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七章 寒冰密室

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七章 寒冰密室

「落花,你又何必如此?」一男子闊步行入密室。
「都死了沒有啊?」一名女子款款而入,拈花雲髻,雀羅鳳裙,打扮得格外妖嬈。
「那岸邊,可是有你在?」落花猛地抬頭,眼巴巴地盯在飛鳥臉上。
「好了,我就送到這裏,各位怎麼進來的就怎麼出去,請自便。」微生霧淡淡一笑。
待再細細觀之,飛鳥沉重地嘆了口氣:「這鐵門乃玄冰寒鐵所鑄,恐……」他欲言又止,心道香香自幼被別人溺愛慣了,她怕是接受不了現實,就此香消玉殞。飛鳥自己一命嗚呼倒是無所謂,只是有負楊兄弟之託……
「是么?」香香擔心琳兒就這麼沉睡下去,便故意和她多說幾句,「呵呵,倘若換了香香,一定找個英俊瀟洒的情郎游湖,和個老態龍鍾的怪物在一起游湖又豈不恐怖?」
「落花,回頭是岸。」
寒冰密室中,冰晶化出絲絲縷縷的凜冽霧氣,包裹著姐妹二人。
飛鳥冷哼一聲,「生死有命,我飛鳥答應過兄弟的事情就不會食言。」
「嗯,但為何當時你吞了那兔蓮會沒事?」
過了半晌,忽聞飛鳥言道:「琳兒,我知道你對我誤會極深,如今死到臨頭,也落個明白。」
「呀!」琳兒也瞥見那傷,微微震驚,「你沒事兒吧?」
琳兒冷冷道:「不勞大俠費心。」
「香香,活著就有希望,你不要放棄。」琳兒用僵硬冰冷的十指輕輕撫慰著香香的額頭。
「我相信娘一定是迫於某種壓力才失去了生存的勇氣,但我始終搞不清楚,娘究竟受到了什麼樣的打擊。直到這次陪你龜谷尋仙,見到那隻波斯兔,才想起小的時候家中曾飼養過此兔。娘喂它們蓮花的葉子和根莖,待到未完全消化之時,立即殺兔剖腹,取出之物煉製成丹,名曰兔蓮。」
當下琳兒自知絕了希望,卻也無謂表明,香香哭了一刻,戛然而止,許是淚水也被凍結,只是獃獃發愣,冰室里突然間靜得出奇,三人似乎各懷心事。
「你娘?她不是早已過世多年了么?」琳兒漠然問。
「這……」飛鳥語遲。
「沒錯。」飛鳥走過來,用衣角拭著掌心的冰水,「難道你不覺得醒來之後功力大增?」
琳兒此次總算死裡逃生,正要說些感激的話,忽見微生霧的八字眉高高上揚,卻也只是右側挑起,左側微絲未動,不禁「嗤」地一笑。但覺微生霧此時的神情好似六齡孩童,好生可愛。
飛鳥臉色鐵青,這話令他無言以對,他不敢給落花任何承諾,因為他的原則是一旦承諾,便是永世不變。落花盼了片刻,心下已明了那答案。她搖搖頭,原來又是自己在痴心妄想,失望再次令她眸中怒火復熾,心有不甘地道:「你是不是寧願死,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琳兒沒有回應。香香一顆心忽悠一下懸了起來,又見琳兒翹起了纖長的睫毛,虛弱地道:「呵……他並不老啊,倒是很老實的樣子。」
落花站在鐵門外,柳眉一揚,沒好氣地問:「怎麼,你後悔了?我看琳兒也不會那麼容易原諒你,你就算陪她去死,人家也不會領你的情。」
「你……」落花好不氣惱,心中恨恨:「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怨不得人。」當下轉身棄三人而去。
飛鳥留在密室之中,一心只求保護琳兒周全,這是他對楊樂天的承諾。如今見琳兒面無血色,憔悴虛弱,他倍感自責和內疚,於是不由分說全力為琳兒打通血脈。好在琳兒只是一時僵死過去,不到一時三刻便轉醒過來。
「琳兒,你要保重身體。」飛鳥一向習慣忍辱負重,並不在乎琳兒對他誤會多深。
「姐姐可找到了醫仙?」香香忽問。
話到此處,忽聞「砰、砰、砰」三聲扣動之音,密室鐵門隨之轟隆隆升起,緩緩走進一人。
「記得在我十歲那年,娘飛身跳下了山崖……偏在那時,我就躲在附近玩耍,讓我親眼看見自己娘親跳了下去。唉,娘當時那種充滿幽怨的眼神,我飛鳥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飛鳥的神采急速黯淡下去,隨手扶上一隻冰筍,卻全然不覺冰冷刺骨。
琳兒一時間答不上話,在這樣的窘境下,飛鳥居然還在乎是否能得到她的原諒么?琳兒心頭微暖,卻在刻意閃躲他的目光,轉開話題,繼續追問:「那後來呢?」
「那就不對了,醫仙本名上官鳳藻,現在應該已近花甲之年啊?」
飛鳥從容地笑著,淡淡地道:「我想知道他背後耍什麼把戲,他懂得用兔蓮,或許與我娘的死有關……」
「咔咔咔——」飛鳥手下按著的那隻冰筍,正在自上而下節節斷裂,轉眼間碎了一地。而他那隻滿是冰水的手,頹然垂落在身側,滴滴答答的冰水順著他的指尖跌下。
「原來你們都躲在這裏啊。」驚聞此言,香香撞著膽子昂起頭,登時對上女人一雙犀利的桃花眼,嚇得她胸口咚咚跳做一團。
「落花,你!」飛鳥匆忙上前,已是晚了一步。「砰」地一聲悶響,那沉重的鐵門復被降了下來。
微生霧皺了皺眉,口氣冷了下來:「你笑什麼?」
香香一見,正是擄她之人,心下大懼,躲在冰筍後面緊緊抱住琳兒,未敢稍有聲響。那女子冷笑了一聲,回蕩在寒冰密室之中陰森可怖。
「我本想馬上追問那老者,不想他竟然搶先一步向我低頭懺悔,說他就是當年救回我娘的醫仙,而不可思議的是,娘當年不僅身中兔蓮奇毒,更被人反覆吸取內功,以至生不如死,甚至多次哀求醫仙讓她解脫。但當時醫仙為求一株靈草,與爹達成條件,只有救活我娘,便可得到我爹的千年仙草。醫仙說當年是自己一時貪念,害得娘不得解脫,才會令娘含恨自盡……」
他轉眼瞧去,見琳兒正對著角落凝望,似乎並沒聽他說話,於是嘆息一聲:「恩怨何時盡,庸人自擾之。飛鳥我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不怕人誤解,這許多年來,我漂泊在外,唯一惦記的就只有我娘。」
「原來那個在崖邊手捧白蓮的女子,會是飛鳥的娘,難怪與無名山莊飛鳥木屋中的那副一模一樣。」琳兒怔怔望著這位白衣公子,繼續聽他說著後面發生的事。
微生霧神色匆匆,急道:「快隨我來!」不容分說,他拉起琳兒便走,飛鳥抱起神志不清的香香緊隨其後,幾人遂出了寒冰密室,一路跟隨微生霧來到湖邊。
便在絕望的邊緣,隨著鐵門「轟隆隆」的響動,本杵在堅冰上的鐵柵欄被徐徐升起。「咔」地一聲,卡在了上方的石槽中。
這屠龍掌勁力之猛,可令蒼天古樹瞬間折斷,但此刻非但絲毫撼動不了鐵門,卻反被震了一個踉蹌。
待琳兒睜目之際,竟一眼見到憤恨之人,不免怒意橫生,怎料她身子極虛,被怒氣一衝,又嗆出一大口鮮血來。飛鳥當即縱身過來相扶,卻被琳兒一臂擋開,怒叱:「不用你在此假仁假義!」
琳兒點點頭,暗道那兔蓮的確起了效用,使得她那麼輕易穿出密林,但她微一思索,又有些驚訝地望著坐下來的飛鳥,「你明知道兔蓮的厲害,當時為何還要服下?」
香香趕忙接上她的話:「不可能啊,我八歲見過的醫仙就已經是個老人啦,如今業已過去十年,他怎會不老?」
琳兒想嘆口氣都已經沒有力氣,四肢也迅速僵硬,遂知自己命不久矣,一切凡塵俗世皆惘然。她緩緩合上雙眼,心中卻還惦記著楊樂天,她終於知道即使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她最想見到的人還是楊樂天。
香香怔住半晌,她不明姐姐話中所指,此刻寒涼入體,透心刺骨之痛越發強烈,彷彿死亡又在漸漸逼近,她害怕極了,忽然哇哇大哭起來,嗚咽著:「香香不想死……不想死。」
落花把心一橫,躍到鐵門旁,按動機關,口中邊道:「你既然這麼想留在這裏陪她們死,本姑娘就成全了你。」
「後來?」飛鳥等不到琳兒的答案,便釋然一笑,「後來那老者給我服了解藥之後,便帶我去了木屋,誰知在那裡居然見到娘的畫像。」
落花斜眼一瞪,「飛鳥,你不必再多費唇舌,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琳兒自語般地輕道:「難不成……那老者給我們吃的就是兔蓮?」
「嗯?可他自稱就是醫仙微生霧啊……」
「不是沒事,而是比你晚一刻倒下。這個就是兔蓮的藥性,內功越強起效就越慢。」飛鳥突然覺得手掌很痛,攤開來看,掌心正中有一塊青紫,應該是剛剛那冰筍所至。
琳兒唇角輕揚,「嗯,找到了,還和他一同游湖……」說到最後,琳兒緩緩垂下了沉重的眼皮。
「微生大哥……」琳兒脫口喚道。雖然在船上之時,月影朦朧,看不真切,但他那一對特有的八字眉卻令人過目難忘。
「服食兔蓮後會令人暫時昏迷,醒來之後便內功大增,兔蓮看似靈丹妙藥,實則含有奇毒。娘曾一度服用,日積月累使得血氣倒流、經脈逆轉,後來幸得醫仙相救,才得以逃過大劫。怎料娘剛剛回復精神,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與飛鳥陰陽相隔。」
一個男人帶兩個女人,難不成真要在這個寒冰鬼窖中等死?飛鳥不甘心,他走向鐵門,將內力盡數灌注到右臂之中,左臂同時輔之勁力,重重地推擊出去,一記屠龍掌轟然砸在鐵門之上。
飛鳥合攏了五指,活動了一下手腕,側頭看著琳兒輕笑,「你開始關心我的,就證明你原諒我了?」
「怎麼,還沒凍死?就讓本姑娘幫你們一把。」言語之際,白光閃動,一把長劍斜斜地劈向香香,香香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但見一劍將至要害,忽的劍峰陡轉,劍柄脫手,「噌」的一聲插入冰筍之內。那女子憤憤而視,怒喝道:「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