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愛恨情仇難兩全
第十九章 魔教教主
但聞耳際一記空雷：「你這次太令爹失望了！」
「孩兒還沒有想好。」
琳兒望著楊樂天熟睡的容顏，一邊欣賞一邊甜在心裏。誰人說情人眼裡出西施，應是情人眼裡出潘安。
「砰」，空杯往席間一戳，楊樂天又向別桌走去，重新來過。
飛鳥也知人心難測，何況落花差一點就害死楊樂天，料到就算人在教主手中，他也未必肯交出，只得藉著婚禮之名在天神教多逗留幾日，暗中探查。
便要認起真來，兩個人早已談不上是兄弟。飛鳥在楊樂天那裡碰了釘子，他的女人在天神教下落不明，便與這位「兄弟」相詢，可這教主兄弟一問三不知，心裏是有仇必報，若非看在飛鳥的面子，就不僅僅是秘密關押這般簡單。
「嗯？」琳兒剛回過神來，忽的瞪大了一對如水的眸子，痴痴獃呆地望著楊樂天。
紅燭高燃，楊樂天晃晃悠悠地被攙入洞房。房門一合，他搖搖晃晃，整個人像踩了棉絮一樣，深一腳淺一腳，衝著坐在榻上的琳兒撲將過來。哪知榻上之人倏地躲開，楊樂天撲了個空，一頭栽倒在床上，就再也不動了。
「你想好了么？怎麼從楊樂天身邊搶走琳兒？」
吳陰天雖跪在他面前，卻也能凝神靜息，腦子裡真的去思量著如何綁了琳兒回來，以逼楊樂天就範。直到吳銘駐足，直勾勾地盯著他，吳陰天才悠然抬起眼皮，反倒是把吳銘看得一愣
吳陰天出神地仰視著吳銘，緩緩搖了搖頭。
然而，這次與以往不同，吳陰天開始惴惴不安，因為他看出這回吳銘的怒氣不是假的，是真沖自己動了肝火，他跪在吳銘面前，兀自盤算著應對之策。
琳兒這話在楊樂天聽來，就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心中自然不快，可臉上卻未表露半分，只是嘆氣：「如今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還有何身份之說？」
一眨眼的工夫，又是幾杯溫酒入腹。
琳兒喃喃：「怎麼喝得這麼醉呢？」搖了搖頭，將樂天的雙腳也搬到床上，去了長靴，拽過錦被，溫柔地蓋在丈夫身上。
「我楊樂天能有今日，全仗教里兄弟支持。」楊樂天藉著酒力，縱情大笑。
吳陰天膝行幾步，仰首道：「請爹息怒，孩兒一時衝動之失，陰天定會儘力挽回。」
眼神閃爍，吳陰天不是不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然而他又好奇，吳銘是如何做到的，這個方法又能否用在楊樂天的身上。
「他的致命弱點就是琳兒，你有膽子去打他女人的主意？」吳銘眼神一厲，負手在廳中來回踱步。
「你要記住，上上之策，是怎樣控制魔教，並不是直接誅殺首領。如果用琳兒做籌碼，我們就不是多了幫手，而是多了一個敵人，這對無名山莊和爹這個武林盟主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更何況百足
果不其然，吳陰天剛一露頭，就被吳銘劈頭蓋臉的一掌扇下來，打了一個踉蹌，他心中一凜，搖搖擺擺地跪了下來。
「當然是趨利避害！」吳銘沉聲吐出這幾個字，在吳陰天耳邊嘀咕了幾句。
吳銘想到此處，溝壑縱橫的老臉又平添了幾道褶皺，不過這是他的笑容，只是少了平日的惺惺作態。
天神教今非昔比，就是楊樂天身邊少了幾個得力的助手，飛鳥兩袖清風，這個正派的兄弟也不可能留在魔教。
便在這時，柔滑的手還沒離開被角，就被人一把攥住，琳兒一怔，那隻玉手也跟著瑟縮，卻被楊樂天抓得更緊，他的大手寬厚溫暖，琳兒便捨不得再抽脫了。
濃而密的睫毛下，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睛緩緩張開，柔情似水地望著一身大紅霞帔的出塵仙子，凝望了一刻，才道：「琳兒，你真美。」
這最後一個字出口，吳陰天當即打了一個寒戰：「落花的事，吳銘怎會知曉？莫非這麼多年自己秘密培植勢力，全然沒有瞞過吳銘的眼睛？」他定了定心神，眼珠一轉：「這兩條路既然都走不通，未必沒有第三條路。」
琳兒沒有說話，低著頭，默默糾結。
令吳陰天不快之事不止一件，吳銘剛剛命下人召他去中廳，從下人口中得知吳
吳銘透過那雙閃爍的眸子看進了兒子的心底，他有心提點，便又對吳陰天說了四個字：「西、域、蠱、毒。」他眼光湛湛，語聲沉重而狠戾。
這幾句話只聽得吳陰天身子一震，手指不自覺地抓皺了衣襟，連呼吸都停滯了一刻。
「你醉了……快休息吧。」琳兒有些羞澀地垂下眼睫，又替楊樂天掩了掩被角。
「琳兒，琳兒……」楊樂天夢囈著。
楊樂天摩挲著如凝脂般玉頰，指尖遊走至琳兒的下頜，將它輕輕托起，炯炯的眸子里深情一片，認真地道：「我楊樂天既然娶了你，就會不離不棄，給你幸福。至於什麼鬼神詛咒之說，我沒興趣。」
楊樂天隨手撥動床鉤，綢簾垂落。紅彤彤的燭光中，琳兒被半推半就地壓了下去……
於是，楊樂天無所顧忌，這麼左一杯，右一杯，在觥籌交錯間，那份放蕩不羈的野性亦漸漸顯露出來。然而，在天神教諸位使者和教眾眼中，他們的教主這乃是豪氣干雲，與陸峰的霸氣絕然不同，這不是稚嫩，不是造作，而是重情義、親民心。
「那你打算如何對付楊樂天？」吳銘聽得這話，心中怒氣稍平，倒有興趣聽他如何解釋。
此刻榻上的男人酒氣微熏，面泛潮紅，再配上那俊美精緻的眉眼，筆直挺立的鼻樑，便用美艷動人來形容也不為過。
吳銘這個人
「我先干為敬。」他右手持杯，左手抵在杯底，頭一仰，那杯底的白光已在眾人面前晃動。
「沒有想好？」吳銘詫異他的回答，捋了捋花白的鬍鬚：「如今楊樂天擁有蓋世武功，可說天下無敵，就憑你的本事，要對付他談何容易？」
吳銘點點頭，竟然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這個孩子處事冷靜，心思頗深，關鍵時刻心狠手辣，是做大事的材料。
吳陰天沉默半晌，眼皮越拉越低，最後眯成了一條線，喃喃說道：「武力並不是殺人的唯一途徑，楊樂天一定有致命的弱點。」
儘管吳陰天不是他的親生骨肉，但比起他那兩個不中用的兒子，可是強出百倍，一個生性愚鈍死不足惜，另一個靖宇更不爭氣，整日在外遊盪不說，還盡做些丟進顏面、有損家聲之事，倘若不是這個義子多年來在吳家撐著門面，吳銘還不知道要如何做這武林統帥！
穩住砰砰亂跳的心，琳兒終於抬頭問了一句：「樂天，你是否還介意我是陸峰的女兒，又或者我為你殺了爹，我們的幸福會受到詛咒？」這個問題連日來一直反覆困擾著琳兒，眼見米將成炊，這才有勇氣講了出來。
吳陰天是何等聰明，他自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吳銘伸手拉了吳陰天起來，濃重的眉宇之間似凝著一團霧氣。
「挽回？怎麼挽回，難不成又衝上神魔崖直接殺了楊樂天，還是再派一個殺手暗中下毒？」
勾起了邪魅的嘴角，吳陰天也跟著吳銘笑了，只不過他笑得比吳銘還要陰霾。他從震驚、恍然，再到佩服，一時間明白了許多事情，也明白了吳銘何以大動肝火。
事實上，為落花的失蹤而焦急的又何止飛鳥一人，吳陰天派出的殺手不但任務失敗，還杳無音訊，他恨不得立時砍了這沒用的女人，可落花終究是他的人，要殺要剮也是他的事情，此番落在楊樂天手裡，他心中好不痛快。
不喝的時候是滴酒不沾，喝得放縱之時便如飲白水，自身渾然不覺。作為一教之主，楊樂天真的有必要如此虛與委蛇，應酬那些教眾？其實不盡其然，這次他是真的開懷，既報了多年的父母之仇，又抱得美人歸，何其樂哉？
「那爹的意思是……」
驀地，楊樂天抓著琳兒的手坐了起來，眉眼一彎：「傻瓜，我怎麼能讓自己這樣醉了呢，這可是春宵一刻……」他沒往下說，琳兒便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琳兒一時無以言語，淚花在眶中閃著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