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見龍在田
第二百四十七章 八大郎中之公子嬰
那麼從樓倉趕往東海這一路上，心緒不寧，更成了一種揮之不去的夢靨。說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眼皮子一直跳，心裏面非常亂。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很不幸，劉闞這一路上右眼跳個不停。
抄起兵器就做出戰鬥的架勢，但是項籍卻攔住了他們。
你現在若冒然行動，肯定會中了秦賊的奸計，非但救不出叔父，自己也可能會陷入其中。老龍老曹，你們在這裏陪公子等候。項莊……想辦法弄些食物，這些天大家可是夠辛苦的。」
項禮說：「出事那天，老爺一早就發現情況不妙，讓我從莊子里的水溝逃走。他對我說，一定要找到公子，並且勸公子不可莽撞。秦賊郡守，如今就在句章。城裡駐紮了數千人，等著公子前去營救老爺。
聞聽頓時急道：「公子，我們去吳縣，把叔父解救出來。」
朝廷不花一分錢，又多了一處鹽場。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項籍也越來越暴躁起來……
項莊頗不以為然，忍不住頂了一句。
把劉闞帶到了一處營帳門口，「劉郎將自進去就是，老奴還有事情要處理，就陪著了！」
不過，你的隨從不能隨你一起，只能駐守外營，另行安置……呵呵，你猜的不錯，公子嬰的確是王族，乃陛下的侄子。你不用擔心他給你臉色，陛下已有安排，不會和他有太多交集。」
「好說，好說！」
「交接個甚！」
如今秦王已離開會稽，殷賊不需再加以護送，手中有足夠的兵馬可以調動。
趙高皮笑肉不笑，好像是答應，可話語中敷衍之意，只要不是白痴就能夠聽得出來。
早之前，趙高對他可不是這個樣子。
百里術似乎知道劉闞想要問什麼，笑著說：「剛才出去的，是公子嬰。和劉郎將一樣，是八大郎中之一，原先負責看護內營。就因為苧羅山那件事情，所以被換了地方，心裏不高興。
公子，老爺一時半會兒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們也可以從容應對。如今，殷賊防範正嚴，我們實不可打草驚蛇。待過些時日，風聲鬆了些，再設法去吳縣打探消息，而後設法解救老爺。」
「不可！」曹咎一把抓住龍且，輕輕搖頭，「吳縣是會稽治所所在，殷賊狡詐，豈能沒有防範？
這樣一個人，心思深沉而陰毒。
然而，項籍卻真的忽視了大秦的力量。
說完，他邁步就走。
沒想到，一場打鬥，卻引發出這樣的事端。項籍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在心中暗自打氣：項籍啊項籍，以前都是叔父照顧你……如今叔父有難，你定要好好做，絕不可讓叔父失望！
「啟稟公子，這位就是
眼見著天將黑了！
難道是這一次？
※※※
至於秦枳兄弟……貞母已經恢復了早年的巴姓，和秦家又有什麼關係？反倒是秦家這兩年勾連土著巴人的行為，讓始皇帝很不高興。巴郡的官員，為此對秦家也展開了一系列打壓。
「阿羽，莫著急！」看項籍坐立不安，虞姬忍不住低聲的勸說道：「你可是咱們這些人的主心骨，你若是亂了陣腳，大家也會跟著心慌。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叔父的生死，再做計較。」
言下之意，就是告訴虞子期兄妹，天黑之後他二人如果沒有回來，他就會行動起來。
越是在對你笑的時候，心裏面越是對你恨的緊。
項籍說著，大踏步往外走。
「那桓楚，能心甘情願的把人交給我們？」
如果不曉得趙高的底細也就罷了，關鍵是劉闞知道這趙高的底細，於是越發感到不正常。
這公子冷哼一聲，「人我又帶不走，符節都已給了百里那老貨。交接……讓他找百里就是了。」
那是句章官員的首級！
畢竟做皮肉生意，真真的抹黑了項家的臉面。
「小妹說的不錯，咱們先打聽一下狀況，再想辦法解決。」
諸多人當中，曹咎是最冷靜的人。項籍對他也很放心，聽聞這番話之後，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如果有可能，劉闞很願意一劍殺了這個傢伙。無他，留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實在太過兇險。
可是，他偏偏殺不得……
吳縣以西，有一處地方，名震澤。
不過他性格很穩重，長得很豪壯，可心思卻頗為縝密。
始皇帝的侄兒？
「殷賊秘密將老爺送走了，現在只怕是已到了吳縣。那女人從衙門裡打聽到，待秦王巡狩之後，會押送老爺去咸陽處置。所以，在秦王沒有回咸陽之前，老爺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是在劉闞看來，始皇帝的氣色很好，精神也很矍鑠。雖已過了不惑之年，但那精神頭好的，連許多二十歲的年輕人都比不上。劉闞感覺著，始皇帝至少還能再活個十年，不成問題。
劉闞挑帳簾走進去，只見這小帳里，坐著一個黑衣內侍。仔細一看，卻是認識的熟人，百里術。
這一日，對項籍來說，無異於是一種煎熬。
「富平老羆？」
如今的朐忍鹽城，早已不復是秦家的財產。當初巴曼為求得始皇帝的支持，故而將鹽城的煮海權交還給了朝廷。以此來表明，她一心只想在蜀中發展，對於其他的事情，不復過問。
押送咸陽？
無奈之下
若非他在苧羅山上意氣用事，怎會惹出這麼大的事端？叔父在句章，經營數載。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基業，卻在一夜之間，化作烏有。同時，最讓項籍擔心的，還是項梁的安全問題。
「哦，我這是剛被封為詹事。從即日起，咱們可就要共事了，還請劉郎將多關照。」
「百里，剛才我來的時候，在營門口遇到了一個人……」
和這個人合作，想必會省心很多吧。劉闞想到這裏，客套兩句，雙手呈上了銀印，以驗明身份。即便認識，可這手續卻還是要走的。百里術在文案中留下了備份，然後將符節交給劉闞。
難道是他？
於是，以諸暨為中心，沿途大小道路，全部被封鎖起來。
他現在哪有心情去理睬遠在千里之外發生的事情？自身的事情，就已經麻煩的讓他痛苦不迭。
趙高畢恭畢敬，「老奴遵旨！」
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底細，行動起來也不會太快。反正，自己足以在秦軍行動之前做好準備。
畢竟，識文斷字的內侍不多，精通刑律的內侍更少。
「什麼消息？」
「我帶你去駐營，你那侄兒被編入你的麾下，一會兒我讓人把他找來。
「那就好，設法拉攏他們……項禮，老龍還有小妹，隨我準備一下，隨後動身。咱們在震澤匯合，到時候見機行事。」
一個小小句章，就有幾千兵馬……那吳縣呢？只怕會更多。公子勇武絕倫，也擋不住他們人多。
所以，一時間始皇帝並沒有生出驅逐趙高的心思，而是留在身邊，繼續為他服務。
劉闞沒有再來過朐忍，更沒有見過鹽城的模樣。此次路過，他發現這鹽城的格局，竟然是依照著樓倉所建立。不由得想起了當年和巴曼同游東海郡時的景象，心神也隨之一陣輕鬆。
當年，興造鹽城時，秦家付出了巨資。
以賤民之身，而成為始皇帝心腹。這個過程里，趙高經歷過多少挫折艱難，怕他自己清楚。
兩人一路往後營走，在營門口時，就看見一個三旬左右的男子，氣勢洶洶的從裏面走出來。
項籍卻不由得精神一振，「區區桓楚，若是他合作，留他性命；若不肯合作，休怪我無情。」
「百里，你怎麼……」
在林中徘徊不停，坐立不安。一方面是擔心叔父項梁，一方面又替虞姬擔心。項籍
項籍在苧羅山創下禍事，自然知道會連累叔父項梁。於是，自苧羅山撤離之後，他就帶著眾人，急匆匆往句章趕，為的是能在秦軍抵達之前，通知項梁。能戰則戰，不能戰就撤退。
「現在，我們需要一個落腳點！」虞子期想了想，輕聲道：「我倒是有一個好去處，可以考慮。
他看了趙高一眼，又仰著頭看了看劉闞，「趙高，這就是來接替我的郎中嗎？」
劉闞遍體發寒！
公子當務之急，是要保護好自己……老奴這兩日，躲在老爺相好的家裡。不想晌午時遇到了虞公子，又在那女人的幫助下，這才溜出句章城。公子，老奴卻打聽到了一些老爺的消息。」
一見這男子，趙高連忙行禮。
會稽郡發生的種種事端，于劉闞而言，已全無干係。
「趙高，帶劉郎將向詹事報到。自今日起，駐守后營。」
歷史上，始皇帝是死在一次巡狩的途中。
按照項籍的想法，始皇帝尚在會稽山祭祀大禹王。
百里術看上去頗有春風得意之色，見劉闞進來，他笑著站起來說：「劉郎將，我已等你多時了。」
不過對巴曼來說，這筆錢與她無關。因為她和秦家已經再無半點關係，她是巴曼，不再是當年的秦曼。連帶著，當年派駐在鹽城的人員，也全部召回了蜀郡。始皇帝對此十分滿意。
虞子期也知道項羽此刻心情已亂，也安慰道：「城門的那些人頭，多是句章官員的首級。叔父若是真出了事兒，肯定會掛在城門上。現在，城門上沒有，說明叔父如今，還是安全的。
項籍到這時候才發現，他們現在是寸步難行。
詹事，是獨立於九卿之外的一個官職，專門掌管皇后皇子們的事情，由宦者擔當。
如今，項家已不是當年項燕在世時的景象。不過對於女人的出身，依舊是非常的看重。項梁的紅顏知己，是一個在句章煙花巷中為生的女人。項梁即便是有心娶她，她自己也不願意。
說完，他對曹咎說：「老曹，你和子期帶著項莊，立刻前往吳縣，設法與那桓楚接洽。子期，你和那桓楚手下的人，關係如何？」
劉闞感到莫名其妙……
虞子期兄妹點頭答應，趁著晨間光線還不強，從林中走出，並肩朝著句章城的方向走去。
臉上已沒有了第一次見劉闞時的倨傲，反而是一臉卑謙之色，「劉郎將，老奴這裏要恭喜您了！」
就是在這種焦躁不安的情緒中，劉闞抵達東門闕。
換一個人，未必能如趙高這樣好用。
這位是怎麼了？好像
「能跟隨我到現在的人，都是忠心耿耿。子期他們不會對我們不利，收起兵器，我們出去看看。」
這桓楚，原本是楚國水軍將領，后因水軍失敗，他害怕被追究，帶著殘部就躲入震澤當水盜。他手下，有八百水賊，全都是楚國水軍，能征慣戰，非常厲害。公子乃項燕將軍之孫，可以順理成章的接手那些水軍。有這八百水軍，到時候秦賊押送叔父時，我們也能半路劫持。」
始皇帝對趙高很寵信，權且不說。只從官位上而言，趙高官拜中車府郎中令，比劉闞的鷹郎將品秩還高。所以，劉闞只能強壓住內心中的厭惡和恐慌，笑臉相迎，「趙府令實在客氣！
抵達東門闕行營之後，始皇帝再一次接見了劉闞。
這個百里術，雖然也是個太監，但給劉闞的感覺，還算不錯。
那男子身高大約七尺七寸，體魄略顯單薄，但很健碩。
「啊？」
不過卻沒有像上次一樣，說太多的話。只是簡單的詢問了一下，而後將一方銀印交給劉闞。
句章項氏，被大秦兵馬以萬鈞雷霆之勢摧毀。
「項禮，你怎麼……」
不等項籍說完，項禮大步上前，雙膝跪地，泣不成聲，「老爺他，老爺他出事了！」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官軍在道路上川流不息，更有各鄉游徼組織壯丁，在小路上巡查。
龍且從小和項籍一起長大，項梁與他有養育之恩。
老秦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怎可能善待叔父？
他弓著身子，帶劉闞退出了大帳。
劉闞一愣之後，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名字。
自秦王政十一年（公元前236年）開始，年二十三歲的趙高以尚書卒史的身份進入秦宮，開始為秦王政服務。如今趙高已四十九歲，為始皇帝整整服務了二十六年，已經成習慣了。
百里術，趙高，都稱呼這人為『公子』。要知道，這可是內營，能被稱呼為公子的人……難道說，是王族？
「哦，你是說嬰公子吧！」
會稽郡的官員雖然都在山上陪伴始皇帝，卻也不是全部。各地方各部門，都留有官吏當值。贏果等人在苧羅山遇刺，在當天晚上就有行營公文發出，送往各府衙留守官員的手中。
東門闕，也就是當年劉闞和巴曼一手所建立的鹽城東面。
趙高一笑，卻不再說話。
「老爺如今已不在句章！」
就在這時候，負責打探情況的項莊一聲歡呼：「哥哥，子期他們回來了……咦，似乎還帶了人。」
這趙高，說起來還是趙國的王族。不過是疏遠旁支，其祖上在早年間，以質子身份流落大秦。之後
看得出來，始皇帝雖然對趙高教導胡亥不滿，但對他依舊信任。特別是這趙高精通刑名，對秦法律例十分熟悉。始皇帝在處理公務的時候，不可避免的還是需要趙高在一旁伺候著。
虞子期兄妹帶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走進林中。光線雖然不好，可項籍一下子就認出來，這老人正是項家的家奴，也是從小陪著項梁一起長大的書童，名叫項禮。這個人，可以信賴。
「你怎麼會在這裏？」
「有幾個將領和我關係十分密切。」
老爺還說，他不會有性命之憂，讓公子不必擔心。
項梁不能人道，卻不妨礙他有一個紅顏知己。
那就是躲不過一個死字！
項籍也知道那女人的事情，但素來看她不起。只是沒有想到，項梁落魄之時，這女人居然還敢收留項禮。忍不住暗自稱讚，可是在表面上，還是一副沉肅的模樣，一把攫住項禮手臂。
雖住在煙花巷，但是在項梁的資助下，卻早已不做這行當了。
項莊忍不住插口問道：「總不成一直這麼漂著吧。」
和龍且不同，曹咎是家臣的身份。
那位公子哼了一聲，「倒也確似一頭老羆，只不知道本事如何……有空閑時，再來領教一下。」
在虞子期兄妹的勸說下，項籍逐漸冷靜下來。
如果說，劉巨的事情，是一柄懸在他頭頂上的利劍。
可沒走兩步，趙高在他身後喊道：「公子，您還要和劉郎將交接啊！」
闞以後還需府令多多栽培，府令莫推卻才是。」
這一句話，讓龍且等人立刻緊張起來。
「好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你們可要多加小心……天黑時若你們沒有消息，我絕不再等待。」
母親因為受過刑罰，故而趙高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就是一個賤民。
「大公子！」
項籍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自責不已。
我曾販賣兵器給此人，多少了解他一些底細。
「趙高參見公子！」
這樣吧，我和虞姬很少在句章，這裏認識我們的人也不多。我和小妹設法混進去，打聽一下情況。
趙高說完，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在大帳中伺候始皇帝的人，依舊是趙高。
項籍頗有決斷，一言既出，眾人立刻行動起來。
水域極其寬廣，號八百里……連通五湖，可入深山，是一處易守難攻的好去處。震澤中有一首領，名桓楚，頗有本事。殷賊上任以來，數次想要剿滅桓楚，卻都是落得個損兵折將。
想當初，鹽城還有劉闞的一份子。
劉郎將也別往心裏去，他被調至小營護衛……呵呵，倒不是針對你。」
如今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