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患難相死手足情
第十八章 斷刀四子
「好，有本事你就就來，我許慕白不怕你！」許慕白按刀一推，向後踉蹌了一步。猛然間，他刀身前傾，一招疾如閃電，扎向楊樂天的咽喉。忽然刀下一空，大刀如刺向一片樹葉，只是從葉子旁掃過，卻刺不穿葉片。
「嚓！」一道劍光如風一樣地掠過，轉眼間釘死了那隻大手的主人。赤發怪向前一撲，爬倒在琳兒身上，板斧隨之從手中滑落。
那四個人見有機可乘，立即舉刀向琳兒頭頂劈來。其實只差一刻，琳兒便可度過難關，而那四人卻偏在此時咄咄相逼。楊樂天忍無可忍，由掌變爪，剎那間調轉了和琳兒的方位。他不曾多想，只是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身軀來頂琳兒一命。
那些光聞聲頓住，倏然收起，縮成了一束，點在許慕白的眉心。眉心處，光亮白皙的肌膚上有一點小小的紅梅漸漸綻開。許慕白臉上慘白如紙，驚恐的眼睛在利劍的寒光下一動不動。
「哼，出手吧。」楊樂天緊環著琳兒，手中的玄魂劍堅定如鐵。
在玄魂劍的保護下，琳兒和丈夫的身體緊緊相依，彷彿化作了一隻白蝶，停落在楊樂天的衣襟上。刀光劍影中，白蝶只是微微振動翅膀，牢牢抓住那青衣織成的花蕊。
剎那間，四道電光急急使出，一刀劈、一刀刺、一刀撩、一刀掃，四人配合默契，分別攻向楊樂天的頭頂、腎心、脈門、下盤四個方位。
「幻魄珠……」
楊樂天一心只關注琳兒的安危，對妻
琳兒乍聞之下，不禁驚喜地望向丈夫。她自是看到了樂天衣袖上的血跡，知道那一通嗆咳，又是牽動了五臟六腑，若然有了幻魄珠，那麼就可以治好樂天的內傷。她僅僅以為樂天那是救飛鳥時所受的內傷，根本不知道剛才丈夫所咳的是能要了命的血。
蕭蕭的秋風扯下枝頭乾枯的黃葉，在空中狂亂作舞。兩個人就像雕像般肅立在原地，一刀一劍僵持對峙。
出乎意料的是，楊樂天只是這片刻的分心便導致琳兒體內氣血倒轉，毒氣攻心。然而，面對四個如餓虎般逼過來的持刀男子，楊樂天的精力又怎會集中，剛剛只是斜視了一眼，掌心的內息即旋而不穩。
「嗯。」琳兒微微頷首，身子虛軟地倚著丈夫。
「我不想殺人！」楊樂天一劍運氣，翻劍抵刀，目光轉為凜冽，「不過，倘若你逼我，我會成全你。」
「好一把冷劍！」許慕白霍然一聲贊，打破了僵局，隨即大手一揮，身後的三名師弟立即圍攏過來，將琳兒和楊樂天困在中央。
眼見情勢危急，楊樂天手臂重振，瞬間便有強大氣團凝聚推出，那種力量始於丹田，乃是動用了全身的真氣，可是這樣一來，他全身的空門便盡數暴露在敵人面前。
「休想！」許慕白瞪著猩紅的眸子，手下的大刀迅疾如風，近乎到了癲狂的
「不要，不要殺我。」許慕白終於動了動嘴唇，又說出了這幾個字。原來他還沒有死，還能說話，這一劍刺入不是很深，並未要了他的命。
那四人急攻了一陣，始終不能得償所願，又見楊樂天只是一味防守，便冒了拚死的招式，不再設防，全力出攻。刀光翻滾，猶如陣陣洶湧的波濤向著楊樂天夫婦襲來。
大功告成！楊樂天吐納收功，看著妻子面上的黑煙盡散，總算鬆了口氣。「哇」地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楊樂天來不及去掏手巾，只得用衣袖暫且接了。待他抬起頭，竟見方才那四人撿了刀又折返回來，居然還不死心。
頃刻間，白刃已迫至頭頂，楊樂天反手一別，但聞「叮」地一聲響，玄魂劍的鋒芒及時止了大刀的落勢。
「大師兄！」三人齊聲喚道，眼中帶著焦急。
「噌——」背上的玄魂劍聞風出鞘，楊樂天微微一笑，反手持劍橫在眉心，眯起了危險的眼睛。
「無可奉告。」楊樂天扶著虛弱的琳兒，藐視了那刀客一眼，又低頭看向妻子，輕聲問：「感覺怎麼樣，好些了么？」
勾了勾嘴角，楊樂天憶起江武興在客棧為他推宮過血之時，也是被逆襲的暗流反振了出去。不想這回在關鍵時刻，暗流竟能助他絕處逢生——方才正準備皮開肉綻的時候，暗流忽然上涌，行至頂心，便如鎧甲般一般籠罩下來，
「不！」許慕白在最後一刻，吐出一字。
老丈在桌子底下嘀咕著，眼見四道寒茫急速斬落，劈向兩個手無寸鐵之人。然而，在刀光落在那男人肩頭的剎那，有白光凌空彈起，老丈抬眼一望，居然是四把雪亮的鋼刀飛上了空際。
「這珠子真能救命么？」琳兒詫異。
「許慕白，你還不肯罷手么？」轉身躍起，楊樂天一連幾個急撥，依是只守不攻，邊打邊問。
皺了皺眉，琳兒本意想和許慕白商量，幻魄珠可否遲幾日交出，卻不想直接被丈夫一口拒絕。
牙關抖得正緊，毒霧在頭頂裊裊升騰，琳兒這副弱體纖骸，忽的在風中一搖，幾乎傾倒。
許慕白人依舊瞠著眸子，半晌未動，唯有臉上漸漸起了變化，似乎看到了什麼。楊樂天微驚，順著他的目光向身後一瞧，立時變了臉色。
點點汗珠如雨絲打落，串成線劃過琳兒的鼻尖、頰面，最後匯聚到下巴處，風一吹，便輕輕跌落在純白的羅裙上，化開一朵白花。
「幻魄珠我們不能給你！」楊樂天一手以避，接了琳兒剛吐出來的三個字，他心中亦是震撼，如果真如許慕白所言，那麼他便能活下去，不必再和琳兒生離死別。
楊樂天只是偏頭，便輕鬆靈活地錯開了刀鋒。他得意地挑起劍眉，聲音驟冷：「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怕！」
「嗤」，血肉掛在了一個仰翻的桌腿上，不
這個「怕」字說到一半，楊樂天縱身在空中抖劍橫旋，無數的劍花如無數顆流星般向著許慕白的前胸襲來。對面的人登時眼光繚亂，他不知道手中大刀該抵向何處，那些劍光是同一時間發射過來，好像展開了一張巨網，向他罩來，而他做為網底的一隻小魚，即便是使出渾身解數也逃不過如此密集的劍雨。
那個大師兄冷眼一掃，刀鋒般的眼神迅速令身後三人安靜下來，旋即在楊樂天面前恭敬一揖：「在下斷刀門許慕白。今日我與三位師弟來此，只因家師重病，急需幻魄珠回去救命。不知道……這位姑娘可否借許某靈珠一用？」
「好個郎情妾意，真是羡煞許某啊。」為首的刀客橫出一臂，攔下了身後躍躍欲試的三人。
空氣彷彿靜止在這一刻，雙方誰都沒有動。不動的原因很簡單，楊樂天不想殺人，只擺了個防禦的姿勢；而許慕白剛才吃了大虧，心裏正在重新權衡對手的實力。琳兒躲在楊樂天的臂彎中，忽然心中一抖，因為她看到了丈夫冷峻的面龐上那抹不可侵犯的殺意。
楊樂天收劍一笑：「好，知道怕了就
「啊！」琳兒大驚，推開赤發怪的屍體，起身奔向丈夫，怎料腳步一絆，又跌在地上。陡然間，幻魄珠從衣中滑出，琳兒伸手去抓，腳下卻是沒能挪動半分，眼見那顆珠子越滾越遠……
「唰唰唰！」楊樂天揮劍自若，抖出漫天銀光，登時罩住了他和琳兒的周身，令對方無一處縫隙可鑽，真正達到了氣、劍、體合一的極致境界。
一眨眼的工夫，四名刀客兩死一傷。許慕白眼見同門師弟這等慘死，口中哀嚎一聲，紅了眼睛，舉刀向著楊樂天的面門劈來。
「你是何人？」刀客中站出一人，口氣不善地問。
什麼江湖俠士，與強盜土匪又有何分別！
茶棚的客人俱都四散而逃，老丈鑽到了桌子底下，怯怯地露出眼睛窺視著刀客的手下動作。
許慕白點頭：「傳言的確如此。幻魄珠是西域療傷之神珠，可打通奇經八脈，亦可助受了內傷之人，修復五內臟器。」
「砰」地一聲巨響，閃亮的銀光刺痛了雙眼。楊樂天一手高揚玄魂劍，一手攜著琳兒騰起兩丈余高，身下強大的劍氣如火藥般地炸開，以排山倒海之勢將四名刀客炸飛了出去。
「既然二位不通情理，不肯將幻魄珠割愛，那麼休怪許某刀下無情！」許慕白臉色一沉，緩緩舉起大刀，剛剛還溫和的眸中驀地騰起了火光和殺氣。
琳兒還坐在石凳上，只是脖間多架了一把斧頭，一隻邪惡的大手正緩緩滑入那雪白的長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