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以命換命，千金一諾
本來，季布想要去吳地，也就是會稽郡躲藏。
「王上已死，朱將軍也被斬殺……糧草輜重被人燒磬，徵集來的青壯，也全都逃逸無蹤。據從僮縣逃出來的人說，整個僮縣如今已成了空城，敵軍襲擊僮縣之後，如今已不知去向。」
劉闞那搜集名將的惡趣味頓時泛濫起來。這傢伙武藝不俗，而且又頗有信諾，算是個人物。
又有人提出建議，「聽說沛公劉邦，為人爽直。他之前在沛縣起兵，曾與我們有過聯繫……沛縣雖算不上富庶，但也是泗水郡數一數二的豐腴之地。我們何不與沛公合兵一處呢？」
即便是勇武，可奈何這樓倉軍中勇武之人無數，而劉闞叔侄，更是勇武異常，怎能顯得出來？
這有了去處，所有人頓時振奮了不少。葛嬰又囑咐眾人，千萬要小心，不要被樓倉看出破綻。為此，他還親自率部巡視營地，安撫士卒。可傍晚時清點人數，許多士卒已偷偷逃走。
葛嬰只覺胸口發悶，喉嚨發甜。站在戰車上，獃獃的發愣半晌，猛然一口血噴出，仰天栽倒。
季布！
冷靜，一定要冷靜！
一個是所謂的更卒大營，用來掩人耳目。
「什麼？」
箭塔上，季布滿面羞紅，無言以對。
樓倉沒有追擊，那城頭上響起的歡呼聲，讓韓軍感到無比的刺耳。
樓倉城頭，突然鴉雀無聲！
那些韓軍的俘虜，劉闞一個也沒有收留，願意走的就走，不願意走的就留下來。反正韓王成和朱雞石已經死了，僮縣城裡更空無一物，這些人留下來該如何生存，無關劉闞的事情。
劉闞把季布留在了身邊。
季布，不過是軍中小卒。
自己這個泗水都尉做的，可真不太稱職啊。
李左車李成兩人，成了劉闞的參謀。驪丘也跟隨在劉闞的身邊，如同影子一般的悄然無聲。
如今我火燒了僮縣糧倉，他幾萬大軍只怕用不了兩三日，就要絕了糧草。空有一夥烏合之眾，人數雖多，又能奈何得了樓倉？敗亡，只在眼前……我也猜出你為何隨那季布造反，無非是他曾為你求情，救過你一次性命……這樣吧，他救你一命，我可以還他三命，可否？」
父母早亡，身邊只有一個兄弟，名叫季心。
「季布，大丈夫生於世上，但求名留青史。死有很多種死法，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而今你就算戰死這僮縣城中，也不會被人記住姓名。後世時，也許至多會背著個草寇之名。
季布這個兄弟，性情暴烈，且仗義疏財。早年曾遊俠關中，在三秦之地曾闖下不小的名號。
死傷的人數？
劉闞揉了揉鼻子，看著季布和那一干軍卒，輕嘆了一口氣說：「季布，我重你是個有情義的漢子，實不忍讓你這般死去。我要殺你，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只是我……實在不忍殺之。
數百名士卒被這烈焰一下子包裹起來。
可季布卻心知肚明，劉闞並非在說大話。
難道我就看不出來，樓倉失了幾道護牆，平了兩道溝渠是有意為之嗎？他們這是在引著我們攻打，兒郎們已經殺紅了眼睛，如今那可能再聽從我的命令。只怕我剛一說要停止攻擊，兒郎們的這股子氣也就要泄掉了……咱們現在，也只剩下這一口氣撐著，萬萬松不得啊！」
緊跟著有人凄聲叫喊道：「敵襲，老秦敵襲！」
在樓倉，一共有兩個兵營。
如今老秦殘暴，天下動蕩，正應了天時。
他獨自一人
「背主之賊休走，灌嬰來取你性命！」
而季布，變成了劉闞的親衛長。只這份看重和信任，已足以讓季布為之感動莫名……
「你若降我，這次我就饒他一命。不僅如此，將來若他繼續與我為敵，我還可饒他兩次。
樓倉軍和大多數軍隊不一樣，用劉闞的話來解釋：樓倉軍是職業軍人，而不似老秦的兵制。
他是南郢人，是楚人。
撥轉馬頭，悶聲就走。
葛嬰剛要開口再問，突然間聽到戰場上傳來一陣歡呼聲。緊跟著金鼓聲大作，喊殺聲響徹蒼穹。
這兩件加在一起，就形成樓倉特有的兵制。
葛嬰聞聽，抬頭看去。這一看，卻嚇得他魂飛魄散，頓時感到手足一陣冰涼……
得黃金百鎰，不若季布一諾……
忙凝神關注，卻是韓軍填平了樓倉城下的護城河，開始對主城發動正面的攻擊。
跟隨季布的六個人，和僅剩下的四名樓煩騎軍，組成了劉闞的親衛。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當知我說話算數。
葛嬰一邊命人鳴金收兵，整點兵馬，一邊厲聲的喝問。
這對於當地人而言，頗有誘惑力。
兵臨樓倉，已經第五天了！
當然了，對外宣稱，仍然是徵召兵役，否則必然會被彈劾。當了樓倉兵，不用服徭役，不需要自己配備兵器乾糧，一切都有樓倉分配。吃得飽，穿得暖的同時，還可以得到一些軍餉。
從一開始的主動攻擊，到如今被人家牽著鼻子，不得不攻擊……葛嬰的心裏充滿了憂慮之情。
可擁立韓王，立足泗洪，卻是一招絕對的昏招。地利人和全無，才有了今日這般的教訓吧！
那乾草上灑了無數引火之物，一下子就蔓延開去。
※※※
「君侯此話怎講？」
衝天的烈焰，映著炎炎的烈日，在樓倉城下，竟形成了一種古怪的迷幻景象，如同時空扭曲。
你們看看，如今這軍中的士卒，還有幾個能保持冷靜？
有幕僚連忙阻止，「將軍本是奉命東進，卻擁立了韓王為主，等同於已經叛離陳涉所部。若是現在回去，肯定是性命難保。我聽人說，齊王田儋在膠東起兵，聲勢也非常的驚人。那田儋，是齊王室之後，在齊地頗有威望。將軍不若帶兵投靠齊王，說不定還會得到齊王賞識。」
如果算上早先秦嘉損失的兵馬，韓軍的傷亡人數應該超過八千，幾近萬人之數！
「何事驚慌？」
「你若不降，我這裡有三百飛熊軍。一聲令下，滅爾等不過彈指之間。我會厚葬與你，而後立刻迴轉樓倉，劫殺那葛嬰。到時候，我定不會放過他，取他性命，讓他與你九泉下作伴。」
想到這裏，葛嬰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攻破樓倉，縱情劫掠……
他仰天一聲長嘆，苦笑著搖頭道：「諸公，樓倉已不可再打，韓王也遭了毒手。我等何去何從，需儘快拿出一個章程。好歹……我們手中還有兵馬。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往陳郡靠攏？」
有！的確是有！
再擴大的話，哪怕劉闞再有實力，也承受不起這種壓力。
劉闞在僮縣略做休整，而後將兵馬重做分配。
本來，季布兄弟很有希望成為職業軍人。可惜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鬥毆，最終喪失了機會。
箭塔下，一個青年忍不住喚了一聲。
南郢，是故楚國郢都別名。
戰果呢？
葛嬰聞聽苦笑，「從這
「老灌，你識得此人？」
這四人當中，哈無良的身手可能是最差的一個。但毫無疑問，出身鐵鷹銳士的哈無良，在軍師素養上，也許僅次於蒙疾。這個人很冷靜，遇事也不慌張，可以很好的給予蒙疾協助。
樓倉灰黑色的城牆，在炎炎烈日下，已經成了黑紅色。
說著他，他棄了弓箭，手搭箭塔木欄，縱身從箭塔上跳了下來。
劉闞有點明白季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了。只怕是因為葛嬰當初為他求過情，他記下了這份情意。想到這裏，劉闞反倒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想要勸降季布，似乎並不容易。
這些士卒的眼睛都紅了，口中嚎叫著，蜂擁到樓倉城下。
蒙疾？沒聽說過！
劉闞傲然笑道：「區區葛嬰，尚不足為慮。若能以葛嬰之命換來季布，饒他三次又有何妨？
葛嬰心裏一動，暗叫一聲不好。但沒等他出聲，那樓倉城頭上突然間一陣梆子響，緊跟著無數支火把從城頭扔了下來。城牆下，堆積了無數乾草枯柴，火把落下，枯柴頓時燃燒。
葛嬰最害怕的就是這種事情發生，急忙提矟衝出大帳，在門口連聲喝道：「敵人在何處，敵人在何處？」
於是和兄弟一起來了樓倉！
「都丟了兵器！」
葛嬰的幕僚們眼看著正前方的戰場，忍不住出言勸阻，「這樣打下去，就算是攻下了樓倉，我們一樣會損失慘重啊。」
若你肯棄弓投降，我保你性命無憂。不僅是你，這些隨你一同的人，也全都不會追究罪責。
季布兄弟兩人被調到了大澤鄉軍營，後來葛嬰前來，季布念其救命之恩，於是跟隨了葛嬰。季布這個人很重情義，也很守信諾，否則也不會有後世千金一諾這個成語的出現。不過他追隨葛嬰，卻不代表他認同葛嬰的做法。特別是葛嬰立韓成為王，讓季布非常的反感。
「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
只有經過了一番考驗和磨練之後，才可能加入真正的樓倉軍，成為職業軍人。
他把飛熊軍分成兩隊，蒙疾和灌嬰各領一百五十人，屠屠和哈無良為副將。
那大將一手舞矟，一手拎長刀，連劈帶刺，如入無人之境。在他身後，一群飛熊衛挺矟衝擊，隨著那大將奔走，好似一群殺神般，威風凜凜，殺氣騰騰。葛嬰認得那大將，不由得嚇得魂飛魄散。灌嬰，這傢伙怎地回來了？還有他的飛熊軍……那豈不是說，都尉也來了？
若非念葛嬰當初為他求情，說不定季布早就帶著他那兄弟，往會稽郡去了。
一命換三命，季布你也足以償還他的恩情。
后營火光衝天，樓倉的兵馬又是如何繞到了后營？葛嬰腦海中，突然間浮現出一個人名來。
諾大的營地之中，充斥著一股子頹敗的氣息。也不知道是誰開頭，突然間哭出聲來，一下子，整個營地里都迴響著哭聲。若在從前，將領們一定會跑出來制止。可現在，誰還有這個心思？
季布在箭塔上，已收起了弓箭，依舊有些猶豫。
季布說：「君侯，我若不降……」
燃燒的衝車，傾倒的大黃參連弩，還有那一具具已經報廢掉的投石車，散落在四周。
麾下有這樣的牛人，自己卻不知道。但也怪
不好，是廣武君領兵回來了！
啊，老秦敵襲？
留下來的，只剩下滿目的瘡痍。僮縣百姓走出家門，看著這一幕景象，亦不由得心感凄涼。
「備馬，趕快備馬！」
葛嬰頹然的舉起手，「傳令收兵，明日再戰！」
可偏偏季心當年遊歷關中的時候，正逢劉闞在富平和匈奴人交手，不由得為之嚮往。劉闞坐鎮樓倉，季心就提出了去投奔樓倉的主意。季布一開始不肯答應，畢竟劉闞是一個老秦。但聽了季心的說辭之後，也不禁生出仰慕之情。加之劉闞那杜陵酒神之名，特別是樓倉自建立以來，泗洪一地百姓安居樂業，淮漢一路盜匪絕跡，讓季布對劉闞，的確是很敬重。
但是要成為真正的樓倉兵，也並不容易。劉闞只能在小範圍內推行這套精兵政策，除了樓倉，哪怕是在大澤鄉等地的兵營之中，都會實行老秦的兵制。這也是樓倉軍自建立以來，五六年當中，只有兩千兵馬的緣故。其中固然有條件環境的制約，更多的則是由於劉闞的謹慎。
為人任俠而好鬥，屬於那種一言不合，就會拔劍相向的人。
但葛嬰此刻已失了膽氣，更無心戀戰。
如果葛嬰夠聰明的話，說不得能長命百歲；但三次之後，如果再落到我的手裡，我絕不饒他。」
面對昔日的上司，葛嬰哪敢再交手？
但這並不代表說，季布是一個盲從之人。他有頭腦，也在觀察。從葛嬰兵強馬壯的聲勢中，季布清楚的看出，葛嬰和韓成這些人，並非成大事之人，遲早會滅亡。留駐泗洪，強攻樓倉，只是加速了他們的滅亡而已。如今，僮縣再一丟失，葛嬰所部的命運，已可以預見。
僮縣……完了嗎？
這可是個很有名的傢伙。
當然了，這種事情，決不可能為外人所知。即便是季布兄弟二人，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奧秘。
況且，兩千精兵對樓倉而言，已等同於十抽一。
「據逃出來的人說，似是泗水都尉，率飛熊軍突襲僮縣。」
少君，若我連那葛嬰都要顧忌，以後還能成甚事業？此事我意已決，季布你如何選擇？」
他精神一振，「傳令下去，整理行囊。讓大家好生休息一下，明日凌晨，咱們離開此地。」
故而出身郢都之人，往往會把自己視為最純正的楚人。劉闞之所以吃驚，不是因為別的事情。
粘稠的血漿，順著樓倉的城牆流淌下來，一道一道，乍看就如同裂紋一般，密布在牆壁上。
「攻擊攻擊，攻擊個鬼……」
城牆下，橫七豎八的倒著無數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葛嬰無心再去追究，只讓人加緊休整。
季布應該算是這二十個人中的一個吧。
韓軍士卒經過四天的苦戰，終於到了樓倉城下。一步步的推進，雖然傷亡慘重，卻也並非沒有收穫。樓倉城裡，有數不盡的糧草，有數不盡的錢帛，還有那無數美麗動人的女子。
「那，實在不行……去沛縣？」
這個時候，灌嬰帶著人趕了過來，看到那箭塔上的季布時，不由得奇道：「季布，你怎在此？」
連帶著被火海吞沒的，還有那一具具攻城器械……
葛嬰大聲叫喊，可這大營之中，已亂成一團，那有人還會聽他的命令。后營，是輜重糧草囤積之地。
「萬萬不可！」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從表面上去，似乎是荒誕可笑，沒有半點道理。
怪不得……
季布沉吟片刻，仰天一聲長嘆，「葛將軍，非是季布忘恩負義，實在世……君侯，季布……降了！」
兩名賊將上前試圖阻攔，卻被那大將只一個回合刺翻馬下。
催馬正要走，卻聽有人高聲喊道：「那穿青袍，頭戴金冠的人就是葛嬰！」
天不與我，天不與我……竟讓那老羆回來了！
劉闞翻身下馬，大笑著將季布攙扶起來，「我得季布兄弟，勝得十萬甲兵。」
泗水都尉？
灌嬰道：「當然認得。他原本是樓倉軍中一名伍長，因喝醉酒之後打死了一個地痞，本該被處以極刑。是葛嬰出面，向鍾離求情，才算饒了他的姓名。不過也因此被除了伍長之職，在軍中擔任小卒。此人頗有勇力，而且人緣很好。我當時本想把他要來，可是鍾離不同意，只好作罷。
大的即便劉闞知道季布這個人名，也不知道這個名人就在他麾下效力。
以後，可不要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了……
再後來，他就被調出了樓倉大營，好像是給調到了大澤鄉軍營之中。
樓倉有極其豐厚的條件，讓劉闞來訓練職業軍人。樓倉不缺糧，劉闞不缺錢。
季布兄弟一合計，乾脆投軍算了。
李左車一怔，連忙勸阻道：「那葛嬰終非常人，放虎歸山，必有後患啊！」
而就在這時，從一旁又殺出一支人馬，同樣是飛熊衛裝扮，為首主將，手中大矟上下翻飛。
為了不讓他背負背信棄義的名聲，甚至不惜饒過那葛嬰三次性命。而葛嬰呢，可能已記不得，麾下還有季布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了吧……也好，這樣一來，總算是還清了葛嬰的恩情。
服役的壯丁，會在這個大營中進行最基礎的訓練。但這個大營里的兵卒，算不得樓倉軍。
葛嬰如今在樓倉，手裡握著幾萬兵馬，比起樓倉，似乎是佔盡了上風。劉闞大言不慚的說饒葛嬰性命，如果放在後世，說不得會被人嘲笑做瘋子。他幾百人，就算加上樓倉的兵馬，居然想要打敗十倍於他的韓軍？這種事情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個笑話，一個不可能的笑話。
劉闞有點羞愧了！
葛嬰也記不清楚，他究竟對樓倉發動了多少次攻擊。從三縣收繳來的衝車撞木，都投入了使用。投石車也損壞了大半，在僮縣庫府中翻出來的二十一具大黃參連弩，幾乎全部報廢。
不過，令季布最為感動的，是劉闞對他的重視。
想罷這些，他起身想要出賬巡視營地里的狀況。可突然間，聽到營地里一陣騷亂聲想起來。
這也是開戰之前，葛嬰對士卒們的宣傳。
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葛嬰的臉色蒼白。聞聽幕僚詢問，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中的恐慌，站在戰車上，嘶聲的咆哮起來。周遭眾將，噤若寒蟬。一個個看著葛嬰，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葛嬰想了想，覺得目前也唯有這個主意還算可行。
季布，你是個好漢子，當也能知曉是非。韓王成倒行逆施，在這裏橫徵暴斂，草菅人命。短短几日，就讓這僮縣變得一片狼藉。我記得這裏，也來過多次。當年僮縣雖算不得繁華，可百姓們過的還算富庶
只聽得人喊馬嘶聲傳來，緊跟著一員大將，手持銅矟，自亂軍中劈波斬浪般的殺出。
「收兵，收兵吧！」
「君侯，當從速決定，咱們可不能在通縣停留太久！」
連忙上前搶救，收攏兵馬，回歸營地……只是這一戰之後，似乎所有人都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妙了。
在家鄉和當地大豪斗劍，失手殺死了對方。季布無奈，只好拋棄家產，帶著季心逃離家園。
身份地位的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突破了三道羊馬牆，還填平了側堡外的護城河。可成果僅止於此，樓倉的主城看似很近，卻又無比遙遠。用幾千人的性命，只換來了這樣的成果，葛嬰也說不清楚該高興，還是羞愧？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
葛嬰面帶苦澀的笑容，輕輕搖頭，「不是我要打，而是那邊的人，在牽著我們，不得不去打！
誰還耐得了性子去清點……
你想必也是個聰明人，當明白那葛嬰強攻樓倉，本就勝算不多。
「兄長……」
從率兵馬東進，與秦嘉朱雞石匯合，到擁立韓成，攻打樓倉。短短十幾日的功夫，竟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葛嬰隱約感覺到，自己這次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犯了錯誤。
「尚未抵達！」
「僮縣援兵抵達沒有？」
那老羆不是已經死了嗎？
葛嬰的腦袋嗡的一聲響，手都在打顫。
葛嬰這突然昏倒，讓周遭人驚慌失措。
「將軍，還要不要繼續攻擊？」
「蒙疾在此，葛嬰還不拿命來！」
韓成朱雞石在僮縣的橫徵暴斂，也讓季布深惡痛絕。
他尚以為是樓倉的敵襲，可是朝樓倉方向看去，卻發現那邊並沒有什麼動靜。
他突然又問：「可知道是什麼人領軍突襲？」
「君侯不可如此……」
哭聲，把葛嬰從昏迷中喚醒。
誰也沒有想到，這戰局會演變到這種地步。
他喊了一聲，緊走兩步后，單膝跪在劉闞馬前：「罪人季布，叩見君侯。但願君侯能恪守信用，不忘今日之諾。」
葛嬰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久久沒有說話。從那被火焰扭曲的空間看過去，依稀能看到城頭上，站有四個人。兩個文士，兩個將官。葛嬰都認得，文士是樓倉的兩大智囊，蒯徹和陳平。而武將，一個是他的老上司鍾離昧，另一個則是泗水都尉劉闞的小舅子，呂釋之。
我還以為他戰死了呢……沒想到竟然從了葛嬰那逆賊。季布，見到君侯在此，還不立刻投降？」
葛嬰在心裏不斷的提醒自己，可是這手腳身子，卻不爭氣的顫抖不停。
為將者，需知天時地利人和。
「既如此，我們就投奔沛公吧！」
「將軍，不能再打下去了！」
對於季布的出身經歷，劉闞還真記不清楚。史記他翻過幾頁，記得的除了那劉邦項羽和漢初三傑之外，留下印象的人，絕不會超過二十個人。如今，這二十個人里，也有不少在他麾下。
而當時，正逢三田之亂，劉闞不在樓倉。
兩個親兵衝到了葛嬰的面前，神色驚慌的說：「剛才接到消息，僮縣，僮縣在昨夜，遭遇敵襲！」
一切準備妥當，劉闞帶著人離開了僮縣。
但之所以記下他，並不是因為他的經歷有多麼顯赫，而是因為一個成語。千金一諾，據說就是出自季布這個人。除此之外，劉闞對季布的了解，看起來怕是還沒有李左車了解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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