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長安不見使人愁
第三章 所謂划江而治
一群人用鄙視的眼神看了那門卒一眼，有好心人道：「鵝公子，就是半緣君，也就是河南王千歲。」
「有勞慶哥惦念，小弟的病，已經好多了！」
也就是要他低調行事，盡量忍讓。
只是後來老奴入了宮，與邕王的接觸就少了些……邕王是個好男兒，也是個痴情的男人。早年間，皇后還張羅著想要給邕王介紹一門親事，結果邕王卻拒絕了！」
李言慶想著心事，不知不覺中，和安士則就來到了立政殿門外。
「聽說河南王在洛陽和秦王有些不對付。
王明偉則前去交旨，亦不隨李言慶前往。一路上，田豐就和言慶，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這時候，李淵返回龍床上，咳嗽了一聲。
不過，最讓言慶留意的，還是站在李世民身旁的一個青年。
「大將軍認得我爹？」
不過，此時的長安，並非後世所說的長安。或者說，武德三年時的長安，尚未竣工。
田豐這心裏暗自震驚！
早在三年前，李淵就在長安為言慶準備好了一座府邸。不過當時李孝基尚在，所以王府就掛在李孝基名下，為邕王府，坐落外城的隆慶坊，毗鄰春明門以北。
在眾目睽睽下，他把言慶攙扶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許久，突然笑道：「玉娃兒，這一次，朕不再算是傷仲永了吧。」
李言慶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如果李淵同意，蕭太后願意讓出淮河以北的地區。
不但不需要韜光養晦，甚至要張揚些，要鋒芒畢露一些……這樣才會對他有好處。
王明偉帶著李言慶來到朱雀門前下馬，那內侍連忙走上前來，「可是河南王千歲？」
朕想知道，你怎麼看待此事？」
雖然他未開口，言慶依舊能感受到，此人身上所帶來的那種壓力。
竇威還好些，不予理睬。
不成想言慶卻跑去龍門山讀書，寫了一篇《傷仲永》，表示不見任何人。
※※※
「連河南王是誰都不知道，你這傢伙，以後別想有什麼出息了……你忘記了，年初朝廷不是頒布旨意，封鵝公子為河南王嗎？鵝公子是誰……你真是沒救了！
李世民也在其中，不過看他站的位置，似乎並不靠前……除此之外，言慶大都不認得。
而內侍之下，尚有內常侍（六人），內謁者、內給事（十人），又有謁者十二人，典引十八人，寺伯和寺人各六人。這七十二個人，組成了整個宮城官宦的核心權力圈。之下有設立五局，各局官宦頭領，基本上就是由這七十二人擔任。
陛下讓自己在朱雀門外等候李言慶，已經說明了他對李言慶的看重。此前，長安流傳著陛下對河南王不滿，把他調至長安，是為了教訓他的謠言。不過，李淵讓田豐守在朱雀門，說明這謠言，並不真切。若只是教訓的話
在武德二年，名之『京城』，並廢去了洛陽東都之名。
「哈哈哈，父皇，兒臣說的沒錯吧……慶哥肯定能認得出我。」
後世常言西安就是長安，可實際上呢？後世的西安，不過是長安的一隅而已……
讓他先了解個大概，一會兒見到了，李淵還會詳細的向他說明。
划江而治？
「左監門都尉王明偉，奉旨迎河南王進宮面聖。閑雜人等立刻散開，讓出通路。」
其中則有刑部尚書劉政會，以及一干重臣。
「如何不認得！」安士則笑道：「當年邕王在世時，與老奴閑聊時，還提過你呢。
外城仍在修建，但輪廓已然成型。東西長十八里又百十餘步，南北廣十五里有一百七十餘步。城牆高一長八尺，大約有四米左右。城內縱橫是一條南北大街，十四條東西大街，交錯縱橫，共設立有一百零八坊，並有東西兩市，各佔兩坊之地。
蕭太后遣房玄齡入京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她準備和李淵，以長江為界，划江而治。
野史中記載，李淵登基后，多次與人開玩笑說：朕如今是皇帝了，你們想不想當皇帝？
自李淵登基以來，何時見過安大將軍親自出面迎接？這種程度的看重，就連秦王也未必能夠享受。自李淵武德登基以來，似乎只有在確立太子后，招李建成進宮的時候，安大將軍出面過一次。而這一次，河南王覲見，安大將軍竟然等候在承天門外？
王明偉催馬上前，落後象龍半個身子，輕聲道：「已過寅時，陛下定等的焦慮。」
你素有智謀，見識也非同常人……所以，朕想先聽聽你的意見。事情的緣由，想來你也知道了一個大概。蕭隋派來使者，欲向朕求和，以江水為界，划江而治。
朱雀門外，一名內侍，正翹首而待。
就因為這張底牌，所以蕭太后的氣很足，更令李淵猶豫不決。
可現在聽安士則這麼一說，似乎早先那所謂的韜光養晦，全不需要。
門伯連聲呵斥，門卒們三三兩兩的散開。他返回城門卷洞，叫過來一個門卒。
李言慶知道，田豐和他說這些，定然是受了李淵的意思。
「你身子，可大好了？」
李淵說著，扭頭對殿中眾人道：「養真一至，朕無所懼矣。」
「王爺啊，您這話可就說錯了……應該是老奴拜託您多關照才是！
在這個時代里，內侍是太監的統稱。但實際上，並非所有的太監，可以被稱作內侍。
「王爺，陛下在立政殿，已侯了一晚，請隨老奴前往。」
言慶吩咐完畢后，與王明偉直入明德門。
「奴婢田豐，忝為內常侍，奉陛下旨意，恭候王駕千歲多時，請王爺立刻隨奴婢進宮吧。」
如果江南統一，勢必會出現第
看年紀，也不過二十齣頭，少言寡語。身材不算太高，但很結實，給人一種剽悍之氣。
從朱雀門進皇城，左右兩邊分別是鴻臚寺和太常寺。在往內走，就是尚書省所在。
虧你還天天聽那三國演義，鵝公子就是編寫三國演義的人！
「你是……玄霸？」
五年，以蕭太後手中的勢力，加上張仲堅，房玄齡這些人協助，絕對能掃蕩江南。畢竟，在言慶看來，後梁的蕭銑如今看似比蕭太后強大，但實際上，卻相差甚遠。
武德二年時，李淵定下宮中宦官的品級。
「王爺卻是客氣了，這是奴婢的本份，怎勞得王爺一個『請』字？」
「王爺，請隨我入城吧。」
畢竟，『玉娃兒』這名字，很少有人稱呼。
可現在看來，陛下應該沒有要懲罰河南王的意思，甚至對他很看重。
說著話，李淵的眼圈就紅了！
無非是東風壓倒西風，亦或者西風壓倒東風。只要蕭銑露出敗相，江南就會立刻平定。畢竟，蕭太后和蕭銑都是蘭陵蕭氏族人，同時也是南梁蕭氏的後人，不太可能死拼。
有微笑者，亦有愁眉不展者，更多人，則是陷入了沉思。
而這其中的意義，也許只有他自己心裏明白。
後來隨著李言慶宣布易幟，歸附李唐，邕王府隨之變更為河南王府。
「一晃十六載！」
賭鬥之後，李淵想見見李言慶。
「以後，還請大將軍多關照。」
哪怕是李世民與言慶不和，也不禁暗自感慨。
「玉娃兒，朕緊急將你迎來，是因為發生了一件事情。
老太監這一番話，令言慶心裏一咯噔。
他本名安士則，年近七十，同時也是宮中四大內侍之首。
「玉娃兒到了嗎？」
這次他前來長安，只怕這京城之中，要有熱鬧看嘍！」
「河南王是哪一個？」
而宗正寺回答卻是『不知道』！
一聽是奉旨行事，門卒哪敢上前阻攔，連忙讓開道路，只覺一股風呼嘯著掠過，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一個略有些顫抖，帶著幾分激動之情的聲音，從大殿中傳出，「玉娃兒，快快進來。」
門卒尤未弄清楚，疑惑的向門伯看去。
說著話，田豐在前，李言慶在後，走進皇城。
這李養真，一句話就問到了關鍵。
那也是李言慶唯一一次，和李淵見面。此後言慶在圓壁城與麥子仲擊鞠，李淵也在城頭觀戰。不過，言慶卻沒有覺察……
所謂大唐氣象，此時，已初具崢嶸！
李言慶醒悟過來，一整衣衫，邁大步走進立政殿，恭聲道：「臣，李言慶叩見皇上。」
而李言慶和安士則，一同步入承天門。
越往宮中走，這守衛就越是森嚴。
至少在李淵當政時，並未屠戮過功
一支往隆慶坊行去，另一支則直奔朱雀門。
這座歷史名都的修建，足足歷時七十年之久。
連連搖頭，「當年是臣年幼不懂事，還請陛下恕罪。」
覺察到李言慶的目光，青年微微一笑，開口詢問。
對言慶這古怪的舉動，安士則也不太理解。不過他願意認為，這是李言慶對李淵的尊敬。
「通稟就不必了，陛下有旨，河南王到來之後，即刻覲見……請王爺隨老奴來。」
而李世民身邊，也有一些大臣。
「玉娃兒，快快起來，讓朕看看！」
長安外城前臨子午谷，后枕龍首山，在黎明的曙光中，透出磅礴之氣。
安士則突然道：「兩年前，也是老奴領著邕王千歲往西苑面聖，卻不想，從此天人永隔。」
一旦出現這樣的局面，那麼所謂的大唐盛世，就可能隨之煙消雲散……
李孝基在世的時候，這麼叫過他幾次，而其他人，大都是直呼他的名字，或稱他的表字。
這一句話，令殿上大多數人，都變了臉色。
「三國演義？我倒是聽過……不過那好像是半緣君所著吧。」
聽得出，那聲音里，帶著關愛之意。
「王爺，陛下在大興宮，已等候多時！」
「正是本王！」
王府占居一個坊市，其規模絲毫不弱於秦王府等幾座府邸。
「柳亨率部直接前往河南王府，闞棱帶一隊兵馬，隨我前往皇宮覲見。」
李淵居中端坐龍床，兩邊三三兩兩，則站立著十幾個人。
言慶不免感到疑惑：蕭太后求和的意圖，非常明顯，無非是想要借五年時間，平定江南的局勢，而後與李唐形成對抗之勢。
大興宮實際上包括了大興宮，掖庭宮和東宮。武德三年初，李淵將武德殿賜予李元吉，而後將承乾殿賜居給李世民，把萬春殿賜居給了李玄霸之後，大部分時間，是在立政殿中和朝臣商議事情。
也難怪宗正寺這樣回答，因為李言慶當時還未歸附，其身份不過寥寥數人知曉。
但李淵必須保證，五年之內，不得與蕭隋開戰。否則的話，蕭楊聯合，定與李淵死拼。
其大致內容，無外是關於蕭隋遣使的事情。
「休得胡言亂語，趕快清理通路，別耽擱了時辰。」
此時，城門已經開放，守城的門卒正在清理走道。
在李淵的帶領下，言慶與眾人一一見過。那年紀在三旬上下，頜下美髯者，正是太子李建成。李建成身旁，有一群人，想必是和他比較親近的臣子。其中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太子少保李綱。除此之外，還有李行之，竇抗，竇賢等人……
闞棱帶著一隊萬勝軍，在朱雀門外等候。
言慶點點頭，隨著安士則往裡走。
抬頭看看天色，李言慶點點頭。
這其中，就包括李淵如今最為寵愛的嬪妃，尹德妃。據說，尹德妃曾向李淵討要隆慶坊，賜予她的父親。但李淵卻嚴厲斥責，說這隆慶坊乃宗室所有，任何人不得染指。後來尹德妃還專門向宗室打聽，隆慶坊究竟被賞賜給了哪位宗室。
沖在最前面的千牛衛，大聲高呼。
立政殿中，有好多人。
不過，此時的長安，已經初具規模。整座城郭分為三個部分，最北部為宮城，宮城以南是皇城，也是各屬衙所在之地。皇城意外，防衛外城，是住宅區和商業區。
他是邕王之子，早先一直在滎陽征伐。聖上前些日子不是下旨，命河南王返京嗎？」
不過老奴有一句話，也不知王爺能否聽得進去。王爺身邊有不少能人，想必這次來長安，也給王爺出了不少主意……呵呵，長安比不得洛陽，但王爺心中坦蕩，又何必在意其他？陛下對王爺是看重的，如若王爺畏首畏尾，想來陛下心裏，一定會非常難過……」
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以及裴寂等一干人，臉上頓時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深吸一口氣，李言慶突然想著大興宮，拜了三拜！
李淵拉著言慶的手說：「昔年垂髻童子，如今已長大成人……若九郎尚在，定然歡喜非常。」
而蕭楊相爭的話，也不可能出現不死不休的局面。
「王爺，皇上叫你進去呢。」
這座王府，自武德二年中就空置下來，等待著李言慶的接受。本來，按照規矩，還會有一個儀式。不過考慮到李言慶提前抵達，李淵也就不再講那些排場，早在昨晚就開始清理，並派工部侍郎武士彟和太子左春坊博士鄭宏毅在府中等候。
仁壽四年時，李言慶與王通賭鬥，在竇家的將軍堂見過李淵。當時的李淵，正準備前往滎陽，還抽空當了一次評判。
殺劉文靜……
這位安大將軍，是李閥老奴，早在李淵父親的時候，就已經追隨，對李家忠心耿耿。
長安，是所有漢人心中的夢！
田豐帶著言慶承天門外，就止住了腳步。
李淵絕對不可能同意這件事情吧！
騎軍入城之後，迅速分成兩隊。
李言慶想了想，沉聲道：「若陛下不同意，蕭隋意欲何如？」
城市大體為方形，城牆環繞，周圍長約七十里。
李玄霸言談之間，頗有禮數。
是真心提醒，還是暗藏陷阱？
田豐愕然道：「奴婢是叫田豐，王爺認得奴婢？」
李言慶立馬于渭水之畔，不由得心中萬分感嘆。
不過，李淵在歷史上，倒也算是個很奇特的皇帝。
內侍統五局，內常侍協助內侍。
不過這田豐能為六常侍之一，想來也是個很得李淵看重的角色。對於這些宦官，言慶說不上有惡感，但也談不上什麼好感。畢竟，史書中記載的宦官，大都是反派角
李言慶不禁一怔，脫口道：「你叫田豐？」
這大興宮，應該就是後世的太極宮吧！走進承天門，就看見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在陽光下閃爍光芒。
「皇上，河南王到了！」
據宮中傳聞，當時很多人看重了邕王府的位置。
上次和李玄霸相見，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李玄霸還有些病怏怏的，看上去非常瘦弱。然則七八年過去后，李玄霸卻變得強壯許多，毫無當年的病色。
「慶哥，還記得我嗎？」
言慶心裏一動，敏銳的覺察到，眼前這個老太監，和父親之間的關係，似乎很好。
一名黑衣內侍，在承天門外等候。田豐急匆匆走上前去，恭敬道：「安大將軍，河南王到了！」
說實話，言慶在來的路上，也一直是這麼考慮。
早年追隨李淵的人，過的都挺好。
李言慶道：「請大人帶路！」
「好了好了，今日見玉娃兒來，朕理應高興才是。」
遠遠見一隊騎軍風馳電掣般奔來，也不禁嚇了一跳。
這青年，正是趙王李玄霸。
連忙道：「請大將軍通稟。」
來長安之前，杜如晦也好，薛收也罷，或是當面，或是來信，都有過一些叮嚀。
「這個……不認得，不認得！」
由此可以看出，當時李淵對李孝基父子，是何等的看重。不過，李孝基福薄，在這邕王府里住了沒多久，就戰死於陝州。李孝基死後，邕王府也就隨之荒廢下來。
他們願意讓出淮水以北的疆界，並提出，在江水和淮水之間，興建集市，隋唐兩國，不駐兵馬。
李言慶這心裏，也升起一股暖意，輕聲道：「萬歲，且請保重。」
李淵臉上笑容收起，凝視言慶，沉聲道：「蕭隋使者言，若朕不願議和，蕭隋將聯合突厥，夾攻中原。」
李言慶一怔，旋即反應過來。
李淵從龍床上起身，繞過龍案，邁步走下玉階。
但內容無非就是：長安不比洛陽，你去了長安，人生地不熟的，最好能韜光養晦。王爺你的功勞也高，陛下產生些顧忌，也是常事。實在不行，可以效仿蕭何嘛……
整座宮城，不過四名內侍，算是太監頭子。
長安，即隋朝時所興建的大興城。
從開皇二年開始，到永徽二年外廓竣工，才算是整體結束。
李言慶不禁犯了嘀咕。
按照宮中的規矩，官拜內侍者，有大將軍銜。
不過，卻嚇住了獨孤懷恩，後來起兵造反。
田豐就這樣，止步于大興宮外。
「立刻通知燕掌柜，就說河南王已然返京。」
李言慶覺得，恐怕是別有原因。
李言慶看得出，這安大將軍的氣派，不比尋常內侍。
李淵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厲害，但他卻在猶豫，這說明，蕭太後手中，還有一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