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 南華援手
「妖道看劍！」高呼一聲，長眉老祖劍訣一引，斬仙巨劍攜著呼呼風聲，朝楊戩頂門斬落。
千鈞一髮之際，下落的道人奇異地扇動兩下手臂，速度陡增，終於在流年劍距離前額三寸之時趕到，一掌印上劍脊。一寒一熱兩股氣流噴出，急速糾纏在一處爆炸開來。巨大的力道，不亞於孫悟空掄起金箍棒一擊，將流年劍推得偏離少許。
長眉老祖心知到了生死關頭，深深吸一口氣，摒除雜念，將昊天鏡祭起在頂門，垂下一道光幕護住周身。
頭顱歪倒一邊，笑和尚遺容眼帘半開半闔，直直面對苦行頭陀，最後一次看向他的老師，痛苦的扭曲中，帶著一絲歡欣的解脫。
楊戩冷峻剛毅的臉上閃過不悅之色，漠然道：「真人莫怪。長眉小兒既然一劍之下不死，今日便饒過他。只是蜀山劍派行事不當人子，殺妖取丹，殘害妖族無數。日後貧道自會親赴蜀山，了結因果。」
「長眉小兒枉為聖人弟子，毫無見識。什麼劍術！區區三歲小兒的把戲，如何能與老師親傳的無上劍道相提並論！」
「終於到了宰殺肥羊的時候了，剛才那面鏡子……大補啊！三師兄只用一柄長劍，對法寶不屑一顧，還是有機會討要過來的。」
劍氣過處，地面一道窄窄的深痕，橫亘笑和尚頭顱與肩膀之間。
長眉老祖無奈苦笑。他之所以能橫掃人間，領導蜀山劍派一枝獨秀，匯聚大
震驚！羞憤！
苦行頭陀呆愣半晌，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不顧一切沖向楊戩，祭起無影飛劍直刺：「妖道！還我徒兒命來！」
「昊天鏡！」張正常驚呼出聲，不禁眼紅長眉老祖的好運氣。
飛劍無影，終是有質。苦行頭陀被仇恨埋沒了理智，御劍過於猛烈，氣勁聲勢大作，激起一路煙塵，無影飛劍悄無聲息的優勢蕩然無存。
長眉老祖面上泛起自嘲的笑容，萬念俱灰，闔上雙目靜靜等待著被分屍的命運。
長眉老祖驚駭仰首，銳利的氣勢先期而至，幾縷白髮飄落。眉心中線出現一道血痕，宛如第三隻眼。欲要躲閃，卻不知避往何方。
輕輕一聲冷笑，楊戩輕描淡寫地探出左手，抓下堪堪及體的無影飛劍，右手握拳衝天一擊轟出，正中斬仙巨劍。
「久聞道兄威名，今日一見，大慰平生。」莊周客套幾句，轉而言道：「長眉師弟行事不端，已受懲戒。看貧道薄面，道兄與蜀山劍派之間的因果就此了去，如何？」
流年歸鞘，楊戩唇角勾起一絲弧度，低聲喃喃自語：「這樣……就不是折磨了。」側頭轉向苦行頭陀，眼眸幽深處，捉摸不定。
觀戰眾人如痴如醉，有幸得見這般精妙劍術，均感不虛此行。其中尤以玄真子和齊靈
泛著淡青光輝的流年寶劍輕飄飄劃過，斗大頭顱衝天起，帶出一蓬熱血。
楊戩曾聽大師兄雲中子提起過，此時見他面白無須，相貌詼諧，笑容可掬，渾身上下透著逍遙自在，不禁生出些許好感，還過一禮道：「南華真人有禮。」
這時，一灰衣道者自百丈高空直落而下，吐氣開聲道：「楊道兄且慢動手。看在貧道面上，饒過長眉師弟如何？」
「揮劍斬頭顱，快哉快哉……」楊戩低聲輕吟，甩落沾上劍身的血珠，不屑道：「如此劍術，也敢稱稱『劍派』？不知所謂。」
來人正是太上老君門下二弟子，道號「南華真人」。
長眉老祖雙目赤紅，恨不能將楊戩挫骨揚灰，厲聲喝道：「妖道休得猖狂，今日老祖與你不死不休！」
趕盡殺絕，形神俱滅！
「終於捨得下來了嗎？」楊戩輕蔑一笑，揚聲道：「長眉小兒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本事了。」
灰衣道人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不滿意這結果。隨即面向楊戩，微笑稽首道：「貧道莊周，見過楊道兄。」
「安排後事吧。就憑區區一面昊天鏡，還護不住你的性命。」楊戩提劍遙指，漠然的言語中，飽含著無盡的自信。
孫悟空歪著腦袋觀戰，心下點評幾句，過過乾癮。
楊戩微微一愕，
長眉老祖目瞪口呆，收起昊天鏡苦澀一笑，胸中鬥志全消，木然喃喃自語：「這般劍術，難怪視我蜀山劍派如無物……」
朱九陰撇撇嘴，不屑一顧，熱切的目光再次盯上長眉老祖。小光頭不過是一個窮鬼，哪裡比得上這隻老肥羊。三師兄，再接再厲，一口氣把老傢伙幹掉！
莊周對蜀山劍派所作所為略有耳聞，見楊戩不願就此罷手，苦笑著緩緩搖首，不復言語。
長眉老祖一眼看出弟子處境，連忙祭起太上老君所賜斬仙劍，手捏劍訣一指，寶劍迎風而長，化作一柄百丈巨劍，古樸無鋒。
勁力輕吐，折斷無影飛劍，隨手丟棄于地，楊戩淡淡望向呆若木雞的長眉老祖。
「可笑自己方才還不屑一顧……」
精神高度集中之下，流年寶劍佔據了苦行頭陀的整個視野，每一次細微變換劍勢，盡在心中。只可惜作不出絲毫應對，無限憋屈地眼看著死亡步步逼近。
肅殺之氣迫體而來，苦行頭陀心神被攝，愣愣注視著橫頸而來的流年劍，泛起淡淡的青輝，緩慢推進。欲行躲閃，卻又無門。
除了孫悟空和雲層中的道人，在場眾人之中，再無他人能體會楊戩這一劍的精妙。
幽蘭化解昊天鏡射出的光柱過後，搖曳消散於空中。
「不好！苦行怒極攻心，恐怕不是那妖道的對手，待我助上一助。」
長眉老祖心驚于
昊天鏡乃是鴻鈞道人賜予玉皇大帝鎮壓天庭之寶，刑天作亂之時，被一斧頭劈落人間界，輾轉為長眉老祖所得。玉皇大帝聞訊，豈有不收回的道理。
這一刻，長眉老祖終於明白了苦行頭陀面對流年劍時的感受。看似直斬而落的流年劍，不時地輕微顫動，動念閃避之時，無奈發現，路線已被封死。
拉出一長串虛影，楊戩以高出道人一線的速度撲向長眉老祖。臨到近前，掌中流年寶劍猶如靈蛇一般遊動，瞬間破開昊天鏡的防禦，當頭斬向長眉老祖頂門。
後方遠處的張正常等人心頭泛起寒意，暗自慶幸自己見機得法。更有膽小者，驚懼之下垂首不敢再看楊戩，這人……就是一尊人形凶獸。
楊戩大喝一聲，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法力低下者搖搖晃晃，如同醉酒。抬手一劍直刺，正中光柱。抖腕一振，劍尖顫動起來，劍氣縱橫，剎那間勾勒出一朵幽蘭，猶自帶著一滴晶瑩的露珠。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給我破！」
情知單憑一柄斬仙劍奈何不得楊戩，長眉老祖祭起巴掌大小的鏡子，精緻古樸，背面日月星辰紋飾，正面隱有璀璨光華流轉。
不論是法力還是心境修為，二人之間的差距太遠太遠。危急關頭，苦行頭陀竭力收攝心神，摒棄所有雜念，依然無濟於
「齷齪的豬！」孫悟空對朱九陰的心思了如指掌，暗罵一聲。
好戰的孫悟空稍稍提起些精神。殺吧殺吧，雖然不能親自動手，總比光動嘴皮子不動手看著過癮些。
玄真子和齊靈雲聞言大急，各自祭起飛劍，欲與長眉老祖共存亡。
弟子被殺，門派受辱，麵皮盡折，若不找回場面，蜀山劍派何以立足地仙界，長眉老祖何顏面對萬千同道。
朱九陰聞言精神一振，雙眼放出貪婪的光芒。幻想著收穫時的情景，口中晶瑩的液體飛流直下。
金鐵巨鳴，巨劍應聲遠遠拋飛，楊戩腳步輕移，向著迎面而來的苦行頭陀悠然前行。明華乍現，腰間流年寶劍彈入掌心，信手揮動，恍若行雲流水，不帶一絲煙火氣。
說話間，落下的道人距離長眉老祖越來越近，待到與楊戩和長眉道人之間一般遠近之時，靜默的楊戩忽然動了。
楊戩耳目清明，長眉老祖聲量雖低，卻瞞不過他的耳朵。鄙視地看了長眉老祖一眼，仗劍悠然道：「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能接我一劍，今日便饒你性命。」
緊要關頭，顧不上那許多，長眉老祖收攝心神，劈掌發一雷震動昊天鏡。鏡面大放光明，射出一道光柱轟向楊戩。
「勇氣可嘉，只可惜有勇無謀。赫赫殺神之威，就連老孫也要避退三丈。區區一介真仙，居然敢向楊大哥伸手，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