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一百二十章 弓倉是誰
而且是劉闞的熟人，李必和駱甲。
駱甲說：「怎和你沒關係？前些日子你鬧出了那麼多事情，我們這一路上，遇到了十隊信使，全部是從僮縣趕赴咸陽。泗洪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一定會堅定朝廷對泗洪地區移民的決心。」
「咱們庫府中，還有多少糧草？」
不過對他昔年之事，陛下仍耿耿於懷，誓要抓住他的同夥。所以，你以後少提起他的名字。」
弓倉連忙說：「這孩子複姓司馬，原本是夏陽（今陝西韓城）人，因戰亂而遷到了滎陽。父母早亡，家裡只剩下他一人，倒是個懂事的孩子。單名一個喜字，很機靈，而且也很能吃苦。」
片刻后，這些人發出一陣響亮的歡呼聲，「大人厚恩，我等小民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周昌！」
「啊？」
李必一怔，「阿闞兄弟，你認識高漸離？」
這一句話，讓一千三百多人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連蒙大人也非常讚賞。
劉闞府里……定然有好酒無數吧……
實際到達樓倉的，共一千三百七十八人。
短短兩年時間，這兩人已經升至都尉之職，如今在內史蒙恬的麾下效力。
識文斷字，而且很有見識。
「戚丫頭，還有你……」
劉闞笑呵呵的說道：「大家把乾糧都收起來吧，本官已命人去準備食物，過一會兒會發送到諸位的手中。諸位不遠千里，從三川郡到這樓亭，也著實辛苦。本官沒甚可以招待，唯有請諸位吃一頓熱乎飯，喝一口熱乎的水……待會等安置以後，各家就派人，來官署領取糧草吧。」
弓倉點點頭，「正是！」
這弓倉面對劉闞，說起話來卻是不
駱甲解釋道：「只有兵役，才會發給糧食。不過出征時，糧食是要自備的，三至十天的口糧，然後才會有朝廷配備。其實，在路上已經發過一次口糧了……只是如今百越戰事已進入關鍵，河南之糧，大都調撥出去。庫府之中剩下的，也就是一些積壓的陳粟，能吃飽就行。」
注：司馬喜，司馬談之父，司馬遷之祖父。西漢夏陽今陝西韓城人。父司馬喜，在漢初為五大夫。
李必駱甲早就有點不耐煩了。
「老駱，這才多久不見，你可是長學問了啊！」
可是那童子卻好像是害怕被搶走一樣，緊緊的攥在手中。
「能吃飽飽嗎？」
想到這裏，忍不住輕聲嘆息。
司馬喜？
喏，你看那個人……就是那個正分派水的中年人。他叫做弓倉，據說是祖籍在陽武（今河南原陽）。但許是在家裡惹了什麼事情，暫居於滎陽。此次徵發移民的時候，他也是代替別人。
李必駱甲不解其意，連忙跟上。三人來到弓倉跟前，那弓倉和周圍的人，都立刻站了起來。
劉闞皺著眉，低聲的詢問道：「怎一個個看著如此狼狽，不像是移民，反而看上去像是難民？」
遠處正在和曹參清點人數的周昌連忙跑了過來，「東主，什麼事？」
但畢竟牽扯太廣，這戶籍也難以整理的面面俱到。就比如那藏匿在宋子的高漸離，不就是個沒身份的人嗎？地域廣了，人口多了，大秦朝的統治，也不可避免的出現這樣那樣的漏洞。
不等劉闞開口，李必接著說：「莫說他們，就算是正卒又能如何？我聽人說，百越氣候炎熱
「戚丫頭，莫要胡鬧！」
正晌午，也是吃飯的時間。
移民這種事情，難免會有人願意，有人不願意。
衣著雖然襤褸，但在那舉手投足中，流露出一種別樣的威嚴來。
「喏！」
「大人，您要吃嗎？」
「這些，就是朝廷遷來的移民？」
這首批移民只是試探。
劉闞敏銳的覺察到：這傢伙當過官！
立春后，三川郡首批移民終於抵達樓亭。根據名冊顯示，首批遺民共三百戶，一千四百多人。不過由於途中顛簸，又正好逢寒冬臘月長途跋涉，以至於有三十餘人倒在了往樓亭的途中。
小丫頭的年紀，大約在七八歲的模樣。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的看著劉闞。
劉闞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可心裏面，卻生出了一些慘然。
「這是他們自己帶的乾糧……怎麼了？」
然後過去抱起了司馬喜，轉身對李必和駱甲說：「兩位兄長，我已經在府中設宴，不醉不歸。」
劉闞笑著接過黑餅，放入懷中。
「對了，你們在咸陽，可曾聽說過高漸離的事情。」
劉闞沉吟片刻，「把精粟全部提出，讓大家吃上一頓好的。」
保質期！
「自當如此，自當如此！」
劉闞倒沒什麼可以隱瞞的，笑道：「前年我去宋子辦事的時候，正逢徐公壽宴，曾聽那高漸離演奏了一曲。不過當時我也不知道他就是高漸離……呵呵，後來還是徐公告訴我這件事。」
一個乾瘦，面呈菜色的小女孩兒從弓倉身後站出來，舉著一塊黑乎乎，
劉闞很忙！
劉闞眉頭擰在了一起。
司馬喜點點頭，把手中的那塊黑餅，也遞給了劉闞。也許在他想來，這黑餅就是覲見之禮吧。
駱甲倒是沒有注意到劉闞這種情緒上的變化，自顧自的說：「要說長學問，我還真的是長了些。
李必鬆了口氣，「千萬別和這些人扯上關係。那高漸離到了咸陽之後，陛下挖了他的雙眼，留下了一條命。如今專門為陛下擊築，在咸陽也確實很有名氣，不少人對他是非常的推崇。
劉闞蹲下來，也比這小丫頭高很多。從她手裡接過那塊餅子，輕輕咬了一口……是粗粟餅。
「唔，大約一百石左右的精粟……呵呵，您從沛縣調撥來二百石，不過邵司馬他們卻沒有要，所以剩下了不少。
弓倉說：「這丫頭本是定陶人，原本是當地的富戶，前兩年陛下遷十二萬富豪至咸陽時，與中途亡故。其族人吞了她父母的家產，把她賣給了滎陽的一戶人家……去年陛下在博浪沙……那戶人家也遭了牽連。此次移民，她也被充入其中。這孩子姓戚，我們都叫她做戚姬。
黑乎乎，上面還生出了斑駁的霉點。
劉闞蹲下來，沉聲問道：「小孩兒，願意跟我走嗎？」
李必眼睛一翻，「那是兵役。」
「見過！」
「既然如此，就跟我回去，在我母親身邊服侍吧。」
劉闞連忙道謝，看了一眼駱甲口中的弓倉。眉頭突然一蹙，他邁步向弓蒼走了過去。
大秦統一多年，也曾經整頓過戶籍。
如果湊不足人手的話，當地官府就只能強行徵發。有關係的人，可以尋人代替。對於
可現在看來，估計用不了多久，後續的移民就會出發了。這可都是拜你老兄所賜啊。」
劉闞指著弓倉身邊一個童子手中的乾糧，忍不住詢問。那乾糧，已經不能稱之為乾糧了……
故人相逢，少不得要傾訴一番別離之情。可是當劉闞看到這些面黃肌瘦，一個個帶有菜色的移民時，心中的那份喜悅，一下子蕩然無存了。
分有十屯，各有當地鄉老擔任屯長，負責管理這些移民。押送移民來樓倉的，是兩個都尉。
那種氣度，可不是普通的讀書人，所能夠擁有。眼睛一眯，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此人。
另外任大人前些日子派人來，從先前僮縣發送來的糧草中，撥出了一千五百石，說是用於安置移民。其他的輜重糧草，邵司馬已經押送往徐縣……不過過些日子，可能還會有配給。」
說完，劉闞笑問戚姬：「丫頭，你可願意？」
「你們吃的這是……」
劉闞笑著，然後又對那童子道：「你，叫甚名字？」
小女孩兒怯生生的說：「我姓戚，沒有名字……」
李必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有田地的人，誰又願意背井離鄉？這些人大都是三川賤民，有的甚至沒有戶籍，被抓住以後，充入移民之中。本來，朝廷對移民之事頗有些猶豫。
劉闞叫了一聲。
劉闞指著那緊緊攥著黑餅的童子，然後對弓倉道：「這兩個孩子，可都是無父無母之人呢？」
哪知劉闞卻制止了她，蹲下身子
怯生生的聲音，在劉闞耳邊響起。
弓倉連忙把那小丫頭扯到了一邊。
劉闞饒有興趣的看了一眼那弓倉，和他擦肩而過時，突然彎下腰，在弓倉耳邊低聲說道：「她叫做戚姬，他叫做司馬喜……那麼先生又叫什麼名字？呵呵，如果可以說的話，劉某當洗耳恭聽。」
劉闞抱起了小女孩兒，「丫頭，你叫甚名字？」
小孩子不懂事，還望大人莫見怪。」
兩人哈哈大笑，在周昌的帶引下，往官署走去。
「我怎會怪她？」
若換個人，怕他們會立刻把人拿下，先審問一番再說。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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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路上和這弓倉說的不錯，也著實得了些指點。剛才的那些話，也正是出自於他之口。」
那弓倉，臉唰的一下變了顏色。
曹參和周昌立刻接手，清點名冊，準備進行安置。移民們整齊有秩序的在原地坐下，從包裹中取出乾糧充饑。屯長出面，向周昌討要了一些水，然後分配下去，便蹲在一旁吃飯。
「都發霉了啊，還怎麼吃？」劉闞轉過身，輕聲的問道：「不是說朝廷會發給他們糧食嗎？」
這也是和劉闞熟悉，李必才會說出這些話來。
那弓倉也是一怔，詫異地看了看劉闞，猛地一揖到地，「大人仁厚，實在是我等小民之幸啊。」
劉闞突然詢問。
劉闞一怔，「和我有甚關係？」
幾千人被牽連，著實出乎劉闞的預料。正應了那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就算這些人中不泛罪有應得之輩，可大部分人，恐怕也是無辜的吧，但也是難逃悲慘的命運。
阿闞兄弟，你可別小看這些人，有藏龍卧虎之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