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七卷 患難相死手足情

第七章 公然挑釁

第七卷 患難相死手足情

第七章 公然挑釁

玉橋上,一盞精緻的燈籠,挑在一名少女的指尖。她腳下匆忙,舉步如飛,可籠中的燭火卻仍能燃得平穩異常。
「你打算怎麼辦?」江武興聽夜裡歡說完,猶豫著問。
夜裡歡嘬了一口茶,已有了主意:「伏魔刀如今出現在萬柳山莊,人肯定還在庄內。今夜子時,我們再入山莊一探。」
夜裡歡目光一凜,不再多說一句,轉頭離開了萬柳山莊。
夜裡歡定了一刻,細細聆聽,耳畔只有掠過的風聲,和樹葉間嘩嘩的爭鳴。白日喧囂的城鎮,入了深夜,居然寧靜得像座死城,周圍除了二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真的什麼異聲也沒有了。
「少廢話,人你是交還是不交。」夜裡歡橫眉冷目,利刃在腕中一翻,反射出一道危險的寒光。
二哥?吳陰天的二哥,不就是飛鳥么?——隱藏在黑暗裡的人立即豎起了耳朵。
柳飛揚偏偏不躲不閃,斜著眼睛,輕蔑地看著面前這個冰人。與此同時,黑暗的角落裡同時亮起了無數雙會發光的眸子,若不是看到主上暗動的手指,這個魔教教主早就成為了他們的靶子。
一把黝黑的刀,沒有刀鞘,刀口烏黑光亮。
利刃下的肌膚隱隱流動著金屬的光澤,柳飛揚對雙面利刃的殺氣並不畏懼,反而是酷愛著這刀子的鋒芒。他並沒有急著回答夜裡歡的問題,而是淡淡地道:「你這寒刃的殺氣不錯,夜教主可否借我一觀?」
月華濃濃,夜裡歡和江武興二人如兩隻奔跑在蒿草叢中的兔子,穿梭于夜色籠罩的揚州城內。
「沒有。」
「好,就這麼定了。」江武興點點頭,轉身出去。他去街上買了些食物,又回到客棧小睡了一覺。醒來之時,剛好月上中天,他換好一身黑色勁裝,整裝待發。
刻薄的話刺痛了夜裡歡的耳膜,他眼神中冷光一閃,「好,再請問盟主,伏魔刀這等寶物,如何會自己飛進萬柳山莊?」
夜裡歡心生驚濤:原來萬柳山莊並不若表面上的光明磊落,一個正派盟主,要這許多暗衛做什麼?
沁兒一跺腳,卻只敢幹瞪著眼喊:「你若再不去管你的二哥,他就快要被你的手下給折磨死了。」
「冷血!他是你二哥啊,你眼看著你二哥去死?」沁兒怒叱。
夜裡歡在石門后沒有聽到更多的消息,就聞得聲聲逼近的腳步聲,他不敢再作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地面,剛剛隱好身形,眼見那名叫沁兒的少女跟了出來。
「咳咳……」風中傳來了低低的咳聲。
「什麼?」沁兒大驚失色,緩了口氣:「難怪主上會選了你做暗衛統領……」
「別再攔著我!」吳陰天厲叱,黑色的瞳仁陡然一縮,兩道陰狠的劍光一閃即逝,旋即捧起酒罈,昂頭豪飲。
轉眼間,少女提著燈籠掠進去,「咔」的一聲,暗門隨之閉合。
「你染了風寒?」夜裡歡回頭一問。
「唰——」夜裡歡的手中瞬間多了一把利刃,白光慘慘,比在胸前,擺出了一個要發出的姿勢。
正如柳飛揚所見,夜裡歡面目之上沒有任何波瀾,他沒有再問,只沉吟了一下,將那冷銳的殺意逼上對方精緻的面孔。
「不必。」夜裡歡將利刃轉動了一個角度,冷冷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風聲在耳邊獵獵呼嘯,咳聲依稀不斷。夜裡歡駐足,回身一把攔住江武興,「剛才是不是你咳的?」
夜裡歡在外靜候了一刻,料那少女已經走遠,便也摸到小石洞中的機關,悄無聲息地鑽進暗門。他一路沿著濕滑的石階在黑暗中摸索,不知走下去多深,驀地,面前的石壁擋住了去路。與此同時,右方腳下出現了一條微弱的光線——那是石門的縫隙!他探過身,果有隱隱交談之聲從石門後傳來……
「嗯。」夜裡歡點點頭,兩條人影眨眼間躍出二樓窗欞,身形剛一落地,又平地縱到屋脊之上。
即是如此,柳飛揚的口氣卻是轉了,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氣地責難:「怎麼,夜教主,今日你可是想反悔我們之間的協議,要對正派武林宣戰?」
吳陰天酒意微熏,扯開嘴角,縱聲大笑起來,「什麼二哥,他和我一點兒血緣關係也沒有!我原來沒把他親手整死,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砰」,酒罈四分五裂,酒水沿著裂縫溢出。
「走吧。」夜裡歡說話間,腳底生風。按照事先的安排,他與江武興二人分頭行事,他由萬柳山莊的東牆翻入,先至東樓,而江武興則去西邊的園子,穿過花圃,進入西廂。
朦朧的月光,覆著一層薄霧。這樣的月夜恰好給了夜裡歡最好的掩飾,他本就極擅長夜間行走,身形的每次掠動,都只是眨眼之間。瑟瑟的秋風推著輕軟的柳枝此起彼伏,如波浪般地涌動,沒有人發現隱藏在這個巨大波浪后的黑影。
柳飛揚輕笑:「無礙。夜教主慢走。」
這時,夜裡歡進得屋來,江武興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同樣的黑色勁裝,江武興卻總覺得夜裡歡穿上比自己順眼。
「簡直不是人!」沁兒嘴裏嘟囔著,擎著燈籠的盈盈細碗不住地顫抖。
秋風襲來,她攏了攏衣衫,緩緩沿著甬道向前行去。夜裡歡又鬼使神差地跟在那少女後面,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現下當務之急,不是該去找尋飛鳥么,怎會忽的擔心起這名陌生的女子來?」
燈籠的燭光照進密道,夜裡歡藉著這亮光,得見一條長而陡的石階一路向下,在黑暗的盡頭,不知通往何處。
「沁兒,把酒還我,我喝了會舒服一點兒。」吳陰天一把推開沁兒,把酒罈搶了過來。
「人呢?」夜裡歡單刀直入地問,他沒有心情和時間啰嗦。
柳飛揚揉揉眉心,「想不到魔教教主也是個不通情理之人,人要不到,就動起武來。」
酒水嘩嘩地倒入喉嚨,濺入面上深深淺淺的溝渠中,一道道火辣辣地痛,吳陰天卻覺得這痛來得暢快淋漓。沁兒的話他彷彿沒有聽見,又彷彿是聽見了,直至一壇酒喝完,把酒罈一摔,才道:「二哥的事,是主上會意的,我管不了,要生要死由他去吧。」
然而,兩隻雪亮的眸子穿過細密的柳枝,快速探查著萬柳山莊的每個角落。他看到了無數雙眼睛,在暗黑的角落裡忽閃忽閃地發光,那是他白天沒有見到的暗衛。
江武興依舊搖頭,「什麼也沒有聽到。」
「我沒有。」江武興一臉無辜。
柳飛揚搖頭輕嘆:「我不是不想交出那個什麼鳥,我是真的沒人給你,你不能單憑一把刀就斷定人在我這兒。」
柳飛揚怎麼把自己的佩劍都放在了架子上?——夜裡歡迷惑不解,但這個問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把伏魔刀的出現。
「快說,你把飛鳥藏在哪裡了?」夜裡歡只是用利刃比劃著,並不敢真的動刀,畢竟刀下之人是正派盟主,若是真的殺了他,正邪兩派定會再次劍拔弩張,展開血腥屠殺,局面將會一發不可收拾。同時,他也沒料到,柳飛揚會這麼輕易地讓自己挾持,他可是堂堂武林盟主,高深莫測的武功是名震江湖的。
「人?你管我要人,我管誰要去。」柳飛揚把手一攤,裝作無辜,他自然看出了夜裡歡的緊張,況且那把伏魔刀是他故意擺在兵器架上的。
刀光反射進金色的眸子,柳飛揚垂下眼瞼,略微瞥了一下,忽地眸光一轉,平靜地看上那張蒼白而殺意四射的臉,「你啊,沒帶耳朵來么,不是說了,我不知道。」
夜裡歡眼光一冷:「那兵器架上的伏魔刀,可是飛鳥隨身的佩刀,盟主又如何解釋?」
「鬼面,你就少喝點兒酒吧。」這樣尖細的嗓音,定是剛才那名女子發出的,夜裡歡在門外聽得清楚,那女子喊得是「鬼面」。
伏魔刀!——那是飛鳥的刀!
玄魂劍!夜裡歡一怔,他自然識得那柄玄魂劍,那可是他親自送到楊樂天手裡的。再將眼神稍移,不由得又是咋舌——這不是傲霜劍么?夜裡歡一眼便辨出了劍柄上的冰晶花紋,多年前他也曾與這柄劍有過一面之緣。
手中的利刃微微一抖,夜裡歡臉上的溫度急劇下降著,遲疑一刻,他倏地抽回利刃,退開幾步,拱手道:「剛才夜某多有得罪,望盟主海量汪涵。」
「哦,我這萬柳山莊聚集了天地靈氣,寶物自來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的。」柳飛揚的唇邊噙著諷刺的笑意,他正望著那張寒冰似的臉,想在那張臉上看到陰晴變化,可他盯了一陣,等到的只是失望。
「咔!」暗門再次關閉,女子佇立在門口,手中的燈籠搖晃不定,完全不似去時的模樣。
「嚓,嚓嚓」熒光漸退,壇身發出幾聲輕響,所有的縫隙在轉瞬間閉合得完好如初。
「你的氣質果然適合黑色。」江武興抿嘴一笑,即被夜裡歡冰冷的眸子厲了一眼,那笑意立即被凍結在唇邊。他眼光一轉,又淡淡地咳了兩聲,「時辰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夜裡歡壓低了聲音問:「那你可曾聽到什麼聲音?」
「對。像你這種心慈手軟的小姑娘,連做殺手都不配!」吳陰天惡狠狠的凶光再次暴露在一對黑亮的眸子中,搭配上那張布滿瘡痍的臉,活脫脫一個地獄的惡鬼。
夜裡歡神光微聚,眸中閃爍著冰冷的光,在那冷光中彷彿出現了一抹驚艷的血色。他心下一沉,緊握了拳頭,正要去質問寶座上的柳飛揚,卻在眼神抽離的瞬間,瞥到了刀架上的另外兩把寶劍,那兩把寶劍又細又長,分別置於伏魔刀的兩側。
然而,「碰巧拾獲」這個理由未免太過牽強,夜裡歡實難信服。他亮了亮利刃,縱身躍上寶座,利刃沒有發出,而是頂上了柳飛揚的咽喉。
「鬼面?莫不是吳陰天……他也在裏面?」夜裡歡心頭一緊,五指中瞬間多了一把雪亮的利刃。
「伏魔刀啊,那是下人打掃時碰巧拾獲的。」柳飛揚依然神態自若,寶座上的金光與他淡黃色的眸底交相輝映,好似一塊完美無瑕的寶石,令人難以找到缺口。
但覺這名少女形跡可疑,夜裡歡便避開暗衛的視線,秘密跟在她身後。一路疾行,轉到一片石林之中,少女停了步子,伸手按動石洞中的機關,「嘩」一道暗門倏然打開。
角落裡的暗衛再次按捺不住,紛紛握上劍柄,只等主上一聲號令。然而,座上的柳飛揚伸出手指,似是不經意地去彈指間的那枚玉扳指,指令依然如故——不動!
江武興還在客棧等候,他沒有和夜裡歡同赴萬柳山莊,倒不是怕了那個柳飛揚,而是柳飛揚根本不會理會於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魔教教主親自登門拜訪,居然也會無功而返。
「你!」沁兒憤怒地指向他,啞然失語,瞪了片刻,又緩緩垂下了手臂,「唉,你真是無可救藥。」
「你……」吳陰天氣急,急忙收攏雙臂,攬住酒罈。他牙間作狠,雙臂較力貫勁,那酒水竟是不再從縫隙中滲出,整個酒罈泛起淡藍色的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