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8章 吹夢到西洲
「綰兒死了，你這個混蛋……」
可是曹朋卻沒絲毫感受不到解開謎團的快活。
就算是再風光霽月之人，牽扯到了政治，也會變得醜惡吧！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他把車簾垂下，再也不說話了。
也就是說，陸、顧兩家的聯姻，也會繼續存在。日後孫策的女兒，還會不會嫁給陸遜呢？
顧小姐和陸遜，都沒有死。
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日暮伯勞飛，風吹烏桕樹。
一輪皎月，紫藤花下。
其實，喜歡自己的堂弟，並不可恥。
「其實也沒什麼，原本只是一樁簡單的情事……堂姐從小照顧堂弟，隨著堂弟一日日長大，堂姐便產生了情愫，喜歡了堂弟。先生，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堂姐雖然明知道自己喜歡堂弟，但也知曉那人倫大防。故而她拒絕了一次次提親，所為的只是能看著堂弟幸福。
但另一方面，他此次出使江東，又何嘗不是用友情做掩飾，行那居心叵測之事？勿論什麼陽謀還是陰謀，只要是『謀』，就稱得上醜陋。細想之下，荀衍覺得自己和那幕後黑手，似乎沒有什麼區別。他閉上眼睛，長長出了一口氣，心中突然間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疲憊。
陸績闔怒吼道。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壓在心裏的那塊石頭，一下子搬開了。
這個人，寫的一手好字，最擅長模仿他人的筆跡……還記得羅克敵嗎？若我猜的不錯，羅克敵所盜竊的那戶人家，就是李景的家。他盜走的那情信，也正是堂姐寫給堂弟的情信。
「先生，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想說，原本是一件極為普通，甚至是純潔的愛戀，卻因為種種原因，而變得醜陋不堪。我討厭陰謀詭計，更討厭那種把恥辱強加給別人的幕後主使者。」
她希望來生，不再與堂弟是姐弟，而是夫妻……」
「堂弟長大了，要成家了。
「啊？」
曹朋和陸綰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過任
他點點頭，向顧雍拱手，「元嘆，我告辭了！」
良久，他輕聲道：「阿福，其實我也討厭。」
「信中情意濃濃，而見面卻是另一番模樣。
荀衍的臉色，很難看。
他沒有說出那幕後黑手是什麼人，但是以荀衍的聰明，焉能猜不出來，這其中的種種機巧？
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景興先生被孫策打敗之後，李景便來到了吳縣。
「那個人叫李景，是會稽郡富春縣人，同時也是會稽郡舉的孝廉，曾是景興先生門下主簿。
在陸遜昏迷不醒，陸家群龍無首的時候，顧雍無疑就是眾人的長輩。
那麼，是孫權嗎？
曹朋扭頭向荀衍看去，卻見荀衍朝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放開我叔父。」
即便是曹朋明知道真相，卻也不能說出來。
「陸公子醒來之後，請將這兩疊紙張，交給陸公子，他應該能夠知曉。
此時此刻，她就倒在榻上，一襲火紅色的長裙，覆蓋著嬌柔胴體，一臉的安詳之色。甚至可以從她的眼眉中，看出一絲幸福。只是不知道這精靈般美麗的女子，是否真的能夠幸福呢？
此時，曹朋已隨著荀衍走出卧房。顧雍站在卧房正中央，許久之後，朝著那扇門，雙手高舉過頭頂，躬身一揖。
「子幽，煩勞你去房間，把昨天那兩個匣子取來。」
總脫不出孫家兄弟。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亞出色。
有些人，利用陸綰對陸遜的情感，而設下如此醜陋的計策，令荀衍作嘔。
曹朋放開陸績，閃身躲過了陸績的攻擊，「顧先生，欲使陸氏亡族乎？」
荀衍把車簾挑起，坐在車中，輕聲問道。
一邊是海水，一邊是火焰，巨大的反差使得本就敏感的堂姐，開始出現情緒上的波動。明知道那不可能，卻又忍不住想要去品嘗箇中滋味。於是，堂姐的心開始扭曲，開始憤世嫉俗，
曹朋翻了個身子，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
在睡夢中，他又一次夢到了那個身著白色衣裙，在絢爛的紫藤花下憑欄撫琴，輕歌曼舞的少女。
「寫信的人，已經死了。」
但是他卻知道，自己在不經意間，似乎又改變了一樁歷史。
然而……」
無論是荀衍，還是顧雍，此時此刻都沉浸在《西洲曲》的意境當中。乍聞曹朋提醒，荀衍陡然間醒悟過來。
當走到門口的時候，曹朋突然又停下腳步，扭頭對顧雍道：「請告知陸公子，富春李景，已死。」
「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你的意思是……」
他喝退了陸家的家將之後，厲聲道：「記住，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如果你們想要是陸家滿門滅亡，那就只管去試試……好了，你們現在出去吧，記得我的話。」
而門口幾個家將，也躍躍欲試，想要教訓曹朋。
他轉過身，盯著曹朋，厲聲喝道：「綰兒已經走了，你所說的那些話，又如何能夠證明呢？」
可是他這舉動，卻讓顧雍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採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都給我住手。」
自古以來，政治就是一樁極其醜惡的事情。
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阿福，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曹朋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話，會給荀衍帶來這許多的思考。
夏侯蘭的身手不俗，從表面上看來，他應該是荀衍的護衛。論身份和地位，夏侯蘭應該在曹朋這個小書童之上。剛才如果是荀衍吩咐，夏侯蘭這種舉動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偏偏……夏侯蘭給人的感覺，似乎是曹朋的
顧雍眼中，有一種讚賞之意。
他垂下頭，半晌后幽幽問道：「如此說來，寫信的人……」
可恥的是那些把這種純愛，轉變成陰謀詭計的幕後黑手。
「陸績，陸瑁，陸琳……你們先出去。」
卻見曹朋一伸手，蓬的攫住陸績的手臂，略一用力，陸績噔噔噔往前沖，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也幸虧曹朋沒有鬆手，但那隻手猶如鐵鉗，死死將陸績壓制住，令他無法回身發力。
縈繞在屋中，那淡淡的紫藤花香，似乎已說明了一切。
看著顧雍，又看了一眼群情激奮的陸家群小。
曹朋側躺在榻上，眼角閃爍一抹晶瑩的水光。
綰兒姑娘，願你來世，等得償所願！
不復與孫吳有姻親關係，陸遜還會像歷史上那樣，成為執掌孫吳水軍的大都督嗎？他還能延續陸家三世榮耀嗎？一切，似乎都好像變成了一個謎……一個曹朋無法預知的迷題……
曹朋不知道。
不一會兒，夏侯蘭捧著兩個匣子走進來，遞給了曹朋。
偏偏他要娶得女人，是一個和他家族一樣，在江東有著久遠歷史的大家族。於是，一些人便感到了不安。一天，堂姐收到了一封信，寫信的人，正是她的堂弟。那信的內容，也很簡單，就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類的詩句，一下子便觸動了堂姐那根敏感的心弦。積鬱在心中多年的情意，一下子爆發出來，於是她便回信，以應和堂弟。
曹朋說著，看了一眼表情安詳的陸綰。
說罷，他帶著曹朋往外走。
回到吳縣，天色已晚。
他竭力想讓自己說的風輕雲淡，可是聽在荀衍和夏侯蘭的耳中，卻生出一股子森寒的冷意。
顧雍激靈靈打了個寒蟬，驀地向曹朋看去。
顧雍一聲厲喝，令陸績頓時安靜下來。
曹朋可
※※※
所以回到驛館之後，荀衍直接就睡下了。曹朋也回到房間，倒在了榻上，閉上眼睛……
陸績瘋了似地沖向曹朋，伸手就要抓住曹朋的衣襟。
荀衍不由得沉默了！
不是孫策，就是孫權……
也許，該離開了！
曹朋也好，荀衍也罷，在經歷了日間的那一場風波之後，都感到非常疲憊。
一個如精靈般美麗動人的白衣少女，正悠然的撫琴而歌。
陸綰死了，所有的答案都隨之煙消雲散。
但是他並沒有出言詢問，只是靜靜聆聽。
只是，堂姐沒有想到，寫這封書信的人，並不是堂弟，而是另有其人。」
曹朋站在卧室里，心裏輕輕嘆息一聲。
「憑什麼。」
但願得，這一夢，她能如歌謠中所言：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
用力搓揉面頰，把臉搓的發燙。
顧雍一聲厲吼，喝止了眾人的衝動。
只因為，這件事情，牽連甚廣。他只能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立面！但他相信，陸遜能明白。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我不知道堂姐的毒藥是從何處而來，但很明顯，與毒殺李景的毒藥，源自同一人。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李景前日死後，官府匆匆驗明屍體，便給出了心疾暴卒的結論。可那麼明顯的中毒跡象，居然沒有人注意？呵呵，先生，說句心裡話，除非這吳縣大小官員都是蠢材，否則不可能出現這樣的錯誤。更離奇的是，李景方死，李景的老婆就急於變賣家產，想要返回老家……」
「然而怎樣？」
但是今天所遭遇的事情，令曹朋感覺到噁心。不是為了那什麼『不倫之戀』，而是為那些設計謀划此事的幕後黑手。愛情原本是一樁美好的事情，卻因為種種緣故，變得如
那一身火紅的衣衫，恐怕就是陸綰的吉服吧……今生，她也許無法得償所願，但願來世，莫要再受這等羞辱。就讓她清清白白的來，清清白白的走吧。想到這裏，曹朋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火紅色的頭巾，走到陸綰身旁，蹲下身子，將頭巾覆蓋在陸綰那張精緻的臉上。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州……」
陸綰，一個如精靈般動人的女子。
另外，這卧室里的物品，最好不要翻動……包括顧先生在內。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煩勞顧先生命這屋中人離去，並且告之眾人，絕不能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
曹朋站起身來，走到荀衍身旁，「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不過給曹朋的感覺，孫策屬於那種風光霽月之人，不太可能想出這種惡毒的計策。
曹朋的言語中，透著一股子冷幽之氣。
陸瑁和陸琳兩人做勢就要衝上來。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
這小子，究竟是誰？
夏侯蘭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坐在回程的馬車上，他一言不發，看上去心事重重。
前世，曹朋曾學過一篇課文，名為《荷塘月色》。立面曾選用過採蓮南塘秋這一段歌謠，故而令曹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歌謠中的場景，與眼前的女子，又是何等相似？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陸績，你給我住手。」
荀衍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只覺得遍體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雍的眼中，有一抹哀求之色。顯然他相信了曹朋先前的言語，可這是陸家一樁人倫醜事，他又怎可能承認。當陸家和顧家結親，兩者已變得休戚相關。哪怕顧雍明知道曹朋說的事情不假，卻也不希望傳揚出去。畢竟這牽扯到的，才是真正的禮教大防，不能不謹慎小心。
聯想前世，曹朋的心情格外壓抑。
陸績等人疑惑的看了顧雍一眼，默默退出卧房。
如果真是孫權的話，孫策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