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五十章 十二金人
「九哥。」瓊霄將竹杯遞給陸久，目光不經意瞥過水鏡，只見邪異霸氣融為一體的嬴政，好奇問道：「這是誰？」
陸久輕輕嘆息一聲，柔聲道：「你速去瀛洲島叫上雲中子，而後趕往三界縫隙處助你大姐一臂之力。記住，你只是雲中子介入紛爭的介面，萬不可親自出手。」
「是啊，蚩尤絕對是災星……」陸久心中一動，正色說道：「你大姐雲霄就要遇上麻煩了……」
嬴政唇角勾起一絲邪魅笑意，淡淡道：「點大軍十萬，窮搜天下。非大秦文字書籍，一律焚毀。凡儒門眾人，盡數鎖拿……坑殺。」
陸久歪了歪脖子，淡淡道：「此人乃是現下人間之主，上古大巫蚩尤轉世。」
坑殺……群臣心中一顫，仰視著高高在上的帝王，驚懼之意填滿心扉。掌握天下的始皇帝，不僅有威臨四海的霸氣，手段更是充斥著血腥之氣。
陸久笑呵呵地接過竹杯，小飲一口，出言贊道：「好茶。瓊霄妹子，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是時候去見見後土娘娘了……」
瓊霄急忙問道：「什麼麻煩？」
瓊霄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左右為難。眸中淚花翻滾，泫然欲泣。
一下子幾乎開罪了所有聖人。瘋子，這傢伙是個十足的瘋子。
大巫王翦獰笑著拔出腰間長劍，烏光一閃，一腔熱血噴洒而出，斗大頭顱滾落台階之下，雙眼圓睜，兀自怒氣不息，死不瞑目。
兵刃破空之聲壓頂而來，太乙真人雙手握劍，化作一道灰色閃電，閃到對手身前一劍當頭斬下。
取出早早準備好的白骨匣子，單手一指，將十二金人收入其中。嬴政寸寸摩挲著手中骨匣，抬頭仰望天空，神色走馬觀花一般變幻不定——迷惑，不忍，掙扎……堅定。
嬴政微微頷首，轉動一下手腕，握拳凝神以待。
嬴政的目光掃過太乙真人背後闊劍，瞳孔猛地一縮，隱隱察覺到掩藏在樸素道袍下的爆炸性力量，不動聲色還過一禮，淡淡問道：「真人何來？」
拳劍相交，太乙真人被狂暴的法力轟回原地。嬴政指節傳來一陣劇痛，皮開肉綻，傷口深可見骨，黑色血液流出。
新政在李斯的主持下推行全國，東方六國遺民反抗之聲，都在高高舉起的屠刀下無奈沉默。在沉默中積蓄，等待著下一次爆發。
嬴政目光一凝，衝天一拳轟出，沉凝而厚重。
「大巫蚩尤！當年有熊九黎相爭，他不是隕落了嗎？」瓊霄驚呼出聲。對於輩分還在她之前的上古大巫，瓊霄聽說過蚩尤的威名，也知曉他的手段。
「末將領旨。」白起起身猙獰一笑，豺狼一般的目光掃過文官陣營。一揮手，如狼似虎的衛士湧入朝堂，一一架起儒門出身的臣子拖出。
朝堂，莊嚴不再，充斥著濃濃的肅殺。
「末將在！」左手一列
陸久搖頭輕笑道：「作為巫族唯一修有元神的大巫，蚩尤豈是簡簡單單就會隕落的。更何況，這一劫中，蚩尤轉世之身嬴政便是主角。」
察覺到太乙真人輕視自己，嬴政頓時怒火中燒。大巫蚩尤縱橫洪荒之時，太乙真人還不知在哪裡。被一介晚輩輕視，如何叫他不惱怒？當即挑挑眉，冷笑道：「無須如此。只要你勝過朕，朕轉身就走。」
次日，嬴政交代一番，動身前往地仙界。
嬴政不屑的目光掃過，沉聲喝道：「白起！」
「好！」太乙真人喝彩一聲，手中闊劍遙指嬴政，肅然道：「此間名為『戮仙』，份屬先天之器，陛下留神。」
嬴政暗自戒備，雲淡風輕道：「倘若朕不答應呢？」
哭爹喊娘，喝罵悲求，嘈雜之音四起，朝堂亂作一團。眾臣同情有之，不屑有之，冷笑有之，更多的，是兔死狐悲。
「結。」嬴政沉聲一喝，十二尊巨人成列在面前，十男二女，神情木訥。
清風拂面而來，帶著淡淡幽蘭香味。陸久深深吸一口氣，側首望去，正見瓊霄白色衣裙飄飄，素手托一隻竹杯，蒸騰霧氣，蓮步徐徐而來。
瓊霄聽得誇讚，嫣然一笑。又將心神落到嬴政身上：「這人跟九哥有點像，嗯……應該是氣質接近，一樣地邪魅而霸道。」
好凌厲的氣勁
太乙真人呵呵一笑，緩緩抽出背後闊劍道：「貧道願與陛下一賭。只要陛下能在貧道劍下支持一百招，貧道轉身即走；倘若貧道能在一百招內勝過陛下，還請陛下立即迴轉人間。」
「蚩尤在人間煉製了十二金人，欲往輪迴之處求助後土娘娘，聚集十二祖巫真靈。輪迴之地，若是失去了後土娘娘，必然是佛門一家獨大，人、闡兩教定然不會坐視。通天師伯為結盟蚩尤這位未來的第九聖人，業已命雲霄前往襄助。」
巫者，非道非佛非妖，生不入六道，死不入輪迴，從未有先人琢磨過出入地府之法。嬴政雖是例外，外修大巫之體，內有元神，惜乎不曾學過出入九幽世界之法，唯有啟程前往九幽地府唯一的通道——南瞻部洲極西之地，酆都鬼城。
陸久為瓊霄分析著因果，享用一口茶水，繼續說道：「佛門阿彌陀佛主張無爭，多半不會派人干預。你大姐一人對上人、闡兩教精英弟子，只怕力有不逮。」
「大劫主角？！」瓊霄更是驚訝。
嬴政身形一閃，跨出三界縫隙。靈氣鋪天蓋地而來，深深吸一口起，頓覺神清氣爽。地仙界靈氣之豐沛，雖然及不上天地初開之時的洪荒，但是，比之人間，卻有天壤之別。地界為天，人間是壤。
以鬼焰為首的巫族中人傾巢出動，滿天下「邀請」散修之士。一時間，無數修士雲集咸陽，他們
「你答應過我，不離開落日島。」陸久皺起眉頭，淡淡說道。
「原來，關注他的人，不止我一個……」陸久眯起眼，笑得很開心。
先踏平昆崙山，而後剿滅布達拉宮，如今又夷平了儒門。闡教、佛門、截教，得罪了個乾淨，莫不是要靠向我妖族？不可能！上古洪荒巫妖之間的仇恨，豈是這麼輕易可以消弭的？
徐福眯著眼，帶著一絲玩味，望向殺意凜然的嬴政，心下揣摩著他的心意。
「啊！」瓊霄驚呼一聲，促聲道：「這怎麼可以？！我要去幫大姐。」言罷，匆忙欲走。
陸久看著她的背影，淡淡一笑。到目前為止，自己的利益與通天教主是一致的。忽然眉頭微微一皺，心中迷惑：通天教主啊，你是錯估了形勢呢？還是高估了弟子的實力？抑或是……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呢？
自從當年與楊戩半真不假的一戰過後，許多年沒有遇上像樣的對手了。眼前這人，正可作為自己挑戰楊戩之前的踏腳石。
數月之後，嬴政一身便服，盤膝坐在王宮前的廣場上，面前太乙精金堆積如山，正午中天的陽光映射在嬴政臉上，斑駁陸離。
太乙真人被震回原處，回味著對手霸道的氣勁，目中閃過異樣的神采，身軀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遇上強勁對手之時的興奮。
戮仙劍？嬴政猛然想起，戮仙劍，正
帝王一怒，伏屍千里。更何況是一統天下的千古一帝秦始皇，上古九黎之王，魔道祖師蚩尤轉世的嬴政。
「哈哈哈哈……陛下請留神。」太乙真人放聲大笑，揉身而上，一劍攔腰橫斬。
嬴政瞑目誦念巫咒，吟唱聲逐漸高亢。捲起袍袖，右手指尖劃過裸露的左臂，灑出蓬蓬鮮血。大巫血脈附著隱隱成型的金人上，化作蝌蚪符文游弋金人周身上下。
天下五金之器源源不斷運送咸陽，交由那些被「邀請」來的散修以三味真火精鍊為太乙精金。
一位灰袍道者，背負闊劍，悠然踏歌而來，歌聲古樸蒼涼，包含著難言的玄妙。飄飛至嬴政駕前，稽首道：「貧道闡教太乙，見過陛下。」
法力透體而出，小山般金燦燦一堆漂浮而起，均勻分作十二等份。嬴政咳嗽一聲，漆黑魔火噴出，灼燒一日一夜，將一十二堆材料化成汁水，凝成人形模樣，十丈高下。
「貧道特來勸過陛下。」太乙真人肅然道：「六道輪迴干係重大，乃三界首重之地，萬萬不能有所閃失。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
竹屋之前，陸久半躺半坐，懶洋洋地看著身前巨大的水鏡。嬴政跨出咸陽皇宮的那一刻，數道光芒自三十三天外垂落。
瓊霄輕應一聲，慌慌張張離去。
三十三天外落日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