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將軍百戰碎鐵衣
第十五章 翠雲回家
對於無垢而言，父親走後，家並非一個值得回憶的名詞。可是那裡有媽媽，有小哥哥，還有三哥……當這些元素聚集在一起時，所代表的意義，似乎和原來的那個『家』，有很大不同。
他何嘗不明白裴翠雲的心，又怎能不清楚，裴翠雲回去，要面臨什麼，要說些什麼。
久而久之，許多船工的身上，都潰爛生蛆，死者十分之三四。
裴翠雲的手，被言慶握住，心砰砰直跳。
他先命元弘嗣在東萊海口造船。由於時間緊，任務又重，要在幾個月的時間里，打造出三百艘大海船。這使得東萊官吏，不得不日夜監工，督促船工立於水中修造海船，不得休息。
朵朵在山上時好辦，可萬一不在呢？
七月，又徵發江淮以南民夫和船隻，運送黎陽及洛口倉輜重糧草至涿郡。
可具體是什麼事情，卻未在信中說明……
好在找保姆並不是一件難事，朵朵通過這一次僚人之亂，和榮樂城的李縣令搭上了線，很多事情辦起來，會簡單許多。通過李縣令的關係，朵朵很快在峨嵋山下的龍門鋪買下一個僚人女子上山照顧無垢。
可是，他能給她一個保證嗎？
更不要說柔弱的裴翠雲，更是疲憊不堪。三人在虢縣休整了一天，而後再次啟程，一路東進。
怎麼聽上去，他要遭遇危險？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父親，在為自己的女兒操心。
當她聽到言慶的這一句話時，眼圈一下子紅了。
無垢已經十歲了，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
朵朵和無垢送他們走了很遠，這才灑
裴翠雲說的不錯，他這時候，的確是不適合去探望裴淑英。再者時間緊迫，他要趕回鞏縣，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於是，言慶送裴翠雲到王屋山山下，與裴家的人接上頭之後，他帶著雄大海，日夜兼程，渡河自汜水關穿過……在大業七年九月上旬，言慶抵達鞏縣！
五月，隋煬帝抵達涿郡臨朔宮。
雖說決定要回滎陽，可要一下子啟程動身，似乎也不太可能。鄭言慶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首先他要為無垢找一個保姆。畢竟她已經十歲了，有些事情孫思邈也不好過問的太多。
「我要回去！」
有了這個保證，言慶總算可以放心了。
為了朵朵，只好委屈一下竇軌了！
言慶必須要考慮周詳。
一路風塵僕僕，不管是鄭言慶還是雄大海，都顯得有些勞累。
不過，他知道孫思邈的占蓍推衍之術，雖說比不得袁守城那麼精深，但也是個中的翹楚之流。
父親的故去，加之家中的劇變，她自己也險些命喪黃泉。一系列的事故，讓她比同齡的女孩子，更加敏感。
翠雲心裏很清楚，言慶在猶豫什麼。他有太多的顧忌，不僅僅是朵朵，還有無垢，還有他背後的家族。有些事情，無需說得太過於直白。裴翠雲心裏知道，鄭言慶的心裏，也知道。
言慶這心裏面，存著一樁事情，所以一路上緊趕慢趕，在八月下旬，過河池郡走陳倉小道，進入關中。
裴翠雲很堅決的點點頭，「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和父親說明白。不管他認不認我這個女兒
出乎言慶的意料，朵朵沒有阻攔他，並且主動提出，要留下來照顧無垢。就言慶內心裡，也希望朵朵能留下來。畢竟中原局勢雖已生出了變化，但大隋朝的國力依舊雄渾。朵朵這時候回中原，絕非是好主意。加之無垢也的確需要照顧，所以鄭言慶也就沒有費太多口舌。
這是一場原本能打勝的戰爭。
所以，言慶派人前往隆山，請求魚俱羅幫忙。
隋煬帝一征高句麗的結局，他倒是記憶清楚。
鄭言慶拿到這封書信，有些為難。
鄭言慶哄住了無垢之後，又去找朵朵。
裴淑英當女冠了？
「那小哥哥要早點回來！」
無垢的眼睛里，閃過一抹異彩。
等解決了無垢的事情之後，言慶又要操心朵朵。
裴翠雲說：「我準備回河東一趟。」
他不敢再耽擱下去，於是和裴翠雲一起，向孫思邈告別，動身離開了峨嵋山。
莫非是孫真人，看出了什麼？
鄭言慶面對這種幸福的苦惱，也是頗有些頭疼。
信是毛小念執筆，不過用的是鄭世安的口吻。鄭世安只說，讓言慶火速返回滎陽，有要事商議。
「此為還氣丹，有活血通脈之效用。類似觀音婢這種病情，只要不太嚴重，都能夠治療。若是你身受重傷，也可以以此葯來吊住性命。這裏面一共有五十顆還氣丹，就送與你防身。」
孫思邈說完這些，任憑鄭言慶如何詢問，再也不肯開口。
鄭言慶先把裴翠雲送到了聞喜縣。
竇軌為眉山郡太守的話，等於朵
「會！」
「言慶哥哥，你要走嗎？」
信里，並沒有說清楚，究竟發生何事！
到聞喜縣一打聽，才知道裴世矩隨皇帝去了涿郡，裴仁基也隨行伴駕。裴柏村中，沒有做主的人，而裴淑英，在返回裴柏村之後，也換上了女冠的裝束，在王屋山上修行，不見外人。
長孫無垢回答的斬釘截鐵，讓鄭言慶不禁心中苦笑。
所以，鄭言慶也沒有辦法，只好把孫思邈的叮囑，牢牢的記在心間。
但也足夠了！
船隊前後長達千余里，往還於路上的民夫，經常有十萬人，日夜不絕。但在這看似繁榮的背後，河南河北至涿郡的路上，似是橫遍了道路。舉國為之騷動，河北之地，盜匪是屢禁不絕。
再次發出詔令，命河南、淮南、江南製造戎車五萬乘。並徵發河南河北的民夫，供應軍需。
此時，楊廣已集結十二衛人馬，他御駕親征，抵達涿郡，準備在開春之後，對高句麗發動攻勢。
問的急了，他以一句『天機不可泄露』為由，就推脫過去。
「回河東？」
「一言為定。」
毅然決然的與言慶一起遠赴岷蜀，不惜背叛家人，她所求的，不正是言慶這一句保證嗎？
綏山僚的遭遇，為鄭言慶提了一個醒。骨斯蠻並非絕對可靠，哪怕他現在當上了僚王，但若有風吹草動的話……
不等他詢問，孫思邈開口道：「無垢在我這裏，會非常安全。
鄭言慶愣住了！
鄭言慶不由得心裏有些發毛！
所謂女冠，就是女道士的意思，也叫做女黃冠。
至於那骨
恩，說不定到時候和媽媽一起回來，那時候觀音婢的病也該好了，就能和小哥哥一起，回家。」
「言慶，你趕快回鞏縣吧。」
鄭言慶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已經是七月中旬。
回家？
他想了想，輕聲道：「觀音婢不高興，小哥哥會難過……這樣，小哥哥向你保證，會儘快趕回來。
本來是一場可以摧枯拉朽的戰爭，但是在楊廣膨脹到極點的自信心驅使下，為宣揚國威，最終卻落得一個慘敗結局。幾十萬大軍丟棄于冰天雪地之中，使得高句麗一時間猖狂至極。
當下，言慶又去拜訪了孫思邈，把他要回滎陽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孫思邈倒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傷感之情。事實上，似他這種修道多年，也差不多修鍊出一個堅強的道心。生離死別，都算不得什麼，又豈能把心情流於表面。
裴翠雲勸說鄭言慶道：「我去王屋山找姑姑，打聽一下狀況。若事有可為，我就留下來；如若是不可為，我就去鞏縣尋你。姑姑著了女冠，恐怕不好出面招呼你，你就不要去見她了。」
那個時候，楊廣可是虛心納諫啊！
輕輕握住裴翠雲的柔荑，他輕聲道：「翠雲姐姐，我現在不能給你保證什麼。但是有一件事
「觀音婢，小哥哥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觀音婢會不會不高興？」
為了宣揚大隋國威，楊廣不惜民力。
言慶伸出手來，輕輕揉了揉無垢的小腦袋。
鄭言慶心下頗為吃驚，隱隱也猜出，裴淑英此舉，應該與他有關。
魚俱羅回信說：「此次平蠻之戰，竇軌父子功勞顯著。我會上奏朝廷，調竇軌為眉山郡太守之職。」
他從丹房裡，取出一個小葫蘆，遞給了鄭言慶。
雖然言慶並沒有說，會給她什麼名份。
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這一走，等於把無垢翠雲和朵朵仍在岷蜀；可家裡有事，他作為鄭世安長孫，也不得不回去。算起來，他有兩年沒回去了，鄭世安想念他，似乎也在常理之中。再者說，鄭世安知道他在岷蜀做什麼。這時候把他叫回去，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鄭言慶必須要返回滎陽。
哪怕換上一個中資主帥，也能獲得勝利。
翠雲表現出了極為堅強的一面，多多少少讓言慶有些吃驚。
我會照顧好她，等她的病情大好了，我再讓你來接她。山下有朵朵照應，實在不行，還有竇將軍可以託付。所以你不必太過擔心……呵呵，言慶，你此次返回，將會有些許磨難，望你小心謹慎。」
他總覺得，朵朵一個女孩子在這邊，不太讓人放心。
楊廣不是沒有打過仗，但問題是此前，他名為主帥，可實際上麾下將領，都能自行決斷。那時候有名將韓擒虎，名將賀若弼；朝中還有名臣高穎蘇威牛弘楊素之流，都是足智多謀之輩。
不過這一次，言慶就顯得有些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