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個條件
眾人不似長眉老祖，皆識得楊戩威名赫赫，為殺氣所驚，不約而同小退半步。張正常被公推為眾人代表，前行幾步，稽首道：「晚輩張正常，忝為天師道掌教，見過真君。」
「賢弟稍安勿躁。」楊戩一扯孫悟空袍袖，低聲道：「既然他們送上門來自取其辱，先為那些小妖出口氣再殺不遲。」
其一，你要交出傷我門人的兇手，由貧道帶回蜀山發落。貧道保證不傷他性命，門人受了什麼樣的傷勢，原樣奉還，絕不妄加分毫。
「不當人子！」聞聽此言者皆暗罵一聲，直接將長眉老道和白痴畫上等號。
經金角童子提及，苦行頭陀心中再次填滿了奄奄一息的笑和尚，不忍徒兒受苦，跳將出來大喝道：「你折磨一個小輩，行事如此狠毒，算什麼英雄！」
雲層深處，道人嘆息道：「無知者無畏啊。算了，稍後還是出手救他一命吧。作為同門師兄，見死不救，總是不好。」
楊戩神色一變，冷笑道：「你那蜀山劍派，打著正道的旗號，不知幹了多少齷齪的勾當。如果這就是所謂的正道，真真叫人不齒。」
三道劍光落下，四人立定。大片祥雲落在後方十丈開外，似乎無意插手紛爭。長眉老祖誤以為眾人是向自己表達尊重之意，心中受用，遂不以為意。
圍攻？都是為了匡扶正義，無奈為之，等閑事爾。
「放肆！我蜀山劍派乃是人教正統，豈容你
楊戩心下瞭然，瞥一眼金角童子，幽幽道：「道友善心可嘉，奈何不識人。這小禿驢殺人越貨不成，還下手偷襲我母親，罪大惡極，當有此報。需知，懲惡即是揚善，道友萬不可因一時不忍而累了他人。」
「這老頭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滿口胡言亂語。」孫悟空暫時熄滅了戰鬥的慾望，看著長眉老祖怔怔出神，研究他的精神狀況。
靜，全場寂靜，落針可聞！
深不可測！
金角心中大喜，面上故作遺憾地嘆息一聲，與銀角默契地退往一旁。
苦行頭陀元神刺痛，飛掠的身形停滯下來。為森寒殺意所逼，心下駭然。望向楊戩，神情怨毒之極，礙於躊躇對方修為深不可測，不敢貿然動作，轉而向長眉老祖躬身道：「求老師做主。」
這一套勾當，長眉老祖熟稔之極。早年在人間，憑著高舉正義的旗幟，不知斬落了多少積年老魔，搜颳了多少天材地寶。
除了蜀山劍派玄真子、苦行頭陀、齊靈雲三人，其餘眾人都愣愣看著長眉老祖，輕蔑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白痴，抑或是，一個將死之人。
長眉老祖同樣起了殺心，面上厲色一閃。他並沒有拿下楊戩的把握，高聲喝道
「嗯？」楊戩目光一轉，帶著絲絲殺氣，飄向蜀山四人身後的觀戰人群。
「貧道長眉，蜀山劍派前任掌教，見過道友。」長眉老祖稽首一禮，風度極佳，一派仙風道骨之相。
聞得長篇大論，楊戩不屑一曬，冷笑連連問道：「我要是不答應，又如何？」
銀角眼神一亮，暗自擊節讚歎兄長機智。金角哪裡知道什麼「大過小過」，救人只是個幌子，藉此向楊戩傳達一個意思——「無心插手私怨」。至於笑和尚，我管他死活！
楊戩真靈通透，見事瞭然於心。斜了長眉老祖一眼，漠然問道：「你是何人？」
眾人神色如常，只有金角、銀角兩兄弟尷尬異常，同為人教中人，不好隨張正常指蜀山劍派為小人，袖手旁觀。否則，落了人教的顏面，回八景宮不好交代。
上空雲層深處，道人拈鬚輕笑道：「不想長眉還有這等本事，只是用來對付楊戩，還差了不少。」
孫悟空跳將出來，怒目圓睜，爆喝一聲，心中歡喜得直欲放聲大笑。啰嗦了好半天，終於要開打了。依著他的性子，雙方見面就大打出手，這才爽快。
「正要你不甘休！要打便打，啰嗦什麼？！」
「哼！何人敢碰這小禿驢，便要他血濺當場。」
青峰山下，楊戩挺立風中，身形筆直。左右稍後處分別是躍躍欲試的孫悟空，和盯著漫天寶光
心中有了定論，長眉老祖踏前一步，朗聲道：「道友以大欺小傷人在先，又自恃修為不容救治於後，如此行徑，未免有失正道。」
兄弟二人硬著頭皮並肩前行，一路走來頗為不易，時時受楊戩殺氣所擾，到長眉老祖身邊時，后心已經被冷汗打濕。
楊戩目中神光轉寒，冷哼一聲，陰森的殺意透體而出，遙遙鎖定苦行頭陀。
氣勢洶洶而來，長眉老祖開口便要佔住道理。只要道理在，自己一方便是正，對方就是邪，一切順理成章。以正誅邪，揚善滅惡，不懼對方修為高深。
真靈脫體而出，方要遁入九幽深處，就被一道劍氣絞散，形神俱滅。
其二，你辱及貧道弟子，就由貧道做主，向他斟茶認錯，揭過此事。
除了蜀山劍派四人，無人質疑張正常的謙恭姿態。楊戩受封「清源妙道真君」，與張正常的老師，張天師張道陵同殿為臣，受張正常一禮理所當然。再者，楊戩身為混元聖人門下弟子，地位尊崇，遠非張道陵可比。一身修為，更是超出不知凡幾。
苦行頭陀方一站定，就看到門下弟子慘狀，目眥欲裂，悲呼一聲飛撲過去。
楊戩被「師長」兩個字挑起了怒火，消去了戲弄的心思，言語之間極不客氣。他心
「早知如此，就是在八景宮發獃也不下來，不知道會不會被長眉這蠢貨連累死。」金角悔不當初，欲哭無淚。
長眉老祖被氣得直欲吐血，其餘三人個個神情憤然，怒目圓睜，恨恨望向一眾隨行而來之人。
「見過楊道兄。」金角童子靈機一動，稽首一禮。而後，從紫金紅葫蘆中倒出一粒丹藥，指著笑和尚微笑道：「此子雖有小過，卻罪不至死。我兄弟二人無心插手道兄與蜀山劍派的私怨，只求道兄慈悲，容我救他一命。」
「折磨嗎？」楊戩的神情越發平靜，八尺雄軀驀然消失，片刻后出現在笑和尚身旁，青色光華閃過，身首異處。
強自按捺著胸中怒氣，長眉老祖言語之間不見了表面的客氣，省去了「道友」這個稱呼，越說越疾，越說越厲。
「貧道只好越俎代庖，代道友師長管教一番，免得道友息差踏錯，誤入歧途。」長眉老祖仙風道骨，一派得道高人風範。
張正常毫不在意楊戩的倨傲，自顧自恭聲道：「晚輩等人，受奸佞蒙蔽，誤信小人之言，絕非有意來青峰山尋釁。但求作壁上觀，看看這等道貌岸然小人的下場。」
其三，你誣衊我蜀山劍派清譽，須到我山門之前，三跪九叩，誠心悔過。」
「貧道也不為難你，只要應了貧道三個條件，便
「還真是敢說啊，長眉老道死定了。」張正常幸災樂禍。
「老頭背後那把劍不錯，等三師兄斬了他可以要過來打打牙祭。」憨厚的朱九陰瞪了長眉老祖半晌，預定了宵夜。
一旦有了名分，善我者為善，惡我者為惡，如此而已。
長眉老祖細細打量楊戩一番，見他面容剛毅，眉心一道醒目豎痕。身穿水合道袍、腰束絲絛、足蹬麻鞋，腰懸一柄墨黑長劍。一身法力晦澀莫名。
「這個白痴，日後還是離他遠點，不知道白痴會不會傳染。不對，或許這個白痴再沒有日後了。」銀角翻了個白眼。
孫悟空依言後退，楊戩指著苦行頭陀玩味道：「人教正統？人教之中，何時有了這等阿堵物？」
聞言，孫悟空頓時變得沒精打采，懶洋洋的昏昏欲睡。一場大戰又落空了，這些人袖手旁觀，就蜀山那幾個，還不夠楊戩發泄怒火的，鐵定沒他的份。
「嗯。」楊戩淡淡應一聲，不置可否。
旁觀眾人聽楊戩說得有趣，紛紛忍俊不禁。孫悟空更是笑得直大跌。雲層之中的道人撫掌讚歎道：「不想楊戩竟是這般妙人，妙哉妙哉。」
「就憑你們幾個廢物？！」
苦行頭陀雙目赤紅，死死握緊了拳頭。長眉老祖正要發作，楊戩又說道：「你需要什麼交代，不妨說來聽聽。」
長眉老祖見金角、銀角二童子示弱至此，不由驚懼楊戩的威勢，心知事不可為，暗自思索全身而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