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愛恨情仇難兩全
第九章 辣手摧花
楊樂天強壓住悲憤，憑著記憶，一字一句地寫下那本家傳秘笈。忽的鬱結在喉，哇的一口黑血吐在地上。然而，他終是憑著那顆朱丹硬撐，伏案而起，腦中卻有些恍惚，這下一句的口訣，逐漸模糊起來，筆尖觸到宣紙，印出一大滴的墨汁來。
「青龍，做你該做的事情！」楊雲仇冷厲地道。
低頭藐視著腳下狼狽的青龍，楊雲仇陰邪一笑，俯身去提拽楊樂天，本打算用上十足的力氣，不想竟會像抓只小貓一般輕鬆。
「是，義父。」
「孩兒明白。」
「小雲，不要再錯下去了。」牢內的人忽然停止了吼叫。
楊樂天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聽到沉穩的腳步聲，和那均勻有力的呼吸聲，便已斷定陸峰已將那日包中之毒全部逼出，恢復了往日的氣息。
琳兒剛感到那刺骨的寒意襲入脖頸，但聞「咔、咔」兩聲，玉腕上又多了一對銹跡斑駁的鐵環，鐵環上各連有一條鐵鏈，約有一丈來長。
楊雲仇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那絕對意味著什麼，楊樂天此刻看得很清楚，心裏猛地抽痛了一下。
「你要做什麼？」楊樂天緊張地問。
陸峰轉過來，親自將楊樂天的牢門重新鎖上，冷笑：「青龍，你有心情就慢慢看。」他壓低了聲線，把鎖頭一甩，轉身離開了地牢。
敞開牢門，楊雲仇放進兩名使者。一名使者搬
墨已是事先研好的，楊樂天顫顫巍巍地抓起筆，在濃黑的墨汁中甩了幾下，提筆在紙上寫出「煙雨六絕」四個大字，平日端秀清新的字體被寫得七扭八歪，倒有幾分靈動之美。
楊樂天大口地喘著氣，低頭看著桌上的文房四寶，眸中有了似笑非笑的光。
「這個……不用顧及她的身份么？」楊雲仇猶豫著。
寬大的手掌壓向肩頭，楊樂天被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
鄙夷的目光下，滿是一張嘲笑的臉，楊雲仇無需隱藏這份沾沾自喜，事實證明他是贏家。
楊雲仇負手而立，虎視眈眈地盯著囚室中那隻抖動的筆桿。
楊樂天聲嘶力竭的喊著，白虎卻置若罔聞，刀下毫不手軟，緩緩撬動起寸寸皮肉。
「啊——」琳兒尖利的慘叫聲，鐵鏈嘩嘩的撞擊聲，駭得楊樂天心驚肉跳。
鬢雲亂灑，掩住了緋紅的面頰，赤裸的脊背在陰冷的牢房中微微顫抖。屈辱令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子抬不起頭來，然而，她卻止住了哭音，任淚水無聲的淌落。她隱瞞自己的身份在先，已經對不起樂天，她不能再次成為樂天的負累……
「你拿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相逼，還真是可笑。」楊樂天
「楊大哥，求你不要寫，琳兒不值得你這麼做。」
這樣一來，琳兒就完全被束縛在她的囚室之外，與楊樂天的囚室相背。
由於腰間被縛，琳兒只得以腕間與那鐵環相較之痛來轉移背後的痛，但這種以痛止痛之法，作用僅是微乎其微，琳兒還是痛得生不如死，全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輕顫著，淚水夾著汗水漸漸淹沒了她的意識，在白虎收刀的一瞬間昏死過去。
兩道白光閃過，鐵環上的鐵鏈被一左一右的高高掛起，用飛鏢釘上了高牆，琳兒的雙臂瞬間被鐵鏈抻開，她用力一掙，鐵鏈與那寒鐵囚籠相撞，叮噹作響。
寒刃深深地嵌入皮肉，白虎手下的動作卻是極慢，一寸一寸地緩緩下割，他就是想聽琳兒撕心的慘叫，想見楊樂天心痛欲絕的樣子。
「夠了，我寫便是。」楊樂天紅了雙眼，彎腰拾起毛筆，黑墨點上白紙，第一句卻不知道如何下筆。
淡淡的話音迴響在死寂的牢房之中，雖是極力地勸阻和乞求，卻帶著疏離的悲傷。
琳兒恍然間有種不詳的預感，驚恐地想掙脫白虎的束縛。但以琳兒的縛雞之力與他抗衡，是決計不會有半分的勝算。
楊樂天緩緩地說出來，有些痛苦地閉了下眼睛，睜開時正看
看到琳兒眼中清靈的淚花，陸峰居然語重心長地安慰：「女兒，你不用心急，爹會證明給你看，他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說罷，他用餘光睨向白虎，冷冷地吩咐：「仇兒，怎麼做不用為父教你了吧。」
「你住手，我不是答應你了么。」楊樂天握緊了拳頭，向桌面重重砸去。
楊雲仇殘忍和嗜血的本性暴露無疑，冷冷地道：「我這是幫你找些動力。你只有繼續寫，琳兒才不會再為你所累，否則我打算在這裏畫朵梅花。」
「對，小雲才是你真實的身份，即是我的親生弟弟——楊樂雲。」
地牢內，寂靜如死。
「哐啷」，陸峰飛了一個眼色，身後的楊雲仇順從地轉動了楊樂天牢門的鎖，卸下粗壯的鐵鏈。
這時，楊雲仇抵住琳兒的背心，猛力一推，迫使琳兒的面頰貼上這冰冷的寒鐵囚柱。
楊雲仇嗤之以鼻，回頭道：「哼，這就捨不得了，好戲還在後面，你還看不看，不想看的話就快動筆。」
「嘶啦」又是錦緞斷裂的聲音，楊樂天驚覺抬頭，白虎正攥著琳兒的衣衫偷笑。如今琳兒上半身僅餘下一個綉兜，整個背部完全裸露出來，冰肌瑩徹。
「琳兒，你真是迫不及待啊。」楊雲仇壞笑著，伸手在琳兒衣領處一拉，登時扯落琳兒一大片衣衫，那皓如凝脂的玉背立即袒
楊樂天收了筆峰，將毛筆狠狠地擲在地上，憤然道：「你要的東西已經寫完。」語猶未了，額上斗大的汗珠滴落到紙上，化開了最後一個「絕」字。
「白虎，你發什麼瘋啊！」楊樂天渾身顫抖著，雖是拼勁全力的一吼，聲音卻極其微弱，內心已是心疼至極，他情願代替琳兒受人宰割。
楊雲仇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琳兒的手腕鉗住，用二指掐住她後頸，把整個人從囚室里拖將出來。
他用匕刃敲擊著琳兒的脊背，又故意在傷口處戳了幾下，琳兒被疼得驚醒過來，嗷嗷地痛呼。
楊雲仇勾起險惡的嘴角，將手中的金鞭橫了過來，一圈圈得纏在琳兒的腰間，把她和那寒鐵柱捆綁了個結實，「我只是想拿鞭子當麻繩，你別太激動啊。」說著，隨手甩了琳兒一個巴掌，惡狠狠地道：「打她？太過便宜！」
「哼，你已經不愛她了，不愛她了……」陸峰重複著楊樂天的話，轉身面對琳兒和楊雲仇。
楊樂天默默注視著一切，此刻見白虎從袖筒中抖出金鞭，他再也按捺不住，驚呼：「你不要打他！」
「好，我寫。」楊樂天沉重地點了點頭，強忍住眼中翻騰的淚花，提筆寫道：「煙雨朦朧，始自六絕……」
「住手！住手……」
炯炯的神光貪婪地注視著白紙黑字，陸峰滿意地點頭：「你倒是挺識時務。」
「還真是誘人呢。」楊雲
楊雲仇見他筆下猶豫，便在琳兒光滑的脊背上開了個口子。鋒利的匕首斜斜地劃開雪白的肌膚，鮮紅的血液順著刀鋒汩汩而出。
「不用。」陸峰大聲地說出這兩個字，一臉的戾氣。
「你是在叫我么？」楊雲仇詫異回頭。
「楊大哥，琳兒求你，不要寫啊……求你，不要寫……」琳兒淚如泉湧，用力拍打著寒鐵的囚柱，這一掙便牽動整條鐵鏈，發出一連串叮里哐啷的脆響，直震得眾人鼓膜嗡鳴。
陸峰神光一盪，看著那個被化開的「絕」字緊緊地咬了牙，臉上頓時變得鐵青，沉聲吩咐：「仇兒，把琳兒給我拉出來。」
琳兒戰慄著，尖叫著，聲音漸漸沙啞，但一切都於事無補。脊背的皮肉本是不多，這條長長的斜口，從左肩一直蔓延至右側腰際，深可露骨。
楊雲仇將手上的衣衫貼近鼻息，幽幽地吸了一口香氣，又看向籠中劍眉高蹙的楊樂天，笑了笑：「沒錯，你是答應我了，但我沒見你動筆啊？」
眸中殺機四溢，陸峰抬頭看向楊樂天，冷叱：「本尊要你寫出煙雨六絕的武功招式，不得有一字錯漏，你可是聽清了？」
琳兒急得哭了出來：「楊大哥，你不要管我。我知道那是你生命的籌碼，若給了爹，你的大志就難以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