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四卷 愛恨情仇難兩全

第十章 兄弟相認

第四卷 愛恨情仇難兩全

第十章 兄弟相認

「你這胎記很是特別,猶如一朵霞光下的彤雲,你一出生就帶著它,所以父親以雲字取名。小雲,我們真是同胞兄弟,我們本來生活在寧靜的海邊,一家人以捕魚為生,你難道都不記得了么?」楊樂天的手臂顫抖著伸出囚籠,彷彿想要抓住什麼。
弟弟掌心的溫暖,反而令楊樂天的內心愈加得寒涼,看來小雲野心不改,與我相認志在秘笈罷了。他神色一黯,失望地垂下頭去。
——難道血脈相連真的會有心靈感應?
楊雲仇介面道:「於是你就用此內功救下琳兒,自損了功力。」
楊雲仇一抬頭,猛然撞上他那犀利如劍的眼神,神經為之一震:「你說義父是你的仇人?那你混入天神教,定是圖謀不軌。」
「不要!這書我自會默寫出來。況且煙雨六絕本就是家傳秘笈,我給你也是理所應當的。」楊樂天口中說著,又踉蹌著坐回到椅子上。
「琳兒竟然為青龍把整本內功心法抄錄了下來,最後還不是便宜了我。」肆意的壞笑又浮上他的唇角,那是陸峰言傳身教的東西,無法改變。
楊雲仇皺了皺眉,解下肩頭銀光閃閃地斗篷覆在琳兒背上,將她整個包裹起來,復又鎖回了囚室。
——為什麼會感覺心裏深處的某個地方痛了一下?
楊樂天輕笑:「你說得沒錯,我楊樂天就是為雪仇而來,不殺陸峰老賊誓不為人!」
葯都當水喝,大夫們被接二連三地掃地出門,倘是再如此下去,恐怕雨燕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
楊樂天無力地點了頭:「你猜得沒錯,煙雨六絕的內功我已練成,只是還沒等到機會報仇,琳兒就先出了事。」
楊雲仇抬手一揚,凜冽地道:「夠了,不要再啰嗦了。想拖延時間的話,你知道後果的。」話說之際,那冰冷的匕首再次貼上了琳兒的背,這次琳兒沒有反應,應是已然痛暈過去。
然而,琳兒怨憤的眼神並不能引起楊雲仇絲毫的觸動,他反是將臉貼上來,用指尖一挑琳兒的下巴:「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替我接下義父那一掌。那碎心綿掌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你命大居然沒死,難不成是……」他說到此處,目光移向楊樂天。
——傻瓜,那話只是用來騙取信任的,怎麼會有人傻傻的相信。
「咔咔……」
儘管這話令楊樂天將信將疑,但以他目前的處境,就算是得到解藥,陸峰也不會放過他,不如堵上一把,就讓弟弟代替自己去完成報仇的使命。內功心法他是無力再寫,倒是有本成品匿於床下,正是琳兒的手抄本。
「是啊,哥。只是小雲還缺一本內功心法,當日爭鬥之後落在你手,不知道大哥可曾看過了?」楊雲仇劍眉一揚,伸手握住楊樂天冰冷麻木的手。
將書謹慎地收入懷中,楊雲仇在床板下還找到了另一樣東西,便是楊樂天提過的「兇器」。
楊雲仇眉頭一皺:「是又怎麼樣?」
「小雲,你終於肯認我了。」楊樂天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淚水奪眶而出。
「你現在還有這個能力么?」楊雲仇橫了他一眼,邪氣外露,低聲道:「哥,如今只有我能幫你達成心愿。」
整理起這疊墨跡未乾的秘笈,楊樂天左手向桌角借了力,艱難地撐起身子,前向蹣跚了幾步,右手緊握的秘笈從牢籠里遞出來,氣虛地道:「小雲,家傳的秘笈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把它交到滅門的仇人手上,否則父母泉下有知一定會氣活過來。」
儘管整個地牢內只有他們三人,但楊樂天還是壓低了聲音:「小雲,你要的東西就在我的床下。另外,床下還有把匕首,就是那天你在大殿上看到的那把。那把匕首並非是江武興所有,而是當年陸峰殺害父母的兇器!」
「哥」這個意外而又親昵的稱呼,楊樂天驚得心潮澎湃,一時間氣血翻湧,一縷絳紅的鮮血從他嘴角滑下,他卻出了神,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弟弟,興奮、感動,彷彿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細密地汗珠爬滿了額頭,緊握牢籠的手順著寒鐵柱緩緩滑落,楊樂天的雙手幾乎撐不住他高大的身軀,倒抽了一口氣,滑坐到地上。
「放心,小雲會代為保管。」楊雲仇抿了抿嘴唇,對身前的大哥微微一笑。
玄鐵匕首一共五把,匕柄上均刻有「陸峰」二字,當年打造之時,取的是「五星連珠」之意,乃祥瑞之兆。這五把匕首打造于魔教成立之初,后在煙雨六絕的爭鬥中不慎遺失一把,玄鐵匕首僅餘下四把,陸峰即把這四把分別贈與四位義子。事實上,天神教中除了陸峰,沒人知道這匕首來由。
身上的束縛被卸去,琳兒猛然間失去了支撐,虛耗過度的身體便如一團棉絮似地癱倒在地。
「哥,你不信我?」楊雲仇的手握得更緊,動容道:「你的身子如此不堪,要報仇的話,如今只有靠小雲了。陸峰的武功多高,你心中有數,我若不習得神功,怎能報仇?」
江武興輕撫著匕柄上的凹凸文字,倚在床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痴人說夢!我從小就生活在這神魔崖上,哪兒冒出來的大哥?!」
「這內功心法……」楊樂天話到嘴邊,忽被方巧醒來的琳兒搶去:「楊大哥不曾看過,盜書的人是我,我沒有給他看就還了回去。」
重新提筆,楊樂天卻是另一番感受,漠然言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八歲之前的記憶自會給你答案。」說罷,他埋頭奮筆疾書,一心怨憤小云為何不信他的話,寫著寫著一口鮮血又頂了上來,染紅了一層層白花花的宣紙。
隨著一聲重重的喘息,楊樂天安然放下了筆,向囚牢外的白虎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寫完。請不要再為難琳兒,她是無辜的。」
「滅門的仇人?」楊雲仇嘿嘿冷笑,伸手接過秘笈粗劣地掃著。
「刷——」匕首收回袖筒,江武興嘆了口氣:「不知楊樂天和夜裡歡的近況如何……」他收斂了心神,命下人又打來一盆溫水,親手將帕子浸濕、擰乾,摺疊幾下放在榻上人兒的額上。
雨燕病得嚴重,這幾日更是連飯也吃不下了,江武興便夜以繼日地守護在雨燕身邊,精神也有些恍惚。
這把匕首從十幾歲就和他寸步不離,伴隨他經歷了風風雨雨,習武的過程本就艱苦,再加上義父嚴厲苛責,魔教十年,不知流了多少血淚。
命人遞上白紙,楊雲仇自己則閉目凝神,腦海中努力搜尋著記憶的碎片。思索良久,八歲以前居然是空空蕩蕩,莫非自己真的沒有童年?
楊雲仇持著書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眸中的殺意漸漸渙散。
寒光凜凜,這把慘亮的匕首與自己隨身的那把根本是一模一樣,難怪那日楊樂天言之鑿鑿說成是江武興的……
楊雲仇剛要開口,只見楊樂天掙扎著撐起,揚起一張全無人色的臉,氣虛喘喘:「不要動琳兒,我會寫的,再拿些白紙來。」
他只記得義父曾對他說過,他的頭部在八歲那年受過震蕩,等他醒來就遭義父一頓痛打,事後被告知是因爬樹跌落所致。也是從那時候起,義父教他習武,與其他三個陌生的孩子一起,被逼成為訓練有素的殺手。
琳兒聽到心頭一緊,內心的痛已經完全覆蓋了背後的痛,若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抵罪,樂天許是已經大仇得報,更不會落得如此慘境,她恨不得白虎再在她身後捅上一刀,就這樣死掉算了。
「對,事到如今,你也應該知道,殺害我們父母的仇人就是陸峰,你那個心狠手辣的義父。」楊樂天緊緊抓住囚籠的鐵柱,指甲陷入肉里也渾然不覺。
「你……」琳兒怔怔無語。她受的苦,夜大哥受的苦,原來只是保全了這個卑鄙小人,她出離憤怒,悔不當初。
「好一把兇器,當日在總壇差點兒害死我。」
楊雲仇瞳孔微縮,盯著楊樂天半垂的頭失神半晌,穿過他凌亂的髮絲,看清那張邋遢的俊臉,高聳的鼻骨,精秀地眉眼,果真與自己有八成相似,難不成他真是我的親大哥?
琳兒背上的刀傷還淌著血,扭力之下又再次牽動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然而她暗握雙拳,努力抑制住喉間的呻吟,堅強地隱忍著,因為她不想再見樂天為她傷心了。
本報著一顆赤子之心的他,現而今卻背叛了他最親的人。他還記得,是義父在他瀕死之時給他溫飽,教他武功,他這條命早就是陸峰的了。然而,在大婚之日被逼說出那番絕情的話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應驗,反正他是不信老天的,即使真的應驗他也不在乎,就當做是背叛義父的懲罰吧。
「兇器?」楊雲仇眼睛一眯,瞬間明白了一切,再看向楊樂天時,眸中掠過一絲不為人知的殺意。
「你聽我說,你右肩頭上是不是有塊雲形的胎記?」楊樂天踉蹌著磳到牢邊,攀上鐵柱,看向他。
「你們兩個真是偉大啊,不惜犧牲自己去救對方。還說什麼不愛了,真是羡煞我這個弟弟啊,哥。」楊雲仇飛了一個眼神過去,楊樂天無言以對。
望著弟弟遠去的背影,楊樂天的眸底露出了欣慰,竟然被他剛剛的話感染了。
回過身,楊雲仇又恢復了小雲的身份,信誓旦旦地看向地上虛弱的人:「哥,你放心吧,小雲會救你們出去的,等著我。」
此言一出,楊雲仇頓時哭笑不得:「真是愚蠢,這書明明是我潛入義父房間偷得,後來還和大哥一番爭奪。實話告訴你,朱雀也是我殺的,你那麼願意代人受過,那也一併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