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十劍之約
觀戰眾人嘩然。方才見識過莊周威勢，都覺得楊戩太過託大。
莊周瞬息之間打定了主意，雙臂作白鶴晾翅狀。狠狠往下一壓，身形衝天而起，迅捷無比。
言罷，張手向天攝來一大團星光，包裹在劍氣之外，緩緩向內收縮擠壓，漸漸凝成一顆龍眼大小的珠子，亮藍、淡青、深紫三色由外而內。
楊戩追趕不及，一手負在身後，一手執流年劍垂在身側，懸在空中靜待莊周上前。
「第二劍。」
「就依道兄所言，請。」
沒來由地一愣神，楊戩古怪道：「這就算是第五劍吧。」
「好！」楊戩挑挑眉，一聲喝彩。紫色火苗只是熱量的體現，並非實體火焰。又抽取天地熱量壯大自身，好手段！果然是人教聖人門下，術法之精妙比武道強上太多太多。
楊戩漠然注視著戰況，心下嘆息。
果不其然。數十回合過後，莊周神色一凜，不復悠然之態。雙掌大方光彩，左掌赤紅右掌碧藍，灑出漫天掌影交替拍出。
楊戩氣勢攀升至巔峰，斜跨一步閃到莊周身旁，順著拔劍的姿勢斬向他的脖頸。劍勢融入風中，無聲息，無劍氣，只為殺人。揮劍斬頭顱，乃是楊戩最愛的殺人方式。
「鏘！」伴隨著一聲劍吟，流年離鞘而出，樸實無華。劍身光輝收斂，唯因人血留下淡淡的碧色，肅殺徘徊。碧血，殺人劍！
連綿不絕當胸九九八十一掌！
接著爆炸盪起的氣
孫悟空憑藉靈活的身法，周旋騰挪對手左近。或掃、或點、或崩、或架，一條金箍棒精妙盡展，每每自不可思議的角度擊出，招招勢大力沉。莊周絲毫不落下風，攻守進退有度，靜如處子，動若脫兔，舉手投足之間一派瀟洒。
看熱鬧的張正常等人很興奮，各自暗贊不虛此行。觀摩高人鬥法，極為難得，于修行一道裨益無窮。曾今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對上人教聖人親傳弟子，稍後更有兩大聖人弟子一較高下，大飽眼福啊！
莊周和八景道人對視一眼，各出一掌掌心遙遙相對，相距一尺。雙掌之間一點紅藍雙色光芒出現，急速脹大至荔枝大小，緩緩旋動。
「小心了！」
「無量天尊。貧道八景，見過道友。」
楊戩遠遠見到，豁然動容，揚聲喝道：「真人且慢。」
觀戰眾人之中，唯有楊戩心知肚明，這一招對拼孫悟空佔了便宜。莊周一身修為業已臻至至仙境界，法力遠高於孫悟空。後者藉著下壓之勢，兵器之重，方才勉強平分秋色。
「交手至今，莊周神情依然一派悠然，不緊不慢，顯是猶有餘力。反觀悟空賢弟攻勢愈加猛烈，手段盡展仍奈何不得，敗相已現。勝負只在反轉之間。」
油燈一轉，化為一名紫衣道人，對莊周唱喏一聲。跳將下
「輸了便是輸了。」孫悟空搖了搖頭，轉身走向楊戩。
得罪了如此強者，怎生是好……
「第一劍。」
劍光霍霍，往來縱橫交織在一起。遠遠望去，宛如一朵潔白的雲彩冉冉升起，似慢實快。楊戩接著揮劍御動空氣助力，速度陡增，漸漸趕上莊周。
「第三劍。」
注視著酷似昔年多寶道人的手掌，還有那雙色氣旋，楊戩明悟於心。極寒極熱兩股法力相互碰撞，產生巨大的勁道爆散開來，也只有這樣的手掌能夠承受反衝之力。先前崩開自己一劍，理所當然。
楊戩輕飄飄一劍直刺，劍尖吐出淡青色劍氣，將火焰團團包裹住，密不透風，隔絕外界熱量補益。
莊周神情肅然，一拍頂門，現出太清雲光，一油燈一奇獸沉浮其中。油燈呈紫色，造型古樸，一點豆大火苗無油自燃，閃爍跳躍；奇獸形狀怪異，似魚非魚，似鳥非鳥。
莊周揚手一指，紫色火苗急速飛向楊戩，途中變得越來越大。所過之處，鵝毛大雪紛飛落。到楊戩近前，已有小山般大小。
掌棍相碰，一聲悶響，肉眼可見的氣勁波紋擴散開來。狂猛的力量湧來，孫悟空高高拋飛而起，莊周雙足沒入土中三寸，勢均力敵！
楊戩唇角勾起一絲弧度，右手按上流年劍柄
「好快的速度，只怕不下於大鵬了。」
瞑目調息片刻，孫悟空望向莊周苦笑道：「極寒極熱連環八十一掌，老莊好手段，老孫甘拜下風。」
北俱蘆洲青峰山下鴉雀無聲，落針可聞。數十人空出方圓數十丈的戰圈，屏息凝神，注視著場中對峙的兩人。
孫悟空駐棍迎風而立，直視前方。與廣袖飄飄、意態悠然的莊周目光交擊在一起。雙方戰意氣勢比拼，難分高下。
「看來欲要化解，除了硬撼，只有比他更快才行。」
莊周洒然一笑：「不過是佔了法力的便宜，大聖不必介懷。」
暗罵一聲「陰魂不散」，莊周身形一頓，陡然折向朝前，遠遠拉開與楊戩的距離。
「服上一粒丹藥，修養幾日便可複原。」
楊戩挺劍直進，顫動的劍尖遙指莊周各處要害，眉心、咽喉、心房……變幻不定。閃避開來，卻又無奈發現，流年劍已隨之調整方位。
一個翻身輕盈落地，孫悟空足尖輕點，揉身再次撲上一式橫掃千軍，面上儘是興奮的神采。遇強越強，越挫越勇，才是齊天大聖的本色。
那是……流年劍。
楊戩上下打量孫悟空一番，放下心來。轉而緩步行至莊周身前三丈處，淡淡道：「真人方才戰過一場，消耗了不少法力，且先調息片刻，我們再開始。」
斬
二人戰作一團，氣爆之聲此起彼伏。長眉老祖冷汗淋漓，不時抹過前額。任他窮極目力，也只是看到兩團虛影糾纏在一起，如何出手絲毫未見。偷偷瞄一眼不遠處筆直挺立的偉岸男子，暗暗叫苦不已。
紅藍中帶著灰的光球成型，八景道人縱身一躍，跳入雲光之中，依舊化作紫色油燈一盞。莊周虛握著光球，揚手欲丟向楊戩。
「第四劍。」
「去！」
莊周並無異議。同為至仙，他精於丹道，戰力及不上楊戩這樣的武道修行者。更何況楊戩的至仙境界遠比他圓融。
莊周眯起眼微微昂頭，披肩的長發腦後飄揚。右手自寬大的袍袖中探出，骨節粗大，寬厚粗糙。掌心一火紅一幽藍兩股氣流糾纏盤旋，呈太極圓轉之狀，托天印向壓頂而來的金箍棒。
莊周停下身形，轉身面對楊戩，老臉一紅。交手至今，正面應對全無，被對手追得天上地下逃竄，靠著速度勉強躲過。再這麼繼續下去，就不是「對上十劍」，而是「躲上十劍」了。
「無須如此。」莊周洒然微笑道：「貧道戰意已起，正好領教道兄手段。」
孫悟空雙手握棒橫在胸前盡數擋下，接連後退八十一步。面上掠過一抹驚心動魄的殷紅，旋即斂去。極寒極熱急速轉換之下，立告受創。
氣旋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楊戩深明其理，沉吟片刻，淡淡道：「既如此，我們就以十招為限。若真人與貧道對上十劍，賭鬥便算真人勝出。」
小山雀撲棱著翅膀，低空飛向二人，臨近氣勢交匯處，尖叫一聲，拔高遠遁。經此變故，二人目中神光一閃，大戰開啟。
對於八景道人而言，紫火不過是補品，星力和劍氣卻不那麼好消受。連連後退十丈之遙，方才化解這股勁力，閃身回到莊周身旁。
情知不能任由楊戩進攻，莊周決定主動出擊。吐出一點紫色火苗，除了顏色特別點，與尋常油燈上的火苗別無二致，似乎隨時可能熄滅。
心念流轉只在剎那，莊周躲閃不及，唯有故技重施，左手掌心凝出紅藍、雙色氣旋，擦著右耳按向腦後。
楊戩撲到莊周先前所立之處，仰望著讚歎出聲，動作絲毫沒有遲滯。足尖輕點地面，衝天直追而上。
「原物奉還。」楊戩袍袖一拂，珠子拖著三色尾羽電射向莊周。
暴亂的氣流對楊戩沒有絲毫影響，因為他融入了風中。
隨著時間的推移，雙色光球越轉越疾，球心位置顏色越來越暗淡，漸漸演變成灰色。
莊周眼見楊戩揮劍，元神卻沒有半點警兆，不知是眼睛錯了，還是元神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