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二百七十七章 空明之境
凝視著莊周洒然離去的背陰，楊戩內心讚歎之餘，升起幾分好勝。
「此人修行年月遠不如己，只差一步便能邁入空明門檻，道行之高直追大師兄。自己也該為了空明之境努力了，總不能輸給這些晚輩。」
業已成就空明的鎮元子，選取的是第一種。邁出半步的雲中子選擇的同樣是第一種。陸壓因有本體金烏化身，故而選了第三種。
青峰山下，無數人翹首仰望。數百丈高空的一場驚天大戰，吸引了左近修士凡人的目光，卻無一人架起祥雲。
待長眉老祖收殮了兩具門人遺體，莊周含笑辭別楊戩、孫悟空和朱九陰，領著蜀山四人和金、銀二童子飄然離去。
長眉老祖神色放緩，長嘆一聲道：「靈雲別哭了。你放心，即便是求到西方如來佛祖和老師面前，師祖也要治好金蟬這孩子。」
「極寒極熱，兩極歸一，衍生混沌。不錯不錯，莊周，你若能一心二用，分馭寒、熱兩極，演化混沌，那就距離空明不遠了。」
「眼力高明？」
莊周見楊戩回劍歸鞘，緩緩飄飛過來，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地散去了辛苦凝聚的恐怖光球。
莊周微笑頷首，他也曾聽聞妖皇聖人斬殺鯤鵬之故事，毫不隱瞞地將由來向楊戩解說一番。
長眉老祖大吃一驚，深深作揖懇求道：「二師兄神通無敵，遠勝那楊戩。求二師兄開恩，救救金蟬這孩子。」
「夠了！不
鬧劇收場，東勝神洲各派眾人紛紛離去，面帶笑容，均感不虛此行。不但如願看了蜀山劍派的笑話，更有意外之喜，觀摩了兩場強者之戰。有所得者受益不淺，無所得也多了一樁談資，皆大歡喜。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莊周嘆服道：「道兄眼力高明，貧道不如遠甚。」
「長眉出言無狀，萬望二師兄雅量海涵。」察言觀色，長眉老祖發覺莊周不似作偽，慌忙躬身謝罪。
其三，與本我相合之時，分別選取前兩法之一融合善、惡。
「莫不是楊戩自肘不敵？不可能。只看先前三界威勢，便可知他實力遠勝於我。更何況，還有壓箱底的時間能力未曾施展。」
「八景燈？」轉而打量起莊周雲光中的二物，楊戩認出了那盞紫燈，又迷惑地看向那奇獸：「此獸倒是與傳聞中的鯤鵬極為相似……」
只因不喜長眉老祖，故而莊周有意疏遠，自稱「我」而不稱「為兄」。
唯有楊戩，斬屍未用靈寶寄託。善屍白楊化身和惡屍劍體化身，皆是本體分化所出。選擇第二種法門，比之旁人輕鬆許多。
老師的教誨至今猶在耳畔，莊周已經能夠同時駕馭寒、熱二氣。只是寒熱同出，高溫和低溫都達不到極致。相融之時，僅能爆炸，生不出混沌。
「罷了，你好自為之吧，莫要再惹出什麼禍端。」莊周淡淡留下一句，一甩袍袖
楊戩噙著一絲微笑，神情古怪，似羞赧，似羡慕。他之所以能一眼看出其中玄妙，都是仰仗往日與大師兄雲中子論道所得。
起身之後，齊靈雲懷抱齊金蟬垂淚道：「元神被禁，駕不得飛劍，用不得法寶，豈不成了一個普通人。那楊戩手段太過毒辣，不但殺了苦行師伯和笑師兄，對金蟬這麼個小人兒也下這般狠手，當真該死！也不知是什麼人教出了這等妖道！」
先前得了金角指點，長眉老祖心知楊戩的師門招惹不得，聞聽齊靈雲言語，連忙厲聲斥責，而後恨恨道：「休要再提那妖道！那妖道如此心狠手辣，人奈何不了他，天早晚來滅了他！」
其二，善、惡二屍與本體直接相合，三位一體，寄託之物化入肉身。
莊周對長眉老祖的心思洞若觀火，心中愈加不喜，瞪他一眼沒好氣道：「收起你那些齷齪心思。楊戩神通莫測，三界之大修士無數，能勝他之人不過雙手之數，卻不是我。方才一戰，不過是楊戩收下留情。若是生死相搏，我不知能不能躲過他三劍……」
金、銀二童子羅列了一大堆理由，終於戰勝了在蜀山劍派享受時的舒爽感。隨便尋了個借口，向長眉老祖告辭。
言語儘是悲天憫人之意，實則楊戩內心並不在意那些個凡人，只是不願母親為此憂思傷神。
早年在人間時遊歷北海，莊周得怪異獸卵一枚，
愕然望向莊周，目中充斥著濃濃的不信，長眉老祖以為這位二師兄記恨往日怨隙，不願出手救治齊金蟬。
此時的天空，是強者的舞台，只屬於遙相對峙的兩位。
金角、銀角兩兄弟聽得小臉發白，對視一眼，各自看到對方心中的不屑。若非惦念著那點享受，二人早就離這群無知之徒遠遠的。
念頭方起，就被莊周拋到九霄雲外。他雖然自負神通，卻有自知之明，與楊戩相比，頗有一段距離。
楊戩早就認出了鯤鵬，只因記得妖師鯤鵬早年已經被乃師陸久斬殺，形神俱滅，又無後代子息，故而有些遲疑。
說著說著，莊周面上不覺露出苦澀之態，旋即又轉為堅毅。
「道兄所見不差，正是鯤鵬。」
正躊躇著去蜀山劍派還是回太清天，金、銀二童子大驚失色。把釋迦牟尼的名姓加到太清聖人之前，大不敬啊！
雲中子自幼對楊戩耳提面命，有半師之份，自身秘法毫不隱瞞。他的陣道法門，業已踏入陰陽兩儀演化一元混沌的境界，與莊周極為神似。
銀角傳音道：「長眉這小子口口聲聲西方如來佛祖，加在老爺聖諱之前，即便不明其中利害，也是大不敬。這般不識好歹，早晚惹出大禍來。我們兄弟還是離他遠點，免得被他累死。被人伺
莊周微微皺眉道：「身體受創無礙，只需輔以靈藥調養，旬月當可恢復。可慮者，元神被楊戩一道劍氣封禁，頗為麻煩。若是強行驅除，劍氣爆開，元神定然重創，甚至化為灰灰。」
畢竟是開天劈地之後首批生靈中的佼佼者，鯤鵬被陸久斬殺之後，肉身精氣重新凝聚成形，在北海之地化為一卵，這才有了莊周這尊化身。
「恭送二師兄。」一行人或躬身，或伏拜，為莊周送行。
得了長眉老祖承諾，齊靈雲大喜過望，懷抱著齊金蟬上前拜謝。
百思不得其解，待楊戩來到近前，莊周直言問道：「道兄何以收劍不戰？」
言語之間，不無羡慕之意。
莊周不悅地掃了長眉老祖一眼，斥責道：「休要信口開河！三界之內，能化解這道劍氣之人屈指可數，我道行平平，無能為力。」
莊周怔怔望向身前的雄壯男子，心中儘是驚訝和敬佩之情。這樣的評價，他是第二次聽聞，第一次出自太上老君之口。
回返東勝神洲途中，長眉老祖向莊周請教道：「二師兄，金蟬這孩子傷勢如何？」
明心見性，通透本我，與善、惡二屍合一，成就真我，是為空明之境。與善、惡二屍相合之時，共有三法：
聞言，莊周現出赧然神色，深深一揖，羞愧道：「貧道拜謝道兄大恩。若非道兄，貧道險些鑄成大錯。自此因果業力纏身，修為不得寸進
三法，第一種神念較強，第二種法力較高，第三種較為平均，各有所長。
楊戩恍然大悟，連道莊周好福緣，而後兩人並肩落回地面。
方才逃得性命，又在這裏大放厥詞，言及妖皇聖人，委實不知死活。
「真人術法威力極大，貧道並無化解的把握。倘若爆炸開來，青峰山下凡人百姓恐難保全。今日到此為止，餘下的五劍，日後有機會再行完過。」
齊靈雲吃了呵斥，只是嚶嚶哭泣。
其一，善、惡二屍中的念頭，與本我真靈相合。念頭所寄託之物返本還源。
長眉老祖再三挽留，反倒使二人離去時雲路更快了幾分，直上三十三天外。
「賢弟所言正合為兄心意，我二人還是儘早離去為妙。」金角傳音回道：「不是早晚惹出大禍，而是已經惹出大禍了。蜀山劍派得罪了妖族，早晚滿門被滅，這趟渾水萬萬蹚不得。長眉小兒整日惦念那釋迦牟尼，可見在他心中，釋迦牟尼的分量比老爺還重。蜀山劍派身為人教一脈，卻與胡教關係曖昧，派中更有胡教弟子，委實不當人子。蛇鼠兩端，能落得什麼好下場？」
「此人眼力見識高明，遠勝於我。甚至大師兄也及不上他。」
「真人不必多禮。」楊戩托住莊周下拜的身形，出言贊道：「真人天縱奇才，非但修為精進神速，術法之精妙更是出神入化。方才那光球，真人若能不借化身之力獨自使出，那時便窺得空明門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