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第七卷 患難相死手足情

第十九章 為夫尋仇

第七卷 患難相死手足情

第十九章 為夫尋仇

接過幻魄珠,楊樂天眉頭一皺,看著琳兒彆扭的姿勢,緊張地問:「你腳怎麼了,讓我看看。」
「咚」地一聲,一圓球之物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千鈞一髮之際撞偏了九連環的攻勢。九連環橫甩而出,帶動白頭怪的身子也跟著一偏,她急急收回九連環,踉蹌幾步才站穩。
琳兒一語未畢,已然被楊樂天搶過話去:「拖累我也喜歡,我自願的。」
夜月凄清,荒郊野嶺更是如此。幸好在日落前,楊樂天尋到一個山洞,不至宿于秋風霜露之中。他等著琳兒睡得香甜了,才將妻子從身上輕輕移開,並把自己的披風覆在她身上。
楊樂天縱身護在琳兒身前,冷笑:「你想的東西,我給你了,東西你沒有接住,不能怨我。」
嘆了口氣,許慕白居然徑直走過來,默默將珠子放在他二人面前,之後去遠處背起他的師弟,悄然離去。
琳兒受了驚嚇,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白頭怪?那是什麼……」她忽的臉上一僵,失驚地看著地上那一灘硅粉,喃喃:「幻魄珠。」
白頭怪就這樣靜靜地仰面躺在地上,被血色覆蓋。
「樂天,小心!」琳兒驚得咂舌,急呼。
看著妻子溫婉如玉的睡顏,楊樂天滿足地一笑,不過,他心裏還惦念著懷中那顆幻魄珠,於是掏了出來,對著它仔細端詳。珠圓玉潤,溫婉瑩亮,的確是顆寶珠,但是楊樂天怎麼也看不出這顆珠子有何特別之處。
白頭怪雙眼一瞪,瞬間似有一團火球滾出,「你沒有聽錯,你殺了我的老怪,我今日就要用你們兩個的命來為他祭墳!」一語畢,她抖開九連環,向著楊樂天兜頭甩下。
琳兒拾起幻魄珠,望著許慕白遠走的背影,喃喃般地說道:「樂天,這珠子你用完了,咱們就送到斷刀門,救老門主一命吧。」
「樂天。」琳兒淡淡一笑,如有雨露滴在兩個淺淺的梨渦上,閃著瑩瑩的霞光。楊樂天忍不住在妻子的額頭上吻了一口,笑著背起她來。
「放下珠子,滾!」楊樂天冷喝一聲,也不看他,飛身縱到琳兒身邊。
嗯?不是顆夜明珠么,為何不亮?難道幻魄珠不會發光?——楊樂天疑惑,便在洞中踱起步來,手下摩挲著珠子,繼續忖著:從一開始就認定它是尋王爺獻給皇上的那顆夜明珠,但是其實幻魄珠和那顆夜明珠並無關係,這根本是兩顆珠子?!
這顆珠子究竟有何特別呢,真的可以用來療傷?還是我不懂得開啟之法?
白頭怪失了連環,卻不知道是如何脫手的,只覺方才那條持環的手臂在兀自顫抖著。她怔在當場,眼見九連環的尾環套在玄魂劍上。這時,楊樂天手臂一搖,長長的白練如一條巨蛇般在洞里旋轉起來,攪得洞內嗡生大作,震得白頭怪耳膜生疼。
眼看九連環便要撞上琳兒面門,琳兒驀地張開雙眼,那銀色的光環已近至鼻翼,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
白頭怪眼看連環上凝著內力,咆哮著從她頭上飛掠,又哪裡敢伸手去接,若是接了,她這一雙膀子怕是登時廢了。
楊樂天轉過身,「不,我沒殺她,她是被自己殺死的。她本已走火入魔,剛才氣火攻心發病,才會迅速衰老,本來也不會那麼快死,可惜她動用了最後一點兒護體真氣用來殺我,所以只有死路一條。」
皺了皺眉,楊樂天起身行至陰暗處,托著珠子在角落裡晃了兩晃。
「沒事,只是崴了一下而已。」琳兒輕描淡寫,把腳往白裙下縮了縮,卻疼得皺了下眉。
尖利的笑聲回蕩在洞內,笑過之後,白頭怪卻悲凄地哭了起來,「你以為老怪是去調戲你的妻子么?其實他只是想幫我拿到幻魄珠,治好我這個因走火入魔而急速衰老的怪病。可是你……你卻偏偏不肯給他,還把他給殺了!老怪心裏只有我一個人,又豈會看上你的妻子。哈哈哈……」
楊樂天劍眉一凝,微微錯愕。
「哼,不自量力!」楊樂天俯身避過,一個翻滾,抽出玄魂劍,挺身直擊了回去。這一擊楊樂天只用了五成功力,便把白頭怪的九連環挑了起來。
「這腳不能走路了,我背你。」
「樂天,你……你殺了她?」琳兒動容道。
「楊樂天,你殺了我丈夫還不夠,還毀了我的兵刃,你乾脆把我也一同殺了吧。」白頭怪通紅的眼中滿溢著淚水,她一狠心合上眼睛,慷慨赴死,那淚水便一涌而出。
一口血從唇角溢出,楊樂天捂住胸口,反而笑了:「這一掌算我還你老怪一命,別再逼我。」他眯起眼睛,迸射出危險的光芒。
「哈哈哈,自作聰明!」白頭怪陡然怪笑,忽的語聲一沉,狠狠道:「我來並非是你來討幻魄珠,而是向你索命的。」
白頭怪說著說著又再次笑了起來,笑聲中,她赴死般地撲向楊樂天,想用身體的最後一點潛能殺死這個害了她丈夫的人。然而,她的身子剛剛騰起,便又如一支白色的羽毛,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落地之時,鮮紅的血色鋪滿了她那一襲的白色,白得慎人的面龐、銀白色的髮絲、純白無暇的衣衫。
「啪」,這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楊樂天的心口,白頭怪一怔,這一掌對方完全可以輕鬆避過的,他為什麼沒有閃開?
琳兒伏在樂天的背上,依然笑得甜蜜。她想起初下梅山的時候,自己受了傷,而樂天也是這樣背著她,當初單純的想法竟成就了一段完美的姻緣,琳兒突然覺得她是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白頭怪倏然睜眼:「哈,你終於親口承認了,就是你殺了我的老怪!」她悲憤之極,猛撲向楊樂天,一掌打了過去。
便在此時,一陣冷風從洞口吹入,篝火中的烈焰被這陣風攪動得跳起舞來。隨後一片白帆掠入,九隻連環凌空甩出,竟是向著琳兒的脖頸掃去。琳兒睡得正甜,還兀自在夢中陶醉,但她亦有江湖人該有的警覺,只是這警覺似乎來得太晚,畢竟有丈夫在身邊,她睡得分外心安。
「哈哈哈……」
這時,白頭怪也注意到了地上那些細碎的翡翠之物,不由得大吃一驚:「你竟然把這麼寶貴的珠子給摔了?」
楊樂天搖搖頭,「你們怎麼一個個都逼我殺了你們,拿我當劊子手么?」他收了劍,走到白頭怪面前,眸光冷肅:「我其實根本不想殺人,白日殺了赤發怪是因他冒犯了我妻子,是他逼我出手的。」
許慕白一彎腰,將幻魄珠拾了起來。
旺盛的篝火噼啪作響,映在兩人臉上紅彤彤的,暖意融融。琳兒倚靠在楊樂天的懷中,嘴角不時泛起甜甜的笑意,像含著蜜糖的孩子。漸漸地,望著那團紅光的眼睛開始疲累,越來越重,可是琳兒卻不願意睡去,她想靠在丈夫的懷中,好好享受這份寧靜安逸的幸福。
「她太執著了……」琳兒看著那慘烈的死相,心中燃起了莫名的酸楚,大概這就是兔死狐悲吧,同是女人,看到了心愛的男人被人所殺,怎會不去恨,不去報仇,又哪裡還會在乎自己的生命,考慮這麼做的價值,白頭怪做的沒錯,因為她是個女人。
「夠了!停下,我叫你停下。」白頭怪捂著耳朵尖叫。
楊樂天微微一笑,手臂一振,劍身上的連環藉著慣性飛了出去,大喝一聲:「還你!」
「嗯。」琳兒頷首輕允,將珠子遞給了丈夫。
「唉,看來我果真是個拖……」
這道白練就這麼從白頭怪的頭頂掠了過去,仿若一道銀橋落九天,只不過在落地的剎那,那九隻銀環的連接處紛紛崩裂,驀地騰起一團塵煙,再向地上一望,碎鐵殘渣落得到處都是。
楊樂天又走回剛才那個陰暗的角落,這次乾脆坐在地上,默默注視著這顆晶瑩碧透的珠子。黑暗中,這顆珠子的光彩也被湮沒,他左旋右轉,亦未有想象中的奇光異彩發出。
「讓我看看!」楊樂天語聲強硬,不等琳兒同意,便扯過琳兒的腳,將鞋襪小心地褪去。果不其然,一片青紫腫脹浮於膚滑如脂的足踝之上,楊樂天心疼地握住,抬頭看她。
楊樂天向琳兒一擺手,他並不畏懼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反是一臉鎮定地看著這個醜陋的怪物,淡淡地道:「白頭怪,赤發怪的死完全是個意外,今日我不想再殺人,不過,你若覺得一個人活著沒意思的話,就自行了斷好了,不要來煩我和我的妻子。」
「好。」楊樂天點點頭,「這珠子容易招惹殺身之禍,還是先收我這兒吧。」
白頭怪仰天狂笑:「你以為挨了一掌就能抵過一條人命么,你不殺我,我就送你們兩個去見閻王!」說話間,她身子又飛撲過來,一掌凌風擊出,但這次楊樂天沒再縱容她。
「咔」地一聲輕響,腕骨已被人生生折斷。白頭怪慘叫一聲,咬著牙,從痛苦中覺醒,滿頭的白髮縷縷飄揚起來,她揚起臉,那張臉竟白得像個死人。只是那麼一瞬,她臉上光滑細膩的肌膚便開始褶皺,就像一張平滑得宣紙被人揉皺了起來,皮下的脂肪急劇地萎縮、塌陷,到了最後,就僅剩下一張乾巴巴的麵皮,亮得可以清晰地看到皮下青色的經脈。
「換了我的話,可能也會跟她一樣傻吧。」琳兒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