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六章 湖心泛舟
「喏。」琳兒接過了墊子，那人便不多話了，推櫓搖漿直駛湖心。
「沒錯。我正是你要找的人，醫仙微生霧。」青衣男子看了看頭頂的那輪明月，面對這樣的女子，她真不分不清是天上的明月美，還是這船上的佳人美。
「太好了。」琳兒暗暗欣喜，心道蒼天庇佑，這回總算能尋到醫仙，娘親有救了。香香邁著輕盈的步伐一路拉扯著琳兒來到湖邊。
琳兒點點頭。
琳兒看了看他，皺眉遲疑著，又念：既然來此，便是探個究竟也好，定要尋得醫仙出來。
八字眉？這個人的眉毛好生奇怪，難道是天生長反了么？不過這眉毛看似倒是位和善之人，而且他身上也無霸氣，也沒帶任何兵器，應該是個……好人？但是，他又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妹妹！」琳兒身子一震，忙抹了抹淚水。
且說琳兒被拖入水中之後，即刻被人封了穴道，一下子暈眩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覺瑟瑟發抖，四肢僵冷，猛然驚醒，才發覺自己身處寒壇冰室之中。琳兒暗自運功，徐徐暖流自丹田而上，這才緩過心神，起身觀看。
「唉！師妹，你這又是何苦！」微生霧把字條團了兩團，狠狠地擲向了湖心。
琳兒睹物思人，想到無名山莊，便想起了她和楊樂天在那裡度過得快樂時光，不禁潸然淚下。「樂天，你為什麼對琳兒那麼絕情，為什麼？莫非錯在琳兒……」她捫心自問，卻怎麼也找不出答案。
「你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青衣男子突然扯下黑巾，與琳兒四目相對，八字濃眉下的雙眼似有一種說不出
琳兒凝視著湖面，連連搖頭，轉目之際，隱約可見一葉扁舟飄然而至。
琳兒接過月餅，心中還是惦念著娘，但畢竟有求於人，這月餅卻之不恭。然而，月餅含在口中，卻是味同嚼蠟。
「你就是醫仙？」琳兒將信將疑。
「微生氏出自姬姓，居於魯國，於是公族裡誕生了微生姓，所以微生姓出身極為高貴，是魯國公族之後。又由於魯國的公族是周文王的後裔，故而我祖先是歷史上的聖君周文王。」
「姑娘莫要如此。」微生霧趕忙過來攙扶。
琳兒伸出戰慄的素手，大著膽子撥開浮在女屍臉上的青絲，而後又是一驚，大呼：「香香，香香。」
琳兒頓然覺醒，急忙轉身，竟見一名少女跌倒在地。那少女伏在地上，沖她嗤嗤一笑，「姐姐。」
「噠噠噠……噠噠……」琳兒驚覺瞠目，這聲音從那女屍發出？
「啊！」琳兒花容變色，急急向後退了一步，「那女屍竟然……竟然還在不斷摩擦牙齒！」她登時嚇得面色慘白，可再一轉念：「死人怎麼會摩擦牙齒？許是還沒有死？」
香香搖搖頭，把那副冰冷的身軀緊緊抱住，「姐姐，是你救了我。」
這裏儼然一個天然冰窖，到處屹立著晶瑩剔透的尖銳冰峰，冰筍、冰乳石俯仰皆是。倘來賞景倒是別有洞天，但琳兒眼下要緊的是儘快找尋出路，否則以琳兒的內力恐怕挨不過一時三刻，便要被冰封於此了。
琳兒點點頭，目中閃出了警惕的光，「你究竟是誰，怎會知道我的事情？」
「香……」琳兒愕然，身後的香香
「好吧。」琳兒不及多想，便踏上了扁舟。
「琳兒！」微生霧轉頭，身旁的琳兒已然不見，但見船邊的水面上吐出一朵水蓮花。
香香突然跳起腳來，大喜：「太好了，姐姐可以和香香一道去。」她興沖沖地拉過琳兒，將這個比自己高半頭的姐姐向外扯。
這一刻萬籟俱寂，雖身處湖心，卻可清楚聽聞湖岸邊蟋蟀嘶鳴、青蛙鼓樂之聲。眼看那兩隻紙船搖搖晃晃，越漂越遠，琳兒在那影影綽綽地燭火中看到了希望。
晚霞倒映著一波碧水，霞光異彩，璀璨絢麗。眨眼之間，一枚石子凌波而躍，在水面上劃過一道波瀾，琳兒急忙閃身，卻未發覺附近有任何異動。
這時，微生霧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月餅，用刀子仔細分開小塊，遞到琳兒面前，「別傷心了，你一天沒吃過東西，一定是餓了。」
琳兒漸漸舉步為艱，身體又開始僵硬顫抖，陡然間見一條冰筍後面似有一隻繡鞋。琳兒趕忙探過身，原來冰筍後面是一具女屍，團坐在那裡，蓬亂的頭髮下四肢緊抱，顯然是被凍死的。一時之間，琳兒呆在原地，估計過不了多久自己也將是這副模樣。
原來真是香香，她不知道為何也被擄來此處，此刻只剩一息尚存。琳兒大感內疚，倘若不是當初自私，
「你知道醫仙身在何處么？」琳兒拉住香香的手。
寒冰密室並不大，琳兒在其中轉了幾圈，發現這裏除了一處洞口已經被鐵柱封死之外，已別無他路，看來那是唯一的出入口。
琳兒苦笑：「上次在天神教你也救過我，咱們算是扯平了。」
「這畫……這畫好生眼熟。」琳兒靈光一閃，「對，那身輕紅羅衫的女子不正是吳三公子吳靖宇……是飛鳥寢室的那幅，簡直一模一樣！」
微生霧將油蠟放置在紙船中央，小心托入湖中，雙手合十，默默念道：「祝娘親福如東海，延年萬世。」接著，他又隨手摺了一隻，中心點燃，遞給琳兒，琳兒便也學著他的樣子，暗自祝福著自己的娘親。
只聞遠處傳來吟誦之聲：「歲計因山薄，霞棲在谷深；設罝連草色，曬葯背松陰。」此人吐字清脆，聲音冗長寬闊，只是吟詩時故意持著腔調抑揚頓挫，聽起來有些古怪。
少女爬起來，輕鬆地跺了跺腳，衝著琳兒甜甜一笑：「姐姐果然記得香香。」
木屋中陳設簡陋，茶几、木椅、床均是塵埃遍及。環顧小屋似乎沒有什麼特別，唯有窗閣旁的一幅畫卷最為矚目，那畫捲紙張已然泛黃翻卷。仔細觀來，畫中所繪乃是一名身著羅衫的女子，正手
月光下，琳兒念及娘親安危，心中悠然生出一陣酸楚，眶中微微潤濕。微生霧看在眼裡，拿過一方藍巾，默不作聲地遞給了琳兒。然，他口中並未答應救人，心中自有一番盤算。
「夜風寒涼，姑娘用這個墊上坐吧。」男子遞過一張軟綿綿的墊子，仍是青色棉布所制，與他身上的衣衫如出一轍。
「我來找醫仙啊，姐姐也是來找他的么？」
「哎……」琳兒離走前，再次張望了一眼牆上的畫卷，「這副畫中究竟隱藏了什麼秘密，為什麼吳二公子屋中的畫，會出現在這裏？」
正恍惚間，忽聞身後「噗通」一聲，「哎呦，不好，暴露啦！」
「姑娘，請上船。」青衣男子很有禮貌地向琳兒打了個手勢。
正在此時，青衣男子突然棄了船漿，轉身坐到琳兒對面，蒙面的黑巾在臉頰上微微顫動，「琳兒，你很想知道醫仙身在何處？」
琳兒坐在船上，襯著月光仔細打量著青衣男子，但見他搖動船槳之手甚為細膩白皙，且短厚有力，不似從事粗重勞力之人。他不慌不忙地搖動船槳，整艘船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平穩而有節律。
琳兒驟聞此詩，心下猛地一沉：「莫非是他！」
突然間，那兩隻紙船彷彿遇到了驚濤駭浪，在水中浮浮沉沉，眼看就要傾覆。與此同時，「啊」的一聲驚呼，傳入微生霧的耳畔。
「複姓微生，單名一個霧字。你覺得奇怪？」
隨著那朵水蓮花漸漸漾開，微生霧的掌心一片冰涼，頹然望向琳兒方才坐的地方，卻發現在那青布棉墊之上，有一張白色字條。打開一看，四
香香努努小嘴，「當然知道啦，天下哪裡有我香香不知道的事情。」
此時天色漸暗，視野也大大受到了局限，琳兒現在除了尋找醫仙，沒有心情去管任何人，任何事。於是她靜靜坐在湖邊，抬頭望著天際邊的霞光漸漸隱退，好在雲淡星稀，一輪滿月顯得分外皎潔。
又是十五，爹爹的頭風症發作之時，聽說每逢此時他便痛不欲生，難道是他壞事做盡，應有此報？只可憐娘她終年在梅山上不問世事，又得罪了哪位大羅神仙，搞得命懸一線。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香香睜開雙眸，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滿目血色。
琳兒將信將疑，此人輕易亮出身份，又是否可信？她想再次確認，又不知從何開口，憋了半天，卻只問出一句：「你姓薇？」
「香香，小心。」琳兒低語。
「妹妹在天神教為我療傷，琳兒豈會忘恩。」琳兒口中這樣說著，私下卻是在說：「你我血脈相連，我怎麼會忘了妹妹。」
清光下，琳兒那張不沾凡塵的面頰流動著銀輝，微生霧只瞄了一下，便急吸一口氣，抬頭望月。
琳兒已然氣若遊絲，顫抖著雙唇：「我……沒事。」
「呼呼」火光一閃，微生霧點燃了油蠟。便在琳兒吃月餅的空當，他的手中也已經多了一隻紙船。
「微生大哥，你倘若真是醫仙，還請先救了我娘，琳兒在此先行謝過。」說罷，琳兒跪在甲板上，磕頭叩謝。
舟行飛速，赫然靠岸。來者一中等個頭青衣男子，面頰蒙一方黑巾，寒夜中只露出黑湛湛的眼睛和一高一低的八字眉。
「你怎麼會在這兒？」琳兒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