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大道途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天命法輪
停下通道出口之前，陸久回首望向身後的世界：「顱內世界？這個名字不好。既然要成就仙體才能進入其中，就喚作『仙界』吧……」
陸久聽了這一個個名字連眼皮都不跳一下，這些個主神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角色，反掌之間就成齏粉。
「急切之間，只能採用血煉之法了。」陸久劍指劃過掌心再握緊封神榜，不多時，鮮血便浸染了表面，滲入其中。
陸久唇角稍稍掀起一絲弧度，直直盯著女媧娘娘的鳳眸道：「準備嘛，就是把娘娘住的地方——媧皇宮揣到衣袖裡去。」
「仙界？」女媧娘娘疑惑道：「盤古宇宙之外嗎？」
陸久輕輕拍了拍碧霄示意她回到瓊霄身邊去，隨後當仁不讓坐上主位，延請眾人各自安坐，目光落到一張絕美妖異的臉上，含笑問道：「孔宣，你怎會有暇來此？」
「啟稟天尊……」
理清了前因後果，陸久尷尬地摸了摸鼻樑，忽然覺得女媧娘娘改變了許多，不復往日那雍容的尊貴，多出幾分小女兒的嬌態，真實了許多，親切了許多。
「原來他們都因為三十三天外的變故搬遷來地星了……」
陸久查看了許久，辨明禁制的功用，負手昂然大笑著前行道：「哈哈哈哈……天意啊天意！如此絕妙之地，我若不取，天必罰之！」
再者，如今混元聖人不存，不再分什麼「聖人」和「聖人之下的螻蟻」，交往之時隨意了許多。
急速轉動的輪盤被轟得一滯，葉輪之間出現了極為短暫的縫隙，陸久覷準時機，閃身穿過了天命法輪，置身一片幽暗之中，空無一物。目力所及，唯有腳下一個五色法輪，余者皆是黑漆漆一片。
歸心似箭地陸久速度提升到極致趕往地星，落上蓬萊島，便直接闖入太陽宮中大殿之中，這才發現除了陸壓和萬聖公主、瓊霄、碧霄三女，雲中子、聞仲、楊戩、朱九陰四大弟子之外，還有許多熟人在場——女媧娘娘、紅雲老祖、鎮元子、孫悟空、天皇伏羲、地皇神農、英招、計蒙、精衛，還有多年不見的孔宣。
「不，仙界就在盤古宇宙，剛開闢不久，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陸久連連搖手微笑道：「道友乃是娘娘同胞兄長，『師祖』這個稱呼，我是萬萬不敢領受的。」
「啟稟天尊，大師兄都已探明。」孔宣一個個數道：「空間之神費爾南多、自然女神伊麗
待聽到最後一句，除陸久之外的所有人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見得陸久歸來，碧霄不管不顧，不似萬聖公主和瓊霄那般矜持，徑直撲入他懷中嬌聲埋怨道：「九哥！你怎麼又出去了三百多萬年不會來呀！」
「究竟該怎麼辦呢……」
凝神片刻，一拍頂門現出天地玄黃玲瓏塔，垂下道道玄黃之氣護定周身。陸久一拳轟下輪葉，只因法力比不得先前，只是稍稍減緩了旋轉速度片刻，瞬間又恢復過來。
「五行劫輪」化為「天命法輪」，烏雲隱去，劫數自銷。「天命法輪」並未隨著烏雲一同斂去，而是懸在頂門的通道出口處急速轉動，轉出一圈五彩相間的光幕。
伏羲坦然道：「老師的老師，自然是師祖。貧道既拜入老師門下，自然是師祖您的徒孫。」
拍了拍衣袖，帶著一絲莫名的笑意繼續道：「至於什麼好地方……仙界。」
伏羲站起身來對陸久微笑道：「妹妹這話太過了，師祖又怎麼會不顧我等安危？想必是事出突然，情非得已。」
「哥哥！」女媧娘娘插言道：「輩分太亂，一時也理不清楚。你們還是各自論交，道友相稱吧。」
孔宣抱拳躬身道：「西方阿彌陀佛欲勾連准提道人引狼入室，創始宇宙的神靈已經入侵我們盤古宇宙。多寶師兄不忿之下破門而出，重新回歸我截教。此時阿彌陀佛、准提道人和那些異宇宙神靈已經佔據了原來地仙界所化的半壁人間星海，我們截教只得避退至幽冥血海，與冥河老祖和魔羅並肩結陣自守。」
「出入天命法輪當真不易，看來即便是昔年的混元聖人如元始天尊、通天教主等人，也只能望輪興嘆，束手無策。」
除卻陸久、陸壓兩兄弟，在場眾人尚且首次聽聞創始宇宙之事，不約而同心下一凜，目光齊齊轉向陸久，等待他決策。
「又過了三百多年，這小丫頭還是小孩子脾氣，一點兒沒變。」
心中一動，陸久忽然感應到兩股不下於自己的法力波動，扭頭豁然轉向己身右側，喃喃自語道：「莫非盤古宇宙之外當真有這麼多強者嗎？隨隨便便就遇上兩個……」
重重砸落凌霄寶殿，昔日象徵三界最高權力的宏偉大殿損毀。陸
伏羲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陸久，唇角含笑道：「道友莫怪。我這妹妹自從得回了真靈，就恢復了少時的脾性，嬌蠻得緊。」
經過紅雲老祖這一打岔，尷尬的氣氛蕩然無存。陸壓站起身來，將主位讓給陸久道：「九哥，快這邊坐。」
看了陸久一眼，孔宣繼續道：「想必阿彌陀佛、准提道人和那些創始宇宙神靈不會滿足於人間星海半壁，不日定然來犯，貧道特來蓬萊島報訊。」
掐指一算時日，陸久搖頭感慨一句，大袖飄飄行往先前送女媧娘娘和紅雲老祖真靈出顱內世界的那個通道。
女媧娘娘再次賞了陸久一個白眼，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此事稍後再說。」
陸壓心中一動，追問道：「九哥，你去過盤古宇宙之外的虛空嗎？」
這一拳，聚集了陸久全身的法力和能調動的最大世界之力，壓縮成一道清亮的拳勁，重重撞上天命法輪。
「甚好。」陸久點點頭，轉而目光掃過女媧娘娘、紅雲老祖和鎮元子，微笑道：「娘娘、大哥、二哥，請三位回去準備準備，我帶你們去一個好地方。」
急切之間，陸久抖腕全力將封神榜，也就是造化玉牒，抑或是盤古頭顱崩碎的一塊白骨擲向五行劫輪，正中輪盤中央，深深嵌入其中。
沉吟片刻，陸久又問道：「孔宣，多寶可曾探明創始宇宙來了幾位神靈？」
從心靈的驚悸中脫身出來，陸久轉而意識到自己遇上了麻煩。先前出盤古宇宙之時，他已經一拳揮霍了全身的法力。此地沒有靈氣，立身之地找不到一絲一毫的靈氣，沒有靈氣就無法補充法力，如何通過天命法輪返回盤古宇宙？
白骨化為液態，蜘蛛網一般蔓延開來，連上通道出口處，鎖住五行劫輪的轉動。叫人牙酸的扭動聲中，純白蛛網轟然崩碎，化作滴滴白色液體重新收歸輪盤中央位置，部分滲入五行劫輪之中，隨即又再次蔓延開來。
女媧娘娘訝然問道：「準備什麼？去什麼好地方？」紅雲老祖和鎮元子的目光齊齊
「又是三百萬年，是時候該回蓬萊島了……」
陸久向陸壓擺擺手，柔和的目光落到那張絕美妖異的臉上問道：「孔宣，你是回幽冥血海，還是隨我討伐異界神靈和准提接引這兩條狗？」
「這應該是盤古宇宙通往外間的一個通道了，只是不知那創始宇宙的神靈，他們又是如何進入盤古宇宙的……」
陸久心下暗笑一聲，拍了拍碧霄的小腦袋環視眾人一眼，驚奇道：「出什麼事了？竟能勞動諸位大駕？」
好奇心升起，陸久駢指成劍直刺向上，「嗤嗤」裂帛聲中，犀利的劍芒分開壓迫的氣勁，身形順著縫隙之上，迫近到天命法輪下方一拳衝天轟上。
只因天命法輪之中有陸久的血，陸久的神念全無阻礙地穿行而過，探往外間的世界。那是一片廣闊的虛空，沒有靈氣，沒有塵埃，甚至連光都沒有，只有虛虛蕩蕩的一片幽暗空間。
陸久這才憶起，來時似乎看到蓬萊島附近多出三座島嶼，不正是媧皇宮、落日島和朝陽島嗎？
孔宣微笑著躬身道：「幽冥血海有多寶師兄、雲霄師姐、無當師姐、孟軻師侄、冥河老祖和魔羅在，又有大陣守護，不虞有失。願追隨天尊尾翼，討伐異界神靈。」
「哼！」女媧娘娘皺了皺瑤鼻，不知是因為伏羲的言語，還是針對他的稱呼。
這樣一個靈氣充沛，易守難攻，貫通人間星海和九幽地府，又能通向盤古宇宙之外的地方，陸久萬萬沒有任何理由錯過。
孔宣回道：「聽說創始神與五位主神一同前來盤古宇宙，卻被鴻鈞道祖截住，在盤古宇宙之外虛空中大戰，故而只有費爾南多為首的五位主神來此。」
陸久睜開雙眼站起身來，環視一眼四周的殘垣斷瓦，腳下龜裂蛛網恰為人形。淡淡一笑，抬手輕柔地撫過結成雲霧的靈氣，低聲自言自語道：「好靈氣，好地方啊……進退自如，易守難攻。這樣一個好地方，正好取來為我妖族自足根本之地。」
陸久不再是妖族皇者，也不復混元聖人，故而孔宣改了稱呼。蓋因其昔年成聖之時曾以「星辰天尊」自稱，故而以「天尊」稱之。
身形過去一半，天命法輪的五色輪葉突然恢復了轉速，絞在玄黃之氣上。玄黃之氣一觸即潰，天地玄黃玲瓏塔哀鳴一聲縮回體內，陸久險險
笑聲蔓延開來，充填了整個盤古顱內世界，待停歇下來，陸久掙扎著盤膝坐起，闔目調息，緩緩恢復消耗的法力。
陸久忽然想起跳出天命法輪之後感受到的那兩股強大的氣勢，低聲呢喃道：「難道那兩股氣勢就是鴻鈞道祖和創世神嗎？難怪強大如斯……」
實力為尊，這是妖族的規矩，也是大千宇宙的鐵律。陸壓身為妖族之皇，高坐主位也是理所當然。可因為實力不及女媧娘娘等人，自始至終有些不自在，此時陸久歸來，再好不過。
「哈哈，哈哈哈哈……」陸久不時咳著血，艱難地大笑起來。見識了盤古宇宙之外的大千世界，又死裡逃生，豈能不開懷大笑？
新生禁制的作用只有一個，那就是限制修行者出入顱內世界。進入時，只有成就仙體的修行者，才能不受任何阻力地通過甬道；外出時，只有金仙以上的修行者，才能突破禁制離開。
悠然行至天命法輪之下，及至十丈處，陡然感受浩瀚無匹的壓力。以陸久法力之深厚，神通之廣大，也好像撞上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不禁晃了晃雙肩方才穩住。
陸久負手含笑仰視，目光穿過幽深的甬道，直直落到天命法輪上，神念更是指頭法輪而過。盤古顱骨擴大了無數倍之後，其他的八個通道通向何處，陸久早已探明，唯有頂門這個最後的通道，先前為五行劫輪所阻，不得而知。
周遭靈氣濃郁無比，結成雲霧狀，陸久僅僅花費了短短的一年時間，就補全了體內耗損的法力。
白骨所化的液體一點一滴地滲入五行劫輪之中，漸漸改變了它的顏色和形狀。待到盡數融入其中，輪盤新貌大變，好似一颱風扇。圓形框架和中央中軸為純白色，中軸上銘刻「天命」二字，粘連著白、黑、青、紅、黃五色扇葉，等距分佈，徐徐轉動。
眾人隨意地錯落坐著，分賓主而不論尊卑，也委實難以分清尊卑。就拿伏羲來說，他是雲中子門下弟子，又是女媧娘娘的哥哥，應該算是晚輩還是前輩？
陸久微笑著頷首贊同道：「娘娘此言大善。道友不必過謙，我們各交各的，平輩論交即可。若是道友一意堅持，娘娘豈不成了我的晚輩？」
這時，火劫完結，五行劫輪黃芒大作，土劫隨之醞釀將出。
陸久萬萬也沒有想到，這次的五行
苦思冥想中，陸久忽然憶起助聞仲渡天罰時的情形。為今之計，只有再來上一次了。用力握了握掌心的封神榜，陸久狠狠一點頭，「五行劫輪出現的那個地方，正好是這東西崩碎之地，正好行事！」
「哥哥！」女媧娘娘埋怨一聲，不滿地瞪了伏羲一眼。
「創始神來了嗎？」陸久所忌憚的，只有這個一個名字。
陸久可以肯定，自己從未遇上過這樣一個地方。即便是人間星海群星之間，也會有光線和塵埃，絕不會這樣什麼都沒有。盤古宇宙之大，沒有這樣的地方。
紅雲老祖大笑道：「哈哈哈哈……伏羲道友此言不假。老祖我得回了真靈之後，也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過去，不再是成聖之後的那個死樣子。」
「幸苦你了。」陸久微笑著頷首致意，這一聲「辛苦」也是實實在在的。孔宣並不識得地星方位，一路不知向多少大妖打聽，才輾轉尋到此處。
蔓延、鎖定、崩碎、收歸、滲入……蔓延、鎖定……周而復始。
陸久搖了搖頭，轉而吩咐陸壓道：「小十，你也準備一下，外出的妖族就罷了，地星所有妖族都要遷移至仙界。蓬萊島就留給殷壽吧……」
幸好，陸久還有世界為依仗，並非全無戰力。
陸久搖了搖頭，全力鼓動世界之力接連不斷一十八拳轟出，終於使得五片輪葉旋轉之間出現了一絲縫隙，連忙飛身躍入其中。
陸久心頭升起一絲疑惑，試了試手段神通，時間能力依舊有效，禁製法則卻已經不起作用。陸久頓時明白，此地絕非盤古宇宙，而是處於盤古宇宙之外的大千宇宙。
女媧娘娘甩了個白眼過去，輕哼一聲道：「你弄出那麼大動靜，不但把天界弄沒了，就連三十三天外的無邊混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要不是我們躲得快，只怕如今都已經屍骨無存了。」
及至通道跟前，陸久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幽深的通道中又產生了新的禁制。
「九幽地府、人間星海，再加上這仙界，『三界』依然是三界。」微微一笑，陸久回過頭來，化作流光墜向人間星海深處。
一個火劫已經如此難纏，後面的四劫不取巧的話，只怕就算渡過了也難免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