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三十七章 龍池斧鉞，劉氏當國（十）
劉闞一怔，扭頭看著呂嬃問道：「大哥怎麼了？」
二月二十一日，成登門，巨未現身。
劉闞，還真的捉摸不透。如果換做別人，他可以猜出個端倪來；可是劉巨不一樣，他憨直歸憨直，可心思也不是沒有。有的時候，越是老實人，也就越是不容易猜測出他們的心思。
呂嬃輕聲問道：「大哥要選擇什麼？阿闞，你是不是在瞞著我事情？」
劉闞快一天沒吃東西，可是肚子一點也不餓，濃香四溢的肉湯，也提不起他的食慾。只是輕輕的『恩』了一聲，心不在焉的拿起了餐具。呂嬃看著劉闞的模樣，忍不住輕嘆一聲。
劉秦在一旁照顧著，形容憔悴。
根據老曹的估計，只要沒有什麼大的天災，到年底時，并州所收，可供應三十萬人的口糧。」
劉闞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已然走到這一步，闞自然希望能掌江山。」
劉闞想起了歷史上，劉邦在關中的約法三章。
「先生好生修養，莫再操勞了。」
自古陰陽相生，剛柔相濟……君侯既然能悟出太極之妙，自然能明白，這治理天下的剛柔之道。」
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劉闞這話裡有話，她又如何能聽不出含義。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看著劉闞。
快出門的時候，公叔繚突然又說：「君侯，時機已差不多了，當及早準備，復國以應天命！」
「父親！」
劉巨的底細，他再清楚不過。這世上，知曉劉巨底細的人不多，王姬、闞夫人、蒯徹、程邈還有灌嬰。除此之外，若說還有知道劉巨底細的人，恐怕就是張良了吧。張良出於城父，張成是城父人……這其中的關係，自無需再去解釋。那麼張成出現在這裏，只說明一個問題。
公叔繚輕聲道了一句，劉闞點點頭，擺擺手，示意眾人都退下去，只留下呂嬃蕭何兩人在一旁。
劉闞抬頭道：「進來吧！」
蕭何道：「主公，有三件喜事，當先報于君侯知。」
劉闞清楚的記得，他巡視河南地，臨行之前時和公叔繚相談。那時候的公叔繚，雖然很瘦削
據黑衣衛查訪，那個人在朐衍城裡，買了一所小宅子，做一些販賣的營生。
呂嬃負責關照，而蕭何則要隨時準備記錄。
越是這樣，我們就要越發的小心和警惕才是。我沒有別的意思，大哥他……會做出正確選擇。」
※※※
「君侯，驪丘走了！」
三月十七日，巨、成於杭金山溪口相會，未幾，爭執，巨離……
劉闞輕輕坐下來，把信打開，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但旋即一怔，心中生出疑惑。
「若我推測沒錯，趙高動了公子嬰，取了章邯之後，用不了多久，關中定難危急。到那時候，他們一定會設法求取援兵。而君侯占居河南地，乃是趙高的首要人選。君侯可以勤王姿態，進入關中……那時候，關中百姓定然歡迎，君侯就可順勢誅殺趙高，將其取而代之。
他猶豫了一下，取出一封書信，遞給了劉闞。
劉闞抬起頭來，頗有些詫異。
劉闞這心裏面，還是感覺到一些失落。
劉闞這話音還沒落下來，屋外長廊上，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公叔繚這是在提醒劉闞，嬴氏治理關中，自商君變法以來，過於剛猛。
復國，時機終於成熟了嗎？
張良，認出了劉巨！
呂嬃先是一怔，驀地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
只是他現在，還無法過去參拜問安，因為手頭的事情，還有很多。劉闞和蕭何等人來到了書房裡，各自落座。
蕭何臉色微微一變，頗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這般，大哥也是這般，怎麼都好像有心事一樣。」
「蕭先生，說完了喜事，應該說壞消息了！」
這就引起了黑衣衛的關注。
可為一時，不可為一世。並不是說這律法不對，而是要掌握鬆弛有度，剛柔並濟的道理才行。
劉闞閉上了眼睛，將公文放在一邊。
「驪丘
不過，老秦以律法治關中二百年，君侯還要慎重，如何平撫關中百姓的心思。
「欲取之，先與之！」
「平常挺能吃的，可最近一段時間，好像有什麼心思。嫂嫂說，他現在經常是半夜裡起身，在院子里長吁短嘆。今天晚飯的時候，他和你一樣，也是心神不定的……娘問他，他也不說。」
「哦？」
公叔繚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送走了蕭何等人之後，劉闞一個人坐在書房裡，從一個竹筒里，取出一卷公文，展開來鋪在書案上。
說完，他把公文放在一旁。
劉巨會如何選擇呢？
「其一，并州春耕正常，經過這幾個月的休整，人口已增加到了五萬人。
他微微一笑，「依我看，這壓力往往能成動力。北疆士紳豪族，卻忒少了些壓力，應再重些才是。」
他應該心神不定，恐怕此刻，劉巨也正在煩惱中吧！
對劉巨，他的確是懷有戒心，但不可否認，他對劉巨也同樣懷有兄弟之情。當初他在樓倉，和項羽交鋒時，被暗箭所傷，劉巨二話不說，抄起傢伙就要為他報仇，這已說明了一切。
「關中？」
按照驪丘的腳程，他現在應該已經到雁門了吧。」
由於當時君侯前往雁門與涉間將軍談判，所以未能及時通報。公叔先生和我斗膽決定，批准了吳辰營建鹽池城的條程。如今已開始動工營建，據吳辰昨日送過來的邸報，一切都正常。
劉闞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治大國，如烹小鮮？」
原以為梳理出一百萬人口就是了不得了，沒想到……
劉闞輕聲說：「先生讓我遞交這降書順表，是為了拉近與關中百姓之間的關係，不知可對否？」
呂嬃連忙為他摩挲前胸，輕聲道：「先生，您現在不能激動，慢慢說，慢慢說。
「算了，走就走了吧……」
劉闞伏在公叔繚的耳邊，輕聲道：「涉間將軍的事情，我已安排妥當。如前所說，為右領軍，鎮守并州；鍾離昧將出任左領軍鷹郎將，
他說，他不恨君侯。蓋聶之事，與君侯並無干係。但是君侯所說的俠義，他不甚明白，也不理解。所以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設法弄明白君侯所說的俠之大者，真正的含義。不過臨走之時，他請求君侯放過蓋聶……我當時考慮之下，就寫了一封書信，讓他自己去雁門郡。
劉闞想了想，又說：「你立刻派人前往雁門郡，告訴鍾離，莫要阻攔蓋聶師徒，讓他們走吧。」
他面前，有太多的事情等著處理……有的能處理，可有的，卻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在門口一揖到地，輕輕的退出了房間。
看行裝，不是本地人，和劉巨在一起說了很長時間的話。後來分手后，劉巨就變得滿懷心事。
三月一日，巨出西門，與成偶遇……
公叔繚說：「枕頭下有一封書信，請君侯過目。」
可沒想到……
根據戶籍所調查，此人名叫張成，是城父人。
「自古以來，就有欲得天下，必先取關中的說法。八百里秦川，金城千里，乃天府之國。
「選擇？」
「其二，吳辰已呈交了鹽池地區的營建計劃。
距離上次見公叔繚，轉眼已經過去了六十余日。
劉闞也不想去趕盡殺絕，也懶得再去計較。
「甚好！」
「君侯，你欲掌江山否？」
信中報告：劉巨在某一天，遇到了一個人。
另外……你替我多留意一下嫂嫂那邊的情況。」
失去一臂的蓋聶，已不足為慮。
劉闞點了點頭，「嬃兒，你這幾天多陪陪娘，先生那邊的事情，讓薄兒和戚女負責照顧著就好。
公叔繚，閉上了眼睛。
劉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不置可否。
雖然笑起來很難看，但也說明了，劉闞理解的沒有錯誤。
不過先前還有些阻力，但數日之前，鍾離將軍藉機清洗雁門郡鄉紳豪族，九原各地的大戶都紛紛改變了態度。依照新法統計，目前已梳理出七十八萬人口。其中尚未計算雲中郡和雁門郡人口，如果加起來，
二月二十五日，成托書信于巨，未幾，離。
劉闞拍了拍她的香肩，「我們從沛縣走到今天這一步，都不容易。
這意思是說：我累了，需要休息了。
「闞，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都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和君侯說。」
「這第三件時，依照新推行了戶籍法，各地已逐漸開始梳理。
「哦？」
蕭何說著，將一卷公文，擺放在劉闞面前。
其實早在兩個月前，劉闞還在廣武城的時候，就接到了一封秘傳書信。
呂嬃，捧著一個食盤，放著一鼎羊湯，走了進來。
「先生請講。」
「阿闞，你晚飯時沒去給娘問安，娘知道你要做大事，所以不讓打攪你，給你準備了些吃的。」
而關中百姓，自古純善剽悍。關中有五百萬老秦百姓，乃君侯立足之根本。自武王伐紂，鳳鳴岐山以來，得關中得天下，失關中，則失天下。所以君侯欲取江山，就必須先拿下關中。」
書房門，篤篤篤被人敲響。
緊跟著，房門砰的被人推開，劉巨那猶如老羆般的身形，出現在了房門口，把門堵得嚴嚴實實。這許多日沒見，劉巨看上去，似乎消瘦了，很憔悴，精神上也顯得一種萎靡之氣。
公文是秦同密轉過來，裏面詳細的記述了，關於劉巨進來的動向。
但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到來。
劉闞把信教給了蕭何，蕭何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公叔繚，睜開了眼睛。
這原本只是一樁不經意的事情，若放在別人身上，也算不得什麼。他鄉遇故知嘛，是一件好事。可事情放在劉巨身上，就不一般了。黑衣衛也不知道劉巨的來歷，所以一開始沒在意。
但是後來，他們發現劉巨和張成見面頻繁。
呂嬃連忙動手，從枕頭下面找到了一封信，遞給劉闞。
阿闞已經回來了，您有什麼吩咐，以後有大把的時間呢。可千萬別急於一時，慢慢來，別激動！」
劉闞一怔，旋即省悟過來。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劉闞向蕭何呂嬃使
她把食盤放在劉闞面前，然後在一旁坐下。
沒錯，正是劉巨！
呂嬃等人，留下來照顧公叔繚。
公叔繚一口氣說完，氣喘吁吁。
當然，劉邦奪取天下之後，漢律法可不止那三章而已。從某種程度上，漢律依舊是繼承了法家的某些優點，又結合儒家和道家的思想，才逐漸完善起來。所謂的約法三章，倒不如說是劉邦玩弄的一個手段。可這也恰恰證明了公叔繚的話語，治國當需鬆緊有度，剛柔並濟。
劉闞讓王姬通報內宅，告訴闞夫人他已經回來了……
劉闞看著公叔繚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也嚇得不輕。
二月十七日，巨與成相見。
公叔繚閉上眼睛，平靜了片刻之後，輕聲問道：「君侯，您現在明白我的用意了嗎？」
營建鹽池，吸引了當地近三萬人前去動工。
再後來，劉闞得到了消息，命人轉交公叔繚來處理。當時公叔繚的身體還算不錯，所以很容易就發現了其中的一些問題，隨後讓黑衣衛，加強了對劉巨張成兩人的監視，並記錄其言行。
預計在來年開春之後，我們就能自行供給食鹽。同時，吳辰還準備以鹽池為依託，加大營建力度。他呈報條程說，預計可在三年之內，為鹽池地區增加五萬至八萬人口……一應計劃，都在這裏。」
「欲掌江山，君侯到目前為止，所做的已經不錯了。但尚差了一著，那就是關中……」
劉闞還是沒有說話，沉思不語。
不僅是劉秦，呂嬃和王姬都在這裏，見到劉闞進來，幾人連忙站起來。不過動作卻是小心翼翼，生怕帶出風來。風邪症，最怕的就是見風。如果放在後世，公叔繚的病也算不得什麼，但在這個時代，卻非常嚴重。劉闞雖知曉醫術，但終究不是科班出身，不免捉襟見肘。
驪丘還是走了，去選擇他自己的俠義之路了！雖然早就有這個準備，可劉闞還是希望驪丘能留下來。畢竟，這驪丘人不錯，當初劉闞把他從烏氏堡裡帶出來的時候，卻沒想到，竟會有這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