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戰終結
日光菩薩與月光菩薩對視一眼，相互苦澀一笑，而後合什道：「阿彌陀佛……既然輪迴至寶已屬楊道友所有，我等再戰無益。依貧僧只見，不如兩相罷斗，各歸道場，諸位道友如何？」
飛退十丈站定，楊戩靜靜站在海面上調息，截教和巫族四人不知他的深淺，只是立在原地注視著，並未主動出手攻擊。
鼓聲在旁人聽來淡淡的，傳到楊戩耳中卻不啻於一聲驚雷，流年劍不由自主地緩了一緩。九鳳覓得機會，飛身逃離流年劍籠罩範圍，來到無當聖母身旁，驚魂未定。
其他三人眼看著月光菩薩的無頭身軀沉沒幽冥血海，同樣被楊戩的手段驚得心下冰涼，這才想起楊戩當年得自水族的一個稱號——「殺神」。
不屑理會叫囂的刑天，楊戩目光轉向無當聖母和孟軻，淡淡道：「兩位道友何去何從？」
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示弱之意，於是頓了頓，稍稍昂起頭顱繼續道：「陛下若是現在就要動手，本教主也無不可。」
眉心豎痕裂開，露出一隻豎眼來，乳白色光華流轉其中，瞬息之間蔓延至全身。楊戩揮動掌中流年劍，劍鋒首先命中威脅最大的紫電錘，將之擋開，同時吃不住其中遠勝先前的勁力，身軀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無當聖母見對手如此託大，不悅輕哼一聲。隨著漁鼓一聲輕響，楊戩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雖然沒有先前那麼長時間，可是這小小的停頓，已經足夠無當聖母、孟軻和刑天三人阻止他斬殺九鳳。
大巫九鳳本體為九頭鳥，速度奇快，身形一動便來到金色的輪盤旁，張手抓取。指尖堪堪碰觸之時，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寶貝消失得無影無蹤。
孟軻的尺子，無當聖母的紫電錘，刑天的巨斧，九鳳的拳勁，日光、月光兩位菩薩的佛光，所有的攻擊在同一剎那轟向楊戩，不給他留下任何各個擊破和借力打力的機會。
「很簡單。」楊戩的目光一一掃過日光菩薩、月光菩薩和九鳳三人，燦爛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淡淡道：「斬下他們三人的頭顱即可。你們三人若是有信心逃脫我的追殺，大可離去。」
無當聖母、孟軻、刑天、九鳳、日光菩薩、月光菩薩齊齊高呼一聲「不好」，各自展開身形奮力來奪。
刑天擋在接上了手臂，卻還不能活動自如的九鳳身前，單手提氣巨斧指向楊戩
不再敷衍了事，孟軻祭起的尺子周圍紫氣濃郁了不知幾許；無當聖母甩出紫電錘的同時，更使出了她最擅長的手段——音攻。加上日光菩薩和月光菩薩聯手發出的佛光，刑天的巨斧，甚至身受重傷的九鳳，也傾盡全力轟出一道拳勁。
釋迦牟尼、藥師王佛、彌勒尊王佛三人也有意上前奪取，卻被各自的對手死死纏住，脫身不得，徒呼奈何。
片刻之後，楊戩恢復了大半法力，尋思著是不是再出手偷襲，斬殺了彌勒尊王佛和藥師王佛，削弱佛門的實力，同時看看無當聖母的反應。
時間加速能力之下，楊戩的速度遠遠勝過對方的六位羅仙。去了煉化六道輪迴盤時不能移動腳步的制約，楊戩如魚得水，不再硬拼六人合力，而是展開身法營造各個擊破的局面。
陸壓與釋迦牟尼，孫悟空與藥師王佛，朱九陰與彌勒尊王佛，這三對打得如火如荼，一時分不出勝負來。妖族三人漸漸改變了策略，由積極主動地攻擊，漸漸轉變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求戰勝自己的對手，但求糾纏住對手，不使其有閑暇抽身去對付楊戩。
月光菩薩聞言一愕，無言以對。
經過了將近三天的戰鬥，楊戩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身旁不斷逸出的血氣越來越淡，祭煉六道輪迴盤，已經步入了尾聲。
經過這妖皇宮中這一百年時間，楊戩的自信已經攀升到一個難以想象的高度，再不需要任何點綴，風吹水磨不動其形。
斬殺了日光菩薩，正當楊戩意欲故技重施，斬殺九鳳之時，無當聖母左掌一翻現出一隻漁鼓，叩指輕彈發出一聲悶響。
留下那些來自背後的攻擊給刑天消受，楊戩劃過一道弧線，來到月光菩薩身後，揮劍斬向他的脖頸。
雖然許多年來不曾放手殺人，但殺神依然是殺神，殺起人來毫不手軟，甚至連表情的變化都沒有。
孟軻右手執尺子輕輕拍打著左掌掌心，面上掛著儒雅的笑意道：「楊道兄，就此罷手吧。道兄實力雖強，卻不見得能在我方六人手中討到便宜。」
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早知陸久的目標是盤古真身，斷然不會容許嬴政成聖，見他扯開話題迴避了通天教主的提議，相視一笑。
紫電錘
流年劍尖點紫氣繚繞的尺子，奮力將之撥開一旁，楊戩的身體晃了晃，拳勁和佛光同時轟中他的胸膛。
佛門修行者的舍利子，就相當於道門中人的元神，真靈便藏於其中。隨著舍利子化為灰灰，真靈也隨之湮滅劍氣之下。真靈不存，世上從此就再沒有了月光菩薩這個人。
流年劍好不停歇地轉向刑天巨斧，一搭一粘一甩，將刑天連人帶斧遠遠甩向身後，而楊戩自己也借這精妙的一劍，穩住了身形。
「大言不慚！只怕你刑天沒有這個本事！」楊戩冷漠剛毅的俊臉上閃過不屑之色，周身騰起乳白色光華，身形一閃來到刑天身側，掌中流年劍攔腰斬去，「我先拿你開刀！」
能修行到羅仙這個層次，個個皆是非凡人物。楊戩情知自己的手段最多不過影響他們一時。因此，正當對方無人心境波動之時，楊戩再次啟動時間加速能力，揮劍斬下了日光菩薩的頭顱，粉碎他的舍利子，絞散他的真靈。
長久以來，在通天教主心中，陸久是一個高傲的人，不下於自己的高傲。眼見陸久似乎不願贊同自己的提議，頓時愕然。
雲中子和孔宣，聞仲和雲霄，這兩對更是不見了蹤影。兩相不願生死相搏，各方撇開對等的戰力，正是最好的辦法。
「叮」一聲響，楊戩心知有無當聖母在場，自己殺不了九鳳，於是抽身往後飛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楊戩是不屑去做的。因果已經結下了，日後自有了解的機會。
六位羅仙自同一個方向同時傾力一擊，楊戩神情凝重，轉過身形面向對手，緊了緊掌中流年劍，調勻呼吸，聚集法力。
刑天胸前那對詭異的雙眼中露出譏諷之色，掄起巨斧砸向楊戩，兀自喝道：「楊戩並未與六道輪迴盤合一，只要斬殺此人，就能奪回來。」
九鳳捂著空空如也的左肩，血水自指間縫隙滴落。面色蒼白如紙，柔弱的風姿中透出濃濃的凄涼意味。一對鳳目死死定著楊戩，閃動著狠厲的精芒。
截教雖然不願意傷害楊戩，卻更不願意看到他煉化了六道輪迴盤。在最後關頭，孟軻不再吝嗇自己的才智，出了一個好主意。
斬卻一屍的羅仙之境，已經初步邁入了混元之門
「狂妄！」
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刻，楊戩也從未停止向六道輪迴盤中灌輸法力。先前的戰鬥中，他所能動用的僅僅是全身法力的七成。若非悟通了輪迴之道，擁有不可思議的法力恢復速度，楊戩早已支持不住。
不待無當聖母等人出言贊同，楊戩冷喝一聲，眯起眼望向日光菩薩冷笑道：「日光和尚，要戰便戰，不想打了又要退走，天下哪有這般便宜的道理！」
更何況，連續動用時間能力，並且次次催動到極致，楊戩一身渾厚的法力早已消耗大半，此時不過是外強中乾罷了。這還是仗著僅在諸天聖人之下的回氣能力，否則法力早已賊去樓空。
楊戩皺了皺眉頭，深深看了無當聖母左手中的漁鼓一眼，心知在這件法寶的增幅下，這一位的音攻能力提升以一大截，已經足以定住自己少許時間了。
楊戩以一人之力面對六位羅仙，應付得遊刃有餘，依然穩穩立於六道輪迴盤之上。手握流年神劍垂於身側，瞥了瞥剛剛過去的一輪攻擊中，最後被擊退的九鳳，唇角不由往上勾起一絲弧度。
「笑話！」
巫族、截教和佛門六位羅仙分散開來，團團圍著楊戩。月光菩薩合什道：「阿彌陀佛……，楊道兄已將六道輪迴盤收入囊中，還望道兄以慈悲為懷，息止刀兵。」
巫族、佛門和截教，這聯盟的三方中人同時露出笑容來，這時，異變陡生，六道輪迴盤忽然輕鳴一聲，放出萬道金光，緩緩轉動起來，眾人未曾完全綻放的笑容凝固在他們臉上。
右手穩穩握著流年劍，楊戩收起靜靜躺在左掌之中的六道輪迴盤，抬起袖子拭去嘴角溢出的鮮血，帶著戲謔的神色望向九鳳。
日光菩薩、月光菩薩和九鳳三人被楊戩好不掩飾的森然殺意逼得呼吸一滯，心知他的話是實情。混元聖人之下，極少有人能逃過楊戩的追殺。
截教兩人相視一眼，心下各自苦笑。若是兩人就此袖手不管，佛門兩位菩薩和巫族兩位大巫在楊戩劍下逃生的機會很小、很小，幾乎不可能。六位羅仙並肩一戰，說不定能擋住咄咄逼人的楊戩。
孟軻微微皺了皺眉問道：「道兄意欲何為？」
可是，楊戩並不擔心無當聖母能傷到自己，剛才之所以被定住，是猝不及防的緣故。搖頭洒然一笑，楊戩法力外放封住雙耳，仗
三十三天外混沌深處，聞聽通天教主「三聖對三聖」的提議，陸久神色莫名地搖了搖頭，輕鬆一笑，顧左而言他道：「九幽之地有結果了。」
按照眼下的形勢來看，楊戩若是躲開了，六道輪迴盤這件輪迴至寶極有可能不復為他所有，不可取。不到一彈指的時間內，楊戩迅速作出了決斷，挺劍迎向孟軻那把浩然紫氣繚繞的尺子，對九鳳的拳勁和日光月光兩位菩薩的佛光置之不理。
一息時間雖然不多，卻正是楊戩需要的，能夠決定成敗的時間。
「本皇不喜歡以多欺少，也不屑為之。」察覺到通天教主傲然的神光中潛藏的意思希冀，陸久搖了搖頭，啞然失笑道：「不過，本皇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干盡了，再也等不及這一天時間，所以……」
可是，楊戩去憑藉著驚世駭俗的速度和精妙絕倫的劍道，輕而易舉地斬殺了一位羅仙強者。
楊戩報以微笑道：「老師時常教導我們師兄弟四人，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截教兩位道友和刑天不論，日光、月光和九鳳方才叫貧道吐了一口血，若不討回，豈不辜負了老師的諄諄教誨。」
九鳳身受重傷，轟出的拳勁大不如前，對楊戩而言，幾可忽略不計。日光、月光兩位菩薩的舍利佛光雖然聲勢浩大，爆發力卻是不足，需要將近一息的時間，威力才能達到最頂峰。比不得孟軻的尺子，只要挨上身體，便能爆出全部的法力。
楊戩緩緩搖頭道：「非是貧道不看道友情面，實在是不敢有違老師教誨。」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阿彌陀佛收回關注九幽地府的神念，垂首合什默念佛號，枯黃的面容上，疾苦之色越來越見濃重。
除卻高高在上的混元聖人，任何人要斬殺一位羅仙強者，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便是空明強者。
足尖離開六道輪迴盤的那一瞬間，楊戩幸運地驅除了嬴政留于其中的最後一絲血氣。六道輪迴盤恢復了靈性，自行緩緩飛向氣息熟悉，又領悟了輪迴之道的楊戩。
還剩下三股攻擊——孟軻的尺子，九鳳的拳勁和日光、月光兩位菩薩的佛光。縱然使用了時間加速能力，楊戩化解無當聖母和刑天的攻擊也花費了一些時間，餘下的這三股攻擊，他只能選擇抵擋其中一股，抑或是……閃避攻擊。
其他五人看了一眼楊戩身旁
無當聖母的音攻首先及體，楊戩身形一緊，細密綿長的呼吸和漸漸凝聚的法力齊齊一滯。迎戰的節奏被打亂，多虧了那擦拭長劍的整整一百年時間，楊戩才沒有動搖必勝的信念。
通天教主全然不理會九幽地府的結果，胸中被自己識人不明的羞憤所充填，同時抱著一絲希冀，再次開口道：「本教欲待嬴政成聖之後，連同佛祖與妖族三位聖人做過一場，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無當聖母長長嘆息一聲道：「截教從來沒有棄朋友于危險之中而不顧的小人。既為盟友，貧道斷無捨棄之理。道友，不若看在貧道面上，今日就此罷手如何？」
金黃色的血液四濺中，斗大頭顱衝天而起，楊戩抬手一劍直刺，穿顱而過。蘊藏流年之中的劍氣爆開，將整個頭顱和藏於其中的舍利子絞為點點塵埃。
飛身飄退的同時，楊戩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無當聖母先前沒有取出紫電錘，莫非是有意接我之手，斬殺佛門弟子？」
九幽地府，幽冥血海上空。
流年劍堪堪斬上刑天格擋的斧柄之時，楊戩忽然劍勢一轉，輕輕點上刑天巨斧，借力避開背後襲來的紫電錘、紫尺、佛光和拳勁。
苦苦支持了一息時間，楊戩被轟飛至三丈開外，半空中咳出一口鮮血。
其他無人大驚失色，紛紛施展法寶神通攻向楊戩後背，意圖救援刑天。
「息止刀兵？慈悲為懷？」楊戩瞥了左側的月光菩薩一眼，曬然道：「月光禿驢，適才搶奪六道輪迴盤之時，你怎麼不『息止刀兵』？怎麼不『慈悲為懷』？」
刑天撈起了落入血海之中，九鳳被斬下的那條尚且掛著半截衣袖的手臂，正要找楊戩拚命。這時，孟軻捕捉到楊戩臉上的笑容，顯得是那麼地輕鬆，猛然神色一變，振臂高呼道：「不好！楊戩快要祭煉完成了。各位道友，我等這般圍攻奈何不得楊戩，應當從一個方向同時出手，合六人之力逼他離開六道輪迴盤閃避，打斷他的祭煉。」
無奈之下，楊戩只得發動了時間加速能力，以最快的速度逐個應對。
楊戩渾不在意地甩了甩長劍，平和的目光掃過日光菩薩和九鳳的脖頸。兩人卻好像被刀鋒劃過一般，心底直冒涼氣。
正當此時，雲中子和孔宣，聞仲和雲霄這兩對腳踏祥雲而回，楊戩暗自嘆息一聲放棄了先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