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三十八章 龍池斧鉞，劉氏當國（完）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韓廣和臧荼的目光，驀地轉移過來。也就在這時候，青年劍客猛然暴喝一聲，縱步上前，提劍就刺。劍光閃閃，沒等韓廣反應過來，冰冷的劍鋒，已沒入胸口。
王姬驚恐的說：「你現在叫劉巨，不是什麼張狗。你是劉家的人，是廣武君的兄長，那張良又算個什麼東西？用得著你了就來找你，用不著你的時候，他流過一滴眼淚沒有？巨，你是人，不是他張家的狗……你這是犯什麼糊塗啊。你想想，你要是走了，娘她該有多麼難過？
秦二世登基以來，流亡在外的秦朝官吏們紛紛前來投奔。不為別的，就為了蒙恬馮劫馮去疾這些個名字。這不僅僅是西唐的中堅力量，同時，這些人也還是八百里秦川百姓的希望。
「好啦，我不管你究竟怎麼想的，但你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公叔先生，或者告訴過君侯呢？」
一時間，楚亡大秦的說法，再次流傳開來。
並設立西唐國列祖列宗之牌位，自劉氏唐國被西周滅掉之後，歷代子孫，借有名號……
而地處渭水河畔的咸陽，也不得不改變了態度，重新來審視這個崛起的西唐國。
燕王韓廣氣勢洶洶的帶著本部人馬，衝進了代縣縣城。
至於韓廣麾下的親衛，則被人安排在廂房之中用餐。
你要是再辦這種糊塗事，弄不好你要把娘給生生的氣死，難過死嗎？」
消息傳入關中，八百里秦川登時轟動。
呂嬃這時候從劉巨身邊過去，輕聲道：「大哥，一家人兩兄弟，有什麼為難，把話說開就好。
這卑謙的動作，讓韓廣更感滿意，於是這心裏的提防，也隨之減少了許多，只帶著臧荼和三百親衛，進入代縣城裡。如果李子這時候說，城裡容不下這許多人馬的話，韓廣說不定會心生懷疑。可恰恰就是李子什麼都沒有說，表現的非常自然，讓韓廣也就一下子放心了。
李左車在代郡舉事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出去。
李子，正是李左車的化名。
一時間，人心惶惶起來……
而劉闞，自領中軍鷹郎將之職，下設左右護軍，為灌嬰和季布。
說的是大義凜然，似乎劉巨在這世上，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張良。
徐公面露苦色，卻無法開口。
今晚，我等就要誓師起兵……七月之前，我要拿下這燕趙三郡之地，以揚主公這『鑱鉞』天命。」
「你……」
那張成，也是個伶牙俐齒之人。
臧荼一見情況不妙，長身就要站起來。
四月中，趙高在
徐公的聲音有些發顫，可是在韓廣聽來，正說明了他病情嚴重。
李子沉聲道：「季心，你立刻率城中兵馬出擊，將城外三千燕軍，一個不留，全部誅殺。
「啊，請王上入席！」
最重要的是，劉闞復立的西唐國，掌控大河之內，北疆千里沃土。
就這樣，西唐國在天下嘩然聲中，突然崛起。
韓廣看在眼裡，不由得啞然失笑。
七尺多高的身材，體態單薄而瘦削。頜下黑須飄動，一襲青衫，說不出的儒雅。
你不說，阿闞又不好去問。你們兩個人都把事情憋著，到最後，會越來越糟糕。」
可最終，沒有說出來，只是握著韓廣的手，用力的搖晃。
李子突然提議說：「王上，既然喝酒，怎能沒有娛樂？此乃徐公門下的劍手，善於舞劍，不如請他舞劍，以助酒興？」
從劉闞和劉巨的表情上來看，雙方都已經解開了心裏的那個結。喝著酒，瘋瘋癲癲不知說著什麼雲山霧罩的言語。
韓廣正在興頭上，連連答應。
蕭何為西唐國王相，著手推行新法；前大秦左丞相之孫，大將軍之子馮敬，為九原太守。
李子就坐在徐公的身後，輕輕拍掌，從廳外魚貫走進來一行下人，端著各式各樣的酒菜，擺放在韓廣和臧荼的面前。
劉巨也實在是憋不住了，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姬。這樣一來，可真的是把王姬嚇住了。
劉闞登杭金山，祭拜天地，宣告復立西唐國。
他越是這樣，張成逼迫的就越緊。特別是劉闞今天回來，讓劉巨更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壓力。
從河南地，就傳來了一個讓許多人感到震驚的消息……
不過，這代郡怕是容不下您了！
韓廣這下子可真的急了！
不管是誰，在聽聞了這個消息以後，都免不了感到了心驚肉跳。
是無心，還有有意？
結果，沒等她走到書房，就看見書房門外的天井中，兩個似老羆般的傢伙在推杯換盞。
雙方進了大廳，分賓主落座。
於是他召集燕地所屬各方人馬，準備在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反秦運動中，好好的撈取一些好處。可不成想，他起事之後，漁陽右北平的兵馬都集中過來了，可那一直效忠於他的代郡，卻始終沒有動靜。幾次催促，代郡方面卻始終以糧草不足，正在籌備的借口拖延，拒不前來。
而今，章邯投降，正是李左車舉事之時。
「你叫李子？」
關中更是惶恐不安，老百姓們奔走相告，莫非這天，要變了不成？
您的家眷，還有一應資產，都會還給你。待明日一早動身，我送您前往雁門，拜見我家主公。」
代縣城門洞開，不過徐公卻未出迎。
而留駐于上谷郡的六萬燕軍，被李左車盡數收編。漁陽右北平兩郡不戰而降。燕國，覆滅！
倒是晚飯時王姬發現了劉巨的不正常。
「少君，您要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但不知……」
李子緩緩站起來，沉聲道：「來人，請徐郡守回去休息！」
「好劍法，果然使得好劍！」
誰也不知道。
庭院中，傳來了一連串的慘叫聲。
同日，代郡兵馬在治水偷襲盡殲三萬燕軍精銳。李牧之孫李左車，奉西唐王劉闞之命，揮師東進。
「正是！」
徐公在一個青年的攙扶下，站在府中大廳的台階上。
青年劍客不太情願，但李子話出口，徐公似乎也沒有表示，等於默認了。
二十萬秦軍對關中百姓而言，差不多有二十分之一的份量。當然了，這二十萬秦軍不可能全都是關中子弟，但至少有三分之二，來自於關中。這對關中百姓而言，是何等可怕的噩耗？
啊的慘叫一聲，韓廣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那青年劍客。
「大人，該請王上入席了！」
正如李子所說的那樣，酒宴已全部妥當。
代郡郡守徐公派人送來了信函：燕王，不是我不肯出兵，實在是代郡糧草匱乏，出不得兵啊。
※※※
呂嬃在房間里等到了後半夜，見劉闞還不回來，不免有些擔心，於是就偷偷的跑去書房。
聽說徐公與我家主公相識，想必一定願意走一趟，去見一下我家主公吧。
用闞夫人說的話：廣武城是闞的封地，也是他劉家第一塊屬於自己的土地，她當然要去看看。
五月十四日，大吉。
劉巨本來就有點迷茫，被張成這麼一說，就感覺著自己，好像欠了老張家什麼東西似地。
王姬嘆了一口氣，「巨啊，你怎麼這麼死腦筋？二弟他本來就對你有點忌憚，你遇到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誰也不告訴？你這不是讓二弟心裏，對你更加忌憚嗎？去，立刻去和二弟說。」
於是親點三萬人馬，浩浩蕩蕩開拔而來。如果代郡聽話也就罷了，若還是不聽話，那就休要怪他用強。從上谷郡沮陽出發，三萬大軍一路暢通無阻的殺入代郡治下，未見半點阻攔。
燕軍在代縣東北五十
隨後，西唐國開設三府，建立三軍。
說完，呂嬃就退了出去，順手將房門關上……
好在時迴轉咸陽就職的長史司馬欣，在得知消息以後，立刻連夜出發，趕奔邯鄲。
從大廳外，闖進來了兩個彪形大漢，一左一右，架起了已經癱在了地上的徐公。
六月十一日，攻破上谷郡治所沮陽。
於是在回房之後，就逼問劉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既有『殺戮』之意，又有『斧鉞』之意。而且劉氏立足秦國，無論從哪一方面，都應了那『御龍飛天，鑱鉞當國』之說。這也使得先前各種各樣的天命解釋，全都變得蒼白了。
而劉闞之名，迅速在關中響亮起來。
一邊是舊主相召，另一邊，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讓劉巨有些茫然。正像劉闞所猜測的那樣，不能用劉闞的思維方式，去考量劉巨的想法。劉巨很魯直，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很容易鑽牛角尖。人常說忠義二字，張家對他有養育之恩，劉巨面對張成，難以作出抉擇。
李子說完，走上前為韓廣牽住了韁繩。
劉巨憨憨的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誰都沒有告訴。」
你若是不信，可以過來看看。
就在李子為徐公斟酒的時候，寬大的袍袖不慎掃落了桌子上的酒杯。
在代縣城門口迎接的人，是一個年約三十的青年男子。
「可是……」
一行人，徑直來到了府衙中。
「王上，郡守這兩日籌措糧草，調集兵馬，不甚染上了風寒，故而無法親自出迎。故而命下官前來迎接。郡守在城中，已準備好了酒宴，待王上用過之後，就可以帶兵馬輜重上路。」
這徐公，與韓廣相識。膽子小，性情貪……
「下官是徐公門下的長史，無名小子，不足掛齒。」
這些日子，劉巨的日子也不好過。
李子微微一笑，「徐公還請放心，我說過，絕不會取你性命。李某說話算數，不會食言而肥。
劉闞示意呂嬃出去，然後擺手，「大哥，我一直在等你過來！」
在徐公身後另一側的青年，卻一蹙眉頭，惡狠狠的瞪了李子一眼。
又過了兩三天，劉巨夫婦陪著闞夫人，離開了朐衍，趕赴廣武城去了。
眼看著劉闞站穩了河南地，韓廣不免感到有些焦慮。
劉巨一怔，「闞，你都知道了？」
消息一傳開，舉世震驚。
徐公鬆了一口氣，苦笑一聲，隨著兩個大漢，回了房間。
「
西唐劉氏，夏御龍氏所出。
劉闞和劉巨都談了些什麼？
那麼李左車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奪取燕趙三郡之地，歸降於西唐國，就是推波助瀾。
於是起身走到了廳上，有下人奉上一柄長劍。他立在廳中央，一領劍訣，舞了起來。臧荼是個好武之人，一見這境況，立刻鼓掌大聲叫好。有道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青年劍客的劍法，顯然是經過一番苦練，但見劍光霍霍，嬌若長龍一般，令臧荼一旁連連點頭。
五月二十七日，劉闞以陸賈為西唐國郎中，奉命出使咸陽。
眼看著山東北部的局勢將要平穩，如果他再不行動的話，只怕連湯都喝不上。
許多人都在觀望，觀望著這個突然崛起的西唐國，下一步又會是什麼樣的舉措呢？是擁立大秦，還是反對大秦。所有人都在等著，在看著。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屯紮邯鄲的項羽。
一時間，天下再次嘩然。
特別是關中百姓，更格外關注西唐國的動向。五月二十日，西唐王劉闞，下令定都北廣武！
「少君，接下來該如何做？」
項羽的聲勢，更一發不可收拾，在諸侯中的地位，無人能夠撼動。
但是當李左車奪取燕趙三郡之後，所有人都驚恐的發現，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西唐國已經掌控了北方六郡之地。其實力驟增，楚、齊、魏、趙諸侯，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
「徐郡守為何不來迎接孤王？」
這韓廣，原本是趙郡上谷小吏，張耳陳余立武臣為趙王之後，韓廣就投到了武臣的麾下。後來被武臣派往燕地，安撫燕地子民。卻不想韓廣曾是上谷小吏，一到燕地之後，立刻就獲得了當地士紳豪族的擁護。特別是隨著王離兵敗之後，燕地貴裔們，就擁立韓廣為燕王。
信中措辭非常卑謙，讓韓廣這個昔日的下官，感覺到了一絲絲滿足。
而誅殺韓廣臧荼兩人的青年，就是季心。
看他那模樣，許是真的病了，竟然連站著都需要人來攙扶。韓廣連忙上前，「徐公，你身患重病，怎地還站在這裏？為何不派人向我說明情況？孤還以為……思及來，當真是愧煞了！」
可這種事，他卻不能和別人說。
這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
他迎過來，拱手道：「下官李子，參見王上！」
娘的年紀也大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幾乎是在同日，秦二世嬴胡亥下詔：將嬴嬰車裂，滿門抄斬；章邯一家老小，一併斬首
因為在他的后腰處，抵著一柄鋒利的短劍。只要他有半點異動，那短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取走他性命。而劍柄，正在李子的手中。只見他一臉溫和的笑容，輕輕點頭，抬起手，為徐公斟酒。
劉闞立西唐國的時候，大家還可以不重視。
從西周初年，被周成王滅掉的唐國最後一任王開始，到後來被改封杜原的杜伯，再到杜伯之子杜隰叔，而後是流亡至秦國的晉國大夫士會，到後來，因秦武王之事而逃亡雒陽的劉闞之父，劉夫。
從房裡出來，到劉闞的書房，這一路上劉巨依舊糾結。
原秦軍大將涉間，被任命為右領軍鷹郎將，開府于并州；劉闞麾下大將鍾離昧，在雁門開府，為左領軍鷹郎將。前大秦上將軍之子蒙疾，為護軍將軍，前大秦上將軍李信之孫，為雲中太守。
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埋在地里也要給張家的土地增添肥料……
一來是害怕被人誤會，二來又擔心，害了張成的性命。
徐公體弱，故而說話不多，大多數時候，都是李子奉酒，邀請韓廣臧荼。
「在徐公門下，任何職？」
一個個名號，清清楚楚的展現出來。
劉巨腦袋搖得活像撥浪鼓一樣，「我沒有……」
徐公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話。
第二天一早，黑衣衛出動，將張成拿下。
五月，章邯在邯鄲率部降楚，二十萬秦軍放下手中的兵器，被楚軍團團包圍，變成了俘虜。
代郡，代縣。
可沒想到，他想要站起來，可全身的力氣，好像一下子不見了一樣，撲通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而青年劍客縱身過來，手起劍落，砍下了臧荼的首級。鮮血，瞬間染紅了大廳的地面。
看起來，這位李長史和這名劍客，似乎不大合拍啊……恩，此人談吐不俗，舉止有度，倒也是個人才。一會兒我乾脆向徐公說明，把這人要走算了。若徐公不願意，賠他幾名劍客就是。
青年的相貌，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如果說劉闞復立西唐國，是順應天命的話。
「巨，你可千萬別犯渾啊！」
眾人都有些熏熏然……
想當初，他隨蒯徹抵達代郡，以他祖父的名義，拜會了代郡的名流。無一例外的，代郡民眾，聞聽李左車是李牧之孫，紛紛相投。隨後他有控制了代縣，甚至連代郡郡守，一併拿下。
特別是那種儒雅的氣質，韓廣也是讀書人，所以頗喜歡這種人，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