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二章 煙花之地
眼見落花美艷撩人，風騷而不失端莊，楊樂天不由讚歎：「有幸得這樣一位紅顏知己，飛鳥兄你好福氣啊。」
唇齒微潤，楊樂天一杯熱酒入肚，忽聞一陣笛聲響起，那笛聲悠揚繞耳，確有高山流水之音。伴著這笛聲，一縷如絲的紅綢怦然出現，飄舞在空中。
吳雨燕手持北斗七星劍，直指楊樂天的面門，大喝：「什麼都不用說了！楊樂天，你只管回答我三個問題。」
步隨思行，楊樂天未走出一里，但見前方燈火通明，整條巷子被花紅酒綠的亭台樓閣圍攏起來，未入巷口，已聞一片絲竹嬉鬧，唱曲行令之聲。
琳兒站起身，也很想給楊樂天一記耳光，但她咬咬牙不忍心下手，反而柔聲道：「雨燕，我祝你們兩個……幸福……」琳兒話到一半，淚珠瑩動，好似一朵曉露荷花，然而，在她那動人的美麗中卻掩藏不住莫大的凄涼和哀傷。
楊樂天俯下身，溫柔地道：「琳兒，你先聽我說好么？」
琳兒真的睡著了，她已然心力交瘁了，這顆給她帶來希望的月亮也不再那麼明亮了，因為那已是兩天之後的月亮。
楊樂天雖然表面冷漠，心中卻有難以言語的感情，他情願把巨大的矛盾衝擊隱藏起來，這是他的選擇，無論錯與對。
「琳兒……」楊樂天欲言又止，晃晃腦袋，輕蔑地瞥了一眼吳雨燕，一言不發的與她擦肩而過。
「放開我！」琳兒情緒激動，整個身子都顫抖起來。
那姑娘步法輕盈，舞動之間如流風回雪，輕
琳兒用手帕拭乾眼角的淚痕，緩緩道：「算了，既然一切都結束了，還說什麼呢。」
「楊樂天，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忽聞門外一聲大喝。
楊樂天緩了一下，道：「愛，琳兒是我楊樂天此生唯一摯愛。」他回答時語聲堅毅，神情凝重，不像是在說謊話。
仔細看來，一名女子在紅綢中若隱若現，她從半空中旋繞下來，落地之時，蓮足輕點，又足足被樑上紅綢拉起一丈余高，甩落那抹紅綢，轉又揚起直下，宛若一縷嬌艷的晚霞，剎是奪目。
琳兒猛然間坐起來，對面的人剛要開口解釋，她的淚水突然如山洪暴發，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她哭得很傷心很委屈，為什麼當樂天真的出現在面前時，就怎麼也堅強不起來了呢？
「啪」的一聲，吳雨燕一掌乾乾脆脆地打在楊樂天臉上，怒叱：「楊樂天，你對得起琳兒么？」其實她本想問楊樂天是否真的要和自己成親，怎料楊樂天這麼爽快地給了她答案，直惹得她驚怒交集，花容變色。
琳兒怔怔得「嗯」了一聲，楊樂天立即為琳兒鬆開了綁繩。
「好，你我兄弟就在此喝個痛快。」飛鳥倒也爽快，接過剛剛端來的酒壺，隨手斟上了兩杯。
二人同時抬頭，破門而入之人竟是吳
飛鳥輕輕嘆息，吟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那隻手彷彿被什麼東西絆住了，抬不起來。
二人眼見落花懷抱琵琶，隨著那名恩客上了樓，卻在入屋之前，落花腳下一頓，回眸向樓下盼去，恰與飛鳥四目相對。似水的秋波中，少了幾分驚訝，反倒出一片含情脈脈、戀戀不捨的神情來。
聞得楊樂天一言，琳兒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心頭的冷水立刻凝結，一顆被冰凍的心也不會思索了。
這屏障甚至讓琳兒不自覺地推開了楊樂天疼惜的懷抱，那一霎那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淚水戛然而止。
吳雨燕別過頭望向琳兒，琳兒卻默默注視著楊樂天，雖不發一言，但內心極其渴望著這答案。
這春香樓四面皆為坐席，正中是一塊圓形場地，用紅綢子圈著。楊樂天尋了個位子坐定，招了手，卻只點了一壺酒。姑娘們見他不是來尋歡的，頓時沒了興趣，不情願地招呼丫頭把酒送上來。
琳兒真想一頭扎進這個男人的懷抱，哭個天昏地暗，卻覺得他們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遠得就像隔著千山萬水。
古語有云「煙花三月下揚州」，而洛陽這條煙花巷也絕不遜於揚州的昇平。楊樂天雖從未到過煙花柳巷之地，但他心自是中明白這是什麼地方。
楊樂天聽飛鳥吟得凄涼，不禁眉間觸動，眼眶酸澀。
「楊樂天，你到底還愛不愛琳兒？」吳雨燕當頭一喝，劍尖嗡嗡顫抖。
「春香樓」坐落於整條煙花
「飛鳥！」楊樂天愁容一展，「你也來此逍遙快活？」
「哈，楊兄說得對！」楊樂天將空空的玉壺一放，揮手招呼，「快，再拿酒來！」
這女子一出場，整座春香樓立時靜了片刻，跟著整個樓里喧聲四起。
飛鳥微微一笑，「楊兄果然好記性。不錯，這姑娘正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次中毒多虧了她，否則到了清明，楊兄可就有得忙了，呵呵。」
此時，已有好色之徒出一百兩銀子買下了落花唱曲。
吳雨燕緩緩垂下長劍，嘆了口氣問：「楊樂天，那你是否真的要入贅我吳家？」
也許那浮雲本就不屬於這片天空，或是被無情的黑夜吞噬掉了。
「好。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不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傻事來，好么？」
楊樂天激動地搖頭，「不，琳兒！你聽我解釋……」
「落花？」楊樂天驚覺，瞅瞅一臉鎮定的飛鳥，「莫不是飛鳥兄提過的那位姑娘？」
當琳兒緩緩睜開雙眼時，她又看到了月亮裏面的樂天，琳兒興奮地笑了出來，也同樣含情脈脈地欣賞著他，這一切太美好了，也太真實了，真實的能感受到樂天的呼吸和體溫。她好想撫摸一下這俊美不凡的面龐，卻在抬手的一瞬間所有的美夢都破滅了。
吳雨燕登時火冒三丈，她急躍一步，將寒刃直頂上楊樂天的脖頸，「你這話倘若當真，那麼本姑娘問你……」
楊樂天腳下隨性，竟不知不覺也跨進了春香樓。姑娘們見了這般眉目清俊的男子，便爭先恐後地如穿花蝴蝶似地迎了上來，可任她們左問右探，嬌聲百媚，楊樂天仍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琳兒長吁了一口氣，飛身躍出門去。那烏黑彌散的長發，加之一身雪白的紗幔，似一朵浮雲飄然遠走，消失在黑漆的夜空中。
便在此時，周圍喧鬧忽熄，二人目光同時轉向場中。只見剛才那位女子退在後面，當前站著一位中年婦女，體態稍胖，濃妝艷抹，打扮花俏，顯然是這春香樓的老鴇。
這詩是說給楊樂天聽的，飛鳥了解楊樂天的心思，亦或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也許他可以為落花做任何事情，但永遠不會去愛這個女人，因為愛情會束縛他自由張開的翅膀。
老鴇一抖手帕，勾起獻笑的嘴角：「落花姑娘，可是我們春香樓的頭牌，只賣藝不賣身的，這是早就定下的規矩。如果有哪位大爺看中了她，可以稍後帶她到廂房單獨為您調琴唱曲。不過，我們這位落花姑娘身子骨單薄，每晚只接待一位客人。倘若哪位大爺出得起高價，便可有落花姑娘陪您共渡良宵。」
此刻已過亥時，街上人丁稀少，偶有幾個路人匆匆忙忙，卻都是往城東方向去的。
這最後一個問題還未及出口，但聞楊樂天冷冷地道：「雨燕，既然我們都快成夫妻了，你何必做這麼多事情。」
琳兒和雨燕聽到楊樂天這話講得如此動聽，均稍感寬慰。
楊樂天一路從無名山莊出來，本
任何男人看了都會上去憐愛，為什麼楊樂天卻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難道他也變成了一塊冰，凍結著什麼苦衷？
「好，正好有佳人助幸，我們且喝個痛快，來，干！」轉眼間，三杯熱酒下肚。
琳兒這才從恍惚中醒來，卻不想楊樂天真地在這兒，竟然活生生的與自己面對面。但她也同時發現，手腳都被繫上了絲帶，動彈不得。
這話戳到了楊樂天的痛處，他舉起酒杯，朗聲致歉：「此事是楊某對不起兄弟，現自罰三杯，給飛鳥兄賠罪。」楊樂天一口氣又是三杯下肚，竟不知什麼滋味。
楊樂天迎著劍鋒，面無懼色地踏上一步，「你儘管道來。」
楊樂天盯著那紅綢入了神，回想起當初琳兒和自己私逃出梅山的時候，琳兒正是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還為了他傷痕纍纍，琳兒真的為他犧牲了太多……想到此處，楊樂天登時將酒杯一擲，拿起整個玉壺來一飲而盡。
「楊兄，一起喝如何？」來人一掌落在楊樂天的肩頭，原來是他的好兄弟來了。
「你先放開我再說！」琳兒的眸中閃出了火光，然而在眼角卻掛著一滴淚。
楊樂天輕輕點點頭，「是的。」這話居然也說得泰然自若，真讓琳兒微熱的心又澆上了盆冷水。
「呵呵，天下之大，總要有個地方容我飛鳥苟且喘息啊。」飛鳥淡淡笑著，「再說，這個地方不錯啊，酒和女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