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仙事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太上現身
順勢以拂塵柄擋住阿彌陀佛落下的巨掌，太上老君沉聲道：「接引，你蹚進這趟渾水中，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主意已定，太上老君全力掄開盤古幡逼退通天教主，直直往下墜落。
話音未落，橫生的枝節已經抽芽迅速長成。
其他力量，諸如女媧娘娘的「造化之道」，紅雲老祖的「本源之道」，楊戩和魔羅的「輪迴之道」，都是盤古宇宙頂級的神通法門，與「力量之道」、「有無之道」和「虛空之道」相比，各有千秋，難分軒輊。
通天教主單手平伸托住那物件，殘留的法力瞬間消散。待看清真容，通天教主雙目瞬間充血，凄厲一聲嘶吼道：「公明！！！」
心下猛然一驚，嬴政一身純粹力量屬性的法力爆開，震散了已經攀爬到臍下位置的數百根狹長葉片。而後右腳重重一頓地面，嬴政高高躍起，忽然發現草葉的生長速度快了百倍不止，牢牢纏住他的雙腳。
阿彌陀佛雙唇噏動，傳音通天教主道：「教主，太上老君不早不晚，偏偏選擇此時現身，極有可能是要對嬴政不利，來者不善啊。」
說完不再多言，通天教主目中神光一凝，手提誅仙劍身形再次消失，頻繁閃爍于太上老君左近。一擊不中，即刻瞬移換位。
蒼老中透著狂傲的長笑聲響起，鶴髮童顏的灰袍老道驀然現身通天教主十丈開外處，恰好立身五行天劫範圍邊緣。一身法力放開，浩瀚無比，在空氣中蕩漾出肉眼可見的波紋擴散開來，不是太上老君又是何人？
太上老君不屑地連連冷笑，隨手一擺拂塵刷開殺氣騰騰的誅仙劍，連帶著通天教主也被劍身傳來的大力遠遠帶往一旁。
嬴政仰起的臉上忽然感到一點冰涼，抬起手用指尖摸了摸，移到眼前一眼，卻是碧綠色的雨水，蘊含著濃重的生命氣息。忽聞淅淅瀝瀝之聲，舉目四望，果然下起了碧色的細雨。
忽然想起了還有其他聖人，瞥了一眼妖族三聖所在之處，見陸久呼吸平穩似乎沒有受過傷一樣，通天教主微微牽了牽嘴角，心下暗自鬆一口氣：「若是陸久傷勢已愈，應該會作出一副呼吸不穩的樣子，有豈會似這般全然不見絲毫異樣？」
通天教主不屑道：「盤古幡又如何？！李耳！論法力渾厚你自然遠勝元始，可是你卻沒有領悟他的『力量之道』。論法力的質量，你差元
阿彌陀佛稍一思索，頷首贊同道：「教主所言極是。嬴政的手段與貧僧有些相似，都是厚重有餘而鋒銳不足，是以對這些韌性十足的怪草沒什麼辦法。倘若換作教主或是妖皇聖人，隨手揮舞幾下寶劍便能渡過此劫。」
臂用力一掙，意圖崩斷已經纏上肩膀的細長葉片，嬴政卻意外地發現，這些狹長而貌似脆弱的葉子，出乎意料之外地堅韌無比。盤古真身何等巨力，全力一掙之下居然僅僅使得它們的纏繞鬆動少許。
一息……十息……百息，通天教主揮舞著四柄絕世凶劍，攻勢似乎連綿不絕，誅仙四劍與盤古幡交擊發出的聲響幾乎連成一線。
陸久恍若未聞，依然靜靜盤膝坐著，眼皮都不抬一下。
「力量之道」側重「力」，法力浩瀚沉凝，無堅不摧；「有無之道」側重「詭」，法力若有若無，詭異莫測。這兩種力量，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厚重」二字可以描繪的。「鋒銳」二字，也不足以形容通天教主的虛空神通。
說話間，太上老君將左手那個物什提到胸前，上下晃了晃。
「且慢！」太上老君一手執定盤古幡，揮舞著左攔右擋，上下翻飛，守得滴水不漏。數百回合過後大喝一聲，招呼暫時休戰。
而後望向西方的陸久沉聲道：「你的弟子也跑不了，妖族一個都別想跑。」
然而，出乎嬴政意外之外的是，接下來的土、金兩波天劫他輕而易舉地渡過了。僅僅揮出了猛烈的兩拳，五行天劫中的土、金兩劫就被碾得粉碎。
「接引，你日後可不要後悔。」太上老君露出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運起法力將阿彌陀佛遠遠推了出去。
太上老君一邊防禦著通天教主的攻擊，一邊尋思著對策，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嘴角露出森寒的笑意，心下暗道：「通天啊通天，此時此刻的你，不過就是一頭張牙舞爪的野獸罷了，不怕你不上當。」
一語中的，重重敲打在最擔心的軟肋上，通天教主瞥一眼闔目神色不動的陸久，神念傳訊道：「妖皇聖人，你與本教主有約在先，戮力並肩對付李耳。如今李耳已至，陛下準備出手吧。」
清除了體內的掣肘，嬴政周身法力回復運轉，鼓起十成法力奮
（設定：空間由虛空和物質組成，通天教主所領悟的空間法則不完整，稱為「虛空之道」）
言罷，通天教主和阿彌陀佛兩位聖人極有默契地同時飛身而起，並肩撲向太上老君，一人挺劍當胸直刺，一人抬掌往頂門拍落。
穩住身形，感受到虎口撕裂一般的疼痛和手臂尚未消退麻木，通天教主駭然望向太上老君，正見他震退阿彌陀佛的一幕，更是心驚不已：「沒想到吞噬了元始天尊之後，李耳老賊的法力竟然成長到這般地步！」
稍稍定了定心神，摒去些許別樣心思，通天教主一振掌中誅仙劍揉身再上，瞬移至太上老君身旁，揮劍斬向太上老君後頸。
不遠處的紅雲老祖聽了個真切，頷首贊同道：「娘娘言之有理。法力再高又如何？自絕於天地，豈有倖免之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此中道理，通天教主心下通透如明鏡，卻並沒有反駁阿彌陀佛的說法，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長吁一聲道：「是啊……在本教主看來，最棘手的反倒是是嬴政最輕鬆的土、金兩劫。」
單膝跪地，雙掌舉過頭頂托著疊成一根柱子的九朵火焰紅蓮，自全身上下毛孔不停地逼出微若塵埃的血珠，色澤鮮紅明亮，隱隱可見一點星星之火跳動其中。
太上老君一臉燦爛的笑容瞬間就變得陰沉無比，咬牙切齒地從牙縫中蹦出幾句話來：「通天！你和陸久小狗滅我人教、殺我弟子。老道從天庭來時，順手把天庭的截教弟子給料理了，也請你嘗嘗失去弟子的滋味。這個，僅僅只是開始，截教弟子一個頭跑不了。」
「阿彌陀佛，人教聖人有禮。」阿彌陀佛見太上老君現身，合什遙遙一禮。
阿彌陀佛擔心通天教主有失，連忙趕來援手。及到近前，阿彌陀佛愕然發現，誅仙四劍劍光縱橫，團團包裹著太上老君和通天教主，完全插不進手去。
通天教主和阿彌陀佛置之不理，攻勢分毫不見減弱。無奈之下，太上老君法力提升到極致，重擊兩下震退截、佛兩教聖人，倒提盤古幡跳出戰圈，揚聲喝道：「且慢動手！通天，放手一戰之前，老道有一件禮物送給你，以之了卻過往情份。」
而後，不著痕迹瞥了陸久一眼
阿彌陀佛淡然道：「老君嚴重了。一切皆有定數，好果壞果，貧僧別無選擇。」
通天教主怒吼一聲，撲向太上老君。道髻猛然炸開，滿頭長發張狂舞動。掌中誅仙劍一引，戮仙、絕仙、陷仙三柄絕世仙劍鳴叫著衝天而起，在通天教主左近勾勒出道道凌厲無匹的劍光。
在空中拋飛的過程中，黑白雙色法力漸漸逸散，隱隱可見其中物件的形狀。
已經隕落的元始天尊和嬴政的「力量之道」，阿彌陀佛的「有無之道」，通天教主的「虛空神通」，這三種都是位於盤古宇宙頂端的力量，難分高下。
「二人齊上又如何，老道有何懼之有？！」
黑白雙色法力包裹中，不是他物，正是如今的天庭之主——截教趙公明的項上人頭。
「李耳！」通天教主看清來人，脫口驚呼出聲。自從太上老君吞噬了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夥同陸久滅了人教，這對曾經的師兄弟之間，早已不同戴天，勢同水火不能兩立於天地之間。
通天教主和阿彌陀佛一瞬不瞬地盯著嬴政，神情極其關切，二位聖人之中尤以前者為甚，面上淡淡的焦慮隱約可見。
女媧娘娘仰起臻首駭然望著太上老君，低聲喃喃道：「瘋了，太上老君瘋了。混元聖人毫無理由地大肆殺戮未證混元者，鴻鈞老師豈能容他？天道豈能容他？！」
右手倒提著盤古幡，太上老君揚起左手將物什拋向通天教主，撫須長笑道：「怎麼會是多此一舉呢，通天，你打開一看便知。」
窺伺良久，阿彌陀佛只得悵然嘆息一聲，袖手退開一旁。
接連逼退兩位聖人，太上老君從始至終只用了一隻右手，左手依然提著那個法力包裹的古怪物什。
接連渡過水、火二劫，吃足了苦頭，嬴政再不敢小覷五行天劫，一邊恢復法力一邊凝神等待下一道天劫的到來。
陸久依然一動不動坐著，不言不語，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這麼靜靜地坐著。
太上老君並沒有理會阿彌陀佛的問禮，眯起眼望向通天教主冷笑道：「通天，你滅我人教，殺我弟子，今天是到了該清算的時候了。」
百息之內，太上老君甚至沒有尋到一絲一毫的機會，數次全力爆發震退通天教主，都被他隨後再次纏上。
阿彌陀佛面上帶著淡
太上老君傲然一笑道：「不錯！正是盤古幡。」僅僅百年時間，太上老君就驅除了元始天尊留下的印記，將這等開天至寶祭煉成功，自然有「傲」的本錢。
佔據法輪一隅的青色大方光明，迅速蔓延至整個輪盤。密布的烏雲蒙上了一層碧色，陰沉沉的天空似乎變得柔和起來。
這些霧氣並非表現出來的那般美好，沿著毛孔滲入皮膚，毫無阻礙地遊盪于體內的任何角落，帶來陣陣生命律動的氣息。
少時，阿彌陀佛加入戰團，掌風拳勁若有有無，忽隱忽現，與神出鬼沒的通天教主聯手掀起一陣直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逼得太上老君手忙腳亂。
「李耳！本教主和你不死不休！！！」
太上老君喃喃低語一聲，怨毒的目光從陸久平靜的臉上收回，轉到通天教主面上，立時轉換成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三分怨恨，七分貪婪，還有微不可察的淡淡懷念夾雜其中。
「陸久小狗，你等著，老道先解決了通天再來收拾你。」
太上老君收起拂塵，張手擎出一桿漆黑長幡，背在身後擋住腦後迅捷無比的一劍，身形被劍上傳來的大力推得急速向前飄飛。
「李耳！你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情份可言，何必多次一舉！」通天教主自然不會以為太上老君是真心送禮，深深皺起了眉頭，猜不透他的想法。
太上老君右手執拂塵，左手提著一件物什，用法力嚴嚴實實的包裹著，只見其外黑白二氣流轉，內里看不真切。
四下環視一眼，只見方圓百丈之內密密麻麻生長著這樣的劍形狹長草葉，綠油油一大片。
「佛祖錯了……」通天教主緩緩搖頭道：「五行天劫並無高下之分，只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個人手段不同罷了。」
而後，目光轉向盤坐于地的陸久，下頷倨傲地稍稍抬起，寒聲道：「你也跑不了。」
更有甚者，細長的草葉通體泛起朦朧的碧色霧氣，附著上嬴政體表的肌膚，軟軟的，柔柔的，彷彿祥雲繞體一般。
陸久傳音淡淡回道：「通天教主，本皇立誓與你共抗太上老君，並未食言，不過是你先我后出手罷了，奈何、奈何……」
聞言，通天教主猛地眯起眼，眸中閃過決絕神色，修長有力的手掌
面對通天教主瘋狂的攻勢，太上老君雙手執定盤古幡，舞成風車一般，潑水不如。太上老君眯起眼，瞳孔直立豎起，好像一條伏在草叢之中的毒蛇。他在等，等待通天教主攻勢衰竭的那一刻，就是他這條毒蛇露出獠牙之時。
「盤古幡？」通天教主微微一愕，眼眸深處失望之色一閃而逝。倘若剛才太上老君繼續用拂塵接他那一劍，通天教主有把握將他連拂塵帶脖頸斬成兩截。
在法力遲滯的一剎那，身處半空的嬴政被拉回到地面。無數狹長的葉片，有如靈蛇一邊遊動過來，瞬間將嬴政淹沒，裹得嚴嚴實實，唯留下一顆頭顱裸露在空氣中。
「泥土味……」嬴政無意識地喃喃自語。忽然回過神來，垂首望向腳下，只見稍顯濕潤的土壤微微聳動著，抽出一片新芽來，迅速長出一片劍形草葉，蜿蜒扭曲著急速拔高，沿著帝袍爬上纏向身軀。
若論太上老君最急切對付的人，非通天教主和陸久莫屬。對付通天教主，他至少有一半是因為覬覦那三分之一的盤古元神；而對付陸久，則是仇恨，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仇恨趨勢。
嬴政忽然發現，體外沒有半點威脅的碧綠霧氣，一旦進入體內，竟然會這麼難纏。法力運轉，流淌過這些霧氣之後，忽然發現法力的運轉速度降低了少許，總量同時也有些許減弱。
身旁兩側，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見得太上老君狂態，面上登時怒氣充盈，轉頭看一眼巍然不動的陸久，神色立時緩和下來，默默闔上眼帘不再理會。
空氣變得格外地清新，深深吸一口氣，鼻腔中回蕩著淡淡的泥土氣息。
苦苦忍受體內高溫煎熬二十息時間，嬴政用全身小半血液的代價，逼出了滲入血管之中的那些星星點點的火焰。
陸久一動不動盤膝于地，呼吸細密綿長，若有若無。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守在陸久兩側身旁，為其護法。時不時看一眼不遠處渡劫的嬴政，再轉到陸久身上，如此往複。
「水、火、土、金，已經渡過了四劫，還有一次木劫……」土、金兩劫的輕鬆度過，使得嬴政緩過一口起來，負手仰望高懸于天空的五行劫輪，低聲呢喃。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