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1章 陳登？薛州！
胡班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鄧范叫上兩名隨從，帶著胡華離去。看著滿院子的傷號，曹朋也嘆了一口氣。即便胡班老實交代，可是依小杜律，這傢伙也少不得挨上一刀。想到這裏，曹朋搖搖頭，轉身想找周倉。
鄧稷沉聲問道。
「確有此事，小人可以證明。」
胡班顫巍巍，躬身答應。
「回大人的話，小人只是幫雷緒做事，拿錢……其實對他並不是特別了解，所以沒有留意。」
如今看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
「說！」
曹朋可不知道，在這電光火石間，濮陽闓已是千迴百轉。
許儀連忙往屋裡走，不一會兒的功夫，便穿戴整齊。
濮陽闓露出沉吟之色，開口問道：「胡班，你前後為這雷緒，弄了多少馬匹？」
胡班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雷緒原不是本地人，大概是在去年，來到這裏。小人一開始也不認識他，只因為一次偶然機會，小人和他們發生了衝突，這才結識了雷緒。雷緒的身手很好，小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並沒有為難小人，而且為人也非常豪爽。小人漸漸的和他成為朋友，時常幫他打聽些消息。雷緒也很少率眾劫道，襲擾這周遭的相鄰，所以……
原以為，曹朋會露出緊張之色，可濮陽闓卻發現，曹朋看上去，顯得非常平靜。
鄧稷拎起一個盛水的陶罐，給濮陽闓倒了一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而後一飲而盡。
曹朋又看向胡班，「你接著說。」
就在這時，鄧范和胡華，帶著一個大夫趕來。
看起來，胡班是真不清楚。
「那怎麼幫他們脫身？」
「老丈，煩勞你在這裏招呼一下，治療傷者。」
「前前後後，差不多二十多匹。」
濮陽闓不僅讚賞的看著曹朋，臉上的曲線，隨著變得更加柔和。
對於一個老實巴交，幹了一輩子亭長的人來說，胡班所作所為，令胡華無比痛心。
「沒錯！」
「……恩！」
「不錯，就是用間！」
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太大了，大到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可以得以倖免。
「既然如此，把胡班叫進來。利害說清楚，任他自己選擇！」
後世常說，黃巾起義是動搖漢室根基的關鍵。
他記得，那個使耙子的青年，好像就叫小五。
既然連一個小娃娃都不害怕，那麼我又有什麼害怕呢？
胡班說：「這個小人真不知道。」
夏侯蘭和王買，在門外守候。
期間，漢室歷經波折。
「如果他不願意冒這個險，那就只
一番話，令鄧稷和濮陽闓連聲稱是。
曹朋回答的更加簡單，他站起來說：「胡班現在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九死一生，一條十死無生。他願意冒這個險，那就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他不願意……呼！那咱們也就不用再管了。」
「那樣一來，就打草驚蛇了……周叔也說過，這個雷緒很狡猾。他能隱藏這麼久，而且神不知鬼不覺，說明他非常警覺。如果被他覺察到不妙，說不定會脫身……他族弟可是死在周叔手裡。若讓雷緒脫了身，那高陽亭必然面臨洗劫的厄運。夏侯將軍不可能把兵馬一直留在高陽亭。他帶兵走了，萬一雷緒殺回來，這邊的父老鄉親，豈不就要遭殃？那可就成了咱們的罪過。」
胡班一臉苦色，「小人也是鬼迷了心竅，一想有五百貫，足夠我和我爹花銷，還能討個媳婦，讓我爹寬心，所以就答應下來。可是這半年來，由於過往客商連遭劫掠，比從前變得少了。即便是有那客人路過，也都是帶著大隊扈從……小人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跑去送死……
十常侍作亂，董卓亂政，諸侯並起。
「你好好想想，想清楚。
大約去歲末，雷緒突然問小人，能不能搞來馬匹。
濮陽闓想到這裏，突然間下意識的看了曹朋一眼。
「那你可知道，雷緒要這麼多馬做什麼？」
「事到如今，你還不老實，你說不說，說不說！」
鄧稷突然問道。
胡華嘴上咒罵，還是有些擔心的張望過去。
小五這個時候，也清醒了不少，被曹朋撞出了內傷，使得他臉色看上去，沒有半點血色。
「老丈，老丈息怒！」
「濮陽先生，你怎麼看？」
「呃……有！」
胡班皺著眉，半晌后搖了搖頭。
雷成說了些個人名，不過由於小人也吃多了，所以也記不住太多。只依稀記得，什麼魯美，什麼成，還有個叫做薛州。」
難不成，此去海西，鄧稷的對手就是陳登？
殊不知，胡班一直留意。
連呂布那等虓虎，手握精兵悍將，也要對陳氏尊敬無比。這個答案，可就要呼之欲出了！
見曹朋向他看來，小五連連點頭。
許儀點點頭說：「夏侯叔父與家父頗有交情，我曾與他見過幾次。」
小五突然插嘴。
「小公子，小人剛才想起來一件事。」
怪不得常聽人說，最近高陽亭附近不太安全。許多經常路過這邊的客人，也突然間不出現了。
「如果雷緒天亮之後等不
「這是小老兒的本份。」
小人雖然不肖，卻也不是個不孝子。所以就動了心思，應承了此事。不過我最初也沒有去偷馬，只是亭驛來了騎馬的客商，就會設法告訴雷緒……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就和幾個平日要好的兄弟聯手，在途中設陷阱劫馬。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可不成想，雷緒前些時候突然找到小人，說是讓小人儘快幫他搞五十匹馬。還說，如果能搞來的話，就給我五百貫錢。」
濮陽闓不免有些忐忑！一個外來的縣令，一個本地的豪族太守，這實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哪知雷緒卻變了臉。他說如果小人不儘快解決，就會去官府掀了小人的底兒，還會連累老爹。小人也是騎虎難下，無法推脫。這日子越來越近，雷緒催的越來越緊。傍晚時，小人見幾位大人住進了亭驛，便動了歪心思，把消息傳遞給了雷緒。雷緒就派了他族弟雷成過來，幫著小人偷馬。原以為大人們趕了一天的路，都歇息了……可沒想到，才一動手就被發現。」
曹朋的記性很好。
難不成老夫真的老了？居然連一個小娃娃，都比不得嗎？
自己，還要淌這渾水嗎？
前世，那刑警的熱血又有些沸騰了。越是錯綜複雜的案子，曹朋就越感到興奮。
「阿福，派兩個人，騎馬帶著胡華，把先生接過來。」
而濮陽闓則考慮的更多：廣陵郡，那是廣陵陳氏的地盤。而陳氏家族，在當地可說是威望甚高。薛州在廣陵肆虐縱橫，甚至還要招兵買馬？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薛州在廣陵郡，根基不淺。一個太平賊，能在廣陵郡紮下根，這本身就是一樁古怪的事情。徐州人，有著極為強烈的排外意識，而薛州不僅僅是外地人，還是個反賊，而且在廣陵為盜……裏面可是有些古怪啊！
不過，此刻他們還身處陳留。
小人平時遊手好閒，眼看著父親一日日老去，卻還要呆在這邊勞作，自己連處田地都沒有。
「大概在十天前，雷成曾下山，找胡班大哥吃酒。那天胡班大哥正好不在，小人就陪著雷成……他當時吃多了酒，對小人說，陳留人太窮，著實沒什麼油水。還說小人留在這裏，沒得前程。
胡華衝過去，舉起竹杖又要打。
「小公子，小公子留步。」
胡班在他們身後，忐忑不安的跟隨……
「大頭！」鄧稷突然道。
曹朋答應一聲，便把事情託付給了鄧
他戴上兩個隨從，和曹朋交代了一下，把剩下的隨從就交給曹朋指揮，然後便趁著夜色，匆匆離去。
周倉搔搔頭，苦笑一聲，「公子還真就說對了……雷緒原本是波才帳下小帥，為人非常狡猾。那波才，當初也是張曼成帳下的悍將，後來在潁川被皇甫嵩所殺。雷緒，便下落不明。」
濮陽闓本身就是陳留郡人，雖非高陽亭人，可畢竟也是鄉親。
他還真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個人，倒是何儀何曼，他略知一二。
濮陽闓看了胡班等人一眼，嘆了口氣，對胡華道：「胡華，這附近，可以會治傷的先生？」
「這雷緒，和你們盜馬有何關聯？」
罷了罷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既然答應了荀文若，那就陪著鄧叔孫走這一遭刀山火海。
鄧稷則上前問道：「那雷緒近來可有什麼異常動靜？」
曹朋說的斬釘截鐵。
「吃酒的時候，雷緒曾向小人打聽雍丘的狀況。還問我，雍丘有什麼富戶，平日里守衛如何之類的問題。小公子也知道，小人平時是個閑漢，到處遊盪。雍丘也好，圉縣也罷，小人都挺熟悉。所以小人就把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雷緒，為此雷緒還賞了小人一貫錢。」
想到這裏，濮陽闓旋即露出坦然之色。
「周叔，那你也知道雷緒？」
他見曹朋搖頭，立刻心知不妙。
「我打死你這畜生！」
原本，小人想找雷緒推了此事。
鄧稷心裏一動，看了一眼濮陽闓。
「胡班，你隨我們來。」
「大人，小人倒是知道一件事。」
可是，他又存了個希望。曹朋之前的那些話，讓他看到了一點光明。如果連曹朋都不幫他，那他就死定了！
「這個，恐怕就要有勞胡班。」
「夏侯將軍最早明日傍晚，就會抵達高陽亭。」曹朋道。
如果說，鄧稷之前還自信滿滿，那麼這時候，就開始有些肝兒顫。
「薛州？」
小人也就是藉著酒勁兒問他，哪裡有前程？
雷緒突然間要那麼多馬匹，一定是有所圖謀。否則的話，他這樣做，就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
「薛州，就是廣陵最大的一支盜賊首領。」
怎麼辦？
鄧范見胡華很緊張，於是輕聲勸慰。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
胡班跪行數步，臉上呼喊。
「雷緒的事情，怎麼辦？」
鄧稷和濮陽闓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那友學可有主意？」
可是廣陵郡，又有誰能讓陳氏低頭？
可以想象，那些被胡班劫掠的路人
鄧稷和周倉，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
也許這次隨姐夫前去，還真會不虛此行……
原來，自己這寶貝兒子乾的好事。
距離黃巾起義有多少年了？中平元年爆發黃巾起義，而今已是建安二年，足足有十三年之久。
「這孽子……罪有應得！」
「喏！」
周倉則隨著三人一同進屋，然後分別落座。
曹朋看出了鄧稷的心思，輕聲道：「姐夫，咱們如果這時候抽身出去，胡班、小五……甚至包括胡華在內，都難以倖免。剛才咱們可是答應了，要幫他們疏通。做人，需言而有信。」
那大夫看上去衣著凌亂，臉上還帶有幾分倦意，顯然是在睡夢中，被胡華給叫醒。不過，從他表情看，好像並沒有什麼不滿。從某種程度上，這也說明胡華在本地，也挺有威望……
那拇指粗細的竹杖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稜子。
許儀連忙上前，插手應道：「喏！」
小五？
雷緒那些人，可說過什麼奇怪的話，亦或者有什麼奇怪的行為？」
仁之所至，義所當然！
他的心裏，正興奮著！
曹朋抬起頭，凝視鄧稷。
鄧稷一怔，旋即似恍然大悟一般，手指曹朋，「你是說，用間？」
胡班抱著胡華的腿哭喊道：「爹啊，我是真不知道。我只是想讓您過的好一點，沒想那麼多啊。」
曹朋敏銳覺察到，周倉的臉色似乎微微一變。
如果薛州背後沒有靠山，恐怕不可能在廣陵站穩腳跟。
胡班可憐兮兮的回答道：「如今這時局不太穩，單身的客人本就不多。最初倒是有幾批大宗的客人，我只是通風報信，並不清楚雷緒是否下手。不過小人去過鹿台崗，留意到山上的一些狀況。雷緒手底下，應該有百十匹馬，想必是動過手，否則他也不會得來這許多馬匹。」
馬匹對於中原而言，非常珍貴。
「老丈，你只管放心，阿福是個好人，一定會幫你父子。」
「怎麼拖住他？」
但那些被胡班劫掠的路人，就不可憐嗎？怪不得阿福剛才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鄧稷眼看著胡班要被打死了，連忙出面阻攔。
「他是什麼人？難道也是太平道？」
你說這一家子可憐？也當真可憐！
「薛州，是太平道？」
曹朋停下來，向胡班看了過去。
「拖住雷緒！」
「可這樣一來，胡班可就危險了。」
似周倉當年落草土復山，手底下也就幾十匹馬而已。
曹朋拉著鄧稷和濮陽闓，往房間行去。
就見
「濮陽先生，這些人怎麼辦？」
三人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可是這黃巾之亂，卻猶如野草般，燒之不盡……
曹朋看看鄧稷，又看了看濮陽闓，三人不由得都露出了苦澀笑容。
「阿福，你怎麼說？」
「啊？」曹朋大吃一驚，「薛州，是廣陵賊嗎？」
「兩個月前，我給雷緒送馬。那天雷緒的興緻看上去很好，還把小人和小五都留下來吃酒。」
曹朋疑惑的看著二人，「薛州怎麼了？」
小人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便告訴雷緒，說我爹是高陽亭亭長，經常會有人騎馬路過或借宿亭驛。雷緒就說，讓我幫他搞些馬，並承諾小人給他搞一匹馬，他就會給小人一貫大錢。
「叔孫，友學說的不差，做人需言而有信。」
鄧稷知道海西混亂，並且在荀彧給他的那些卷宗里，反覆提到了一個名叫薛州的悍匪。最初，鄧稷還以為這個薛州，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盜匪，了不起實力強橫一些。可他既然敢招攬雷緒，說明此人圖謀不小。經歷過太平之亂，而且還是一方渠帥，這個人怕是不簡單。
周倉這時候開口道：「薛州原本是青州渠帥，我曾聽說過他的名號。不過，他這人做事不好張揚，所以名聲並不太顯。太平道失敗之後，何儀何曼兄弟漸漸取代了薛州，許多人都以為他死了。可是，何儀何曼被曹公斬殺，其部被併為青州兵，沒想到這薛州，卻還活著。」
「你和夏侯將軍可熟悉？」
鄧稷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後來如何？」
因為隱隱約約，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刺激。
「嗯？」
海西，也許並不會如想像中的那麼無聊。至少從目前來看，他已經找到了一個消遣的樂子！
濮陽闓也露出沉思之色，上前一步說：「叔孫，這裏面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喏！」
按道理說，這和他並無任何干係。他是海西令，又不是圉長，也不是雍丘令，雷緒就算是造反，也輪不到鄧稷來出面。可問題是，既然已經碰到了，鄧稷現在想要脫身，也不容易。
那是一種驚異之色，雖然一閃即逝，卻被曹朋發現。本能的，曹朋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
曹朋驚訝的看著周倉。
「你連夜動身，前往陳留。把這裏的事情，通稟給夏侯將軍……就說，那雷緒是一股悍匪。」
胡華聞聽暴怒，拎著竹杖就要衝過來，暴打胡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