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1章 名，妙不可言（五）
「千鎰黃金？這傢伙瘋了吧！」
饒是曹朋內心極為堅強，聽聞典滿的話，也不由得大吃一驚。
所以典韋徵召虎賁，土復山的人只過去了三十幾人而已。剩下的人，有的年紀大了，乾脆在塢堡里尋個差事。有的則願意跟隨周倉，掐指算算，大約也有二三十人，和周倉一起，等待機會。
由於典韋組建虎賁，鄧稷大部分時間，都留在許都城內，協助典韋。
「那我拜託你的那件事……」
荀彧奇道：「曹宗師所造三十六支天罡刀，不就是你的嗎？」
「文若，你想都別想。」
二十支？
人就是這樣，一事無成時，越失敗，越退縮，越沒有自信；可一旦成功，這自信心建立起來，整個人的面貌都會煥然一新。看此時的曹汲，哪裡還有當初在中陽鎮時的畏畏縮縮呢？
好在曹朋聽明白了，一把攫住王買的胳膊，「你是說，我爹造刀成功了？」
在原有的繯首刀基礎上，增加了木瓜護手和血槽的設計，已經基本上和後世鋼刀的特徵吻合。同時，曹汲經過反覆試驗，在頭一道淬火工序中，增加了五牲之血，已完善刀中之靈。
有娘和阿福他們跟著，不會出什麼事情。
不僅是周倉，土復山過來的這些人里，大部分如此。
所以，這血祭之法，已經深入到這個時代的匠人骨髓。即便是得了五牲之溺淬火之法，曹汲還是忍不住，想要保持血祭的規矩。所以，在五牲之溺中，增添了五牲之血，而且是五牲之心血。這也使得打造出來的繯首刀，從光澤上好像有些不夠，但卻平添了幾分血腥之氣。
典韋連忙抬起頭，虎目圓睜，「文若，我哪裡不敢對視了？」
「呃，已經弄好了，就在我書房的案子上。姐夫，你到時候帶典中郎過去就是，我們先走了！」
「當然！」
一句話，說的鄧稷滿面通紅，愧疚的向曹楠看去。
「娘，你們這是要……」
說著話，曹朋看了荀彧一眼。
「刀，刀，刀……」
典韋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那可要快點，時間不多了！」
曾不止一次聽鄧稷說過，他有一個妻弟，極為聰慧，才華也很出眾。想必這少年，就是叔孫的妻弟？看其樣貌，倒是不俗。嗯，氣度聽沉穩，沒有寒門少年的畏縮，也沒有世家子弟的浮夸。叔孫這一家人，果然不差。丈人是宗師，妻子也體貼溫婉，就連這妻弟也不一般。
「文若公可是很少與人這般親善。平時我見他，都不苟言笑，今天居然會因你一禮而笑，更拱手還禮
這夯貨，也知道時間不多了？
看起來，這個是必須有啊……
鄧稷上前，輕聲對曹楠道。
一個人獃獃的坐在書房裡，翻看著桌上的書卷。這是從鄧稷房間里翻出來的《司馬法》，也是兩漢時期非常流行的一部兵法。《孫武十三篇》？在後世的確是隨處可見，但在這個時代，並非人人都能擁有。典韋倒是有這種條件，可惜對書卷無愛，家裡根本沒什麼藏書。
對了，這十二支刀脊，需鏤刻刀銘。我過一會兒把銘文寫出來，然後以後每把刀上，都需有這種文字……夏侯，天一亮，你立刻進城，找典中郎過來。記得要傳揚出去，請典中郎試刀。」
三札和十札，聽上去好像差距不大，可實際上，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曹汲，真的出名了！
古人鑄兵，講求血祭。
「啊？」
算算日子，曹楠已懷有六個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隆起，整個人看上去，比在棘陽時胖了兩圈。
曹汲眉頭一蹙，臉上的興奮之色漸漸消失。他沉吟片刻，輕聲道：「朋兒，剛才我說二十支，差不多已是極限。若再多的話……我擔心無法保證住這刀的水準。你湊這天罡之數作甚？」
「如果有閑暇，幫我打一支大刀如何……我，我，我要求不高，能斷三札，我就心滿意足。」
典韋瞪著眼睛，滿臉期盼。
而曹楠則溫婉一笑，「娘，叔孫這不是忙於公務嘛，你就別怪他了！再者說了，家裡有人照看著，洪家嬸子也很盡心。娘，你是不是煩女兒了？要如此的話，女兒以後再也不敢麻煩母親。」
曹朋手持鋼刀，也不由得笑了！
「侍中，尚書令……主公不在許都時，內外事務，皆由他一手主持。連我爹都要敬重他幾分。」
練兵，治軍……
「有這等事？」
鄧稷，輕輕點頭。
「朋兒，十札，十札啊！」
沒等他開口詢問，就見王買風一樣的從爐棚那邊跑來，遠遠的就喊道：「阿福，叔父成了！」
問話的人，頓時咧嘴，傻眼了……
「曹大哥……」
這玩意兒該如何著手？
鄧稷忍不住也笑了，指著典韋說：「典中郎，你又上了文若的當了……」
「曹大哥……」
而今自己重生，要不要保護這部兵書呢？
典滿說：「他就是尚書令荀彧荀文若……你若是沒聽過他的名字，總該聽說過潁川荀氏八龍的名號吧。
「爹，這次出了幾支刀？」
曹汲神情激動，面龐呈現出扭曲之狀。在他的手裡，握著一柄四尺長的繯首
這支繯首刀，可說是凝聚了曹汲曹朋父子的心血。從外形，鑄造，淬鍊，曹朋全程參与其中。
這些時日的交往，讓荀彧對鄧稷好感陡增……這一路上，他忍不住打趣道：「我只是喝了你一頓酒而已，卻成了這副狀況。叔孫，你可要好好的賠我才是，不如就讓令丈人為我造一口刀？」
刀口呈現出一個微微的圓弧，可以適度增強劈砍力道。
原本是打算過來開解一下典韋，可沒想到把自己給繞了進去。曹朋滿腹心事，告辭離開虎賁府。
「老周，你這是什麼話？自家兄弟，我要麼不造，造就要造出比這更好的刀來。」
倒是你，又瘦了許多……晚上若沒什麼事情，就在家裡吃飯吧。想吃什麼，和洪家嬸子說一聲便是。」
「如果加緊一些，到六月時，能出多少？」
「叔孫啊，我何時向你求過刀呢？」
這個人的氣度，可真的很足啊……
在爐棚外的檯子上，疊摞在二十札札甲，不過最上面的十札，變成了兩半。
那個人，就是荀彧？
曹汲擺擺手，就見夏侯蘭幾人從爐棚里，捧出十二支同等式樣的繯首刀來。
曹朋硬著頭皮，咬著牙關，強笑一聲回答。
「是啊是啊，聽說侍中大人還專門請曹宗師的女婿喝酒，願以萬金，求取一刀。」
曹汲造刀的消息，好像長了翅膀一樣，一日間傳遍了許都的大街小巷。
長四尺三寸，也就是九十九公分，不足一米。刀柄約20公分長，二指粗的刀莖，渾圓堅挺。套上黑漆桃木刀柄，看上去非常美觀。于普通的繯首刀不同，這柄繯首刀增加了一個護手木瓜，可以有效的阻擋鮮血流淌到刀柄上。木瓜弧線圓潤，八十公分長的刀身修長挺拔。
周倉站在一旁，目光灼灼，流露出羡慕嚮往之色……
王買興奮的連連點頭，不等他開口，曹朋已經風一般從他身邊掠過，向爐棚的方向衝過去。
隨後，他向典韋欠身行禮，又看了一眼荀彧，微微一福。
「廢話，我來許都，大部分時間都在塢堡，哪認得許多人？」
早知道，應該把魏延帶過來的。至少在治兵方面，魏延絕對比曹朋高明百倍。可惜，魏延現在汝南，據說混的很不錯，深得滿寵信任。估計用不了多久，一個郡司馬的職務少不了……
三人來到塢堡門口時，卻看到張氏和曹楠，正準備出門。
「什麼成了？」
雖然他造出的刀，還沒有在世人面前出現，可市面上已經開始熱炒起來。
「爹，咱
問話的人剛一出口，旁邊立刻就有一個皓首老者站出來說話：「說你孤陋寡聞，你還真是……侍中大人本也看中了其中之一，結果想要試一下，險些傷了自己。那刀，可是有靈性呢。」
曹朋愣了一下，「什麼不簡單？」
曹汲說：「目前共四十支刀胚，如果加緊的話，估計到六月，能再出二十支左右……」
練兵，治軍？
歷史上，曹操曾著有一部兵書，可惜後來被張鬆氣到，一怒之下給毀掉了。
之所以說的這麼扭捏，是因為周倉很清楚，這一口好刀的價值。
「是啊，我聽說擺放了一溜，清一色全都能斬斷三札……據說連侍中大人都知道了，一大早跑到虎賁府里，要求試刀呢。」
周倉搔搔頭，吞吞吐吐的說：「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要造刀，也是先給我造。」
張氏責備道：「你整日呆在城中，也不見回家。阿楠也不見你操半點的心……她身子有點不舒服，我帶她去城裡看醫生。這眼見著就快要生了，你這當爹的，居然一點都不著急……」
曹朋哈哈大笑，「爹，我這樣要求，自有奧妙。
曹朋聞聽，不由得回頭張望。
這東西未免太高深了點吧。沒錯，曹朋是穿越眾，可前世不過是個刑警，哪懂得這些玩意兒？
曹朋猛然甩了甩頭，不想著怎麼練兵治軍，怎麼想起孟德新書了呢？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曹朋搔搔頭，「我正好進城有點事情，陪母親和姐姐一同過去。」
「要不，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曹朋握住鋼刀，走到木台旁邊，運足力氣，一刀揮出。咔嚓一連串的聲響，札甲紛紛斷裂。
曹朋也不客氣，直接買齊了草藥，便返回塢堡。
荀彧盯著典韋，突然間哈哈大笑，「君明，你知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有一個很明顯的破綻？」
「阿福，你也要出去嗎？」
典滿驚訝問道：「阿福，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
言語中，透出強烈的自信。
若非天罡三十六星君降世，誰能使用？」
夏侯蘭和周倉光著膀子，興奮的又喊又叫。
哪知道曹家大笑一聲，上前一把摟住了周倉的肩膀。
荀彧呢，也出人意料的朝著曹朋一笑，拱了拱手……
刀兩邊可有一道血槽，可以加快放血的速度。
曹朋不禁苦笑，早知如此，你當初幹嘛去了？
看著上面生僻艱澀的文字和語句，曹朋有點發懵……
「不過典叔父，練兵治軍之法，可不是一下
曹朋一怔，起身走出房間。
周倉大聲道：「沒錯，剛才曹大哥試過了，可斷十札。」
「好了，咱自家兄弟不說外話。」曹汲拍了拍周倉的肩膀，扭頭對喊道：「先把裏面整理一下，別到了明天，亂得不成樣子。朋兒，你既然要三十六支，那我拼了命，也會造出來。」
張氏急了，連忙說：「休得胡說，休得胡說。」
寬約有三指，刀身呈現一種妖異的暗紅色。刀口，在火光照映下，流轉一抹血色，可震懾人心。
殊不知，曹朋看荀彧的時候，荀彧也在打量曹朋。
曹朋能找到這部司馬法，已經是很不容易。
典韋也算夠意思，直接讓典滿跟著，到許都最大的藥房。曹朋需要什麼草藥，直接掛在虎賁府的賬上。曹朋買葯，並不是因為生病，而是因為他近來感覺到氣血已達到了瓶頸，想要有所突破，必須要借外力幫忙。前世的老武師曾給過他一些方子，可以淬鍊筋骨，強壯氣血。
曹朋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此刀，可斷十札？」
曹朋忍不住，大聲讚歎。
夏侯蘭立刻答應，興沖沖捧著刀，回到爐棚內。
從歐冶子，到幹將莫邪，莫不有類似的神話傳說。
莫說他買不起，就算買的起，也沒地方買……可以預見，曹汲如果這能造出這三十六口刀來，那他的名聲……想想都覺得驚人。那時候，想找曹汲造刀的人，恐怕得從許都，排到洛陽。
「天罡刀？」
張氏看到鄧稷，忍不住喚了一聲。
「三十六支。」
在前往塢堡的路上，荀彧忍不住打趣鄧稷。
「他很厲害嗎？」
這時候，荀彧已隨著典韋鄧稷走進了塢堡。
※※※
這些天，通過和周倉的接觸，曹朋大致上對他也有了些了解。這同樣是個實在人，實心腸，沒什麼彎彎繞。他之前說不願意去虎賁軍，也是肺腑之言。按照周倉的理解，虎賁軍是宿衛中央的人馬，雖然能經常接觸曹操，卻少有戰鬥的機會。而周倉，卻是一個典型的好戰分子。
「侍中？他叫什麼名字？」
曹汲見到曹朋，激動的衝過來，失心瘋似地又喊又跳。
典韋看了看鄧稷，又看了看荀彧，半晌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那副憨頭憨腦的樣子，引得荀彧鄧稷又是一陣大笑。
曹朋嘿嘿一笑，看了看鋼刀，腦海中突然間，閃過了一個念頭。
典韋苦笑搖頭，「我一開始也這麼認為，可是……那些刀，我一把都得不到，還白白搭上了許多材料。」
「話說回來，你那些刀，真是用西域奇烏所鑄？」
一時間，曹宗師之名，路人皆知。你若是問『曹宗師』是誰？估計周圍的人，都會用不屑的目光看你，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口沫橫飛的說較一番后，臨了還要給你一個大白眼球子。
繯首刀，是採用刀莖一體的鑄造方法。
他就是八龍之一！」
曹朋回到塢堡后，苦思冥想，也找不出一個頭緒來。
曹朋懵了！
曹朋不認識荀彧，主要是因為他不怎麼出門，而荀彧呢，也從沒有來過塢堡，所以兩人都沒有見過。
王買激動的說不出話，結結巴巴半晌，也沒能說個清楚。
爐棚里，歡聲雷動。
「不懂了吧……嘿嘿，據說曹宗師這次造刀，與天罡地煞相對應。三十六支天罡刀，每一口都對應天罡三十六星之一。這種刀，不但削鐵如泥，而且還帶有星辰之力，威力無窮。
「聽說了沒有，曹宗師真的造出寶刀了！」
曹楠臉一紅，「不過是婦道人家的毛病，你跟去作甚？這裡有貴客，你陪著典中郎和客人說話吧。
曹朋在馬上朝荀彧微微欠身，而後拱手告辭。
「每次你一說謊，就不敢抬頭與人對視。」
不等鄧稷回答，就聽典韋搶先開口。
「文若？」曹朋覺得這名字聽上去，挺耳熟。
要是手裡有一部《孟德新書》該有多好？對了，也不知道曹操現在有沒有開始編寫孟德新書呢？
典韋大聲問道。
「啊？」
曹朋一怔，伸手接過曹汲手中的繯首刀。
而典滿則眼睛眨啊眨的，讓曹朋毛骨悚然。
「有！」
就在曹朋犯難的時候，忽聽屋外傳來一陣歡呼聲。
「什麼事？」
也不知是誰開了個頭，宣稱誰如果能為他弄到一支曹汲打造出來的寶刀，願以千鎰黃金交換。
「好刀，果然是一支好刀！」
「嗯？」
「瘋了？」一旁立刻有人道：「你要是能用千鎰黃金換來一支天罡刀來，我給你兩千鎰。」
畢竟有了九女城的經驗，對於軍中的事務，鄧稷也都很清楚。反正他主要負責的，就是文書之類的工作，所以做起來，也是駕輕就熟。
「成了，成了！」
「阿福，有沒有辦法？」
「阿福，你可真不簡單！」典滿忍不住低聲道。
「何止是試刀，侍中大人還專門請求曹宗師，為他造刀。」
十札？
曹朋典滿，王買鄧范各騎著一匹馬，而鄧巨業坐在車上，已套好了車仗。
如此一家人，將來必有大前程。
「叔孫，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