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3章 火神歌（二）
曹汲笑道：「這才剛開始而已。咱們得在這裏盯著爐火，什麼時候這火焰變了顏色，什麼時候才能開打第一錘。朋兒，我早就和你說過，打鐵是一樁很辛苦的事情。單是開爐，從現在其，咱爺倆兒不能離開一步。等第一錘落下去了，才算真正結束。你歇一歇，養足精神！
「是啊！」
曹朋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在屋子裡翻箱倒櫃，可是卻沒有找到那幾張圖紙。別是被人拿走了吧！
鐺……
方士在人們心中，是有大神通，說不定還是神仙的人。
壞了，可別被人拿走……
曹朋喘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走到書案旁邊。
只是這豬油……著實花費了不少錢財。
王猛在一旁，一邊幫忙，一邊和曹汲聊天。
曹朋真急了……
曹朋不斷提醒自己，努力的回憶起來。
「你沒帶回來嗎？」
「爹，這算不算結束了？什麼時候可以打錘呢？」
這支錘，重十八斤，是曹汲特地給曹朋準備。只見曹朋深吸一口氣，鉗死工件，拉開架勢。
他哪能想到，打個錘，也能打成這種聲勢。
三國後期的制刀能手蒲元，就擁有這樣一門技術。只可惜，能掌握這種技術的人，少之又少。
「火神來了！」
棚子里，準備了一池馬尿，還有一池豬油。馬尿不用花錢，曹家三
我的圖紙呢？
「阿福，好好乾，我等著你親手打出來的寶刀。」
不過，曹朋給他出了個主意：先用動物的尿液淬火，而後再用動物的油脂淬火，也許能有奇效。
自己練功休息的時候，把皮兜取下來，放在河灘的桃樹下。當時走的急，自己也忘了這件事。
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一天的時間漸漸過去。
問他如何知道這些？
如果失敗了的話，曹朋怕是免不了，要遭受一番責備。
王買說：「就是你今天早上帶走的那個皮兜嗎？」
總算是解決了一個問題！
「我沒進去……阿楠，你進去了？」
隨著曹汲一聲大喊，曹朋用力拉出橐桿，而後奮力一送。爐膛內，一團火焰蓬的一下子騰起，瞬間點燃了鑽板。曹汲連忙鬆手，把曹朋推到旁邊，大聲喊道：「朋兒，加炭，加炭！」
既然是神仙說出來的，想必有特殊的效果。曹汲自然深信不疑，毫不猶豫的表示願意嘗試。
曹汲不懂得辨水，自然也不可能成為大匠。
那個皮兜倒是值不得什麼錢，充其量是因為母親為他縫製，有紀念意義。可那裡面的圖紙……
王買倒是經常出入，可他今兒一天都陪著自己。
「這哪
爐膛里，開始出現煙霧。
曹汲一聲吩咐，王猛立刻從拎起一個裝滿破碎鐵器的木桶，一股腦的倒了進去。這些破碎鐵器，都是之前搜集過來。其實也沒什麼大用處，主要是為了這第一錘做鋪墊而已。開了爐，就不能歇著。等爐中的鐵器開始熔匯一起，曹汲衝著曹朋招招手，讓他做好打錘的準備。
只是這種辨水的本事，需要有天分。
我皮兜呢？
曹汲卻不敢停下來，繼續鑽動鑽桿，高聲歌唱。
要把爐膛填滿，並且保持住爐膛的溫度。當炭火出現以後，曹汲這才鬆開了橐桿，示意曹朋退下。
「好了嗎？」
王猛輕聲問道，曹朋笑了笑說：「有沒有用，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呵呵，沒搞砸。」
他吃驚的發現，之前他畫出來的風箱圖紙，竟然不見了……
鄧稷也回來了，在棚子外面幫忙。
「阿福，你說的那個法子，真管用嗎？」
曹楠搖搖頭，「我沒進過阿福的房間啊？阿福，出了什麼事情？你這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誒，你去哪兒？」
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曹朋好像癱倒了一樣，一屁股坐下來，就再也不想動。
打了一錘，幾乎是動用了全身的力量。
「開始熔鐵吧。」
「爹，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曹朋
如果曹朋這個辦法，真能解決水的問題，那曹汲就能突破一個門檻，邁出一大步。
「金花綻放，火神回宮！」
曹朋說：「是那個老方士告訴我的。」
想起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
隨著天色開始變暗，突然間下起了大雪。
沒等她說完，曹朋扭頭就走。
第一錘打得好不好，可是關係重大。」
炭火照映得曹汲臉發紅，那張敦厚的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虎頭哥，你見我那個黑色的皮兜沒有？」
心裏面，不曉得有多感激那位神秘的老方士。如果不是他，曹朋可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
只這一會兒的功夫，把曹朋累得，汗淋淋。
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好，你先去歇著吧。」
除了張氏和曹楠幫他收拾房間以外，不管是曹汲也好，鄧稷也罷，包括王猛，都不會進去。
他也顧不得疲乏，風一樣衝出房間。
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累，還有心理上的疲乏……這迎奉火神將臨的儀式，產生了一種極為肅穆的環境。在這種環境里幹活，使一分力，等於平時用三分，四分力……曹朋如何能不累呢？
冷靜，一定要冷靜！
我的個天吶，折騰了半天，才是個開始嗎？
曹朋自然是信心滿滿，因為他告訴曹汲的雙液淬
「朋兒，大力推！」
咦？
一百個人里，未必能出一個，以至於大匠就變得格外稀缺。
老爹如果能以雙液淬火法打出好刀來，將來不管效力何人，都可以站穩腳跟。
王買沒心沒肺的嬉笑，氣得曹朋沒好氣的大喝一聲：「滾！」
淬火的問題解決了，剩下的就是提升爐溫，還有解決風箱的問題。
眨眼間，王買不見了蹤影……
他用的錘，重六十八斤，比曹朋的錘足足重了五十斤。那砸下去的力道，自然也不一樣，叮叮噹噹的聲響不絕於耳。火光中，曹汲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那目光專註，別具魅力……
曹朋在曹汲的指點下，極有節奏的往爐膛里投放。
這，可是大功一件……
用鉗子鉗出一塊工件，曹朋拎著特製的鐵鎚上前。
單膀用力，只聽他大吼一聲，氣走丹田，輪錘砸下。
張氏和曹楠正在準備晚飯，聽到曹朋這一聲吼叫，都愣住了。
早在戰國時代，先人們就發明創造了淬火技術。但長期以來，從戰國一直延續到東漢末年，人們不管怎樣淬火，始終無法擺脫以水作為淬火的冷卻介質。東漢時期，人們認識到，用不同的水淬火，可以得到不同性能的刀。於是，辨水就成為鑄兵匠人們必修的一門課程。
隨著曹汲輪動大鎚，赤裸的臂膀上，肌肉極有韻律的跳動。不僅是手臂用力，事實上曹汲全身都在動，包括他的心神。
鄧稷在棚子里，看得是驚心動魄。
曹朋一邊想著，一邊看著曹汲忙碌。
棚子里的溫度漸漸提升，曹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在一旁坐下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看起來這打鐵還真是個技術活。老爹這種普通匠人，都要付出這麼多的心神。估計那些大匠，大師們，會更加辛苦吧。真不知道，傳說中的那些鑄劍大師，究竟是怎麼來的呢？
曹汲大喜往外，忙衝過去，搶過鉗子，輪錘就砸。
王猛父子從棚外拎進來兩桶炭。
曹朋的腦門子上，剎那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子。
昨天晚上，我還研究過圖紙……後來我覺得累了，就睡了！不過睡覺之前，我……對了，我把圖紙塞進皮兜里了。
曹朋退下來以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娘，今天誰進我房間了？」
他的房間，平時根本沒人會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