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1章 老饕
青年叫呂吉。
難道真的是呂布之子？
曹朋早先的那種孤單感覺，隨之淡化了不少。
反正也是閑著，有個人能說說話，倒也可以排解一下。
曹朋心裏一動。
青年喉嚨滾動了一下，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咽口水的動作。
而曹朋此刻，也認出來了那中年男子的身份，連忙起身拱手道：「下官曹朋，見過陳太守！」
這傢伙看上去，和呂布可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曹朋才不會傻到承認自己會做飯。這年月，君子遠庖廚的觀念深入人心，那是下等人所為之事。曹朋雖說不在意，卻不能不小心別人的看法。哪怕自己在家偷偷做，對外也絕不承認。
進得小城之後，便是一座大殿。此時，殿上已設下酒席，坐了不少人。
「文遠將軍，剛才那少君侯……」
後世曾有一種說法，說在東漢末年，有幾支精兵。
曹朋揉了揉鼻子，指著面前盤子里的小河蛤，輕聲道：「有點臭，吃不慣。」
陽光雖然明媚，可是天空中卻飄浮几絲陰霾，給人感覺，好像是隨時都可能變臉。
曹朋在馬上拱手，「下官海西兵曹曹朋，奉君侯之請，前來飲宴。」
若是配以河鮮，倒也相得益彰。
他看了曹朋一眼，沉聲道：「昨日非我當值，否則定不會要你好過。當街毆鬥，成何體統？」
「比如這河蛤，必需鮮活。而後輔以胡蒜，佐以淡酒除其腥膻，而後置鍋上清蒸，滋味也濃。」
來的人可不少，有四五十人之多。一個個都穿著華美服飾，三五成群一起，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曹朋說：「若我食牛羊，必選羔羊肉，要新鮮。而後將其片成薄片，這就能有兩種食用之法。」
曹朋正疑惑間，就見從小城裡行出兩人。
他的宗旨，素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要來找事，我也不客氣。
青年身後的軍卒，厲聲喝道。
那支九尺大刀，實在是太搶眼了些。又不是去打仗，有一支繯首，便足矣防身。
他朝著青年看去，卻見青年更顯驕橫。
張遼出來后，看到曹朋，便朝他打了個招呼。
眉毛微微一挑，曹朋臉色頓時發冷。
「這位公子，為何不用酒呢？」
一個青年將領，頂盔貫甲，跨坐一匹黑馬。
曹朋披衣而起，走出房間。
「啊，張將軍，非是我不進去，實在是……這位少君侯攔著我，不讓我進去，說我沒有資格。」
「涮？」
高順？
隨後，有家奴奉上酒菜流水，曹
「呂吉生母，本是五原人，和君侯少而相知。
也可熟食……不過熟食也有很多手段。我嘛……比較喜歡涮。」
張遼一蹙眉，向那青年看去。
可曹朋對酒水一向無愛，若非不得已，他是不願意飲酒。
「願聞其詳。」
「溫侯到！」
「我知道他是誰，不就是海西兵曹，曹朋嗎？」
青年愕然道：「元龍，你們認識？」
就在這時，忽有人喊道：「長文，你怎坐在這裏？」
早有家奴準備好了青鹽和溫水，曹朋匆匆洗漱之後，從行李中取出乾淨的衣服穿上。他站在銅鏡前，讓家奴幫他把頭髮梳理好，盤髻之後，過青色綸巾，蹬上文履，匆匆走出房間。
「呂布剛派人過來，說是在府衙設下慶功宴，一應官員都要參加，這其中也包括了你。」
「曹公子乃君侯特意邀請來的客人，你休要招惹是非，否則就算是你娘親，也無法護住你。」
呂布聞聽，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示意，讓眾人都坐下。
他看著曹朋，似很有興趣。
曹朋一聽就急了，連忙進屋準備。
「怎麼還不進去？酒宴馬上就要開始，君侯剛才還問你到了沒有。」
曹朋不由得有些糊塗了……
青年從外形上，很俊，但是和呂布的帥，毫無關聯。說白了，這青年在後世，屬於奶油小生之流。曹朋覺得，後世那個新版三國里，呂布的扮演者何XX，倒是和這青年有幾分相同。
「你們在幹什麼？」
曹朋自然也不好追問，便岔開了話題。
「已經過了辰時！」
「大胆！」
少君侯？
「呃……」
由於一整晚思緒此起彼伏，加之典滿和許儀的鼾聲吵擾，曹朋一直到三點多鍾，也就是進入寅時，才算睡著。這一覺，睡得也不安穩，在夢裡，曹朋遇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擾的他甚至比不睡更疲乏。直到天將亮，他才算是睡安穩，不過沒多久，他便被人吵醒了。
他，真的是呂布的兒子嗎？
但是，步履間有殺戈之氣，每一步邁出，距離幾乎完全相同。
張遼斥責了呂吉之後，並沒有追究下去，而是和身邊的男子叮囑了一句。
在進小城的時候，曹朋被攔住了。
酒是下邳特產的沂水釀。
「來者何人！」
年齡大約在三十多，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子剛正森嚴之氣。那氣度，比張遼
想想也是，典滿和許儀都不是朝廷命官，自然也不需要參加這樣的活動。說穿了，所謂的酒宴，其實就是呂布彰顯權勢的一個手段。勿論怎樣，他在徐州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必須要抓緊一起機會，來顯示他才是真正的徐州之主，下邳之主，從而爭取到更多的支持。
原來，高德偱便是高順？
他盯著曹朋，冷冷問道。
「呃，你不認識他嗎？他便是中郎將高順，其麾下陷陣營，可是君侯身邊，最精銳之人馬。」
但願得孫乾曉得輕重，否則我也不會介意，取他的性命！
青年似乎有些懼怕張遼，連忙下馬，拱手見禮。
相貌平平，屬於那種扔到人堆里，立刻就找不到的人。
曹朋便來了興趣，笑嘻嘻道：「看起來，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啊……其實，我覺得這吃東西，得費些心思才行。就比如這牛羊，反過來複過去，不是炙烤，就是烹煮，實在無甚新意。」
「呃？」
就在曹朋感覺無趣的時候，忽聽身邊有人說話。
體型並不算魁梧，略顯瘦削，卻更見聽罷。
曹朋說：「著人先制一鐵鍋，中空而外環湯鍋。以清水注入，置蔥姜其中。然後把火炭放到那中空裏面，等清水沸騰之後，將片好的肉片，在沸水中一涮，出鍋佐以蘸料，即可食用。」
其實清蒸蒜蓉河蛤，在後世稀鬆平常，做法也不是特別困難，主要是一個火候的掌握而已。
青年大喜，連連點頭。
沿著長街，往內城走。
曹朋這時候也下了馬，走到張遼身邊。
青年笑了，「我焉能不知……」
從表面上看去，孫乾溫文爾雅，很和煦。
臉色，在轉身的一剎那，驀地陰沉下來。
「你們不去嗎？」
不過青年卻聽得是津津有味。
「其實，這東西烹的好了，味道不差。」
※※※
只是君侯嫌他胡氣重，所以並不是特別喜愛。
「不不不，我倒不是怕了他……只是從未聽說過，君侯膝下有子。」
「不炙烤，不烹煮，還能如何？」
曹朋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
在後世，那絕對是一位帥大叔。
「你說是呂吉嗎？」張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笑道：「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怎樣你的。」
「誒，德偱你又不是不清楚事情緣由。」
準確的說，下邳的小城，性質和許都的皇城相似。在下邳王統治時期，這裏其實就是王城。
可沒聽人說，呂布有兒子啊！
「你
「那羔羊取何處為妙？」
『德偱』的聲音嘶啞，有一種金石之氣。
曹朋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什麼時辰了？」
這青年，居然知道中陽山的位置，讓曹朋不免感到幾分驚奇。
否則，他冒充呂布的兒子，張遼又豈能善罷甘休。張遼沒有否認他那個『少君侯』的稱呼，說明他的確是呂布的兒子。但是，張遼言語間，又不像是對一個『少君侯』應該有的態度。
「我……」
青年聞聽，似乎來了興趣，又向曹朋請教，這河鮮的具體做法。
「嘿嘿，這個嘛……我回頭著人打制一口，到時候送與先生。」
「呵呵，看起來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啊。」
說起來也怪，高順既然身為陷陣主帥，居然不在八健將之列。
已過了辰時！
俗話說，一樣米養百樣人。
「溫侯討逆，凱旋而歸，我等自當前來慶賀。」
「你，便是曹朋？」
只聽他們相互間的稱呼，不是縣令，便是什麼什麼『公』。
曹朋一怔。
隨著內殿傳來一聲呼喝，大殿上的人們，頓時收聲。
下邳小城，周長四里，呈扇形建造。
這個『帥』，可不是單純的長相，還包括了氣質等各方面的因素。
他朝左右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留意，便壓低聲音道：「其實，我也吃不慣這個，只是本地人大都好河生魚蛤，只能強忍罷了。不過這酒倒不錯，下邳的沂水釀，當初也是朝廷貢品呢。」
劉備手下的白耳精兵，但主將是誰？並不為人所知；袁紹手下的先登營，曾大破另一支精銳騎軍，公孫瓚的白馬義從，主將名叫麴義。后因為為人驕橫，為袁紹不滿，故而被誅殺，先登營旋即被大戟士所取代；曹操手下的虎豹騎，主將就是曹純，曹仁的兄弟。除此之外，呂布手中握有兩支精銳。一支名飛熊軍，原本是董卓的精銳，后交由呂布統領，清一色騎兵，號稱有排山倒海之威；此外還有一支步軍，常置八百人，名為陷陣，主將就是高順。
家奴已在外面備好了馬，曹朋跨上照夜白，往驛站外行去。在出門的時候，曹朋又遇到了孫乾。他也是一身嶄新的衣服，不過卻沒有騎馬，而是準備坐車。看到曹朋，孫乾微微一怔，旋即朝著曹朋笑了笑，便鑽進了車廂。
「我有沒有資格登門，似乎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可生食，輔以作料，食其鮮美。
「小兄弟會烹河鮮？」
孫乾要想知道曹朋
可是曹朋卻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一種森冷的殺意。
呂吉這時候，已不知溜到何處。
他看到門廊下，典滿和許儀正盯著他看，不禁疑惑問道。
「清楚歸清楚，但法度還是法度。當街毆鬥，本就不該。
「先生也知中陽山？」
「此乃我家少君侯，爾一介兵曹，還不下馬見禮。」
「阿福，快點吧！」
「哦……我是中陽山人。」
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一把攫住了青年的胳膊，「找你許久，沒想到你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中陽山？舞陰的中陽山嗎？」
「這個高德偱……」
青年很健談，也很和善。
「哦，德偱……忘了介紹。」
至於河鮮……他總覺得這年月的人，在烹制河鮮的手段很差，特別是河鮮的腥膻味道拔不出去，所以也沒什麼胃口。不過，他沒有什麼興趣，並不代表與座的人，也沒有興趣……相反，這些個本地縉紳們，一個個吃的是津津有味。曹朋坐在角落裡，感覺著很不習慣。
張遼沒有再說下去，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太陽高照，暖暖的。
張遼猶豫了一下，看周圍沒有人，壓低聲音道：「其實，這呂吉並非君侯親子。」
看得出，他是個老饕，在吃東西方面，興趣很大。
他與眾人紛紛拱手，而後在主位上坐下。
呂布很帥！
扭頭看去，卻是一個青年男子。年紀在二十八歲，相貌清癯，五官俊秀，頗有幾分貴族之氣。
所有人都站起來，曹朋也隨著起身，順著那呼喝的聲音看去，就見呂布身著一件錦緞子大袍，走進了大殿。
說著，他扭頭看到曹朋，不由得一愣。
那青年聞聽，嘴角一翹，冷聲道：「小小兵曹，也敢登門。爾難道不知，今日君侯所請，皆上等人。非縉紳即豪勇之士，再不濟也是一方縣令。你一個兵曹，居然敢來，好不知羞臊。」
曹朋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裡，彷彿和這個世界隔開一樣。沒有人過來理睬他，也沒有人和他搭話。
「快點什麼？」
「那鍋又當如何製成？」
曹朋穿戴整齊，想了想，換了一支五尺繯首，走出跨院。
「我哪會，只不過知道做法而已。」
看起來這青年也懂得其中的道理。
典滿和許儀搖搖頭，「我們又非他下屬，幹嘛湊那熱鬧？」
「德偱，外
這孩子……怎麼說呢！還算上進，只是心胸有些狹窄，而且……」
「哦？」
「文遠將軍，那高德偱是哪位將軍？」
他扭頭對曹朋道：「曹公子勿怪，德偱就是這個脾氣，較真起來，六親不認。不過人挺好，昨日吃酒的時候，還贊你少年英雄，不簡單呢……呵呵，快隨我進去吧，酒宴馬上開始。」
哪怕罪責在侯成他們身上，他也不應如此……算了，懶得計較，我還有事，文遠告辭了！」
昨晚做了很多古怪的夢……可是醒來之後，卻什麼也想不起來，腦袋空空，一個勁兒迷糊。
曹朋，是一個人都不認識。
「賢弟果然妙人啊！」
「呂吉，你胡鬧什麼。」
不過心裏面還是有些奇怪：這好端端的，呂吉幹嘛要找我的麻煩呢？
相貌也很俊朗，可算的是一表人才。看其樣貌，並非純粹的漢人，應該是胡漢混血，故而帶著一種異族氣質。口音不像是徐州本地，更像是北地的方言。只是這言語間顯得很無禮，似乎是故意來找茬。要知道，曹朋並非是想過來，而是呂布派人過去送信，他應該知道。可是現在，他堵著大門，分明是找曹朋的麻煩，因為曹朋先前看到，這青年並沒有攔阻別人。
張遼被『德偱』噎得有些夠嗆，只能搖頭苦笑。
穿過下邳中門之後，就看到了小城。
曹朋帶孫乾上車后，撥馬就走。
這老東西，對我動殺心了！
其中一個，正是張遼張文遠，在他身旁，則是一個非常壯實的男子。
曹朋想了想，「若是要我選擇，定選河套之羊。」
曹朋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感覺很累。
雖然個頭沒有張遼高，大約也就是175左右。
※※※
屋外，挺熱鬧。
哈，這個哥們兒絕對比你們強。
青年跳下馬，身高當有八尺。
曹朋在靠殿門口的角落裡坐下，靜靜打量周圍的人。
曹朋搔搔頭，命人把照夜白安置好，和張遼邁步走進小城。
後來鮮卑人寇邊，將他母親擄走，並生下一子，便是呂吉。他原本叫韃虺吉，父親原是鮮卑豪帥。後來君侯出任別部司馬，率兵滅了那部落，殺了那鮮卑豪帥，並將他母子留在身邊。之後，他便從了君侯的姓氏，改為呂吉。其母如今是君侯妾室，平時對他也多有疼愛。
「怎麼回事？」
天亮了！
「諸公今日前來，布甚幸之。」
聽上去，這『德偱』應該是張遼的下屬。不過張遼對他的態度，明顯要比對呂吉更加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