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三卷 與虎謀皮俱傷痕

第九章 設計陷害

第三卷 與虎謀皮俱傷痕

第九章 設計陷害

「唉,居然讓他給逃了!」楊樂天提劍縱過去,左手在台案上重重一拍,怎料那台案被猛地一擊,赫然從中間裂開,緩緩倒向兩側,案上及地的檯布隨即滑落下來。
「你殺了吳家大公子吳承軒?」楊雲仇貼上來,緊張地問。
突然間,屋外人聲大躁,有咚咚的腳步聲和吵吵嚷嚷的喊聲。
白袍人點著頭,負手踱到了暗處,「你做得不錯,利用美酒成功引那瘋子進了吳家大公子的房間。」
「既然如此,那白虎告辭了。」楊雲仇雙足一點,向著天上那輪明亮的金盤掠去。
「砰」的一聲,一個飛腳踹開了房門,衣擺飄落,吳陰天端然立於門口。他眼神放光,揚手一揮,「呼拉拉」門外十幾名家丁護院一擁而入。
「這不是吳家大公子吳承軒么?」
「恐怕我今天不能如你所願。殺你,我沒興趣,也沒時間。」楊樂天冷冷說罷,用劍在窗欞上一點,閃電般地掠出了窗。
楊樂天反而覺得好笑,皺了皺劍眉,「既然你們這麼認為……」他頓了頓,竟看到了對方黑亮的瞳仁中現出了如狐狸般狡黠的光,那是失去親人的悲痛么?顯然不是,應該是噙著得意的笑,他巴不得他的廢物大哥早點兒死,好省去一些善後的麻煩。
這一招快似流星,急如閃電,正是煙雨六絕中的「疾風驟雨」。穆無極嘻嘻一笑,向後一仰,用頭頂酒罈,堪堪隔開了致命的一擊。
「不礙事,起碼咱們知道了他的弱點。」楊雲仇壞笑一聲,拍上楊樂天的肩膀,「我繼續去尋穆無極的行蹤,乘勝追擊,有了消息再通知你。」
「啊——」楊樂天瞬時變了臉色,台案之下竟然藏著一具屍體!
楊樂天微一遲疑,點頭應了,順著屋脊俯身向東側行來。
「你果然捨不得殺我。」
楊樂天冷冷地道:「是來要你命的!」話音未落,他騰空而起,在空中橫向翻轉了幾周,立刻揚起一陣旋風,藉著這股旋風的力道,長劍也似有了靈氣轉動起來,如電光火石般逼向穆無極。
面目慘白,口淌鮮血,楊樂天一探之下已絕了氣息。但他身子未寒,顯是死了不出一個時辰,心窩上有一處劍傷,應是致命一擊。
「哎。」楊樂天縱劍奔到窗邊,卻是晚了一步。
「當然不是。」楊樂天溫怒。
「哐啷」一聲大響,屋頂瓦片迸出一個大洞,一人手持雪亮的長劍,自上而下急刺向穆無極的命門。
一窺之下,楊樂天陡然一驚,因為那屋中之人正是穆無極。
腳下瓦片雖然厚重,但掀開一片,也不費力。楊樂天用劍鞘輕輕撬動,昏黃的燭光便從縫隙中透了上來。
楊樂天眉間微舒,忽生出想要激怒對方的想法,他想看到對方眼中有親人死去的悲痛,那才是正常應有的情緒。
「這瘋癲老頭怎生不見了蹤影?」楊雲仇張望了一圈,又瞅瞅若有所思的楊樂天,提劍道:「不如你去東廂,我去西廂,咱們分頭尋他。」
「我可不是飛鳥,你不要心存僥倖!」
「哼,你也相信我不去完成任務,殺個傻子浪費時間?」楊樂天反詰。
穆無極的確受了酒力的影響,神志迷糊,眼花繚亂中身子向左一側,卻差一寸未及避開,長劍倏地刺中他右臂,疼得穆無極哇哇大叫。
「你……」飛鳥的刀尖已然戳到了楊樂天的身上,刺破了皮肉,點點血跡霎時染紅了衣襟,眼下只要他再一用力,便可劃開楊樂天的胸膛。
乞丐滿臉堆笑,連連作揖:「謝謝爺打賞。」
一個白袍人,幽幽蕩蕩得降落到殘破的廟門前,彷彿是從那月亮裏面墜下來的。
「折騰了一宿,我也要回去睡個覺。」楊雲仇的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青龍,你有落腳的地方么?」
楊雲仇壓低了聲音:「今晚不僅是我們來了,穆無極也正在庄內。」
「弱點?」乞丐抱著胳膊走了兩圈,忽的一拍腦袋,「對了,他一喝醉了,就總念叨著什麼蓮兒,還說什麼爹對不起你……估計這蓮兒八成是他女兒。」
「嗯。不過,我倒是傷了那穆無極。」楊樂天稍顯得意。
「你走吧。」飛鳥眼神獃滯,茫然地望著那柄明晃晃的大刀。
「好,我下次一定會殺了他!」
此刻已近午夜,廂房內的燭火大都滅了,目之所及,僅有十丈之外的一處屋子還掌著燈,楊樂天心生好奇,悄聲躡足,伏于屋頂之上。
二人避開家丁護院,一路溜到中庭,提縱身形,躍上屋脊之巔。凝目遠眺,這無名山莊果然氣派輝煌,處處高屋建瓴。整個院落布局規整,景緻奇特,東西兩側,廊房廂舍錯落有致。
「好。」
「有人來了?」楊樂天偏頭一驚。在他恍惚的剎那,穆無極躍身到台案之上,猛地撞開窗欞,蜷身遁走。
穆無極就地一滾,撤身避開了攻勢,雙足一發勁,又跳回椅子上,嬉罵:「你這小鬼,是來跟老夫搶酒喝的么?」
楊樂天心如電轉:「此去雖有些唐突倉促,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況且倘我與白虎聯手,未必不是穆無極的對手,完成任務也可儘快回去和琳兒團聚。」念頭一定,便與楊雲仇一前一後,藉著月色舉步潛行。
「你不會這麼做。」楊樂天雙眉一舒,鎮定自若。
「喀嚓」酒罈登時崩裂,碎成數塊。劍鋒觸及硬物一彈,楊樂天雙足落定。一擊未中,楊樂天右手劍筆直襲來,正刺向穆無極的心房。
楊樂天依舊行若無事,淡淡地道:「好吧,你現在就用這刀劈了我,除魔衛道,為武林除害。」
「是么,穆無極武功怪誕,你是怎麼傷到他的?」楊雲仇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有幾分畏懼,憑楊樂天一人之力居然能傷到那老乞丐,看來,他的武功果然是個威脅。
「不錯,人就是我殺的,你又奈我何?」楊樂天輕鬆地吐出這一句,挑釁似地在那具屍體的衣襟上抹了抹劍鋒處的血跡。
「怎麼是你?」楊樂天不曾料想到楊雲仇也來了這無名山莊,甚至跟蹤他。
「死屍啊,那是我殺了以後故意藏在那兒的,呵呵……」那團白影笑得肩頭抽動,忽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這次楊樂天在神尊面前怎麼交代。哼,敢和我白虎爭,簡直是自尋死路!
「好你個楊樂天,竟敢來無名山莊殺我兄長!」吳陰天身子一震,怒目切齒。
但見穆無極正蹲坐在椅子上,像只老潑猴般單手托起整個酒罈,罈子里的酒便如瀑布似地傾瀉出來,揚揚洒洒地灌了一脖子。他這哪裡是在喝酒,簡直就是在用酒洗澡。
房上之人勾起了嘴角,「這穆無極喝得正酣,倒不如趁他不防結果了他,眼下正是良機。」他一念至此,悄聲抽出長劍,眼睛里出現了星辰的光。
楊雲仇倒吸了一口氣:「不是最好。你是知道的,神尊早已下令我們在行動時不得傷到吳家的人。」
此時的無名山莊,院里院外燈火輝煌,不容下一隻蚊蟲鼠蟻逃走。楊樂天在屋檐的遮蔽下,迅速遊走。
「這是你的酬勞。」白袍人從懷裡掏出一袋銀子,重重地丟到地上。
「嗯。」暗處的白影沉吟了一下,又問:「你可知道瘋老頭還有什麼弱點?」
重重地嘆息一聲,楊樂天推開門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飛鳥握刀的手開始顫抖,在他腦海中彷彿又回到了刺殺落花的那一幕,他握著利劍果決地刺入了落花的胸膛,那一瞬間,他恨錯難返。楊樂天是他的摯友,同樣的錯誤豈能再犯,他的淚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轉,「咣啷」一聲那柄大刀掉落在地,刀身如鏡子般照著他那張蒼白無力的臉。
月明星稀,竹林之中突地閃出一人,那人以極快的身形貼到楊樂天身後,在他肩頭用力一擊。然而,那手掌還未及落下,楊樂天身子一擺,驚覺之下已然避開,回身反手抓住那人手腕。一瞥之際,那人即揭開面巾,星目一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吳陰天舉起劍,眼中終極冒出了火光,怒叱:「那我吳陰天今日就殺了你這魔頭,為兄長討回血債!」
乞丐連忙過去拾起來,打開一看,滿目皆是白花花的銀子,登時樂得眉花眼笑。掏出一錠,在牙齒上一咬,果然貨真價實。
「大哥!」吳陰天目光一凝,飄到那具屍體之上,同時看到了楊樂天手中正在滴血的劍,此情此景,無論任何人都會把二者關聯起來。
「他也在?正愁尋不到他呢。」楊樂天一喜。
「哦,還有……爺,小的剛才去那吳公子的房間放酒時,發現台案下有具死屍?」
「快隨我來。」忽聞耳畔一聲低語,眨眼之間,楊雲仇挾了他的右臂,帶楊樂天躍出了無名山莊的高牆。
「噔!」
「爺,您回來了。」廟門口的乞丐已等候多時,此刻見了白跑人喜出望外,忙不迭迎上來。
「別讓他跑了!」吳陰天仍在身後叫囂,大批的護院紛擁而至。
月影流光,二人藉著無邊的月色一路奔到洛陽城外。
「我剛才見他去了前院,事不宜遲,我們這就聯手了結此事。」楊雲仇神秘兮兮地說完,這便拉上了楊樂天。
「原來他也有弱點,嗜酒如命。我趁他喝醉疏於防範之時,偷襲成功。」楊樂天頓了一頓,又嘆:「可惜只刺傷他一臂,讓他給逃了。」
「這是我欠飛鳥的,你動手吧。」楊樂天雖皮肉吃痛,卻屹立不動,毫不反抗,任由飛鳥宰割。
「咣當」,老潑猴隨手把空壇一擲,突然從椅子上躥下來,但他步履不穩,腳下一軟絆倒在地,又以手代足湊到台案旁。這裏已經東倒西歪著五六個空壇,旁邊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三壇未曾開封的新酒。穆無極隨手摸上一壇,抓開壇封,倚在台案旁繼續往嘴裏灌。
洛陽城郊,破廟。
楊雲仇點亮了一對星目,「難道不是你殺的?」
楊樂天心頭驀地一震,這幾下拍和這一句關切的話語,都令他感到了觸電般的溫暖。
乞丐把嘴一撇,「由不得他不上當,那老頭偶爾也會回來丐幫,搶兄弟們的酒喝,他那是見了酒就不要命的主兒,我們哪裡搶得過他,每次都讓他白白撿了便宜去!哼,我們幾個可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呢。」
楊樂天捂著胸前的傷口,慘淡地一笑:「謝謝你,還把我當兄弟。我的所作所為不敢奢望你的原諒,但你記住,無論你是飛鳥還是吳靖宇,你都是我楊樂天一輩子的朋友。」楊樂天語聲堅定,他此行的目的本是來打探穆無極的消息,但如今看來並非時機。
「我在江湖上漂泊慣了,地為床天為被,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