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百九十一章 螳螂捕蟬
司馬夷一馬當先，手中青銅大鉞上下翻飛，只殺得對方人仰馬翻。
他賣了個空子，撥馬就要離開。
可是現在，時來運轉，劉闞快要成落水狗了！
周市表示，如果戰勝了章邯，寧陵君可以把蒙縣以南的七個縣城，全部交給劉邦。
「吳辰造反……他，他，他是劉闞的人。如今沛縣已經失守了，還請沛公儘速做出來決斷！」
對他這種很無賴的做派，朱句踐也習慣了。搖搖頭，無奈的笑了一聲，催馬繼續追殺秦軍。
章邯的補給線的確是出現了大麻煩。
已經殺紅了眼睛的司馬夷攻佔蕭縣后，就派人前去樓倉催促第二批補給。
「某家朱句踐，秦狗還不受死。」
說著話，樊噲舞矟再上。
周市前來，一方面是想要代表寧陵君和劉邦結盟。
周苛？
同樣的，在歷史上本應被章邯輕易擊潰的寧陵君魏咎，卻因為得到了劉闞的情報，一改早先強攻的姿態，收縮兵力，擺出一副堅守的架勢。《史記》中記載，魏咎由於冒進的原因，使得兵力分散。結果被章邯各個擊破，最終死於臨濟。而如今，形式卻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這一下，章邯可真的頭疼了……打持久戰，打消耗戰，對於章邯而言，那絕對是一場噩夢。
另一方面呢，則是告訴他，老秦派司馬夷率兵，前來圍剿他們。
司馬夷本來就被朱句踐殺得是狼狽不堪，劉肥一箭射來，他根本來不及躲閃，被劉肥一箭射中了面門。大叫一聲，翻身從馬上就栽了下來。朱句踐勒馬回頭，狠狠的瞪了劉肥一眼。
歷史在這個地方，悄然間已經發生了許多變化。而這所有的變化源頭，正源自於本不應該存在的樓倉鎮。於是，在一隻蝴蝶輕輕的震動了一下翅膀之後，山東局勢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猛然在馬上一個鐵板橋，大鉞鐺的崩開鐵劍后，呼的坐穩身形，反手就是一擊。
谷水，是雒水的支流。
劉邦聞聽，頓時呆若木雞。
卻沒想到，人群中又有一員大將殺出來，掌中一桿長矛，黑黝黝，沉甸甸，鋒寒畢露。
就在劉邦和盧綰說話之際，劉肥已
司馬夷這一死，秦軍頓時亂成了一團。
一旁的盧綰，看著已經漸漸露出潰敗之相的秦軍，忍不住感慨道：「若非他前來告之我們，並且要我們在這裏設伏，只怕我們和這秦軍，江油將有一場惡戰。沛公，何不將老周留下？」
中尉軍本來還能抵擋住攻擊，可是被本方兵馬一衝，陣型頓時大亂，再也無心戀戰下去。
戰場遠處，一座小山之上。
正月廿八，谷水河畔發生了一場慘烈的搏殺。
「秦將休要猖狂，樊噲前來會你！」
七八個回合下來，卻是不分勝負。司馬夷不由得心中焦慮，在這裏多停留分，就多一份危險。
如此，劉邦就能擁有一個半郡的地盤。在如此厚利的吸引下，劉邦又怎可能抵擋得住誘惑。
「將軍，有埋伏！」
一問才知道，這朱句踐是當年豪俠朱亥的孫子，曾拜在蓋聶門下學藝。不久前奉命刺殺劉闞，不成想刺殺不成，反而險些丟了性命。一聽是劉闞的仇人，劉肥頓時生出同仇敵愾之心。
而劉肥，卻好像沒什麼事兒一樣的，呲牙一笑。
不過，他的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只聽一陣悠揚的牛角號聲，在蒼穹回蕩。從背後，殺出了兩支人馬。
而這其中，還有一千名中尉軍。這也是章邯照顧司馬夷，把手中本就不算多的中尉軍，分出了一千人。這一千名中尉軍，就充當起了司馬夷的近衛。當大軍渡河之後，中尉軍並沒有過河。聞聽司馬夷下令，中尉軍絲毫沒有驚慌的表現，迅速結成了戰陣，迎著敵軍就殺了過去。
驚魂未定的司馬夷帶著殘部，站在河岸旁的山丘上，眼看著洪水漸漸平息，只覺一股寒意湧來。
只是可惜了阿雉，若她還在的話，說不定還有一線收服劉闞的可能。但現在，只怕是難了！
當然了，害怕激怒劉闞，也是一個原因。所以劉邦佔領了彭城之後，就一直沒有再有行動。
劉邦正奇怪著，周苛已經衝上了山崗。只見他滿臉的風塵，氣喘吁吁的從馬上滾落下來，撲通跪在
亂軍中，一員大將飛馬撲來，一手長矟，一手鐵劍，劈波斬浪一般殺出了一條血路，來到司馬夷面前。手中長矟一抖，怪蟒翻身，分心就刺。司馬夷舉鉞封擋，架開了對手的長矟，二馬錯身之際，那抬手就是一劍，橫掃過來。這一劍，端地是突然，險些把司馬夷砍中。
此人精通律法，據說曾擔任過鬲縣的官吏。劉邦起事以來，最缺乏的就是這樣精通內政的人才。在歷史上，他有蕭何曹參周昌等人協助。可如今，曹參周昌已投奔劉闞，剩下了一個蕭何，劉邦卻不免有些猜忌。畢竟，這蕭何當初，可是被劉邦逼迫著，一同起兵造反。
雒陽方面在同時補給三地戰事一年之後，已呈現出不堪重負的疲態。
這碭郡，一直是劉邦想得到的地方，因為依照張良的設計，得碭郡之後，將能連接潁川郡。
幾乎是傾巢而出，將沛縣的兵馬全部拉出來。
「什麼？」
朱句踐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時春暖花開，冰雪消融。司馬夷率部突進，眼看著越過谷水，就能抵達彭城。急切的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一些。他勒馬在谷水河畔，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河水的緩急，下令全軍渡河。
司馬夷也不驚慌，二人馬打盤旋，就戰在了一處。
對方躲閃的很快，這一個回合在電光火石間就已經完成。司馬夷這才注意到對方這員大將的相貌，只見一身黒兕甲，魁梧雄壯。司馬夷忍不住開口喝問：「兀那賊將，可敢通名報姓。」
這時候，一旁的樊噲卻沒有動手，徑自朝著中尉軍殺了過去。不過，司馬夷可絲毫不覺得輕鬆，因為這朱句踐的本領，似乎還要高出樊噲一籌。幾個回合下來，司馬夷就抵擋不住了。
然後，魏軍卻放棄了攻城略地的誘惑，依託襄邑的堅城，似是要和秦軍來一場持久戰。
「老周真是料事如神，怎麼以前沒有看出來？」
首先，陳勝本應該在陳縣失敗后，被車夫庄賈所殺，而後其部將景駒率殘部自立為王。
不
好一個司馬夷，絲毫不亂。
此時的河水，並不湍急，就渡河而言，當不存太大的問題。
廢話，這時候若是在看不出來端倪，司馬夷這幾十年可就真的活到狗身上了！
劉肥之所以敢這麼說，並不是說他武藝比那個朱句踐或者樊噲還要高明。這裏面，卻有一段小故事。當年劉肥在薛郡落難之後，四處遊盪。在偶然的機會中，他於一個小山村裡遇到了朱句踐。當時的朱句踐，身受重傷。全憑這底子厚撐著，窮困潦倒，已經快要頂不住了。
他瞪大著雙眼，好半天反應過來，噌的從車上跳到周苛跟前，「你再說一遍？」
沒等司馬夷反應過來，一股洪流從谷水尚有咆哮著洶湧而來，瞬間就到了跟前。
而司馬夷，原本應該是在攻破陳縣之後，支援碭郡。
劉邦之所以在這裏設伏，卻是因為一個昔年的舊友前來拜訪。
如果劉邦能在谷水設伏，將司馬夷擊潰的話，定會穩定住泗水的局面，甚至能威脅到碭郡。
劉邦想用，又不敢重用。
有將近半數的士兵，被洪水席捲而走。那河水中帶著尚未融化的堅冰，還有粗大結實的圓木，即便是不少士卒會游泳，可是在這堅冰圓木的撞擊之下，也一個個喪生在河水之中了。
劉肥聞聽頓時大喜，率部自山崗上就沖了下去。看著劉肥這一去的背影，劉邦突然有一種感慨：自己好像老了……奮鬥了一輩子，一直想要和那劉闞爭個高下。以前，劉闞比他強。
如今卻換成了章邯統軍……司馬夷為舒服報仇心切，迫不及待的向泗水郡殺去。特別是在他得到了樓倉的補給保證之後，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忌，沿途一路屠殺，只殺得血流成河。
他咬緊牙關，厲聲喝道：「敵軍迫近，唯有拚死殺出一條血路，方有生機。兒郎們，當奮勇殺敵，方不負赳赳老秦之命……隨我出擊，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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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綰說：「也不一定，大家終究喝過一個地方的水，而且還一起出生入死過。如果老周不念舊情，又怎可能前來提醒我們？他
同時，司馬夷按耐不住報仇的心思，在樓倉的補給還沒有抵達之前，竟帶著先鋒人馬提前出擊，去把大軍主力，丟給了副將打理，向著彭城急進，試圖搶先佔據彭城，與劉邦決戰。
這也是他佔領沛縣后，始終沒有向外擴張的一個原因。
於是司馬夷也沒有仔細的探查，指揮兵馬迅速渡過谷水。可沒有想到，正當大軍走到河中央的時候，谷水上游傳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咆哮之聲。緊跟著，大地顫動，似有萬馬奔騰。
寧陵君的親信，如今還是魏國的丞相，周市。劉邦自然認得周市，畢竟當年一起在沛縣生活。
相縣被屠城；蕭縣被屠城！
若非陳勝，六國後裔又怎能有機會奮起反抗？
只見他摘弓搭箭，對準了正拚命抵擋朱句踐的司馬夷，口中一聲大喝之後，猛然開弓放箭。
「父親，休要長那秦狗的士氣，待孩兒出擊，將那秦狗拿下。」
「秦狗，休走！」
劉邦一怔，他不是留在沛縣嗎？
來人身高在九尺開外，生的膀闊腰圓。
眼看著戰局即將結束，劉邦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
一旁清瘦的劉肥，聞聽頓時大怒。
「沒想到這秦將，竟然如此勇猛？朱句踐可謂是我生平所見之人中，少有的猛將。可這傢伙居然能和他交鋒這麼久，的確不簡單……看起來，老秦的實力確實強橫，當需謹慎才是。」
雖然項梁對外宣稱，陳勝隨番君吳芮前往邾縣去了。可他旋即吞併陳勝的人馬，而張楚上柱國張賀，不知所蹤。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陳勝被項梁殺死了。歷史上本應該各方派遣使者，與項梁結盟的諸侯，如今全都採取了觀望的態度。天曉得，這項梁是否會連他們一起吞併？
司馬夷此時仍有些猶疑不定。
對方大笑一聲，「秦將，莫非你耳朵聾了不成，爺爺樊噲……今奉沛公之命，再次恭候多時了。」
按照章邯的意思，引魏軍出擊，即便是舍他兩座城池也無所謂。分散魏軍兵力，將其主力拖在睢陽。而後集中全力，迅速擊潰魏軍主力之後，再揮
是天災，亦或者是人禍？
劉邦當下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出擊吧，速戰速決！」
劉季站在軺車上，靜靜的觀看著山下的戰況發展。
劉肥連夜從縣城了綁來了一個醫生，救活了朱句踐。
「我倒也想這麼做，只可惜……老周如今是寧陵君的人，未必能看上我們吧。」
從來不屑於和別人聯手殺敵……
只是司馬夷不免有些奇怪，築壩斷流，蓄水成洪，絕非一日可以功成。也就是說，對方老早就在這裏做好了準備，甚至可能已經算出來，自己會率部出擊……這反賊裏面，似有高人。
可就在劉邦準備鳴金收兵，打掃戰場的時候。一匹快馬從遠方疾馳而來，風一般的就到了山崗下。山崗下的士兵正準備阻攔，就聽馬上之人大聲喊道：「我是周苛，有要事稟報沛公！」
而鎮守沛縣的職責，則是隨劉肥一同前來的謀士，名叫吳辰。
周市告訴劉邦：如今秦軍雖然勢大，章邯連戰連捷。可各地烽火四起，秦軍的補給怕難以跟上。所以，秦軍每戰，必然是竭盡全力，行雷霆一擊，以達到速戰速決的目的。司馬夷如今深入泗水郡，必然也面臨這樣的問題。他很可能會乘勝追擊，迅速佔領彭城，以求速勝。
司馬夷麾下，尚有三千餘人。
所以，樊噲見他出手，就沒有聯手去圍攻司馬夷。可劉肥不一樣，他是朱句踐的恩人，而且朱句踐對他，也頗為尊敬。即便是出手圍攻司馬夷，朱句踐最多抱怨一下，絕不會怪罪他。
秦二世二年，也就是公元208年。
可如今，陳勝卻死在了項梁的手中。在項梁的眼中，陳勝本就是一個微不足道，因時局而起的小人物，殺了也就殺了。可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陳勝終究是第一個站起來反抗老秦的人。不管項梁願不願意承認，包括田儋張耳魏咎在內的各路人們，對陳勝始終存有敬意。
他也不多話，上來就是一矛刺來。司馬夷連忙側身躲閃，擺大鉞和對方站在一起，同時口中大罵：「賊子安敢偷襲？可敢通報姓名？」
這突如其來的洪水，足足持續了一刻鐘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