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三百一十章 五方協議
「那就開始吧。」三聖齊齊行動，分赴各方。元始天尊正面迫向通天教主，太上老君和阿彌陀佛迂迴兩側。
確切地說，是救援嬴政，這個通天教主和陸久一明一暗澆灌出來的寶貝。策劃了許多年，關注了許多年，期待了許多年，陸久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凋謝在自己眼前？
陸久眼眸深處厲色一閃，修長的右手搭上劍柄，隨著時間的推移，呼吸變得越來越纖細、綿長。
通天教主情知他們準備回歸地仙界再動手，眉角爬上一絲憂愁，淡淡的，幾不可見。不消退，也不加深。
「不是雄厚到這個地步便好，本教主的拳勁，依然位列諸天聖人之巔。」元始天尊重拾信心，渙散的目光倏地凝聚起來，變得鋒銳無比，揚聲悠然道：「妖皇聖人，你先前曾說無意插手其中，為何出爾反爾？」
「哈哈哈哈……」元始天尊放聲大笑，笑聲遍傳四方八極，震動這個九幽之地。原本還有些擔心陸久意圖不明，如今可以放心了。
女媧娘娘抿唇淡淡一笑，微微頷首贊同。
試想，妖族明明實力雄厚，卻甘願放棄爭奪盤古真身，這說明什麼？放棄了六道輪迴的掌控權，可以解釋為妖族擔心樹大招風；可是再放棄「不甚緊要」的盤古真身，那就值得深思商榷了。
隨著低沉的嗓音響起，紅雲老祖和女媧娘娘現出身形，與陸久並肩而立，冰冷的目光掃過人、闡、佛三教聖人。衝天而起的氣勢中，不惜一戰的決心顯露無餘。
這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佛門弟子實力強勁，阿彌陀佛當即合什道：「阿彌陀佛。此法正好保全地仙界，功德無量，善哉、善哉……」
「什麼？！」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同時驚呼出聲。這時，元始天尊蓄力完畢，凌空一拳轟出，恰好是通天教主所在方向。
諸聖決議，通天教主心知反對無用，索性默然不語。
「確是本教主錯了。」元始天尊止住笑聲，揚聲道：「正是五方協議。人教、闡教、佛門、妖族、截教五方就此立約，違者諸教共伐之。」
二位聖人對視一眼，雙雙暗自調息預備。無論陸久是援手通天教主，還是出手搶奪祖巫元靈，他們勢必不可能袖手旁觀。
元始天尊心下惱怒，神色平靜得嚇人，幽幽道：「如此說來，妖皇陛下是要與我等三聖為難了……」
太上老君瞥了元始天尊一眼，
陸久傲然道：「笑話！本皇統御三界億萬妖族，金口玉言，斷然不會食言而肥。」
太上老君點點頭，不再言語。
陣法空間中，人、闡、佛三教聖人相互對視一眼，太上老君淡淡道：「元始師弟，何不試試破開這個陣法空間。」
通天教主目中爆出一團異彩。與陸久先前覺得他的空間疊加很眼熟，通天教主對陸久的時間疊加同樣生出感應，完全是用不同能力所演繹得同一個手法。
「正是。」陸久的聲音淡淡的，卻透著不容置疑。
諸天聖人相互監督，一一立下天道誓言，而後各自告辭離去，回返道場召集弟子布置行事。
元始天尊同樣被陸久一百個時間段合一的一劍震退幾步，駭然望向那個青衫磊落的身影，心中瘋狂咆哮。
唯有領教過時間疊加的阿彌陀佛，知道這一劍不是什麼普普通通的一劍，而是陸久的特殊法門，只是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法門。
「笑話！哪個想虎口奪食，還要問過我的妖皇聖劍利不利！好多年沒有出手，有些人已經不記得當年的教訓了。」
「道兄莫要催促。」女媧娘娘掩口輕笑道：「小九定是另有打算。不若先去我那媧皇宮坐坐，新釀的清寧素酒已成，正要請你們嘗嘗。」
陸久腦海中靈光一閃，明悟隨之升起：「難怪元始天尊自從領悟這股力量之後，只是直來直去的出拳，而沒有用那精妙卻威力平平的手刀；難怪那手刀出招的姿勢和角度那麼眼熟，原來他運使盤古幡時一般無二。」
撇開通天教主不提，其他幾位聖人意見一致，聖人不出手已成定局，元始天尊無力反對，盤算著如何才能博取最大利益。權衡許久，方才開口道：「甚好。不過為了約束聖人不得出手，尚需約定：諸天聖人只能有一次傳信弟子的機會，而後各回道場，不得以任何方式指引弟子行事，嬴政不得前往碧游宮避難。此為定論，我等立下天道失言，如有哪方違背，諸聖聯合討伐，覆滅其教。」
陸久聞言微微一愕，對上元始天尊深邃莫名的眸子，琢磨不透他的想法，點點頭道：「甚好。」
面對太上老君仗「塔」欺人的無賴打法，通天教主艱難無比地應付著。如果是孤身迎戰，那麼即使取勝不得，他也有十足的把握僵持下去。
陸久淡
機會最大的一種可能——妖族盯上了更好的東西，或者有更大的圖謀。究竟是什麼？不知道。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不知道，尤其是到了混元聖人這樣極少事物能夠傷害的層次，更是如此。
「還要保嬴政嗎？」紅雲老祖不解問道：「合我們三人之力，極有可能奪下祖巫元靈。不管是誰練就盤古真身，實力都能跨出一大步，對妖族大大有利。嗯……要是小九繞不過通天教主的面子，我們就等太上老君他們得手了再動手。」
「依本皇之見……」陸久清咳一聲，朗聲道：「聖人舉手投足傾山覆海，不好約束。不若約定由各教門下弟子爭奪。哪教弟子得了十二祖巫元靈，再將之送聖人手中，就算花落誰家，其他各教不得再爭。」
在外面的世界，通天教主施展空間瞬移不需要藉助外物，但是僅限於自身。若是帶著他人瞬移，極有可能迷失於紛亂的異空間中，千萬年脫身不得。
配合著元始天尊的言語，太上老君和阿彌陀佛放下通天教主，悄然來到陸久身側，三位聖人成品字形將陸久圍在中央。
阿彌陀佛眼眉低垂，合什應下。
然而，這個世上沒有如果，通天教主還有他無法甩脫，也捨不得甩脫的累贅——天數註定的大劫之中的主角聖人，嬴政。
「隨手區區一劍，居然如此霸道？！陸久怎麼會有這般深厚的法力？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陸久掃了阿彌陀佛一眼，含笑不語。他這一問，旨在點醒盟友，而非當真問詢。更何況，就算阿彌陀佛有心釋疑，陸久也么有解惑的義務，即便有些欣賞這個和尚。
眼見通天教主陷入窘境，陸久輕輕嘆息一聲，擎出長劍撲向陣法空間。時間意志加持下，陸久的速度快到了極點，拉出一串長長的殘影。尾部立身處未消，前端已經投入陣法空間之中。
「本皇答應過在九幽之地助通天師伯一臂之力，自然不能食言而肥。」陸久慢條斯理地收回妖皇聖劍。他已經看出，三聖對四聖，對方已經放棄了出手的打算。
陸久見元始天尊不語，復又問道：「闡教聖人以為如何？」
通天教主帶著嬴政，極大地拖累了行動速度，甩不脫太上老君等三聖的糾纏。
陸久正要出手
這時，陸久開口道：「我輩混元聖人出手，動輒毀天滅地。依本皇之見，還是立一個章程為好。以免隨意出手，毀了地仙界。」
神情淡然的太上老君忽然開口道：「不知妖皇陛下可有什麼章程？」
「不，不是這個原因。」陸久一邊關注著凝神聚氣的元始天尊，一邊神念傳音解釋：「我之所以要保嬴政，是因為他用來匯聚祖巫元靈的都天神煞大陣，是我給他的。」
元始天尊神色不善道：「巫妖世仇，妖皇當真要維護這個巫族餘孽嗎？」
「倚眾欺寡，無恥之尤！妖族可不是好欺負的！」
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見狀，心知沉入極度平靜中的陸久隨時可以發動最兇悍、最爆烈的攻勢，彷彿暴風雨之前醞釀的寧靜。
沉默的元始天尊忽然微微一笑，雙唇噏動傳音道：「本教主已經想到了拿下通天的辦法。請大師兄和西方聖人祭起太極圖和十二品金蓮，封鎖通天兩側退路。本教主鎖住他的看空間瞬移，步步緊閉將他拿下。」
「看來不出手不行了……」
這時，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同時受到陸久的神念傳音，妖族三聖的神念匯聚在一起：「娘娘、大哥，不勞二位出手，今日有我出手，再加上通天教主，足夠保下嬴政了。」
劍尖準確地點上元始天尊的拳頭，浩瀚的力量湧來，陸久身不由己地向後飄飛，直至通天教主身側方才立定。此時此刻，陸久才深深體會到，純粹力量屬性的拳勁是多麼的強悍。
太上老君頷首應下。阿彌陀佛稍一遲疑，隨即點了點頭。缺少盤古幡的元始天尊，並不足以威脅到十二品金蓮這樣的先天靈寶。
陸久法力盡復，強勢的妖族又回來了。
太上老君的話音傳入耳中，陸久皺了皺眉，暗自運轉法力調節狀態，準備隨時出手，援手通天教主。
「闡教聖人錯了。不是四教，應該是五方協議才是。」陸久朝通天教主拱手道：「師伯見諒，對於十二祖巫元靈，本皇也很感興趣。」
危急關頭，陸久落到通天教主身前，挺劍中宮只進，百段時間疊加，刺向元始天尊緩緩碾壓向前的拳頭。
「
原始天尊微微垂首，眸中神光變幻不定。闡教門下弟子不少，二代親傳弟子八人。封神戰後，藉著大義正統優勢，後輩弟子更是發展一個客觀的數字。
元始天尊眯起眼望向前方，沉吟久久不語。他似乎不滿意這樣的結果，又好像把握到了什麼。
女媧娘娘親手釀造的清寧素酒乃是一絕，堪稱三界第一，陸久和紅雲老祖兩個酒鬼異口同聲答應下來。
在浩瀚、凝實、代表純粹力量的拳勁衝擊下，所過、所向之處空間動蕩起來。但也僅僅是動蕩，並沒有擊破空間。
元始天尊默默看一眼太上老君，微微一頷首。
太上老君打破沉默道：「師弟何不試試盤古幡？」
元始天尊一拳轟出，拳勁凝而不發，緩緩向前推進。太上老君祭起太極圖，阿彌陀佛祭起十二品金蓮，黑白和金黃同時向中央壓制。
不同於完全封閉的世界，陣法空間是半封閉的——裏面的聲音，外面能聽到；裏面的情況，外面能看到。唯一與外面空間的不動，就是一旦進入其中，沒有主人的允許輕易無法脫出。
「不急不急，大哥放心，耽誤不了。」陸久對紅雲老祖的急切視而不見，招呼一聲，慢悠悠地向前飛行。
「小九不必如此。你能信守承諾在九幽地府相助師伯，應經足夠了。」通天教主擺擺手，洒然一笑。在他看來，嬴政只要不是面對混元聖人這種不可抗拒的壓倒性實力，應該能挺過去。否則，如何能在芸芸眾生之中脫穎而出，證道混元？
「先前說的是平台賭鬥，與現今何干！」
「好叫大師兄知曉。」元始天尊淡淡道：「盤古幡加上小弟新領悟的力量，確實有把握擊破這個陣法空間。只可惜，小弟初學乍練，還不能完全駕馭這股力量，運用盤古幡擊出。」
開啟時間意志之時，沒有昔日時間能力的乳白光華，因而誤以為是普普通通的一劍。這一劍，幾乎擊潰了元始天尊的信心——力量提升之後，空前暴漲的信心。
「不過……也不能排除元始天尊故意藏拙的可能。這位闡教聖人，無論行事手段，還是為人心性，都是十足的梟雄，不得不防。」
「那妖皇陛下為何又要出手？！」原始天尊揪住承諾不放，意圖逼迫陸久退出。
「原來這才是通天師伯祭起誅仙陣圖的目的。高，實在是高！」
紅雲老祖感慨道：「如今小九的神通
這，才是通天教主祭出不完全的誅仙劍陣的原因。
「三弟。」身旁紅雲老祖輕聲喚道：「我們也走吧，早些召集弟子不知下去，莫要失了先機。」
妖族和佛門是敵非友，陸久和阿彌陀佛是敵非友，眼下態勢雙方是敵非友。
「既如此……」元始天尊拖長了尾音，目光一一掃過幾位聖人，「人、闡、佛、截四教就此訂立協議，門下弟子或獵取，或保護，聖人不得庇護，不得以任何方式指引行動，由妖族監督，就此生效。」
「善。」不冷不熱地瞅了阿彌陀佛一眼，太上老君隨後出言應下。人教弟子雖少，實力卻也不容小覷。
只有在完全有自己掌控的陣法空間中，通天教主才能帶著嬴政瞬移，避免在三位聖人圍攻下失手，護持這位「未來的聖人和盟友」周全。
看了嬴政一眼，通天教主嘆息一聲，帶著他瞬移到陸久身後背向而立。若非陸久援手，這個寶貝疙瘩早已被對方奪去。過河拆橋這樣的事，孤傲仗義的通天教主做不出來。
太上老君深深皺起眉頭，內心同樣掀起滔天巨浪。
原始天尊神情一松。早在陸久現身之時，他就知道暫時拿不下嬴政。能這樣和他達成協議，再好不過。元始天尊與太上老君和阿彌陀佛相互交換一個眼神，三位聖人放棄了合圍之勢，並肩而立。
青萍劍一刻不停地攔截著太上老君形似靈蛇、無孔不入的拂塵，通天教主忽然察覺到元始天尊和阿彌陀佛的迫近，連忙帶著嬴政一個瞬移，跳出三位聖人的包圍，來到另一邊空曠處。
可是，真正拿得出手的弟子只有太乙真人、玉鼎真人、廣成子三人，后兩者不過堪堪斬卻一屍，成就羅仙。論實力，比之弟子稀少的人教，也是瞠乎其後。
陸久負手而立，一一目送人、闡、截、佛四位聖人離去，不緊不慢，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
拳勁的攪擾下，空間不穩，通天教主無法使用空間瞬移，索性扯著嬴政飛身避開。
「也就是說……」元始天尊介面道：「只要離開九幽之地，妖皇陛下就不管不顧，可是如此？」
見兩位臨時盟友被這一劍震懾得不輕，阿彌陀佛合什淡淡道：「陛下這一劍越發精妙了，可喜可賀。貧僧前番敗得糊塗，至今百思不得其解。陛下能否賜教，這一劍是何種精妙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