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無劍》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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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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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聽到這詭異聲音的還有船上那個隱身的俠客。楊樂天猛地抬頭,正看見江心那道紅彤彤的日輪恰在這時盡沒江心,只在水面上留下了一個黑漆的大洞。
木板?
那人也回應一笑,邊從雲袖下掏出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面色一沉:「這是餘下的銀兩,我要人頭呢?」
「算了,那理由告訴你也無妨。這本書我不想寫了,春夏秋冬,寫了也近一年了吧,你要是拿了他的命,便將他身上的書也幫我……燒了吧。」
飛鳥一怔,聽她說完才嘆出一口氣:「紫瑤,你不要在這裏裝神弄鬼的,嚇到花花草草倒沒關係,若嚇著小朋友可就不好了。」
「謝謝你,夜裡歡。」正在微笑的人立在秋風之中,浮帖在身體上的長袍勾勒出了一個美好的曲線。
那人彎腰拾起腳邊之壺,對著空壺落寞一嘆:「這書已經一百多萬字了,也該完本了。春去冬來,轉眼都寫了快一年了,二百多個日夜,從未有一日斷更啊……」
看見夜裡歡堅毅的臉上瞬時出現了彷彿要殺人的氣息,一夢緊張得可以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很怕這種壓迫力會令她突然改變主意,或者選擇另外一條路。但她最後還是開出了條件:「我的條件是……你要在此為所有愛著你的人守一輩子,不娶妻、不納妾,孤獨終老,可以做到么?」
「楊樂天!別、逼、我。」夜裡歡冰眸一眯,立時又一股更烈的風塵揚起,帶動空中那十余把利刃一齊向著青衣俠客攻去。
「為什麼?」夜裡歡手掌內瞬間多了一把冷冰冰的寒刃。
「你要理由么,殺手問那麼多,只會自取滅亡,你這身氣質該是行家裡手了,怎麼會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難道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我、我哪兒有想見的人啊?」月紫瑤的臉上霍然騰起了一片煙花似的嫣紅,慌張甩掉一夢的目光,拉起飛鳥的胳膊,「我最想見的這世上只有一人,這不,已經在我面前了。」她驕傲地看向丈夫,瞪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他這樣想著,便又盤膝坐下,抬頭去看那個冰人。這時,恰逢一輪夕陽投射過來,把夜裡歡冰冷的輪廓都蒙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薄霧,像是鑲了一層金燦燦的邊。從楊樂天這個逆光的角度看過去,竟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對不起,我無法清醒。」夜裡歡邁著大步來到持著幻魄珠的琳兒面前,攤開了手,「謝謝你。」
「說吧,什麼條件我都答應,只要能讓他死。」
聽到此處,楊樂天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這女子雖貌不驚人卻說話如此乖張?她既然有能耐,為何不自己去做,還來買兇殺人?還有我們的夜老闆啊,你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做了白道的生意,家裡都蓋起了幾進的院子還閑不夠,是閑錢多還是真如那女子所說,閑自己的命太長?
「夜裡歡,我與你奪珠,並非是要阻止你這去拿珠子救人,而是這一趟你不能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命!」
好冷的氣息,好熟悉……楊樂天心裏一沉,而夜裡歡卻全無表情,彷彿除了對面而坐的僱主這舟上並沒有第三個人存在。
「謝謝。」夜裡歡再次說了這兩個字,微動了一下冰冷的薄唇,可在他伸手接過幻魄珠的時候,那顆珠子卻驀地騰空而起。然後,那靈珠在空中劃過一道淡藍色的火焰,卻出乎意料地落入了第三個人的手中。
「我?」聽到這個問題,一夢不禁失笑,「我自然是回去殺他,不,是幫你等著他死,我可不敢殺人。」
「琳兒,不要給他!」
聞言,飛鳥輕聲一笑,轉頭道:「一夢啊,你別長吁短嘆了,怎麼跟個娘們似地。」
「這……」夜裡歡窘然失語。
「你愛上他了?」
「咚!」地一聲,重物落下令小小的桌面一震,也將楊樂天的目光引向了坐在夜裡歡對面的女子。
「夜裡歡,你不是已經退出江湖了么,安分做你的富商不好么,為什麼還要管江湖上的事?」
「啊!」
「念兒的病?」琳兒愕在當場,「念兒的病不是早已被醫仙治愈了么?樂天,你怎麼了?」
冷眼一瞥,女子看見了那雙面利刃也當沒看見,旋即緩緩起身,轉頭望向即將沉入江心的夕陽,眼神漸漸變得迷離起來。她看著江面上跳躍著的那些緋紅色的粼光,嘴裏吐出了低低的聲音,彷彿這聲音正隨著她的心思在平靜無瀾的江面上飄忽著。
「這是訂金,餘下的三百兩等你取了他的性命再付。」
「哦?原來夢姑娘要殺的是那個人啊……」楊樂天這時也走了過來,聽到一夢所言本緊繃著的劍眉霍然舒了,向著面前女扮男裝的人輕笑:「那你這回可真是難為了我們的夜教主了。」
「當然有。」琳兒霍然從袖中掏出了寶珠,高高擎起,顧不上理會作者,而是向著場中的兩個人大喊:「你們真的不要再打了,東西在這兒。夜教主,有本事過來拿!」
不同於土壤的手感,令楊樂天在詫異之下猛然睜開了眼睛,但眼前的白光很快讓他再次閉了目。待再睜開時,他將眼睛眯成一隙,才看清了眼前模糊的人影。那個人影正是夜裡歡,他一眼便認出。如今,夜裡歡就端然坐在他身邊的椅子上,手中正捏起了一個白瓷的酒杯,在唇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后,仰頭飲下了杯中之物。
「你們兩個聽到我說話了沒有?你這個女人不就是想買兇殺個人么,其實……其實我也可以的。雖然殺手這個行當我楊樂天是個生手,不過我要做的話,一定會比夜裡歡那小子做得好。」楊樂天自信滿滿地抓住了女子的細腕。
「誒呀,這是為什麼呀,怎麼就打起來了?」月紫瑤跳起,奔著那些如刀的雪片直撲上去。
「喂喂,一夢,別玩了,忽悠我們這個純情的大帥哥可是不厚道的!」月紫瑤突然奪過了那人手上的布袋。
妻子的話楊樂天充耳不聞,只將手中傲霜劍斜指長空,他要反守為攻,爭取一劍將對手制住。對面的十余把飛刃又掀起了一陣狂風,打亂了雪花飛舞的方向,楊樂天劍柄一翻,將那些風雪中的利刃全部用劍氣頂了回去。
「來了,來了。」一夢接了話走來,神秘地向紫衣少婦一眨眼睛,「不僅是他們,還有個你內心很想見的人吶。」
然而,這竊喜卻不能表現在臉上,於是一夢壓了壓砰砰亂跳的心口,好整以暇地道:「算你識趣,人殺不到也就罷了,反正他現在也和個死人差不多。」
過了半晌,夜裡歡終於忍不住開口:「一夢姑娘,你知道他在哪兒的?」
遠處是丈夫奮力阻攔的聲音,面前是夜裡歡如冰中烈焰般的雙眼,該如何選擇?琳兒拿捏不定,但終抵不過那近在咫尺的眸子。她從未見過夜裡歡的冰眸中有這種眼神,冰冷而多情,複雜卻又堅定。
「不!」女子斷然否定,猛然抬頭,用清冷的眼光迎上這個問題多多的殺手,「要死的只有他一人。」
一夢說完,直直望向他的眼睛——那雙駭人心魄的冰眸,然而與她料想的不同,夜裡歡並沒有立即應下,而是愣愣地望著她,目光由肅殺變得柔和,半天才從乾裂的唇邊流出三個字:「那你呢?」
此時,一陣飛雪捲起了白衣仙子烏黑的長發,幻魄珠在她柔滑的掌心中顫動著。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彷彿被什麼絲線拉著,溫柔善良的琳兒毫無意識的將靈珠伸了出去。
「原來你是個女子啊?!」飛鳥看得眼睛發直,很想為剛才林間語失道了歉,卻又被老婆奪了話去:「這還用問,我早看出來了,我看你是壞蛋加笨蛋,你就是人頭豬腦。」
一夢毫不手軟地接過夜裡歡的布袋,窺到袋中的銀白之物,不禁在心底偷笑:哇,這回可發財了!你這個笨蛋,定是沒有去看我當時託夢給你的那袋銀子,若是讓你發現那裡面裝的只不過是石子,我就慘了……嘻,這夜裡歡果然是個暴發戶,沒想到這麼好騙!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夜某不妨實話告訴姑娘,其實我就算不收你的銀子,那個人我也是要殺的。姑娘既然知道他的下落,就告訴我他在哪裡?」
「沒有。」
「我……」夜裡歡氣結,瞪著一夢憋不出半句話來。
一夢正出神間,一個紫衣少婦忽然從樹后跳了出來,抬手一拍她身旁的男人:「喂,大壞蛋。我說你啊,說是今天來給一夢慶祝完本的,怎麼能空著手,連個禮物也不帶一個?」
面對夜裡歡這樣的反應,楊樂天突然感覺哪裡出了差錯,他惴惴地抬手摸上自己的臉龐,暗暗心驚:奇怪?!眉毛、眼睛、鼻子、嘴都好端端的在啊,怎麼他們似乎看不見我呢?難道……我是隱身了?
「告訴我,吳陰天他到底在哪兒?不會污了姑娘雙手,夜某會親自去殺。」
「幻魄珠?!呃,那個、這個……世間真的有這東西么?」眼看著白衣女主從她面前優雅地走過,連作者本人也不相信那東西的存在。
「夢,那我呢,你愛我么?」在離茶棚不遠處,夜裡歡突然駐足,反手拉住了一夢。儘管他的語聲很輕,但一夢卻聽得真切。她回過頭,很想要他再清楚地重複一遍,不過想想那又有什麼意義呢,難道自己真能留下來、留在自己的書中?不可能,她始終是要走的,始終是要合上最後一頁,把這本書珍藏起來,或者燒了……
青衣俠客大叫一聲,試圖喚起面前這一男一女的注意,可那二人真把他當做空氣一般,依舊繼續著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話題。
「你們遇到了?」
「真的。」
「真的?」
冷酷的面龐、冷酷的眼神,突如一蓬冰雪凍住了佳人的容顏。儘管頭頂是艷陽高照,女子還是不自覺地縮了一下身體,泯了泯唇,又鼓起勇氣迎上夜裡歡凜冽的眸光,忽道:「你真好看。」
一刻,焦灼的空氣在那道冰與火相融的眸線上燃燒。
抬頭望去,滿目枯枝。不知何時,在枝條錯疊之間竟飄起了零星的小雪。林間簌簌的響聲越來越大,瑩白的雪片終於將那些細小的枝條壓得顫抖起來,跌落在樹下寂寥之人的肩頭。
「你沒事了?沒事了!」猛然反應過來的夜裡歡竟開心得裂開了唇角。
一夢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一面舉步在頭前引路,一面用骨扇點著自己的胸前,唇邊忍俊不禁。她是作者,自然知道月紫瑤心裏那個念念不忘的人始終是他——那個玉樹臨風的青衣俠客。
座上相對的兩人對他的話根本沒有反應,仍陷入各自思維的空白處不能自拔。女子那道動情的秋波如穿過空氣一般穿過了楊樂天的腦袋,直接觸碰到了夜裡歡的冰眸里。而此時,夜裡歡那雙早已被冰霜凍結的眼睛,也彷彿有什麼熾熱的東西在涌動著,他同樣一眨不眨地望著女子的眼睛,隱在桌下的拳頭緩緩地鬆開了。
「嗖——」
「小朋友?」月紫瑤四下張望,「念兒、茉璇她們也來了么?」
「好。給我個理由。」夜裡歡放下酒杯,拿起了桌上沉甸甸的袋子,收入懷中。
「淹死了?」夜裡歡怔怔地望向舟邊那被他攪得未定的昏黑江水,再也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而此時,在他的耳邊卻聽到了彷彿空谷迴風的聲音,一波又一波,彷彿是從那幽深的水底傳來——
什麼,好看?楊樂天一怔,看了看夜裡歡那面萬年冰水似的側臉,即又失笑。再轉過頭時,他忽然為女子明眸中那道亮麗的秋波所動,起了玩味的興緻,竟主動探頭過去,努力切斷二人眸間那條閃電般交織在一起的火線。
(完)
一夢點了點頭。
見月紫瑤在一旁嬉笑著戳點丈夫的額頭,夜裡歡的臉又忽然冷了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布袋,推到了一夢手中,「對不起,一夢姑娘,那人我暫且尋不到,還沒有殺。這袋子里是你當日所付定金的雙倍,不知道夠與不夠?」
楊樂天沒有出聲,而是觀望著二人。即使隔著三尺之遠,他也似乎感到了夜裡歡鼻息間呼出的肅殺之氣。
「紫瑤。」一夢扭頭嗔了一眼,卻被月紫瑤趁機扯落了她頭上的發簪。那一頭如絲般的長發就這樣猝然散開,如瀑布般地瀉了下來。
楊樂天詫異地看著夜裡歡,卻見夜裡歡冷冷地笑了:「呵,我的命絕對比你要長!」他冰睫一揚,冷然盯著對面的女子。
「你怎麼……」夜裡歡怔在原地。
「若他不死,我就……」她話未說完,突然拂袖一隱,消失在了舟邊。夜裡歡見狀大驚,慌忙伸手去拉,然那隻冰冷的大手卻是遲了一步。他的手什麼也沒抓住,唯有淅淅瀝瀝的江水沿著修長的手指灑落回江中。
「你殺不到的,他在千年之後的另一個世界,我也是從那裡來的。」一夢說著,抓起了夜裡歡的大手。雖然那手上的溫度比打在她頰上的雪片還要冰,但她還是努力抓緊了欲怯縮回去的手指,牽著那個黑衣人走向茶棚,「你不信,就去問問楊樂天啊,他也去過我的那個世界。」
夕陽的盡頭,便是永夜,宛如他的黑瞳。
「告訴我,有沒有想過為我……留下來。」
夜裡歡執著的眼神,彷彿有望穿秋水的力量,想不到那一對冰眸竟在融化后也能出現那樣熾熱和深情的目光。一夢被感化了,周圍的每一片雪花好似都開放出一朵盛潔的白蓮,令她的身體飄了起來,仿如沐浴在純白的花海之中。
「好,待你死後,我會告訴第一時間通知沁兒,讓你妹妹為你埋骨,在她在你墳前傷心落淚。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這樣的結局才滿意?」
「不是有幻魄珠么?怕什麼。」琳兒嫣然一笑,抬手拍了拍袖中之物。
「琳兒,不能給他,這東西是要留著給念兒治病的。」楊樂天一劍鏜開了兩把利刃,焦急地回頭向妻子一簇眉心。
「只是為了一本書,何必要取他的命?」
女子被那突然熾熱起來的眸光燙了眼睛,頓時心房亂顫,而後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努力平靜著點頭:「對,我是騙你。」
楊樂天微微一笑,手掌一撐便要躍起,卻不料自己身體如醉酒一般,竟跟著腳下的木板一晃,險些跌坐回去。他這才發覺自己身處之地,環目一掃,不由笑了:這江上小舟本就空間狹窄,再加上面前這對坐的二人桌椅,恐怕再難承載他起身之力了。
「難為?」一夢露齒一笑,回著楊樂天的話卻是看著怔愣的夜裡歡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要難為他,誰叫他銀子多得沒處花,坐擁著金山銀窩還閑自己的命長,出來做殺手呢?」
飛鳥背靠著大樹,舉起手中的酒壺仰頭一飲而盡,又不滿足地張大嘴巴顛顛酒壺,貪婪地索取著壺底最後幾滴殘液,旋即將壺一拋。那酒壺咕隆隆躍過地上幾處坑窪,滾到了一人袍下。
他對此很無奈也很無力,儘管有人說他這樣不苟言笑是在裝酷。唉,裝酷……想起這個詞,他就頭大,他楊樂天就是這樣的,哪裡有裝?雖然像紫瑤那樣吐吐舌頭沒有多難,可是那不是他的風格,也許只有挑挑英挺的眉梢,才是真正的楊樂天。
「難道看過書的人都要死?」
夜裡歡不理楊樂天的忠告,將雙掌猛地一推,令那些懸在半空的利刃向前一躥,大吼:「我都說了我不會送命,你為什麼不信我。」
「唉。」楊樂天向著月紫瑤擺了擺手,「弟妹,你就別取笑他了。我看這回啊,是冰山遇到烈火嘍,這裏簡直熱死人了。琳兒、義弟,走吧,我們去茶棚那喝口涼茶解解暑氣。」他笑著拉開眾人,只留下夜裡歡和一夢站在飄搖的風雪中。
「我本來就是女的。」一夢扶額,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過她再低頭看看自己這身打扮,想來飛鳥說的也是沒錯,自己這一身長袍及地的,怎麼看都覺得彆扭。尤其是她手中這把彷彿還閑秋風不夠冷的骨扇,不像個書生,也有三分像那個柳飛揚。
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那些利刃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后,又兜了回來,一把把勁力十足地向前衝去。它們如逆水游魚般地向前躍躍欲試,恰撞上俠客如傘般張開的掌風,被震得錚錚作響。
「夜裡歡,不要再執迷不悟,你看到的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利刃在楊樂天的額前掠過,刀身上的寒光在明晃晃的日頭下格外刺眼,晃得俠客目中一片白芒。彷彿被這些光蟄了雙目,楊樂天在閉了一下眼后,身子也同時向後仰去,卻不料在落下時,重重地跌在了一方木板之上。
「姑娘,你怎不看看我呢,我可比那個夜裡歡要好看的多。來,快轉頭,看看我啊!」
「呵呵。」見夜裡歡臉上騰起的緋紅之色,月紫瑤不禁嗤笑出聲:「原來我們的冰水也會臉紅?」
愛與不愛,何曾敢言?她愛書中的每一個人物,每一個男人、女人,甚至是那些壞人,也都存著一份特殊的感情,可即使是萬分留戀、千般不舍,也終須有說再見的一日。在她的世界里,今日是二零一三年的最後一天,很快的,新年的鐘聲就要敲響,她也要和《正邪無劍》說拜拜了,她衷心地想說一句:再見了各位讀者,再見了書中的各個人物,一夢永遠愛你們,永遠都愛……
這女子算得上是漂亮,不僅五官端正,在南方那種雋秀的眉黛間還有種北方特別爽朗味道,可惜天下間的女子,在他夜裡歡的眼裡都是一般模樣。便是在他十歲那天,陸峰不單是封住了他愛笑的那張嘴,竟也莫名其妙地將他的愛情神經一併封住了。
「沒有。」
楊樂天也終於放棄了遊戲的心情,劍眉一揚,縮回頭去。他不願破壞氣氛,即使有心做個鬼臉,讓這具似乎透明的身體引起二人的注意,可他擠了唇角,卻做不出更進一步的動作,只得收回這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夜裡歡,那只是個夢境,不是真的!你若再這樣下去,將會萬劫不復。」楊樂天的黑瞳陡然一亮,舉劍堪開一柄飛馳而來的利刃。
然而,那女子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只是由於緊張而下意識地用指甲摳著自己的指腹。終於,她斂光垂睫,長長地呼出了一口紛亂的氣息。
柳飛揚!想到這個男子,一夢心中一撞,彷彿身體里有一隻倉皇逃跑的小鹿,沖得她五臟六腑都跟著顫起來。柳飛揚的那些惡跡劣行,縱然令她恨得咬牙切齒,但想到那個男子的劍眉星目,一夢不禁又想入非非,目光跟著一片飛雪緩緩下墜,好像那片飛雪是面光碧的鏡子,正倒映著一張精緻白皙宛如面人玉雕一般的臉。
私怨,原來他還惦記著他妹妹的名節……一夢猶豫了片刻,忽然用骨扇一點黑衣人的胸膛,點頭同意:「好吧,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還未及阻攔,一夢但見一柄銀亮的東西從自己眉梢邊擦了過去,她剎時嚇得面如飛雪,驚魂未定地喃喃:「不至於這樣吧,就算是我故意設計的情節,也沒讓你們兩個這麼亂來啊。把我打傷了誰給你們敲鍵盤?」
幾人剛踏出林子,便聞到嗖嗖的破空之音以及衣袂翻湧的獵獵聲響。尋聲而望,但見一柄半尺余長的冷刃從茶棚中鑽了出來,迅疾如電,而迎上這冷刃的寒劍在飛雪間亦閃出了熠熠流光,隨之捲起的冰霜之氣彷彿要把這天地間的雪片盡數凝結。
「不是。」夜裡歡反駁,「殺他,與江湖無關,只是我的一己私怨。」
「你騙我。」夜裡歡心思一動,用他那對看似不會動的冰眸告訴了女子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事情。
「因為他看過那書。」
「夜……救我……救我,拿幻魄珠來救我……」
「我?」對面的人嗤笑一聲,輕張唇齒:「夜……救我,救我……拿幻魄珠救我。」說罷,那人用如那日在船上的眼神再次對上夜裡歡的冰眸,濃重熱烈的宛如燃燒中的乾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