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愛恨情仇難兩全
第八章 身陷囹圄
微生霧端著手，拳頭攥地咯咯作響，隱隱後悔自己在龜谷出手救回落花一命，這樣歹毒之人的確死不足惜，他呵了一口氣，諷刺地道：「看來師父趕你出谷，你沒親手殺了師父，還真是他老人家的萬幸。」
落花和微生霧的對話被白虎盡收耳底。他就躲在剛才微生霧現身的大石后，離他二人不過是咫尺之遙，自是聽得清楚明白。
落花橫了一眼微生霧，「你說得不錯，我落花是個有仇必報之人。不過我也是有恩必還，你救了我一命，這恩情我不會欠你太久的。」
「你心疼她？」楊樂天加重了語氣，喉嚨撕裂著疼。
「楊大哥，你怎麼樣？」琳兒抓著囚籠，焦急地問。
然而下一刻，琳兒卻脫口問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我爹會知道你學了那本內功？」
那顆朱丹果然見得奇效，此時他的額頭不但退了熱，連周身的黑氣也消退了許多，臉上泛出的潮紅半掩了青紫，再次襯出俊秀的五官。
「砰！」殿門轟然一響，被一個飛腿踢開。
「喂！」琳兒嗔他一眼，微生霧才不理會，繼續對楊樂天說道：「你先不用忙著謝我，因為我還沒能力幫你解毒。」
楊樂天苦澀地笑了：「因為你爹發現了我偷學煙雨六絕內功心法的事實，所以趁我中毒將我抓到這裏。至於為何連你也一併抓了，倒還真是難說。」
琳兒冥思苦想，不知道問題究竟出在何處，忽的
「微生大哥，你剛才喂他吃的朱丹不是解藥么？」琳兒驚疑。
「是何物毀了啊？」
甬道盡頭，陸峰威風凜凜地走來，在囚室間駐足，霸道地立於二人之間。
「不可能的！」
解開束縛的一霎，楊樂天的背心被狠狠地踹上了一腳，本就疲軟的身軀砰然倒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琳兒聞言心下略寬，總算樂天的性命有了希冀，慶幸剛才及時攔住了飛鳥。她看得出，楊樂天也是同樣欣喜的，即使是那張全無表情的臉，緩緩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楊大哥！」琳兒急聲喚著，雙手緊緊握住囚籠鐵柱，指骨泛白。
「對，我不忍心看見她為你傷心欲絕。」
「你們……唔……」楊樂天剛張開的嘴被醫仙抬手擋住，生生憋了回去。
琳兒撩動裙擺坐在榻邊，掏出香帕為樂天輕拭著額上的汗珠。令人欣慰的是，這次拭去的不再是冷汗而是他體內毒火的發散之物。
楊樂天微微一怔，輕描淡寫地回答：「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掩飾的不好，被他識破了。」他雖然扯了慌，可這是善意的謊言。
「你何必救我？」這是楊樂天蘇醒后的第一句話，帶著沙啞的悶氣。
一個渾厚可怖的聲音響徹在陰森的地牢
眼見楊樂天被架著盤山，身子東倒西歪，琳兒知他捱得辛苦，猶自心酸。一路顛簸，總是捱到了總壇，然而，出乎琳兒意料的是，他二人並未被押去正殿，而是直接被打入了總壇地牢。
「對，這就是他的宿命！楊樂天註定死在我手上。」
「把她也帶上。」楊雲仇丟下這句冷冽的話，便一腳踏出了殿門。
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啊——
「到底出了什麼事？！」
門關了，冰冷的鎖鏈撞擊著牢門，聽得琳兒膽戰心驚，接下去的就是琳兒，她被關在了對面的囚室。這兩個相向的囚室相隔一條長長的甬道，彼此看得見卻夠不著。
「毀了，我已經燒掉了，你放心吧。」
楊樂天悶悶地咳了兩聲，總算緩過一口氣來，虛弱地接道：「這苦不值一提，只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恐怕報仇無望。」
楊樂天沒在回答，琳兒也知道多此一問，喃喃自語：「不知白虎把我們抓起來是何目的，你身上劇毒未解，卻還要受這個苦。」
眨眼之間，衝進來十幾名教眾，分左右兩側排開，白虎楊雲仇傲然正中，一股強盛的殺氣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一抹壞笑浮上了唇，後面的話對於白虎來講已沒有太大意義，他也懶得聽了，對於他來說，有青龍的把柄在手就已經足夠。
「不必綁了，我跟你們走。」琳兒淡漠地
那十幾名教眾一律金袍加身，並非青白赤黑四色中的任一，這是總壇使者的身份象徵。此刻聽了白虎的吩咐，頭前幾人扯出麻繩，不容分說的把楊樂天從床上拽起來，在他身上結了個五花大綁。
「我爹？」琳兒的手顫抖了一下。
說到此處，琳兒和楊樂天均是大吃一驚，疑懼地望向他。
微生霧淡淡地道：「為了琳兒。」
她還不知道她爹給她的懲罰竟是致命的，也不知道楊樂天為了給她療傷用上煙雨六絕的內功。當然楊樂天也不打算把這個殘忍的事實告訴她，難道說陸峰為了試探自己不惜利用女兒的性命？不，楊樂天絕對不會這麼說，那太冷血了，陸峰做得出來，他可說不出來。
微生霧搖搖頭：「當然不是。那只是顆藥性更猛烈的補藥，甚至損傷心脈。」
「琳兒，這次要抓我們的不是白虎，而是你爹。」楊樂天向前爬了幾寸，勉力匍匐到牢邊。
楊樂天一閉眼睛，便吞了下去，沒有片刻的遲疑。儘管口中苦澀，然這苦澀卻神奇地貫穿了他的喉嚨，竟然可以開口說話了。
「師妹，你真的變了，變得那麼陌生。再也不是曾經那個單純善良、楚楚可憐的小妹妹了。」微生霧輕嘆，滿眼的落寞和失望。
而在大石前，微生霧也無謂再和一個毒婦多費唇舌，眼下他
「哐當」一聲，沉重的牢門打開，攪動起空氣中陰潮的霉氣。
正所謂來無影去無蹤，白虎沒多耽擱便直奔天神教總壇。
「給我綁了！」楊雲仇橫眉冷目，用手一指榻上的青龍，衝口厲喝。
「還死不了……」一個微不可聞的聲音。
微生霧回之一笑，快步來到榻前，也未多言，從懷中取出了一粒朱丹，直接放入楊樂天的口中，遞過一個深切的眼神：「你信我，就吃了它。」
救人如救火，微生霧刻不容緩，簡單向琳兒道別後，便匆匆下了神魔崖。
落花心下一沉，她還真動過這心思，只是沒等付諸行動，那老古董就歸西了，不過即便老古董不死，她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沒有主人的命令。
楊樂天直到此刻才慢慢張開雙眼，看清弟弟暴戾的神情，不屑地哼笑一聲，目光空洞無力，任由使者將他架了出去。
偏殿內，當琳兒醒過來時，飛鳥已不知去向，不過除了楊樂天的蘇醒，其它的事情也不再重要。此刻見了醫仙回來，琳兒微笑著向他報告著這個好消息。
夜蟬在耳畔叫囂，蟈蟈在叢間鼓噪。
突然間，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來了很多人，腳步聲漸近，琳兒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琳兒心頭陡然一震：「我已經承認偷書，爹也給了懲罰，怎麼又怪回到樂天的頭上？」
琳兒聽到心頭一松，又問：「
楊樂天抓不住囚籠的鐵柱，手一松，額頭觸到了地面，心中苦笑：「那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捨得毀掉呢，那上面的一字一句都飽含著你的真情啊。」
囚室三面是牆，正面是由一根根拇指粗細的鐵柱製成，每根鐵柱相距不過一掌。儘管柱體銹跡斑斑，卻是不可小覷，因為它並非普通的鐵制，而是由千年寒鐵打造而成，遇強則強，韌性極佳，任內功再高強的人也是極難突破的，乃是陸峰特意為江湖人士所備。
「這方法也是逼不得已，我已知道解藥所在，但需四日去取。這朱丹是我剛研製成功的補藥，雖有一定的副作用，但可保一時性命無憂，這樣做至少趕得及我取解藥回來。」
青龍壇。
「對，你想想這裡是總壇的地牢。而各個分壇中均有牢房，若是白虎一人所為，我們此刻應被抓到白虎壇才對。楊雲仇他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你我關到這裏來。」
「你是這麼看我的？」落花覺得微生霧愚不可及，搖搖頭，「那你真是錯的太離譜了，我本來就是個殺手。當年主人送我去龜谷，唯一的目的就是學慣用毒，若不是當年毒王剛好被仇家所殺，我也不會拜那個老古董為師。」
微生霧點頭：「對，我們正如你想的那樣，照顧琳兒舉手之勞。」
「那我爹又為何將咱們關起來？」
這場疾風驟雨來得太過迅猛，琳兒一時間怔在當場，剛剛點燃的希望轉瞬間化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