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染臨河渡口
劉闞殺了那千夫長之後，大吼一聲，聲若巨雷。
想到這裏，劉闞舉起了赤旗。
「富平老羆在此，爾等還不受死！」
突然間，有匈奴人惶恐的大聲叫喊。
只要對方手中持有兵器，不管男女老幼，就必須要毫不猶豫的殺死。
好快的招數……這個人就是那富平老羆？
劉闞說：「情況如何？」
「斥候在昨日正午時，扮作匈奴人混入了營地之中。冒頓並不在這裏，他在前日已渡河過去，據說是為了和呼衍提的兒子青格爾所部兵馬匯合……如今駐守此處的人，就是呼衍提。」
蒙疾策馬來到劉闞的身邊，在他耳邊低聲的通稟。蒙疾身穿秦軍的制式黑兕皮甲，頭戴兜鏊。臉上還用黑泥塗黑，乍一看的話，還真不容易讓人看清楚面容。不止是他，包括劉闞在內的五百騎軍，全都是這樣的打扮。用劉闞的話說，這樣子更容易隱藏，更具有震撼性。
待看清楚的時候，劉闞率領騎軍已經撲到了營地的正前方。
劉闞雙腳早已套在了馬鐙之中，赤兔馬希聿聿長嘶不停，連體帶咬的，見人就踹。
反應過來的匈奴人凄厲的叫喊著，臨河渡口的匈奴人，頓時士氣大降。
那衛兵被釘死在柵欄之上，鮮血染紅了白樺木……
這念頭剛在腦海中升起，呼衍提已經身首異處。鮮血，從腔子里噴涌而出，順著呼衍提的身子，瞬間染紅了戰馬。而他胯下的戰馬，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仍在向前狂奔。
連左谷蠡王都已經死了，那還打個什麼？渡船被燒了，去路已經絕了；現在首領也死了……
許多匈奴人甚至還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剛從帳篷里出來，就遭到了射殺。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了
兩人各領一百五十人，繞著營地奔射。此次出擊的秦軍，配有四壺箭矢，射術也極為高明。
沉甸甸的赤旗，快的好像閃電一般。呼衍提嚇得舉矛想要封擋，但劉闞的速度快，赤兔馬的速度更快。旗隨人走，人借馬力。二馬錯身的一剎那，呼衍提只覺得一股冷風從頸間掠過。
「秦蠻子竟敢偷襲，休走！」
灌嬰策馬過來，沉聲道：「一俟天亮，再想襲擊的話，可就難了……您看，我們是不是出擊？」
追不出數里地，只聽一陣悠長雄渾的牛角號聲在蒼穹響起。天邊，塵土飛揚，煙塵滾滾。
「出擊！」
渡船一旦被燒毀，那在河南岸的幾萬匈奴人，特別是那些還沒有來得及過河的女人和孩子，就徹底完了！
劉闞輕輕點頭。
這一戰如果能成功的話，匈奴人至少需要百年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吧。
匈奴人也發現了情況不妙，但這時候劉闞弓開如滿月，隨身攜帶的二十支赤莖白羽箭連珠般射出，將營門口的衛兵在瞬間射殺。赤兔馬已經衝進了營地里，仰天發出了一聲長嘶。
我們已經敗了，甚至已經要退出河南地，你們居然還不依不饒，這不是想要趕盡殺絕嗎？
「軍侯，斥候回來了！」
富平老羆，在匈奴人之中已經有了不小的名頭。富平數次血戰，使得匈奴人損失極為慘重。
婦孺們的啼哭，士兵們的哀嚎，戰馬悲嘶……混雜在一起，聽起來無比的刺耳。猛虎提站在營帳門口，好半天才清醒過來，頓時勃然大怒，厲聲吼道：「馬來，給我牽馬來！」
「火，著火了！」
效果如
劉闞大吼一聲，赤旗揚起，掛著一股風聲，呼的斬向呼衍提。
呼衍提挑殺了一名秦軍騎兵之後，怒吼道：「喊甚喊，著火了又有甚奇怪？」
赤旗拖地，迸濺出一溜火花……
蒙疾灌嬰兩人，也率人殺進營地。
呼衍提是從熟睡中驚醒。年紀畢竟大了，白天的事情一多，不免就會感到疲憊。呼衍提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身體疲憊了，心更是憔悴。且不說女兒被抓，秦軍日益逼近。單隻是數萬匈奴婦孺向大河對岸遷移，就已經讓他頭昏腦脹。特別是冒頓又不在這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有呼衍提一人做主。處理了南岸的事情，還要去查看北岸的防務，呼衍提真累了！
出擊？
就彷彿沉雷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靜。
這邊劉闞大開殺戒，灌嬰和蒙疾也不遑多讓。
看到黑龍旗的一剎那，劉闞的心裏突然間變得空落落。曾經期盼了許久的黑龍旗，終於出現了！
天快要亮了！
五百騎軍，每個人馬背上的褡褳里，都裝有四個陶罐。
不過這爛泥糊在臉上的感覺，的確是有點不舒服。
劉闞騎在赤兔馬上，靜靜的看著遠處的匈奴人營地，虎目半眯逢著，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呼衍提聞聽大驚失色，扭頭向碼頭方向看去。只見碼頭火光衝天，在渡口上的渡船，大半被火海淹沒。不好，中計了！呼衍提立刻明白過來，眼前的這些秦軍，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一名匈奴千夫長催馬沖向了劉闞。赤旗猛然翻轉，劃出一道奇異的弧線，斜撩起來。劉闞也不答話，赤兔馬猛然一個提速，沒等那千夫長出招，已然和他擦身而過。一蓬鮮血噴出，那千夫長慘叫一聲，被赤旗攔
卻不想，一匹火紅色的戰馬從亂軍中驟然殺出來。
腦袋跌落在地上，滴溜溜滾了好幾圈。
漸漸的，蒙疾和灌嬰有些吃力了！
「大王，是碼頭，碼頭著火了！」
「富平老羆，取爾人頭！」
迎面正遇到了兩名秦軍，長矛在手中一震，呼衍提厲吼一聲，衝過去擰矛分心就刺。不得不說，匈奴人的確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在無鐙的情況下，而且還是平鞍，能施展出突刺的招數，絕非普通人能夠完成。即便是弓馬嫻熟的秦軍，也無法相提並論，兩名秦軍慘叫一聲，被呼衍提挑翻在馬下。一時間，匈奴人的士氣稍有回升，跟隨著呼衍提，向秦軍發起了圍攻。
「秦蠻子，是秦蠻子！」
從突襲的那一刻開始算起，轉眼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突襲變成了血戰，秦軍的人數，也越來越少。
一炷香的工夫，臨河渡口，火光衝天……
遠遠的，就聽見碼頭上哭喊聲響成一片，喊殺聲震天……呼衍提心急如焚，縱馬疾馳而去。
馬上的大將，正是劉闞。臉上的黑泥已經乾裂，顯出一道道詭異而可怖的裂痕，在火光中格外猙獰。黑兕皮甲，成了暗紅色，宛如一個從地獄中走出的厲鬼。呼衍提嚇了一跳，勒馬剛要說話，可那赤兔馬的速度快如閃電一般，不等呼衍提開口，就衝到了他的面前……
劉闞濃眉一蹙。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所有人都沉浸在夢想之中，只有刁斗聲，時時迴響空中。
當全部砸出去之後，蒙疾等人點燃了火摺子，投在了地上。
黑龍旗依稀可見，數千名老秦騎軍，出現在了臨河渡口。
「隨我救火！」
「左谷蠡王死了…
從馬背上的褡褳里，取出一個個黑色的陶罐子，用力的向帳篷砸去。只聽啪啪啪一連串雜亂的聲響，陶罐落地，摔得粉碎。罐子里的黑油，在一剎那間流出來，發出了刺鼻的氣味。
一剎那間，時間彷彿突然凝固了，所有的匈奴人獃滯的看著戰馬馱著無頭死屍遠去，腦海中一片空白。
跑吧！
劉闞率領僅存的二百多騎軍，趁勢掩殺。
在戰場上，存什麼仁慈無疑是一種可笑的念頭。
也不管灌嬰和蒙疾了，呼衍提掉頭就走，向碼頭衝去。
匈奴人再也無心戀戰，四散奔逃。
黑油遇火，呼的一下子就燃燒起來。火勢起來的很快，蔓延的也非常迅速。毫無防備的匈奴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嚇了一跳，頓時驚慌起來。一個個盔歪甲斜的衝出了帳篷，大聲的叫喊著，但旋即就遭受到更加兇猛的打擊。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部下被呼衍提挑殺，但又束手無策。
河風陣陣，拂動蒿草搖曳。
劉闞、灌嬰和蒙疾，各領一支人馬，左中右三路同時出擊，開始時戰馬奔行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但隨著接近臨河渡口的營寨，速度驟然提起。五百匹戰馬同時奔行，聲勢極為驚人。
如今聽聞這一聲巨吼，火光之中，又看到劉闞那偉岸如老羆一般的身軀，讓很多匈奴人心生畏懼。十數名匈奴士兵圍過來，卻見劉闞刀疾馬快，風一般的從他們身邊掠過，只留下了一地的殘屍。
冒頓居然不在臨河渡口？這多多少少的，讓劉闞感到一些失落。此次出擊臨河渡口，一方面是拖住匈奴人渡河的腳步，盡量在大河之南將匈奴人瓮中捉鱉；另一方面，劉闞也存了擊殺冒頓的心思。在他看來，冒頓才是最有
天已經亮了，火勢越發的狂野起來……
親兵把戰馬牽過來，呼衍提翻身上馬，持矛殺出。
「軍侯，天快要亮了……」
赤旗擱在馬鞍上，大黃弓拉開若滿月一般，一支赤莖白翎箭刷的射出，帶著萬鈞雷霆之力，正中那營門口的衛兵胸口。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衛兵的身子，竟被利矢帶起來向後飛去，蓬的一聲，利矢沒入木柵欄。
呼衍提？
臨河渡口停泊著百余艘船隻，碼頭上有士兵巡邏。
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而匈奴人則開始了瘋狂的反撲。
看守營門的匈奴士兵乍聽這馬蹄聲，不由得一怔。
隨著他一聲令下，五百騎軍同時行動。
呼衍提在人群之中縱橫叱詫，遠的就用弓箭射殺，近的就舞矛應戰。秦軍雖勇，但是卻無人能抵擋住呼衍提。灌嬰和蒙疾雖然看見了呼衍提，卻因為身邊的匈奴人人數太多，無法靠攏過去。
也罷，殺不得冒頓，那就斷了匈奴人的根。沒有了部落的冒頓，想要東山再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草原上弱肉強食，一旦匈奴人沒落了，他們必然會遭受到其他游牧民族的攻擊。
陶罐中盛滿了黑油。
可是，冒頓居然不在！
衝出營帳的時候，就見臨河渡口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秦蠻子欺人太甚！
一時間，只見箭雨紛飛，只要是匈奴人，就毫不猶豫的射殺。
不過能看得出來，這些巡邏的士兵，一個個都無精打采。前線戰事不利，讓臨河的匈奴士兵們也失去了往日的囂張和跋扈。甚至連戰馬也低垂著頭，馱著巡邏的士兵們，在營地中徘徊。
沒錯，著火了有甚奇怪？從黎明到現在，這大火已經燒了一個多時辰，現在喊有甚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