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戰於野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兵臨城下
不管是睢陽的章邯，還是陳兵于陳郡，蓄勢待發的項梁，都不會任由劉闞把泗水郡控在手裡。而且，樓倉正面也將遭遇敵軍，劉邦雖失去了三縣，可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可不防。
這一看卻不要緊，他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原來是苧羅山的手下敗將……項籍，還認得我否？」
和她的姐姐相比較，呂嬃少了一分大氣，但卻多了些許細膩。性格上，不似呂雉那般的強硬，但同樣的精明過人，能在細微之處，能看穿很多問題，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
對此，劉闞自然也心知肚明。
「一些家事罷了，沒甚大事……秦，已經睡了嗎？」
正午時，斥候來報：楚軍大軍以渡過了淮水，向樓倉迅速逼近。
劉闞沉吟不語。
樓倉堅持越久，得到的好處就越多。不管章邯也好，楚軍也罷，都不會願意這樣子糾纏下去。
不過，這書信是陸賈所寫。在字裡行間里，陸賈顯得並不是非常樂觀。他在信中提醒劉闞，雖然已奪取了彭城沛縣，可實際上，劉闞手中並沒有足夠的力量，將這些城鎮掌控起來。
劉闞先是把公文放在身邊，雙手用力的搓揉了一下面龐，以便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拿起公文來展開。呂嬃手持火燭，站在了劉闞的身後，和他一起閱讀這公文。
劉闞不得不讚歎，呂嬃真的是一個很聰慧的女人。
她站起身來，走到書案旁邊，從一摞公文中拿出一捲來，遞給了劉闞。
呂嬃疑惑的看著劉闞，輕聲詢問道：「這些日子，我覺得嫂嫂看上去有點古怪，見到我好像很怕的樣子，甚至連話也變得少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婆婆找你，和這件
守住樓倉，就能維持住山東南部的確一個微妙的平衡，劉闞就能從中漁利。
當下，劉闞立刻寫了回信，並把自己的印信，一同交付給了信使。
劉闞逐字逐句的反覆讀過，對陸賈是讚嘆不已。
劉闞說著話，倒身就躺在了榻上。呂嬃伏在他的胸口，聽著劉闞那強有力的心跳聲，雙手不自覺的抱緊了劉闞。許久，她突然問道：「阿闞，這一次……我們能勝嗎？聽說楚軍……很強！」
可在大事情上，呂嬃是不會輕易做主。
想必楚軍也不想在樓倉糾纏太久。
章邯只要點頭，答應牽制住楚軍主力，劉闞就有足夠的資本，和義軍討價還價，周旋起來。
特別是在目前的狀況下，整個歷史似乎已經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許多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讓劉闞的先知先覺徹底失去了作用。於是乎，他迫切的需要提高自己的大局觀。陸賈的這封書信，無疑給劉闞開啟了一扇大門……這古人的智慧，果真深似海。合縱連橫之策，劉闞可謂是如雷貫耳。但當真正使用的時候，才發現這裏面，竟然包容了各個方面的學識。
這情緒上的大起大落，就算是神經再堅強的人，也會感覺疲憊。
泗水郡如今，數面受敵。
「阿嬃，你覺得陸先生的這番計謀，如何？」
章邯被魏軍拖住，再加上項梁大軍虎視眈眈，也無法提供支援。
的確，這段時間來，他很少關注劉秦的情況。自從拜在了公叔繚門下之後，劉闞很少去過問。一方面是因為他真的很忙，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對公叔繚的信任和尊敬。拜在人家門下，卻隔三差五的詢問，豈不是對人家不
劉闞看罷了戰報，忍不住連聲叫好。
然後，劉闞的謀略，大都停留在戰術層面上。
「也好，跟著公叔先生能學很多東西，這樣我也放心了……」
劉闞聞聽此言，不由得凝神仔細觀瞧。
首先要說服薛郡王恪，與劉闞達成一種默契。
陸賈的策略，非常清晰。
「好，實在是太好了！」
劉闞明白呂嬃的意思。
只見在樓倉城外，一支人馬已列隊肅立。土黃色的衣甲，是楚軍特有的色彩。斜陽殘照，大地血紅。八千騎軍肅立城下，旌旗招展，大纛獵獵作響。一員大將，胯下一匹神駿烏騅馬，掌中一桿長一長八尺的盤龍戟，黑盔黑甲，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在陣前縱馬盤旋。
「樓倉秦狗，大楚天兵已至，爾等還不速速獻城受死？
呂嬃忍不住笑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秦早就睡了。不過他沒有在自己房中休息，睡在公叔先生那邊……你的這個兒子啊，可深得公叔先生的喜愛，恨不得就把他留在身邊呢。」
「哦？」
「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呢。」
呂嬃不置可否，「你若是覺得好，那就是好嘍……我一婦道人家，哪裡懂得這許多複雜的事情。」
不過他還是虛心的接納了叔孫通的建議，派出十數支斥候人馬，加強對楚軍的偵查。
日暮時，楚軍先鋒人馬，抵達樓倉城下。
並且，呂釋之在留縣中途伏擊夏侯嬰，並活捉了蕭何。
劉闞坐在榻上，深吸了一口氣，讓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一些。
「比楚軍更強的對手我都遇到過，至今未嘗一敗。阿嬃放心，楚軍休想攻破我這樓倉城。」
一旦全權讓陸賈操辦
更多時候，重要的公文她都會讓劉闞先看，如果劉闞向她詢問，商量……她才會發表意見。
「那灌嬰他們現在如何？」
洋洋洒洒萬余言，卻讓劉闞有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前世的劉闞，雖出身軍人世家，但畢竟沒有真正的走上過戰場。況且，後世的軍事戰略和秦漢時的兵法謀略，雖有脈絡可尋，終究有很多差別。劉闞雖讀過兵書戰策，來到這個時代也看過商君殘篇，拜讀完整的《尉繚子》。甚至說，他在北疆連番用計，與匈奴激戰，說不懂得謀略，自然是有些說不過去。
項籍在此，哪個敢與我一戰！」
從前，王恪還有個東海郡可以作為援軍。但現在司馬欄死了，薛郡等同於是孤軍作戰。面對聲勢日益浩大的齊王田儋，王恪的確是需要一些援助。振奮軍心也好，怎樣也罷，總好過現在。
劉闞得到消息，立刻率眾登上了城樓，向城外眺望。
※※※
呂嬃知道，劉闞這些時日，一直在等沛縣的戰報。
劉闞與王恪有舊，此時伸出援手，王恪定不會拒絕。
斥候說：「灌嬰將軍所部人馬，在昨夜偷襲楚軍前鋒之後，于凌晨前已撤離，如今去向不明。」
她是擔心，陸賈在沛縣坐大啊！
呂嬃還沒有睡，點著燈看書。劉闞走進房間的時候，她連忙起身，上前為劉闞脫下了大袍。
呂嬃想了想之後，輕聲道：「委託陸先生操作此事，自然是好的。可我擔心，陸先生會不會藉此機會……你也知道，你若委託他全權
「夫君既然決心已下，妾身自無異議。」
在大局觀方面，他可以依靠著先知先覺搶到一些先手，可總體而言，還是非常的薄弱。
「既然如此，我擬全權委託陸先生進行此事，你覺得怎樣？」
「看我這記性，險些忘了大事……」
朝會的時候，徐縣大捷的消息傳來，讓所有人自然少不了一番歡呼和慶祝。叔孫通命人在樓倉城內，大肆宣揚徐縣大捷的消息，以振奮樓倉百姓的士氣。同時，他也提醒劉闞，徐縣大捷並不是結束，相反只是一個開始罷了。以楚人之性情，遭此大敗，一定會瘋狂的反撲。
呂嬃沉默片刻，猛地翻身坐起來。
回到自己卧室的時候，已經快寅時了。
他是在安慰呂嬃，又何嘗不是給自己增加信心？他心裏明白，這一次遇到的對手，和往常不同。西楚霸王，千古第一猛將！楚霸王的名聲在後世可謂響亮至極，劉闞有怎能不擔心？
原來，當劉邦出兵伏擊司馬夷的時候，吳辰突然發難，配合劉闞在沛縣的一些人馬，將沛縣掌控在手裡。之後，他迅速和呂釋之任敖匯合，從沛縣發出兵符令箭，先後將留縣夏侯嬰、彭城周勃調出來縣城。呂釋之和任敖，分兵突進，趁彭城留縣兵力空虛，一舉將之攻克。
當劉邦得到消息，率部試圖反攻沛縣的時候，吳辰堅守城池，呂釋之率兵從后偷襲，將劉邦打得大敗。而後劉邦率領殘部與從彭城趕來的周勃匯合，試圖復奪彭城。可畢竟手中沒有攻城器械，任敖也是久經沙場，堅守不出。劉邦在彭城強攻半日之後，不得不敗退而去。
劉闞輕聲回答，撫摸著呂嬃柔柔的秀
劉闞腦袋昏沉沉的，有點麻木。就在剛才，一會兒悲，一會兒喜；一會兒驚，一會兒懼。
半晌之後，他一咬牙道：「雖說陸先生跟我時間不長，但既然委託給他，那我就只有去相信他。」
「婆婆這麼晚了還找你，出了什麼事情？」
理論上而言，劉闞也不禁止他參与政事，畢竟有很多時候，劉闞忙不過來，也需要她幫忙。
劉闞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和叔孫通賈紹相視一笑。
如此一來，劉闞北上的道路，基本上暢通無阻。
陸賈分析的很透徹，甚至將各方的優劣，全都寫了下來。
劉闞一怔，旋即搖搖頭，笑了。
呂嬃害怕出事，還派了司馬喜隨行同往沛縣。這一切處理完畢之後，天已大亮……
只要和王恪結盟成功，那麼劉闞就有資本和章邯去談判。否則一旦王恪和劉闞撤出薛郡泗水，章邯就要面臨義軍大匯合的局面。十幾萬楚軍，十幾萬齊軍，還有魏軍……章邯如何選擇？
「你剛才在婆婆那邊時，彭城傳來急件。」
特別是項梁手中，握有十數萬大軍，隨時可能復奪陳縣，兵進泗水郡。
劉闞也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接過公文，「什麼情況？」
隨著咸陽失德，老秦對地方上的控制，變得越發薄弱。王恪作為老秦人，撐到現在，可以說已經盡了全力。薛郡現如今非常疲憊，繼續有盟友的支持。而李由在東郡，被蒲將軍柴武死死的纏住。雖然說局面上佔盡了優勢，但也的確是被柴武騷擾的狼狽不堪，難有餘力。
所以劉闞在這個時候，必須要行那連橫之策，不僅僅是與魏國寧陵君打好關係，還要和睢陽的章邯，薛郡的王恪等各方面聯合起來。唯有行這連橫之策，樓倉才能免去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