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長安不見使人愁
第十五章 且行且珍重
裴翠雲和毛小念，在中秋到來之際，抵達長安。數月不見，一家人終於獲得團圓。
房彥謙突然提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李言慶也沒有再開口，而是靜靜的喝著茶，看著園中秋色。
「懷念什麼？」
他禪位之後，便幽居義寧坊。然則武德二年時，突然病故，年僅十六，比皇泰主還小。
辛文禮被封為幽州刺史，兼總管之職。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說起來，馬周師出麒麟館，身上有著無法抹滅的麒麟館烙印。
武德三年，初秋。
言慶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有接房玄齡這個話茬。
房玄齡不由得沉默，許久之後又問：「何故張氏降不得？」
長孫無忌笑呵呵的說道：「老杜純粹是受了城門之災，滄州尚未坐穩，就被發配到了薊州。」
「回去后，把它給張大哥。
什麼來不及？
在仲秋到來之前，李淵再次發出詔令，封劉黑闥為薊門將軍，駐守居庸關。
李言慶回過神來，向房玄齡看去。
沉吟片刻，他輕聲道：「太后可降，房兄可降，唯張氏與隋帝不可降。」
酷熱的夏天終於過去，但秋老虎依然肆虐。從終南山吹來的風，帶著些許秋意，可依然無法掩去殘留的暑氣。不過相比起酷暑時節的炎熱，此時的長安，已有幾分秋高氣爽的味道。
但長孫無忌卻是眼睛一亮，下意識的點點頭，「太子聲勢越來越大，秦王若再不出手，怕就要來不及了……」
而且，正如言慶所說的那樣，蕭太后以一介女流，做到現在的程度，已實屬不易。
房玄齡現在即便有心，也不得不跟隨蕭隋，一路走下去……
李言慶現在，還沒有猜透……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薊州無疑是一個苦寒之地，比之滄州還要低一個級別。而且，杜如晦駐守薊州的話，將直面契丹、靺鞨、乃至於高句麗的攻擊。說句不好聽的話，杜如晦被派到薊州，有些近似於流放。那是個兇險之所，隨時面臨戰事。
李言慶笑著，把玉真搶回來，抱在懷中。
李言慶沒有回答，而是起身走進竹樓
而李言慶卻抬起頭，彷彿自言自語一樣的說：「到如今地步，想來二郎也該出手了！」
可以肯定的是，李唐和蕭太后遲早會有一戰，到那時候，他又該如何選擇呢？
太后請教你，若事不可為，可降否？」
如果說，幽州是前線的話，那麼薊州無疑就是第一線。
中原很大，但是與整個天下相比，卻只是一隅……
「什麼禮物？」
言慶說完之後，把地圖重又收好，遞給了房玄齡。
槍馬嫻熟，殺法驍勇，在幽州享有赫赫聲名……
這捲軸，是一副地圖……
此時的南方，兩湖還比較荒涼，兩廣更是一片蠻荒。
什麼出手？
武德三年秋，燕郡王李藝在李淵極為強勢的姿態下，最終同意退出幽州。
你回去后告訴世績，讓他安心練兵，休要理會長安的事情……克明去薊州，也未必是一樁壞事。至少他手中還握有兩個折衝府，王伏寶和羅士信，也都是自己人。」
馬周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他真實的想法，又是如何？
「老房，其實這天下大的很。
老房，長安已可以容得下落魄豪門，卻無法容得下一個可以影響半壁江山的強盛世族。
所謂的江南富庶，也僅僅只局限於後世的江蘇地區，甚至連浙江都還未曾開發。
言慶歪著頭，「什麼話？」
房玄齡猶豫了一下，輕聲道：「在我出使長安之前，太后曾把我單獨叫去，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大哥也好，二哥也罷，都是他的兄長。和李元吉不同，他實在不想參与其中。
李言慶沒有開口，目光凝視園中小徑，似在沉思。
中秋，月圓。
心中一盪：如果當初不是父親的關係，自己真的會投靠李唐嗎？
李言慶突然冷叱一聲，長孫無忌立刻閉上了嘴巴。
可以肯定的是，經過樂壽縣偷襲突厥使團一事之後，李淵雖然依舊表現出對他的寵愛，卻又有些疏遠。畢竟，突厥使團被襲，最大的嫌疑人，除了李世民，就是李言慶。這兩個人都屬於鷹派的代表，對於突厥人的敵意，
馬周愕然看著李言慶和長孫無忌，臉上露出，一派茫然之色。
同月，杜如晦再次被接受詔令，從滄州被調往薊州行軍總管。
「怎麼，大名鼎鼎的半緣君，李無敵，堂堂河南王，似乎有很多煩心事啊！」
長孫無忌冷笑一聲，「用養真的話說，陛下這一招叫做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嘿嘿，現在巴掌打過了，這甜棗估計就快要送過來了。」
自從徐世績駐守黎陽后，馬周就一直在徐世績帳下效力。此次，他奉命前來拜會李言慶。
「若我統軍，半載可橫掃江南。」
他對馬周說：「等過了節，回去告訴世績。
李言慶也理睬房玄齡的反應，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笑道：「你肯，這就是長安。
這裏，有一個國家，昔日名為大秦，也叫羅馬帝國，不過如今已衰敗，變得四分五裂；這裏，名為埃及，有著與中原同樣悠久的文化。再看這裏，叫做大洋洲，如今還是一片蠻荒……還有這裏，這裏……」
詔令發出之後，李建成喜出望外。他麾下謀士眾多，但比之秦王，卻少了幾分武力的威懾。
「仲堅天縱之才，張氏雄霸江南。
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原以為，中原已經足夠大，可是在地圖上，卻顯得那麼渺小。
「難嘍！」
董景珍之流擁兵自重，連蕭銑也調派不得。蕭銑臣服，卻不意味著董景珍之流也會低頭。如果陛下還沒有下定決心，容你們有個三五年喘息之機，說不得南北尚有一戰之力。但現在……老房，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同意議和嗎？一旦議和，勢必再現南北分裂局面。到時候戰火連天，苦的還是黎民蒼生，實非我所願。」
長安很大，可實際上呢，卻很小。
「當然是往昔的悠閑。」
「若你呢？容得下仲堅否？」
至於房玄齡？
張氏若降，勢必遭遇打壓。以仲堅大哥的性情，怕是受不得這種委屈。到時候一旦反覆，必然是滅門之禍……老房，這番話出我口，入你耳，在外面我絕不會承認。」
「王爺，陛下似乎對你很不滿啊！」
「啊！」
言慶一笑，「其實你現在還是有機會重享這份悠閑。」
李言慶道：「聖上做出這等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且不說後梁內部，派系重重。
李言慶抬頭凝視房玄齡許久，搖搖頭說：「容不得！」
房玄齡接過了地圖，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隨裴翠雲毛小念一同前來的，還有雄闊海、馬周。
而李淵隨後又下詔，在綏州以北，置銀州。封李藝為銀州總管，協同李玄霸，鎮守漠北。
這是一幅他手工繪製而成的世界地圖，不過非常簡陋，只是一個輪廓。
不過和李言慶合作的人，不是李世民，而是李玄霸。
「老房，如今大勢，太后以一介女流支撐到現在，已算是了得。
呼—
馬周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房玄齡嘆了口氣，「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不過房玄齡可以肯定，他從未見過這種地圖。
「為何？」
房玄齡長出一口氣，輕聲說：「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可從目前看來，江南遲早一戰。
若說真正的江南開發，應該是在兩宋時期。
至雄武、靜塞兩折衝府，王伏寶為雄武將軍，羅士信為靜塞將軍，協助杜如晦。
李言慶不由得笑起來，眼中不自覺也流露出許多迷茫。
這句話說的很突然，馬周聽不明白。
只是他現在已是騎虎難下。歷史上，房彥謙並沒有得到過楊廣的重用，所以也就給了房玄齡更大的迴旋餘地。而現在，隨著房彥謙命運軌跡的改變，房玄齡的命運，也隨之發生巨大變化。房氏父子留守丹陽，失去了投靠李淵的最佳時機。
高卧在竹樓里，可以一覽園中秋意。
「這裏都是自己人，你說話放肆些到無所謂。可若成了習慣，遲早必有殺身之禍。」
可實際上呢？
隱隱約約，李言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外表憨厚老實的李玄霸，遠非野史中所說的那個傻小子李元霸。表
房玄齡悠悠然發出一聲長嘆，頗為閑散的坐下，兩腿神智，全無半點儒雅風采。
若蕭太后故去，則蕭隋必然大亂。
隆慶湖畔的垂柳，依然翠綠。
「養真，你會統軍嗎？」
對外說是重病纏身，可實際上呢？
這件事，也的確是出自李言慶的謀划。
李成，年僅二十二，與李世民、李言慶同齡。
李成加入東宮，也使得李建成的實力立刻暴漲。
「半載？」
隋唐之亂，其實也是中國歷史上最後一次東西對峙。此時的南方，遠沒有宋明時的富庶。所謂兩湖熟，天下足的情況更未曾出現……南方，遠非關中的對手。
「真懷念啊！」
就說，時機尚未成熟，讓他不可輕舉妄動……本王在長安一切安好，休要挂念。」
李言慶也是一怔，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蕭太后那風姿綽約之態。當年，蕭太后對他青睞有加。而今，自己雖然已背離隋室，可蕭太后似乎仍然對他保留信任。
李言慶看了房玄齡一眼，驀地笑了。
至此，李淵在做好了對突厥的防禦同時，也順勢把李言慶留在河洛地區的部下，抽調一空，從而使屈突通順理成章，將洛陽、鄭州等地，牢牢的把持在手中……
李言慶和房玄齡並排而坐，好奇的問道。
長孫無忌一吐舌頭，從言慶腿上抱起李玉真。
李言慶這心裏，不免有幾分糾結。
看得出來，房玄齡問出這一句話，頗有些不太情願。
不一會兒的功夫，李言慶拿著一個捲軸就走了出來。捲軸長約一百五十公分，展開來，足有兩米長。把在兩根廊柱上掛好，李言慶手指捲軸，輕聲道：「這是中原！」
自從易幟以後，言慶一直在思索著，如何面對蕭太后。
蕭太后活著，一切尚安好。
李言慶坐在園中賞月，兩腿上分別坐著兩個女兒。
至少李言慶並不相信！一個活潑少年，怎可能說死就死了呢？
用李玄霸的話說，他討厭在長安的勾心鬥角。
這薊州，在幽州東北。
李淵在流放了杜如晦之後，又立刻下詔，將王伏寶和羅士信兩人調往薊州。
房玄齡頓時笑了！
小玉真卻好像和無忌的氣場不合，一離開言慶，立刻咿咿呀呀的張開手臂，想要回到言慶的懷抱。
房玄齡坐直了身子，輕聲問道：「養真，以江南如今之勢態，可抵擋李唐多少時日？」
「剛才想事情有些出神，叫我有何事？」
李言慶滔滔不絕，絲毫不在意房玄齡那一臉驚愕之狀。
「可是……」
房玄齡倒吸一口涼氣，呼的站起身來。
房玄齡不由得沉默了！
頜下美髯，隨威風而動，他飲了一口石芽香茗，臉上流露出幾分慵懶之色。
其實，房玄齡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言慶微微一笑，並不辯解。
「我明白了……」
中原一統，勢在必行，非任何人可以阻擋。太后雖有權謀，可惜不過女兒身，難以力挽狂瀾……對了，張家船塢現在是何等狀況？我有一件禮物，想請你轉交張大哥。」
我相信，張大哥一定可以做出最終的選擇……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死戰，亦或者退一步開闊天空？都在他一念之間。代我回稟太后，我沒有完成當年的承諾，但我所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他日我兵臨城下之時，還請太后恕我冒犯之罪。」
馬周輕聲道：「王爺，徐總管對此，非常不快。」
「養真，養真？」
恭帝，也就是隋恭帝，代王楊侑。
「君不聞恭帝之殤？」
※※※
房玄齡沒有跟進去，不過心裏面，卻充滿了好奇。
這也是李言慶的心腹，李言慶說起話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掩飾。
隨後，李淵封李藝為天節大將軍，將義寧坊賜予李藝名下。少子李成，則被封為東宮右衛率，官秩正四品。
他自己也不確定！
少帝雖有張氏輔佐，內有你房氏一門，外有堯君素、杜伏威、謝映登皆驍勇善戰，卻終究還是有些弱了……哪怕你們吞併了蕭銑，也不可能抵擋住李唐大軍。
李淵，會讓他再掌兵權嗎？
「輔機，休得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