初見時的情景。
純黑龍紋冕服的帝王，緩緩拾階而上，傲立高台。腳步抬起落下，絲毫沒有激起半點塵埃，卻讓整個神州大地微微顫抖。一干臣子止步台下，恭恭敬敬仰視著那不甚高大，威勢卻蓋過泰山的男子，心中膜拜。
「儒門怎生出了你這等敗類！」
原來如此……
感受著長刀地鋒銳和凶戾，不由想起自己很久以前那把佩刀——虎魄，以及無端消失刀靈虎魄。
「夠了！」嬴政暴喝一聲，寒聲道：「何人膽敢抗旨不尊？！」
「陛下，收回天下五金之器，百姓何以耕種？請陛下開恩，收回聖命！」
轉過身來，嬴政傲然挺立泰山之巔，雙臂一振，沉聲喝道：「我大秦一統八荒六合，蒙盤古祖神庇佑，必將綿延萬萬年。朕，大秦開國之君，便是……始皇帝！」
「是你！」嬴政恍然大悟，周身氣勢爆開，
「陛下可記得……六道輪迴？」徐福小心翼翼地提示著兩人之間的交情。
徐福暗自鬆一口氣，滿臉堆笑道：「對，交易，保證大王滿意。」
嬴政穩如泰山的身軀抑制不住顫抖起來，有了它，復活十二祖巫有望，巫族必將再次崛起，與各大教派一爭高下。
「吳刀！」嬴政驚呼一聲，眼眸張大到極限，一對招子險些滾落底下。再不理會什麼帝王威儀，竄至徐福身前一把奪過，執在手中一遍遍撫摸著刀身，動作極盡輕柔，彷彿在對待情人的肌膚。
矮胖少年燦然一笑，肉團團的臉上儘是和善，幾乎尋不著眼睛，稽首道：「方外野人徐福，見過大王。」
嬴政捏著吳刀，不屑道：「憑你頭小毛驢還不夠資格得到這件寶物。說吧，妖皇陛下有什麼話說。」
來自遙遠東方的一縷光明，劃破長空，驅散了黑夜的沉寂。
徐福直視嬴政良久，苦笑道：「若非託庇大王，只怕連飛升的機會都沒有。」
「陛下明鑒：設立郡縣，統一度量衡之事，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理當施行。只是，統一文字一事，不能操之過急。焚書之法，萬萬不可！陛下！萬萬不可啊！」已入中年的韓非，頷下
「你是何人？」頎長少年負手居高臨下，微微俯首逼視。
「陛下聖明！」百官之首的丞相李斯出班答話。武將一列無動於衷，唯有少數幾人面露不忍之色。
「不思勸諫君王，李斯，你枉為大秦丞相！」
徐福擠擠綠豆大的小眼睛，哀怨道：「蚩尤大王，面對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您怎能如此無情。」
嬴政沉吟片刻，捉摸不透陸久有何深意，只得頷首應下。他雖然豪情蓋世，卻不是傻子。此時觸怒了妖皇聖人，對方反手之間，就能將自己轟成殘渣。
而後，伏地恭恭敬敬九叩首，久久不能起身。
※※※
迎著胖子洞悉一切的眼神，嬴政心中一緊，踱步行至御座坐定，唇角勾起一絲笑意，戲謔道：「本王為什麼要收留你？」
「陛下，我朝律法過於嚴苛。此時天下大定，臣建議放寬律法。偷竊之事便處以極刑，有失聖人仁義之道。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
咸陽王宮，漆黑的建築群，有如一隻巨獸，君臨大地。
一頎長，一矮胖，兩位高深莫測的少年相對而立。
「你殘暴更勝桀紂，昏君！」韓非怒氣上涌，遙指高高在上的始皇帝破口大罵。
長長舒出一口氣，輕輕頷首道：「不錯，果然是吳刀。」作為最早誕生的大巫之一，蚩尤自然認得這件火之祖巫祝融的隨身兵刃。
其餘進諫大臣隨之大肆辱罵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