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9章 名，妙不可言（三）
王買一撇嘴巴，「難，那沙陣的確不好過。阿福好像又添加了份量，我估計他堅持不到八十息。」
夏侯蘭耳朵直棱著，眼睛卻盯著典滿的動作。
曹朋，看上去根本就是個沒張開的小娃娃。
三十息？
荀彧說：「先生莫客套，其實我來見先生，是有一事相詢。」
「虎頭哥，大熊哥，記住我的步伐，一會兒我打完了，你們也要走一趟。」
鄧稷聞聽，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連忙站起身來，「可是潁川八龍，荀文若荀侍中？」
而王買則是大開大闔，剛猛有餘，而巧勁不足。這樣一來，沙袋的撞擊力也隨之增大，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撞得鼻青臉腫。這些沙袋，大都重達四五十斤，使一分力，這回擊的力道便增加一分。反正是，王買用的力量越大，沙袋還擊的力量也就越大。只半盞茶時間，王買一個躲閃不及，被一個飛回來的沙袋砸中，一下子摔倒在地，半天也沒能再爬起來。
「有沒有用處，你試試就知道了……」
荀彧旁邊的青年則笑道：「不才郭嘉，忝為司空軍師祭酒。」
這不，今天一得閑，典滿就過來了。
潁川荀氏，是豫州一大世族，實力極其雄厚。
認賭服輸，這天經地義……而且從目前的形勢來看，老曹家好像真的很有前途。夏侯蘭和典韋不一樣，典韋是大事不糊塗，小事不聰明。而夏侯蘭卻不同，在細節處，他比典韋做的好。
「聽說，你爹會造刀，能帶我去看看嗎？」
雖然典滿和曹朋年紀相差不多，但個頭體型卻相差甚遠。
「試試就試試！」
荀彧忍不住哈哈大笑，「鄧先生這一句『鬼才』，端地是妙不可言。奉孝有遠量，才策謀略，世之奇才。不過，這奇才，卻不如先生一句『鬼才』更妥帖……主公言，奉孝若生楚漢，未必輸于陳平。」
「可是鬼才郭奉孝？」
「你不帶我去？」
夏侯蘭三人向曹朋看去：你好歹給典公子留點面子啊！三十息是多久？呼吸三十次的時間而已。
郭嘉一怔，愕然向鄧稷看去。
曹朋道：「連這個都練不成，還奢談什麼殺人？」
這鬼才之名，還是曹朋對鄧稷提起。
至於典滿……他不再關心。
鄧稷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說實話，他二人還真沒感覺到，這有什麼用處。
兩人有一次曾談及曹操帳下謀士，曹朋推出四人，便是荀彧，郭嘉，程昱和荀攸。這也是後人做出的評論，
年長男子點頭，欠身還禮。
曹朋呢，最近一段時間隱隱感覺到，自己快要突破築基的階段。
典滿臉上，露出一絲不快。
從人倫而言，典滿並沒有做錯什麼。可畢竟老爹還活著，當典滿得知消息后，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身邊的衣冠槨。難不成焚毀？似乎不合適！可如果運回許都，好像也不太妥當。最後沒辦法，典滿只好將棺槨中的衣冠取出后，把棺槨交給了東郡太守程昱來處理。
人也比從前壯實了，可從外表看去，似乎並沒有強壯多少。瘦小的身子骨，頗有些清秀的面龐，站在典滿跟前，頓時讓人生出巨大的視覺差異。不過看上去，曹朋似乎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校場里有一塊圓形空地，懸吊著數十個沙袋。
「這等練法，殺不得人！」
「這就是你們說的功課？」
鄧稷看著眼前兩個男子，彬彬有禮道：「兩位先生，典中郎現在不在府中，你們若要找他，可往車騎府一行。如果沒什麼急事的話，也可以在這裏等候。估計天黑之前，他必然返回。」
一聲巨響，典滿擬虎拳，兇狠的轟擊在面前一個沙袋上。而後他錯步閃身，手肘抬起，撞飛了身旁一個沙袋，剛準備從沙袋的縫隙間穿過，就見迎面一個黑影，掛著風聲就砸過來。
「鬼才？」
「為我而來？」鄧稷連忙擺手，「兩位先生客氣了，鄧稷不過無名小卒，焉能擔得二位看重。」
「好吧，好吧，我走一遭便是。」
扶衣冠槨回家，快成了別人的笑柄。原以為老父戰死，沒想到時隔一個月之後，又回來了！
雖然不看好典滿，可夏侯蘭三人，卻不相信典滿撐不過三十息。
「我是曹朋，你是典叔父家的阿滿嗎？」
這小子，恁不知禮數？
典滿一副『老子不信邪』的表情，邁步走上前去。
典滿搖搖頭，「你這等練法，又有什麼用處？」
回家之後，典滿從典韋口中得知了曹汲一家的事情。
日後這些人發達了，夏侯蘭自然也會水漲船高。而且，有這些人在，夏侯蘭也不會再孤軍奮戰。
至少從禮數上，典滿做的還算周全。
「不是吧，又練這個？」
沒錯，典韋出生於貧寒之家，但自從他成為曹操的宿衛之後，家人的身份也隨之水漲船高。
荀彧很小
論身高，曹朋這些日子的確是長了不少，大約有163左右。
氣息明顯有些混亂，額頭上的汗珠子，在陽光照映下，光閃閃，晶晶亮。
「成交！」
董卓入京之後，他便辭官回鄉，帶領族人遷往冀州。然則隨時間推移，荀彧認為袁紹不能成大事。諸侯討伐董卓之後，曹操落足東郡。荀彧便前往東郡，投奔了曹操。而曹操對他也是格外欣賞，將他比作張良，任為司馬。那一年，荀彧年僅二十九歲，是曹操帳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名士。此後，荀彧屢立功勛，併為曹操推薦了許多人。建安元年，曹操迎奉天子，也是荀彧出謀劃策。遷都許都之後，曹操便封荀彧為侍中，兼任尚書令之職。
「百息！」鄧范脫口而出。
近四個多月的練功，曹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氣血已達到了某種瓶頸。架子已經盤順了，揉手也到了純熟的境地。這些天來，曹朋主要的功夫，就是在琢磨著怎麼突破這個瓶頸。
「你們……」
前些天曹朋吊沙袋的時候，夏侯蘭也試了一下，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難度。
他現在也沒什麼抑鬱了！
爹讓我多聽他的話，還說什麼他前途不可限量……哼，依我看，也不過如此，沒什麼了不得。
曹朋拱手，與典滿告辭，然後帶著王買和鄧范，往校場走去。
王買不由得垮下了臉！
典滿有點失望！
他繼承了典韋的基因，個頭很高。十五歲的年紀，已經接近180的高度，而且身體粗壯，膀闊腰圓。古銅色的面龐，唇邊生著青幽幽的絨毛，使得他看上去，似乎比同齡人要成熟許多。
這也是鄧稷長這麼大，接觸的人當中，真正意義上的名士。
他轉過身，虎目圓睜，凝視那幾十個沙袋半晌，大吼一聲之後，再次沖了進去。
鄧稷心裏奇怪：沒聽說，典君和這二人有交情，怎地……
「敢問二位先生……」
也就是在那次討論中，曹朋道出了鬼才之名。
心態擺正後，夏侯蘭很快便調整過來。
典滿二話不說，揮拳而上。
典滿低著頭，打量曹朋。
「五十息！」夏侯蘭果斷吐口，「賭注一貫。」
典滿年十五歲，正年少氣盛。
典滿心裏嘀咕著，態度上隨之變得親熱許多。
曹朋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後，腳踩陰陽，閃身便沒入其中。依照著太極拳的步法，在沙袋之間穿梭。用掌、
不過，他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也不是那種紈絝子弟。心裏不服氣，卻不會影響他對曹家的感激之情。
典滿大叫一聲，連退三步，卻被身後一個沙袋撞在後背，撲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半天也爬不起來。
聽了典韋這一番話后，登時有些不太服氣。
典滿小時候吃了些苦，但後來基本上是在蜜罐子里長大。
典滿呢，帶著一幹家臣，連夜返回許都。
曹朋不動聲色，笑道：「這個自然，以後還請阿滿哥哥，多照拂才是。」
其實典滿現在回來，挺尷尬的。
曹朋扭頭看去，就見典滿跟著夏侯蘭，站在小校場門口，一臉不屑的笑容。
曹朋笑了笑，「我們還有功課要做，實在不好抽身。」
年長男子微微一笑，「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強忍著全身酸痛的感覺，他爬起來，手指王買道：「你這黑廝，居然敢拿我來打賭？」
腳下一個趔趄，迎面一個沙袋飛過來，蓬的就拍在他的胸口。
「鄧稷？」青年男子一蹙眉，「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
「阿福，我一練八極的，練這個有什麼用？」
說完，他扭頭就走，在校場的另一邊站定，施展出八段錦樁功，配合八字真言，開始練習。
「功課？」典滿愣了一下，打量一眼曹朋，又看了看王買和鄧范，撇了撇嘴，「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拜訪曹叔父。」
「二十八息！」王買氣急敗壞的吼道：「你這傢伙剛才那麼大口氣，連三十息都撐不住，害得老子輸錢。」
王買和鄧范站在旁邊觀看，見曹朋如傳花蝴蝶般在沙袋間行走，忍不住大聲叫好。
典滿氣得哇哇大叫，偏偏又說不出道理。
典滿大笑著，一邊走，一邊脫下身上的錦袍，露出虎紋單衣襜褕。
「虎頭哥，該你了！」
這小子倒是知道好歹！
鄧范在一旁，用一根兩米長，直徑十公分，裏面灌滿沙石的竹筒練習。
不得不說，他的拳法不差。
此外，王猛隨典韋加入虎賁軍，如今也是六百石俸祿的虎賁郎將。
塢堡中有一個小校場，是平時曹朋
鄧巨業夫婦雖然還沒有展露過什麼才華，可誰又能保證，這一家人將來沒有出頭之日呢？
蓬！
鄧范一臉不屑，「還典公子呢，我都能堅持八十息……呸。」
他走到台階上，差不多和典滿同樣的高度。
步伐不是一天就能練得純熟，而且他和鄧范都屬於人高馬大的那一種，一不小心就會被沙袋撞擊。
雖然做了曹家的家臣，可曹家對夏侯蘭，表現的卻非常客套。
往那裡一站，就好像一座小山，令人登時生出一種難以言述的壓迫感。
鄧稷在汝南，神不知鬼不覺幹掉了成堯，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曹朋搔搔頭，「鐵爐就在隔壁院子里，你進去就能看見。」
雖然他自以為說話得體，可語氣中卻帶著一種趾高氣揚的味道。
兩代子弟，名揚天下者多達十數人。其中又以八人為最，故而號荀氏八龍。這荀彧，就是八龍之一。
※※※
他可是清楚記得，前些天曹朋教他的時候，他被沙袋撞得鼻青臉腫。
曹朋在沙袋間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閃身從裏面退出來。
正疑惑間，卻聽荀彧道：「我聞君明得奇人相助，故而與奉孝前來拜會。先生勿怪，我二人並非是找君明，實為先生而來。」
這聲勢一旦造出，誰又敢說，曹汲將來會是什麼成就？
王買呲牙咧嘴的跑到鄧范旁邊，還沒等他站穩，就被夏侯蘭一把摟住了脖子，「賭一把，他能堅持多久？」
曹朋搖搖頭，「三十息，我賭兩貫。」
典滿在場外，活動了一下腿腳，口中一聲暴喝，身形驟然撲出，呼的一下子便衝進沙陣中……
「他打得越猛，輸得越快。」
典滿被撞得有些發懵，可是卻聽清楚了王買的咆哮。
「你，就是阿福？」
夏侯蘭拿著一條濕巾走過去，遞給典滿，同樣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典公子，你可太讓我失望了。我好歹還認為你能堅持五十息，哪曉得二十八息你就……唉，擦擦臉吧。」
印象里除了典韋和伯父典偱之外，就連他娘親，也沒有當著他的面，直呼他的小名。
除了想要看看曹汲是如何造刀，同時也想見見，被典韋誇讚的曹朋，究竟是什麼樣子。
曹朋一旁突然開口，「一介莽夫，五十息恐怕支撐不到，我就賭三十息。」
曹朋練習的
典滿壓著火氣，「阿福，我今天來，是想謝謝你，救了我爹的性命。以後在許都，誰若尋你麻煩，你就來找我……這座塢堡是曹公剛封賞給我家，你只管住著，有什麼需要，不用客氣。」
這讓典滿之前的行為，變得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這一次，王買鄧范和夏侯蘭，明顯沒有再觀看的興趣。一個個轉過身，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曹朋也不回答，只是笑呵呵的看著王買。
雖然他現在是心系曹楠肚子里的孩子，拒絕了滿寵的邀請，返回許都。可畢竟是得了滿寵的器重，保不齊什麼時候，就會飛黃騰達；曹汲呢？看上去是全心全意的造刀。但你造刀，又何必耍出那麼多的花頭來？很明顯，老曹家的人，正和典韋一起聯手，為曹汲製造聲勢。
王買說著話，便閃身進入沙袋陣。和曹朋剛才的練法不同，王買進去之後，拳拳生風，轟擊在沙袋上，發出沉悶聲響。沙袋的搖擺幅度隨之增大，而王買漸漸的，便有些顧不過來。
典滿聞聽，心裏有些不太高興。
可典韋對他說：「以後你要多和阿福交往。那孩子很了不得，將來的成就，肯定是不可估量。」
典韋的擬虎拳是在山野中跨澗逐虎領悟的拳法，講的就是勢大力沉，兇猛狂暴。只見典滿拳打腳踢，沙陣中聲響不絕於耳。就連一旁觀戰的曹朋和夏侯蘭，都忍不住連連點頭，表示稱讚。
「怎麼，你看不起嗎？」
「在下鄧稷，本逃難之人。蒙典中郎收留，暫居此地。」
典滿，臉通紅！
「哼！」
「我就不信，不就是幾個破沙袋，休想難住我。」
他蹲馬步，將竹筒在雙臂之上來回翻滾抖動。雙臂與肩相齊，依靠手臂上肌肉的力量，來推動竹筒。這種功夫，最練力氣。鄧范把竹筒往地上一放，指著狼狽不堪的王買，哈哈大笑。
年長男子微微一笑，「在下荀彧，字文若。」
沙陣之中，典滿大發神威。頭二十息他尚能不亂陣腳，可隨著他擊打的沙袋越來越多，漸漸就有些抵擋不住。口中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拳腳卻顯得是越發散亂，到最後，幾乎是沒有任何章法。一個不留神，典滿拍飛一個沙袋，卻被從旁邊飛過來的沙袋撞中身子。
許都，虎賁府大廳。
說句心裡話，典滿挺感激曹汲一家，同時又對曹汲造刀的事情，充滿了好奇。
一句話，只說得郭嘉訕訕然，俊面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