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五卷 正派盟主心亦邪

第十二章 離間之謀

第五卷 正派盟主心亦邪

第十二章 離間之謀

「有毒!快閉氣!」吳銘吃了一驚。
吳銘淡漠地看著江武興,面沉似水,似乎在等著他自伐一般。這令江武興好生心寒,如此努力,竟換不得一個「信」字。
這霹靂般的話語,入得眾人耳中,卻是好似一片黃葉飄落到地上,根本無人在意。
「哎,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吳雨燕拉住江武興的衣襟,眉頭緊鎖:「我了解爹爹,看那意思,這次怕是要興師問罪。武興,相信我的直覺,出去避避風頭也好。」
這乃是一家客棧,就算琳兒住的是上等廂房,隔音也不是很好,店小二已經悄悄推動了房門幾次,可那哭聲還是慟天慟地,不隨以止。
一甩袍袖,吳銘走到門前,駐足,轉頭吩咐:「去,把武興給我叫到大廳來,你也一起來。」
「是,孩兒領命。」吳陰天應承下來,心中已然樂開了花:「落花,這次做得不錯,總算沒讓我找到殺你的理由。呵……那個江武興,不自量力,你哪裡是我的敵手,我要先令你聲名狼藉,然後隨時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豈敢,原是武興做了錯事,那頓家法挨得是心甘情願。」江武興把頭一垂,雙膝觸地,「那次以後,武興幸而蒙岳父提攜,能為吳家出一份力,小婿感激還唯恐不及,何談記恨之心。」可此時江武興越是做得畢恭畢敬,吳銘越是怒氣攻心。
語聲方落,吳雨燕忽然手腕一揚,「唰——」銀光閃過,一支綿里針從她雲袖間疾飛而出,但聞窗外「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是一聲悶響,那人已從二樓失足跌落。
雨燕撇撇嘴,仍然凝著眉:「武興,我總覺得有些不妥,而且爹……讓我們一起去呢。」
吳雨燕一驚,揚起纖細的手指,輕輕撫上那滴紅色的淚水。
「咣當」一聲悶響,吳雨燕緊隨著吳銘的腳步出了二哥的木屋。
然而,飛鳥虛弱的身軀哪裡再禁得住這般力道,終於在雨燕鬆手的那一刻,無力地倒了下去……
「武興!」吳雨燕跺了一下腳。
雨燕輕輕頷首,支吾:「他……他現在和那妖女在一起。」
吳銘重重地一哼,眯著眼睛望著她們遁去的方向,「就算如此,這對狗男女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必死無疑。」
無名山莊後院,飛鳥木屋。
吳銘收了最後一口真氣,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從飛鳥的床上翻身躍下來。吳雨燕一手頂上飛鳥的背心,一手扶著他的肩頭,緩緩將他放平在床上,又拉過一床錦被,蓋在他身上,仔細地掩著被角。
煙霧逐漸消散的時候,依稀可見一個輕柔女子的身影。
「也罷,一個女人受了如此打擊,怎麼還會心疼我呢,可能她也巴不得我早點兒赴死,最好是和那妖女同歸於盡。」江武興嗤笑一聲,右手高高揚起,正向著自己的天靈蓋劈落下來。
「爹爹,這妖女挾持了武興,不追又當如何?我不能讓她帶走武興。」吳雨燕急道。
「什麼?這你也不管?」琳兒驚訝地低頭看她,居然是一臉鎮靜。
「嗯,既然這樣,那琳兒陪你去找他吧?」
吳銘按下一口氣,沉聲問:「江武興,你自踏入我吳家以來,我吳銘可是虧待於你了?」
「爹爹,不要……」吳雨燕一面說一面向後退,「不要……」退著退著便到了門檻,退無可退,她乾脆跪了下來。
「這是……這是落花出走前留給二哥的信!」雨燕邊想著,已經一目十行,那後面卻是講落花和武興有過苟且之事,不忍玷污了靖宇,才會逃了婚。她看到這裏,那張薄薄的宣紙已然拿捏不住,又飄忽著落回地上。
「你知道他身在何處?」望著她那淚花閃爍而又無比堅定的眸光,琳兒一怔,手從她的背心上滑了下來。
吳銘又問:「那上次挨了家法,你可是一直懷恨在心?」
「不用追了!」吳銘一聲喝止。
「哈哈哈。盟主,你也太小心翼翼了,這煙沒毒。只是這人……歸我了。」
「何必慌張,岳父喚我自然是有急事,我不去怎行?」江武興從妻子手中奪過茶盞,將杯中茶向嘴裏一倒,「砰」地一聲置下空杯,這便起身舉步。
她不心痛么?她心如刀割。一面回想著與武興往昔的種種美好,一面派人暗中保護著他的夫君。雨燕一心所盼的只是知道她夫君平安無事,至於武興在哪裡,和什麼人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要。」吳雨燕頓時熄了哭聲,低聲道:「不必去。」
江武興闊步走到大廳中央,恭敬地拱了拱手:「武興給岳父大人請安,不知岳父大人急召小婿前來,有何吩咐?」
「唉,這個不孝子!」吳銘一聲嘆息。
「岳父大人待武興猶如親子,不曾虧待。」江武興淡淡地道。
吳雨燕拾起一瞧,只見抬頭兩個娟娟小字:「飛鳥。」
吳銘冷笑:「陰天,你速向武林中發出江湖追殺令,這對狗男女的命,我吳銘是要定了,抓不來活的,腦袋總是要有的。」
江武興狠狠地瞪了一眼吳陰天,對吳銘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妖女不知存了何等心機,有心冤枉於我,假如岳父大人執意不相信武興,武興唯有以死明志。」
「不是這樣的!」江武興大吼,「岳父不要聽信那個妖女的一派謊言,我和她自始至終沒有過任何瓜葛,又何來苟且?」
雨燕輕點了下頭:「你還擔心別人,唉。」回手合了門,她快步來到江武興跟前,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茶盞:「爹喚你去大廳,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你不如快走吧。」
「爹爹不要取了我相公的命,求求您。我信他,我信武興沒有扯謊,所謂荒淫污穢之事,都是那個妖女一手捏造出來的。爹爹,您就放過武興吧,好不好?女兒求求您了。」吳雨燕說完在地上砰砰砰地磕起頭來,一下見紅,二下見腫,三下見紫,四下見血……
「爹爹,落花逃婚,二哥受了很大的刺激,您不要怪他。」吳雨燕立即為二哥說好話。
「管?我管得到他么,他又讓我管么?」吳雨燕默默起身,向窗口踱去,嘆息:「再說,爹爹發出了江湖追殺令,誓取他的人頭,若是讓人知道了他的行蹤,他恐怕性命難保。我若是去見他,就等於親手把他送入虎口。」
「你還說,落花逃婚又是為了什麼?」吳銘的目光忽而變得冰冷,「哼!都是你相公做的好事!」
武興心裏打了個突:「雨燕說得果然沒錯,雖然你們來者不善,不過事到如今,我也唯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底看看你們意欲何為?」
被吳銘的餘光一掃,吳雨燕頓時渾身不自在,同時一種強烈的預感襲上來,她知道那是恐懼。
「落花,又是你!」吳雨燕緊緊握拳,提了裙角趕上了一步,這刻便要運用輕功。
這時,吳陰天踱向江武興,嘴角一勾:「哦,難怪當日你反對那妖女與二哥成婚,原來是這番……哈哈,江武興啊江武興,你好不容易棄暗投明了,怎生總是改不了這魔性,你倒是無愧這『登徒浪子』的稱號啊。」
方待踏入大廳,江武興第一眼便瞅見吳陰天,正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己,而在大廳的正位,吳銘亦是一臉怒意。
寒到極致,江武興反倒是笑了,又轉頭看向他日夜相守、真心以付的妻子,可現在的雨燕痴痴獃呆,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卻也是一個大大的「痛」字。
「什麼……事實就是如此么?」吳雨燕的眼裡全是震驚,質疑地看向丈夫,正見丈夫手中死死握著那張皺皺巴巴的宣紙。
可是那一下重過一下的頭點地,卻絲毫撼動不了吳銘那顆狠辣絕情的心。吳銘搖搖頭,冷漠地和雨燕擦身而過,沒有一絲憐憫。吳陰天隨在其後,陰涔涔地笑著:「妹妹,我的好妹妹,你何時也變得如此懦弱。」
自從那日之後,吳雨燕便沒有再哭過。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股白煙飄然而至。這煙,好濃好香。濃得伸手不見五指,香得芬芳撲鼻,醉人斷腸。
直至那一日,吳雨燕見到了琳兒,終於按捺不住,撲在琳兒肩頭大哭起來,彷彿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
江武興不以為意,推開妻子的手:「我江武興問心無愧,何須懼怕,你不必做無謂擔心。」
失魂落魄地回到卧室,吳雨燕抬頭便見江武興悠然自得地在桌邊品茗。褐色的茶水中飄著些細碎的茶渣,是普洱,南疆的特產。
「夠了,無須狡辯。」吳銘從懷中掏出一張褶皺的宣紙,右手高高地擎在半空,大喝:「這就是明證!」說罷,他大手一揚,那張宣紙飄飄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你二哥還好么?」江武興端著茶盞,頃了身子忙問。
「二哥,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是不是……」雨燕竭力地搖著晃著,不顧肆溢的淚水,「你倒是睜開眼睛看看我,你還能看不看見?能不能看見雨燕?二哥……二哥!」
「必死?爹爹!」
「好了,好了。別哭了,雨燕。」琳兒輕拍著雨燕的背心,安慰著:「武興他既然心不在你這兒,你強留了他,只會累了你一生。」
「哈哈,那豈不是更好,有你看著,你爹能把你相公我怎樣?」江武興在妻子的鼻彎處輕輕一刮,牽著她的手,從容自若地走去大廳。
「不,我相信武興他是愛我的。」吳雨燕突然抬起頭,淚水已聚成了小溪,順著尖尖的下巴往下淌,「他愛我……他只愛我一個人。」
江武興回頭,見雨燕依舊一副緊張的神情,但覺可愛的緊,於是他寵溺地拉過妻子的手,輕笑:「你就乖乖聽話,留在這裏,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