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踏江湖顯鋒芒
第七章 緣定君生
楊樂天微微一笑，柔聲問：「怎麼了，不好看么？」
「楊大哥，我……」琳兒哽咽。
「這樣算對待你好？」楊樂天詫異地望著琳兒，粉嫩的櫻唇上還掛著血跡，一定是她剛才刻意忍痛時自己咬破的。見到這些，楊樂天心疼不已，他閉起眼睛，別過頭不忍心再看。
琳兒卻以為楊大哥生氣了，趕忙解釋：「不，其實這次她先前只是把我關起來而已，不讓我與你見面。後來，我惦記著你，才偷跑出來，惹怒了師父。」
「都是為了你！」
「我不可以離開師父。」琳兒低垂著頭，落寞在她眼中轉瞬即逝，她焦急地推了推男人，「楊大哥，你快走！趁現在師父練功。」
「小子，我沒冤枉你！她早已立下誓言，此生不用醫術救人。如今他為了你破壞了誓言，難道不該有此懲罰么？除非……」最後，妙齡仙姑想要說出什麼，卻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琳兒，不要走！」楊樂天伸出手臂，卻撲了個空……
楊樂天眉間泛起殺機，怒叱：「你這惡姑，對一個姑娘竟下此毒手？」
「不用。」琳兒推開他。
第十日一早，楊樂天一睜眼，便看見妙齡仙姑闖了進來。她拿來一件絲制紅袍，重重地往石榻上一丟，冷冷地命令：「穿上！」
「楊大哥……」琳兒望著楊樂天，眼神中流露著一絲感動，一份歉意，當然這歉意是對她師父的，然而她並不願連累楊樂天，可楊大哥的一舉一動卻深深觸動了她那顆冰封已久的心靈。她便這樣隨著站起，倚在楊樂天的懷裡。
楊樂天急撲上去，驚呼：「琳兒，不要這樣。」
話音未落，梅枝抽回梅枝，這回她在梅枝上灌注了真氣，變真的化作一把利劍，攻向楊樂天的胸口。
「什
妙齡仙姑聽得一驚，怔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她萬萬沒想到琳兒會這麼說，這個單純的女孩自小隨她長在雪山，她是那麼的純凈，又怎會明白世間的男歡女愛？
「臭小子，知道我是誰么？」
「啪」身子猛地一仰，楊樂天眼睜睜地看琳兒掙脫出他的懷抱。
琳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被動地倒向楊樂天的懷中。很快，她感受到了臂彎的溫暖，寬大而有力，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
十日光陰，轉眼即逝。這十日來，琳兒從未來過，楊樂天也一直安分地守在洞中，他自知身體雖已恢復，但武功絕不是妙齡仙姑的敵手，縱然思念琳兒，但想起婚約之事，卻又是猶豫不決。
「不，琳兒，我不會走的，除非能帶你平安離開。」楊樂天看定琳兒，語聲堅決，眸中似乎被什麼東西潤濕了。
回到山洞，二人靜靜地坐于石榻之上，誰也沒有說話。或是驚魂未定，或是雙方都不知如何開口，又或是二人都捨不得破壞這寧靜而又甜蜜的氛圍。
「楊大哥，我要回到師父那兒去了。這幾天，你自己注意身體，我會想辦法再來。」
「對，是你。」婦人死瞪著楊樂天，「這丫頭倘不是為救你，怎會違抗師命！」
「哦。不痛了，楊大哥放心。」琳兒淡淡地回答，可時不時皺緊的眉心卻出賣了她。
楊樂天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脫下外衣披在琳兒肩頭，小心翼翼地將傷痕纍纍的少女扶起，「琳兒，我們走。」
說時急，那時快。第二招又攻了上來，那梅枝卷著一股強大的劍氣，直逼過來。楊樂天隨即用劍柄一扛，可這次劍氣實在猛烈，楊樂天只是一扛，以他現在的身體哪裡扛
「為什麼？」
老婦人眼珠一轉，手中的梅枝懸在空中，凝視著面前這個男人。這個男人顯然對琳兒很是緊張，緊張得發了瘋似地，掙扎著撲過去，抱住琳兒。
「除非你願意娶她為妻！」婦人望望灰白的天空，負手而立，「琳兒曾立下誓言，在這世上她只有三種人可救。一是本仙姑，二是吳家的人，這最後一種就是未來要娶他的人。」她嘆息一聲，目光回定到楊樂天身上，「如果你不是這最後一種人，那麼琳兒就是違背誓言，罪無可恕！」
楊樂天一側身，避閃過去，但這一招凌厲迅猛，瞬時劃破了樂天臂上衣襟。妙齡仙姑暗嘆：「沒想到這小子受了重傷，還避得過，也真不簡單。」
楊樂天冷笑一聲，「原來你就是琳兒的妙齡仙姑。哼，妙齡仙姑？真是污了這名字！」目中兩道銳利的光芒劃過，直逼到妙齡仙姑臉上。
「我……」楊樂天深黑的眸中變幻著複雜的光。他還未曾報仇，何談娶妻？
「楊大哥，這本來就不關你的事。」琳兒神情淡漠，又向妙齡仙姑懇求：「師父，在您繼續之前，還請答應琳兒一件事。」
楊樂天沒有閃躲，肩頭撕裂的疼讓他徹底明白，琳兒方才所受的罪。「惡姑，你是誰，對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傷了琳兒。待我康復，定不饒你！」
「師父，不要！」一旁的琳兒突然撲倒在楊樂天身上，「師父，他就是第三個人！」琳兒眼中含著淚水，奪眶欲出。她深情地望著楊樂天，楊樂天也這樣望著她，不知如何言語。
這一聲如雷貫耳，轟得楊樂天耳膜一鳴，「我？」
楊樂天聽
楊樂天沒有說話，徑自挽起琳兒，輕聲道：「琳兒，咱們走吧。」全然沒把面前這位妙齡仙姑入得眼中。
琳兒的身子在他的懷中顫抖，他的身子亦在顫抖，抬起那雙雪亮的眼睛，憤怒地瞪著老婦人手中的染血的梅枝。
「口中狂言！」那婦人冷笑一聲，「小子，你知道琳兒為何要受此折磨？」
兩個時辰過後，琳兒慌慌張張地入得洞來，但當她第一眼見到楊樂天時，又不禁愣在當場。因為眼前的這位梳洗整齊、身披紅裝的楊大哥，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簡直是男人的典範，女人的恩物。
「臭小子，你真不怕死？」妙齡仙姑斜眼一瞪。
「琳兒，你師父到底是不是人，竟忍心把你打成這樣？」楊樂天這樣問著，淚水在眶中不住地打轉。
楊樂天搖搖頭，「好了，什麼都不必說了，我們走吧。」
「我師父她，對我很好。」琳兒低喃。
「啪」，妙齡仙姑起手一擲，鮮紅的梅枝筆直地嵌入皚皚白雪。
妙齡仙姑大笑了起來，忽然臉色一變，將琳兒手中的梅枝接了過來，以枝條作劍，怒指楊樂天，「你這小子，妄想拐走我的徒兒，怕是沒那種可能！」
「好美……」琳兒今日也塗了些胭脂，但居然沒能蓋住她雙頰泛起的桃紅。可是這樣的人，又豈會成為她的丈夫？
楊樂天與琳兒相互攙扶，他用手為琳兒拭乾眼角的淚花，溫柔地問：「琳兒，你還好么？」
「更何況……」琳兒被他扯著向前邁了兩步，「她是我娘。」
楊樂天突地扯上琳兒的手腕，「不，一起走，楊大哥不會丟下你！」
楊樂天怎會死心
「楊大哥，都是琳兒不好，反倒連累了你。」
「嗖」手中梅枝上揚，「啪」地一聲，落在楊樂天身上。梅枝外皮硬脆，內心柔韌，再加上那婦人落鞭時夾風的凌厲，一鞭下去便扯開了衣衫，帶起一串血珠。梅枝揚起，血珠橫甩，點點鮮紅的血滴濺落在潔白的雪地中，分外刺眼。
「住手！」
「除非怎樣？」楊樂天冷冷地問。
「你一個人走，琳兒不能不顧師父的多年養育之恩，一走了之。更何況……」
「我走？」楊樂天頓了頓，「好，一起走。」
楊樂天微微一笑，用餘光瞥了她一眼，便是這般輕蔑，激怒了妙齡仙姑，「好，那我就成全了你！」
「你就是琳兒救回的那臭小子？」老婦人梅枝下壓，點指著楊樂天。
「楊大哥，不得再對我師父無禮。」琳兒凝著眉，急促地喘著氣。
楊樂天沉默不語，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
眼前的景象令他觸目將心，琳兒的白衣早已變成了一件血衣，道道洞開，破爛模糊，就連楊樂天的外衣上也是血跡斑斑。
「求您放過楊大哥！救他是我自願的，不關他的事。」
楊樂天沉吟片刻，「好吧，你要好好珍惜自己。」
楊樂天心疼的說不上話，眼裡全是梅枝上那觸目驚心的鮮血。
望著楊樂天的離去背影，琳兒流露出萬般的不舍，卻又是萬般的無奈。她是多麼希望楊大哥留下來，師父的話變為現實，兩人永遠都不分離。然而，他這一去又恰恰意味著，她再也見不到楊大哥了。但是，她還是會違心地勸他走，其實理由很簡單——她不可以連累楊大哥的一生幸福。
梅枝指向灰白的天
「更何況什麼？」楊樂天急了，到這個時刻琳兒還吞吞吐吐。
「楊大哥，別在意，救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也早知逃不過，全是琳兒的錯。」語猶未畢，她拔出雪裡的梅枝，跪在妙齡仙姑面前，雙手將梅枝高舉過頭頂，「琳兒還請師父重重責罰。」
「哪裡走！」一聲怒吼，妙齡仙姑橫在了二人面前，她手中的「利劍」急刺，點上楊樂天的胸口。楊樂天卻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手摟著琳兒，繼續邁步，用胸膛頂彎了梅枝。
「其實，師父平時都對我很好，只是琳兒總惹她生氣，她才會……」
良久，一個關切而溫柔的語聲輕問：「琳兒，背上的傷口還疼不疼？」
妙齡仙姑陰著臉，問：「什麼事？」
嘆了一聲，妙齡仙姑將梅枝再次擲出，「既然如此，你就不算違背誓言，看來倒是師父錯怪了你。」她走過去，踢了踢雪地里剛掙扎坐起的楊樂天，「小子，事情是這樣么？琳兒要是學會說謊，我斷不會輕饒於她！」那鳳目中的凜凜之氣，著實令人不寒而慄。
「讓我看看！」
「那好，我就給你們十天的時間，讓你們養傷。十日之後，你二人就在這山洞之內拜堂成親。」
楊樂天聽不下去了，突然緊緊地摟住琳兒的嬌軀，「不要再說了。」
「是，我會娶她為妻。」
琳兒退開兩步，「不，楊大哥，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琳兒，只要有我楊樂天在，你就不用怕。」楊樂天語聲關切、堅毅。
「楊大哥，你快走吧！」琳兒推了楊樂天一把。
「我不會離開這裏，只要娘不離開。」琳兒頓了一下，又勸：「楊大哥，時間不多，你快走，她是我師父，又是我娘，不會對我怎樣，你放心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