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十九章 人間仙境
「你究竟是不是醫仙？」
「谷中幽深，不知底下藏了什麼？」琳兒睜大了眼睛，凝視著那一層厚重的煙雲，彷彿想一眼洞穿過去。
琳兒怯怯地點頭，她既然答應了追隨微生霧，便在龜谷中安頓了下來。好在龜谷幽靜避世，平日微生霧煉藥試草，琳兒就在一旁觀瞧，不知不覺醫術竟精進不少。她自覺略通醫理，但在微生大哥面前自己好似天上地下，全然不知所謂。
「琳兒，你看那裡！」順著微生霧的手指方向，崖壁上橫生大樹，瘦骨嶙峋，枝稀葉少。仔細看來，才發現樹榦之中竟有一縷藤蔓懸下，牢牢地系著一隻竹筐，這竹筐編織得甚為緊密，大可容人。
「我也會保護你的，有我在也沒人敢欺侮你。」這聲音渾厚有力，微生霧隨口而出，語氣卻是異常堅定。難道微生霧真的看懂了她的心思，琳兒頃刻間紅霞映面。
夕陽蕭瑟，秋水凄涼，微生霧陪琳兒在湖邊靜靜地坐了一個下午。自飛鳥走後，琳兒始終一言不發，獃獃望著水平如鏡的湖面。偶有微風來拂，泛起點點漣漪，吹散她一頭如瀑的秀髮。
琳兒見了搖頭，「烤魚髒了，重新烤過吧。」
風從谷口來，帶著凜冽的寒意。
「今天為了我的好姐妹，非殺了你這個負心漢不可！」說罷，吳雨燕抽出北斗七星劍，直刺向楊樂天哽嗓咽喉。
「哎呀，我應該馬上幫飛鳥大哥包紮止血的，竟然一時忘了！」香香一跺腳，急匆匆向著谷口追去。
吳雨燕收回長劍，眸光凝聚，「沒錯，她的真正身份就是天神教
次日醒來，未見微生霧，身上卻多件斗篷，琳兒會心一笑，抬頭見微生霧遠遠走來，拉了琳兒便走。
「彩雲、泉水、怪石，真乃人間仙境！微生大哥，快看那邊大石，真似幾隻烏龜在水中嬉戲。」琳兒拍著手，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微生霧故作神秘地道：「到了再說。」
琳兒想起香香的話，又問：「那為何飛鳥說醫仙早在二十年前就醫治過他娘，香香十年前見到的醫仙已是垂暮老者，以你目前的年紀又怎會是醫仙？」
這一天似乎太久，人也疲了，不一會兒琳兒便覺神昏眼倦，倚在石旁睡著了。
「大小姐倘真要殺我，請聽我一言。」楊樂天鬆開了手指。
「呵……柳瑩？我看你還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楊樂天吁了口氣，「那天吳陰天帶那玄衣女去學煙雨六絕，我尾隨而至……」
琳兒欣喜地接過來，輕輕撫摸著小兔子的茸毛，柔聲道：「幸好這裡有你陪伴，以後有我保護你，不會再有人欺侮你了。」此話一出，琳兒心頭油然而生一絲酸楚。
來到谷底，二人的衣衫均被霧氣微微打濕。抬頭仰望，剛才懸崖下的雲霧已浮在頭頂，如一縷縷淡雅的絲綢飄動在空中，陽光映射，閃現出珍珠般的五彩光芒。
「這下面深不可測，微生大哥對自己輕功這麼有信心？」琳兒蹙了眉心。
「說吧。」微生霧收回叉子，自己先在焦香的魚身上咬了一口。
「快說！」
琳兒正在遲疑，卻被微生
「什麼？」雨燕一驚。
「你跟蹤他們？」吳雨燕微一遲疑，便下了斷言：「你是衝著那妖女去的！你在台上那麼護著她，令三哥顏面無存，早看出你們之間關係曖昧，原來你一早就與那妖女勾搭成奸！」她手腕一加勁力，便在楊樂天頸部劃出一道血痕。
「哎呀，多浪費！」微生霧見烤魚沾了泥土，忙不迭拾起來，自顧大口嚼著，「你不吃我吃。」
琳兒跟著微生霧轉過溪澗，穿出密林，面前已再無路可走，腳下是懸崖峭壁，如刀削斧鑿，筆直而下。來到近前，眺望一眼，怎知山崖下雲霧繚繞，煙雨朦朦，遮了視線。隱約可聞山澗流淌，鳥兒鳴叫之音。
望著他那孩童般的笑容，琳兒越發覺得無奈。她轉念一想，微生霧的言行舉止實難琢磨，問他身份又故意扯開話題，看來他是深藏不露，這麼追問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就此作罷，況且來日方長，早晚會尋得蛛絲馬跡。
他見了一眼，就馬上移開目光，望向湖面，緩緩道：「其實那天你我在湖上泛舟，我已經用月餅解了你的兔蓮之毒……」言未及畢，只聞「咣當」一聲，琳兒手中的烤魚脫手掉到了地上，她滿目驚詫，「原來你早就知道？」
「嚓」一道血光，楊樂天甩了甩指間的血，心道北斗七星劍果然名不虛傳。他顧不上這點兒小傷，只急著給吳雨燕一個解釋：「雨燕，我這麼
「波斯兔！」琳兒頓時又驚又喜，「怎會落在你手上？」
吳雨燕斜眼一瞪，北斗七星劍又抽拔不出，登時又驚又怒。
楊樂天一怔：「真正身份？」
琳兒花容一變，怒叱：「微生霧，我既然答應留下了，為何還不能坦誠相告？」
微生霧拖兔子的左手往懷中一收，右手又遞過一隻烤魚，揚眉道：「現在可以吃東西了吧？趁熱，不吃東西不給你小兔子。」
微生霧嘿嘿一笑，丟掉手中光禿禿的叉子，手指一彈，「琳兒，你看這是什麼？」眨眼之間，一隻稚嫩可愛的小兔子已在他掌心之中。
「嗯。這個朱雀的確詭計多端，我也被她一時矇騙。但現在妙齡仙姑命在旦夕，我也身不由己。」楊樂天語聲一頓，緩緩道出了拭劍大會那晚的事：「那天我晚到一步，來到後院只聞屋內刷刷劍舞之音，我便伏在窗邊……」
「小兔子給你。」琳兒這才回過神，又見微生霧將毛絨絨地小兔子捧在她面前。
琳兒與微生霧在龜谷的日子暫且不提，只道圓月試劍那晚后，楊樂天與吳家大小姐定下婚盟，便搬進了無名山莊。
忽而一絲噴香入鼻，琳兒頓感腹中打了個旋，她這才回過頭，見微生霧正用叉子穿了一條魚兒在手，此時魚兒已烤得焦酥，幾縷白煙騰起，向琳兒這邊徐徐飄來。
這日，下人送了禮服進來，楊樂天瞥了一眼，只道放下，又問：「大小姐的鳳冠霞帔也送過去了么？」
琳兒轉頭望向他，「微生大哥，琳兒在吃這魚之前，可以問你一句話么
那烤魚送到琳兒面前，發出嗤嗤的響聲，香氣撲鼻，在這荒郊野外，此等佳肴實屬極品盛宴，琳兒也不禁垂涎欲滴，難以抗拒，「那好吧，我吃了這烤魚，但你要將那小兔子還我。」
楊樂天驚駭之餘，整件事情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恍悟：「難怪他能把我從白虎手裡輕易救出，原來他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楊樂天淡淡一笑，「好，待我過去勸勸她。」
「是嗎，好吧。」微生霧瞥了琳兒一眼，急忙抓下魚身上最後兩口肉，一股腦兒地塞進口中，狼吞下肚，之後沖琳兒咧嘴一笑。
「不必了，本小姐不會嫁個你這個畜生！」吳雨燕突然破門而入，破口大罵：「你這個登徒浪子，嫁給你簡直壞了我家大小姐的清譽！」
「刷」白光一閃，劍身抽離而出，又在下一刻架上了楊樂天脖頸。
「飛鳥失去了翅膀，怕是再也飛不起來……為什麼總在失去后才學會珍惜……」輕喃過後，那對緊蹙的秀眉霍然開朗了，因為那個令她痛心的人業已轉出了谷口。
下人答道：「已經送過去了。但……大小姐說不會和公子成親。」
「這裏才是真正的龜谷！」微生霧牽起被驚呆的琳兒，笑著向身邊這位柔美的姑娘展示著眼前的奇光異景，他覺得唯有這裏才配得上琳兒那身不染凡塵的仙氣。
琳兒搖搖頭，大喝：「胡說！剛才還有個自稱醫仙的老怪物騙我們服食毒藥，之後又跑去飛鳥面前懺悔，他才是真正的醫仙——上官鳳藻，對不對？」
琳兒再次打量了一番面前這位微生大哥，天庭飽
「當然。」微生霧毫不遲疑。
微生霧看著琳兒好奇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你很想知道么，不妨下去一看。」
琳兒迎著風，茫然地望著飛鳥遠去的背影，眸中有晶瑩之物，悄無聲息地滑落。無奈和痛心，牽動了她一對平和的秀眉，將眉心的距離逐漸縮小。
「餓了吧？快吃吧，趁熱兒。」微生霧笑著將魚遞上來。
楊樂天原本坐在椅子上，身子一閃，北斗七星劍削鐵如泥，登時在太師椅背上破了一個大洞。見一劍未果，吳雨燕又連劈帶削數下，直把楊樂天逼得步步後退。眼看一劍如燕子啄泥般當空劈來，楊樂天側身，抬手一揮間，鋒利的劍身竟被他牢牢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
「那是當然。」但見琳兒終於接過烤魚，微生霧心下稍寬，琳兒吃魚的樣子雖不算優雅，但仍面帶幾分羞澀。
「去哪？」
「我沒說謊。」微生霧依然坦然，嘴裏大口嚼著魚肉。
微生霧咬著魚肉，邊道：「我當然是醫仙，你口中的醫仙是家師，他老人家幾年前已經辭世，我這才繼承了他的衣缽，自稱醫仙，可惜這世間沒幾個人知道罷了。」
微生霧拉著琳兒跳到一隻龜背上，笑眯眯地看著琳兒，「這裡是片世外桃源，不用擔心被外人的打擾，你可隨我在此安心居住。」
楊樂天顧不上頸間吃痛，毅然道：「我與柳瑩一早相識，她還救過我一命，但我們之間絕無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