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麒麟高卧聲自遠
第六二章 房彥謙的決斷！
蕭皇后抵達延陵，立刻哭訴宇文化及的暴行。
「太后一開始不太同意，不過我剛才勸說一番，她最後還是點頭了。」
這江山已經亂成一團，但只是隋室帝王，連帶自家扶立的楊過，就有四個。
「爹，難道說……」
他身材高大，八尺上下。
「哦？」
該何去何從？
房彥謙起身走出房間，看四下無人，重又返回。
「當初言慶給我的名單里，輔公佑位列第四。
可現在……
「爹的意思……」
房玄齡星夜從京口趕赴江寧，與房彥謙商議之後，連夜拜會蕭皇后，請求蕭皇后立楊廣之孫，年僅三歲的楊過為帝。蕭皇后畢竟是皇后，她的意見，從某種程度上也代表著隋室正統。
所謂真命天子，就必須要擁有傳國玉璽，否則只能是草雞大王，而非真龍天子。
這的確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更關係到房家的存亡大計。若不能妥善籌謀，可就有滅門之禍。
房玄齡一怔，點頭道：「有……不過去年滎陽戰事頻繁，加之東都之變，張氏退出洛陽，我們的通信就不在方便。歲末時，他倒是派人送來一封書信，但信里到沒說什麼，只說他已成親，待太平時會來探望咱們。」
「正是。」
於是蕭皇后在思忖之後，於四月十四日宣告天下，扶先皇少孫楊過登基，改元承啟。
「今日你我非以上下屬官之身份談話，而是以父子討論。
據說陛下生前隨身攜帶傳國玉璽，所以一定是在江都宮中。
蕭皇后陪著楊廣歷經過多少磨難，從晉王開始，到後來的大業帝，一路風風雨雨走下來。如今，蕭皇后業已近五十的人了，雖說保養得當，可畢竟年齡放在那裡。她能讓隋煬帝對他言聽計從，成婚數十年仍迷戀不已，靠的可不全是美色。她自有其處世之道，而且非常高明。
「爹，孩兒聽說，杜伏威請降了？」
今太后當效先皇之手段，不但赦免杜伏威，而且要給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名頭。
「丞相所言極是
「爹，那傳國玉璽，如今在何處？」
房玄齡一時間，也難以找出答案。
這朝廷的架子，得要先搭起來。隨著蕭皇后在江寧確立正統之後，流落於江都的隋室朝臣，紛紛投奔。緊接著，歷陽郡總管，義軍首領杜伏威上書請降，在歷陽尊承啟帝楊過為主。
房彥謙呵呵笑道：「小喬啊，你這個小兄弟腹中的錦繡文章，可是層出不窮啊。
房玄齡出任兵部尚書，左驍衛大將軍，拜當塗公。
可現在，江都宮幾乎成了廢墟。那一夜宇文化及大開殺戒，許多宮人被迫逃亡，這傳國玉璽還真不好說，究竟丟到了什麼地方……小喬，我和你說這些，其實就是想告訴你：若時局果真無可挽回的話，你還需早早做出決斷。」
太平時！
六璽用途不同，一般有符節令丞掌管。
房玄齡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從房彥謙的話語中，聽出了弦外之音。
「唔！」
然而，傳國玉璽並不在這六璽之列，他代表的是『正統』二字。
房彥謙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傳國玉璽不在破野頭手中。否則他早就拿出來炫耀，何至於現在四面受敵呢？我已命人暗中前往江都打探，至今仍沒有得到回復。
此前，大家你爭我奪，一個個不惜背負叛賊之名，與隋楊氏拚命抗爭。可楊廣一死，這正統之名，可就變成了所有人都在關注的事情。二月中，京口鷹揚郎將謝映登率八百勇士，跨江一舉攻取揚子宮，斬宇文化及麾下大將張愷，並順利迎奉藏身於江陽縣城裡的蕭皇后一行十七人，返回延陵縣。
別看蕭皇后是一介女流，可她卻是楊廣的正宮，母儀天下的皇后。
杜伏威此前不是自號歷陽總管？太后就封他一個歷陽總管，再給他一個爵位，命他自歷陽起兵，與房喬聯手夾擊江都。而後再請張尚書領子弟兵，復奪吳郡，則江南可獲
楊廣死後，蕭皇后從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隋楊氏的正統。她這一番話，也就等於給了天下人一個明確的說法：宇文化及是叛逆，是反賊，天下人都可以殺了他！
至天下大亂，江淮盜匪四起，房玄齡無暇再去顧及的時候，杜伏威的軍紀也難以再做改變。
國人以印信來表示信用，始於周朝。至秦朝，才有了印璽之分。皇帝用的印，稱璽；臣民所用只能喚作印。據漢書記載，皇帝當有六璽：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
我知你心中所想，不過你別擔心，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的看法。當日我匆匆扶立皇太孫登基，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按道理說，有太后扶持，皇太孫當可以坐穩江山。然則……皇太后雖然是皇后，終究是女流之輩。她不可能長久把持朝政，否則必引發動蕩。而皇太孫年紀太小，才三歲。即便到了他親政的年紀，他所面臨的態勢，也將十分惡劣。最重要的是……」
房彥謙沉吟許久，抬頭道：「他果然言，『太平時』來探望你嗎？」
不過，也並非是所有人都會支持楊氏。
房彥謙不由得欣慰點頭，刻板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楊氏待破野頭不薄，然破野頭胡人狼性，禽獸不如。
房玄齡年三十九歲，宦海沉浮多年，早已不復當初在洛陽竹園中，和李言慶初見時的稚嫩。
房彥謙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太后逃出江都宮的時候，失了傳國玉璽。」
房彥謙突然靈光一閃，抬頭道：「小喬，你如今還和滎陽那小妖怪書信往來嗎？」
這三個字，對許多人而言，也許並沒有什麼意義。
蕭皇后一句話，立刻引起無數人響應。三月初，丹陽通守，當塗男、宣城游擊將軍房玄齡在江寧徵兵，率先於江都開戰；隨後吳郡張氏族長，有崑山伯爵位的張仲堅，盡起本族兩萬壯士，兵出毗陵郡，征伐宇文化及。
這兩家一站出
「是啊！」
房、張，如今在江南聲威最盛。
過往五載，輔公佑並不是很出色，甚至於和杜伏威在一起，大家都會把目光聚集在杜伏威身上，而無視他的存在。但據我所得到的消息，他在江淮軍中的地位不低，各路將領對他都很尊重。表面上，此人充當的只是一個輔臣角色，可實際上，一俟杜伏威不在軍中，此人可在旬日間將江淮軍掌控手中。
「爹，杜伏威此人，豪邁壯烈，倒是一個英雄。
我雖與他交手多次，甚至還差一點被他害死，可我很佩服他。當年我來丹陽，在滎陽郡與言慶道別時，言慶曾言江淮必生匪患，而這杜伏威則首當其衝。我有備而戰，至今已有五載，可這杜伏威非但沒有被我捉拿，反而愈戰愈強，的確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個人若能誠心歸順，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悍將……不過我所擔心的，非杜伏威，而是那輔公佑。」
房玄齡本名叫房喬，故而房彥謙常以『小喬』而稱之。乃至後來言慶做三國演義，銅雀深宮鎖二喬，更使得房玄齡被取笑了好一陣子。隨著房玄齡地位越來越高，敢稱呼他小喬的人，也就越來越少。除了言慶、杜如晦偶爾在書信里這麼稱呼之外，也只有房彥謙如此稱呼。
房玄齡輕輕點頭，露出沉思之狀！
如今文武百官願意投奔，甚至杜伏威願意歸降，很大程度上，也有認為這傳國玉璽在蕭皇後手中的緣故。
房玄齡聞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一時間，房彥謙父子和張仲堅，面臨腹背受敵的局面。
「那我，該如何決斷？」
「我？」房彥謙一笑，「粉身碎骨渾不怕，留得清白在人間……爹現在所求，不過清白二字。」
言慶在私下裡通信時，贊房玄齡是武筋文骨。說他極有武將的豪邁之氣，又有名士風雅之情。
蕭皇後手中沒有傳國玉璽，這問題可就嚴重
小喬，我擬將他招至江寧，不使其留守軍中。
房玄齡本來也沒有在意這三個字裏面所包含的意義。可他是什麼人？十八歲中進士，二十余歲就出任縣令，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初唐名相。房彥謙這一詢問，使得房玄齡頓時反應過來。
房彥謙閉上眼睛，思忖良久。
「那太后……」
哪怕李密造反的時候，楊廣為未曾給他這樣一句評價。
戰亂的時候，誰不盼個太平？可這句話出自李言慶之手筆，送于丹陽房玄齡之手中，可就別有含義。
聽房彥謙這麼一說，蕭皇后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房彥謙說：「怎麼，你不看好杜伏威？」
不過，得這樣一支悍卒，對於江寧承啟帝而言，無疑是巨大收穫。
杜伏威的江淮軍，在各路義軍之中，也算是極為兇悍的一支。其戰鬥力之強悍，不輸于瓦崗。
房彥謙回到家，卻見房玄齡正在家中等候。
一俟被人知道蕭皇後手里沒有傳國玉璽的話……
體態壯碩，卻又不是儒雅之氣。
我深信，他已經做出了選擇……只是時機未至，所以還無法言明。你現在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狠狠打擊破野頭，另一方面，你要交好杜伏威，並趁機控制江淮軍。你記住，你手中實力越雄厚，將來和那小妖怪談判的資本也就越多……至於我，我會為你一直撐到最後。」
你需和杜伏威好生交往，最好能通過杜伏威，把江淮軍控制在手裡。唯如此，方能立於不敗。」
「那您呢？」
四月天，淅淅瀝瀝的下著雨。
就在張仲堅率部起兵的時候，吳郡郡守，同為吳郡豪族出身的沈法興，在吳縣起兵。他以征伐宇文化及為名，趁張氏族人精銳盡出之際，迅速佔領了整個吳郡，並募兵六萬餘眾，自稱江南道大總管，攻克餘杭郡，奪取宣城，勢力迅速擴張。四月初
本來蕭皇后不太願意接受，但房彥謙卻道：「饒一杜伏威，而獲江淮道，太后又何需計較其過往呢？想當年，麥鐵杖麥柱國，同樣是盜匪出身，但歸服先皇以來，卻是滿門忠義。
如何選擇，如何決斷？
此詔令一出，令天下頓時嘩然。
其實瓦崗在最開始，也是這樣。不過伴隨著李密上山，秦瓊魏徵鄭挺象等一干朝廷官員的加入后，才漸漸扭轉了風氣。杜伏威的江淮軍沒有這種機會，也沒有李密那種威望。加之他起兵之初，和房玄齡交手，屢戰屢敗，幾乎一支處於奔波亡命狀態，哪有機會整頓軍紀？
宇文化及弒君，所帶來的影響，並沒有言慶想像的那麼簡單。
「小喬，你不在京口督戰，跑回來作甚？」
江寧城中，聚集了不少大業舊臣。
此前李淵挾持代王楊侑稱帝，改元義寧；後有王世充挾持越王楊侗稱帝，改元皇泰。此二者雖然稱帝，可在名目上卻比不得江寧的楊過正統。也難怪，你們是挾持，而楊過則是蕭皇后親口立下，絕非義寧皇泰兩帝可以比擬。
可據我觀察，這輔公佑之危害，遠甚於杜伏威。此人工於心計，善籠絡人心，而且頗有機變之能。他的野心，遠比杜伏威大……哪怕是能降一時，卻不能降一世，將來必成心腹之患。」
「小喬，你以為，這隋室可不可保？」
「這個……」
只是江淮軍人數不如瓦崗聲勢浩大，同時軍紀散亂。
夜襲江都宮，至陛下慘死於宮中……此等少廉寡齒，無情無義之輩，天下英雄當共誅之。」
她扶立少孫楊過為帝后，立刻封房彥謙為大丞相，張仲堅為尚書令左僕射，總督內外兵事。
蕭皇后畢竟是追隨楊廣多年，在權謀上，也不可小覷。
「小喬能有此觀察，足以說明你已能獨擋一面。
可蕭皇后現在最信任，同時也認為最值得依賴的人，那就是房家父子和吳縣張氏族人。
房玄齡回信表示，他喜歡這樣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