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第一卷

第240章 翻手雲,覆手雨

第一卷

第240章 翻手雲,覆手雨

可曹朋這時候,絕不可能低頭。
「既然視我如棄之敝履,攔我作甚?」
「玄德公小心。」
可曹操卻陰沉著臉,似乎一點也不開懷。
「大丈夫做事,當機立斷。那劉玄德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清楚?若呂布是虓虎,劉玄德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曹公放著麾下諸多將士不理,卻只看重那劉玄德,豈不是令我等寒心?那大耳賊,比呂布更忘恩負義。如果由之任之,早晚必定會成為主公的心腹之患……」
說實在話,曹操的確是更看重劉備一些。所以在剛才,不知不覺便忽視了曹朋的存在。
這孩子德行和才華都不算不弱,說實在話,我倒是覺得讓他留在廣陵,似乎有些委屈了……」
劉備雖得了六千斛糧食,再想出工不出力,怕沒那麼容易了……
「築壩蓄水,水淹下邳?」
哪知他的手剛拍在曹朋的肩頭,曹朋一塌肩膀,反手拖住他的手臂,身形向後一靠,一下子把典滿撞翻在地。典韋頓時傻眼了,以前覺得曹朋聽溫和,怎麼今天卻變得如此張狂呢?
「阿福,你……」
「那小子現在如何?」
「讓那小子,報門而入。」
曹操沉默了!
換個人,說不定就低頭了。
「主公,你太善待他們了!」曹洪呼的站起來,大聲道:「以我看,劉玄德也不過徒有虛名。」
曹操大喜,不過旋即苦笑道:「你說這曹朋,時而莽撞,時而又計謀過人。
曹操也覺得臉上無光,大聲喝道。
說罷,曹操厲聲喝道:「典韋,還不把那小子押起來。」
重生以後,曹朋刻意的去低調,可那骨子裡的傲氣,卻是一輩子都無法改變。
快到戌時,郭嘉從外面回來。
「哦?」
一進大營他就聽說了曹朋大鬧劉備兵營的事情,不由得啞然失笑。
「我……」
「說起來,此計還賴於曹朋提醒。
「這小傢伙還真不安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先與我稟報,反而帶著部曲找劉備麻煩。」
「君明,我不會和那小子計較……不過諸公也認為,我太善待劉玄德嗎?」
不成想被劉備覺察,率關羽和張飛出面阻攔。隨後,夏侯惇、徐晃等人紛紛出動,最終使呂布無功而返,重又退回下邳。此一戰,劉備損失慘重。關羽和張飛都受了傷,無力繼續攻城。
離開大帳的時候,典韋正好進來。
不過,他在中軍大帳外這一場大鬧,卻使得劉備有些坐立不安。與曹操寒暄幾句之後,便告辭離去。
典韋大手一下子捂住了曹朋的嘴,抱著他走到一旁小帳中,然後把曹朋推進去,「聽我說,我也知道你委屈。可大戰之時,當從大局考慮。主公不是不想治罪,只是那劉玄德好歹也算是一方人傑,若逼急了他,只怕會與戰局不利。阿福,聽我的話,你且呆在這兒,莫再吵鬧。」
「可是……」
曹朋曾與圓德和明理戲言,說下邳四面環水,可一舉破之。我午後查看了一下地形,發現這下邳果如其言。下邳所出,正是一處凹地,有沂水泗水穿行……如今,正值隆冬,河水不急。主公何不趁機築壩蓄水,待時機成熟之後,水淹下邳。到時候,任他多高城池,也不得用。」
本以為,曹朋只是一個出身普通的少年。可現在看來,這曹朋在曹營之中的人脈可不算小。
備御下不嚴,方惹出來這般禍事。六千斛糧草,備分毫未動,旋即便命人送還曹公。還請孟德多多見諒,至於那小將軍……其實並沒有錯,只是備平日里太過驕縱,以至於……孟德,千錯萬錯,都是備的錯。還請你莫要怪罪小將軍,否則備心中,實難以安定啊。」
就這樣,曹朋如願以償的留在了下邳城外,而且是在曹洪帳下效力,所以也就顯得很自在。
沒錯,劉備搶了糧草,曹操卻不能明目張胆的怪罪。
政治是什麼東西?
典韋小心翼翼回答,曹操不由得笑了。
曹操的便宜,又豈是他劉玄德那麼容易就能佔到?接下來,他若不狂攻下邳,只怕也說不過去。
郭嘉臉色一肅,輕聲道:「主公,還有一件事,需與主公知。」
曹朋理也不理,只管往外走。
十一月十五,呂布突然殺出下邳,背負呂藍,想要殺出重圍。
郭嘉微微一笑,「虎能傷人,只因行於山林。若困於牢籠,也就只有被人觀賞,難以為害。
曹操在中軍大帳外親自迎接,非常熱情的拉著劉備的手,一邊走還一邊說話,看上去很親熱。
呂布,瓮中之鱉,不足為慮。可主公你如此善待劉玄德,需知那劉備,猶甚於呂布呂奉先。」
可現在,他卻如坐針氈。
等到了許都,那劉備就算在厲害,又能如何?到時候,主公甚至不費一兵一卒,只需一紙詔書,便可令他身首異處。劉備若在外,就是食人猛虎,若在許都,與貓犬有什麼區別呢?」
「若他回來,讓他立刻見我。」曹操沉吟片刻,抬頭道:「曹友學和他那些部曲,先入營再說,暫時就先歸入子廉統帥。子廉,你給我好生管教一下那小子,來年要任農都尉的人,怎滴如此莽撞,存不住半點事情?至於劉玄德……我給他六千斛糧食,倒要看他如何表現。」
但如今大戰未平息,呂布尚未平定。我自當穩住劉備,以免被那呂布得了便宜……這樣難道不對嗎?劉備,人傑也!友學今日之舉,不免有些不知進退,弄不好會壞了這徐州戰事。」
說穿了,就是集天底下最不要臉,最醜陋,最黑暗與一體。
「阿福,主公要你報門而入。」
曹洪自然不會虧待了曹朋,任他為軍中司馬,假參軍事,負責築壩蓄水的警戒工作。雖名為曹洪部曲,實際上如同自領一軍。曹朋每天除了和曹洪一起閑聊,更多的則是關注下邳戰局。
劉備手下兵馬,除了他的『白眊兵』之外,全部成為曹洪部屬。劉備雖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只好讓出了手中兵馬,帶著他那些部曲,退至北門中軍大營之中,聽候曹操的調遣。
曹朋不是不懂政治,只是他永遠也學不會,那種所謂的『厚黑』。他就是看不過去,就是覺得曹操厚此薄彼。占居海西的是我們,為你提供糧草的是我們,甚至幫你打仗的,也是我們。
劉備心裏的得意,蕩然無存。
「我回海西。」
「主公,曹朋越如此,就越是說明,他胸懷坦蕩。至於恃功自傲,倒也未必,恐怕更多的是因為他為主公著想。劉玄德搶了主公的糧草,他若不鬧一鬧,主公你這一棒子,又豈能落下?」
曹朋在大帳外這麼一鬧,中軍大帳里的人,一個個都透出不服之色。
眾人聞聽,不由得瞭然于胸。
「諸公,玄德乃漢室宗親,雖非當今名士,也是有大能之人。我看重他,寬待他,難道有錯嗎?」
典韋啞口無言,只能訕訕然,退出軍帳。
「曹公,今日之事,實是備之過錯。
「我……」
「但說無妨。」
曹操的臉,騰地一下子沉了下來。
……
他咬牙切齒,在劉備耳邊低語。
但有曹朋這一鬧,曹操雖然沒有怪罪劉備,可是被任何怪罪的言語,都要狠毒。劉備只能拚命攻城,而無法再找借口推脫。同時,曹操還能藉此機會,得一個寬厚,禮賢下士之名,算是一舉兩得。只是曹操的這些心思,卻不能告訴別人,唯有郭嘉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曹操擺手,「六千斛糧草,就留在玄德處吧。只是還請玄德回去多多約束,以免再出差池。」
典韋在帳外得到了命令,一把便抱住了曹朋。
他知道,自己佔著道理。如果這時候退一步,之前所做的種種努力,就等於白費了。他就是要讓曹操知道自己的存在,記住自己的存在。他要告訴曹操,他所做的事情,沒有錯誤!
本來,劉備佔了上風,坐在帳中,心裏還有些得意。我劫了你的糧,打了你的部曲,你又能如何?在曹公眼中,你不過是個無知小兒,立了些功勞,就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曹朋不可能成為一個政治家,這是由他的性格所註定。
「誒,玄德何必在意,不過是小小誤會,卻被那小子大題小做了!」
「阿福,你去哪兒?」
「好事?」
偏偏你要看重根本不可能依附你的劉備?
劉備心中暗自叫苦,卻只能強作歡顏,連聲道:「沒關係,沒關係。」
主公今天的舉動,只怕是真怒了阿福……不過此事若換在我身上,我也不會放過那劉玄德。
那劉玄德劫掠我糧草,打傷我部曲。曹公連問也不問,只顧著和那大耳賊親熱,我留在這裏,又有何用?」
典韋把劉備撞得一個趔趄,又做出一副好心的模樣攙扶。
「玄德!」
「奉孝所言,深得我心。」
曹朋這一下,可真怒了!
劉備得意洋洋的和曹操一起進了大帳,曹朋站在帳外,一跺腳,扭頭就走。
「阿福,你有什麼不滿意,待會兒可以向曹公說。曹公把你找來,你卻不告而別,成何體統。」
「阿福,你站住。」
「奉孝午後出去了,說是想看一看下邳的地形。」
……
「知我者,奉孝也。」
「他……反正不是很高興。
典韋走進大帳,插手復命。
不過他更關心下邳的狀況……因為他知道,呂布突圍,實際上是為了得到袁術的援兵。突圍不成,呂布再也沒有半點希望。接下來,等待呂布的只有滅亡,而曹朋也隨之,展開行動!
不是要築壩蓄水嗎?就讓子廉負責此事……傳我命令,自明日起,猛攻下邳,不可使其有喘息之機。」
「主公,可是為友學午後之舉措而煩惱。」
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如今較真起來,就算是十頭牛也無法把他拉回來。
曹朋被無視……
「我又沒有做錯事情,憑什麼要我報門而入?難不成,搶了別人東西反而有理,我等拼死拼活,卻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了嗎?曹公如此待我,我不服氣……既然如此,我這就告辭。」
不過,小孩子脾氣,主公也不需要往心裏去。這種事情若放在我的身上,也未必會感到開懷。」
曹朋的聲音很大,直傳進中軍大帳。
曹操長出一口氣,捻須陷入沉思。
說是不給呂布喘息之機,倒不如說,是為了掩護築壩蓄水,令呂布無法覺察。
帳中眾人,不由得微微蹙眉,似乎對曹操的這個舉動,有些不太滿意。
他和曹洪是合作夥伴,雒陽的盛世賭坊,如今可謂日進斗金。
「對了,奉孝呢?」
「曹公只重那無義小人,安得將我等放在眼中?
典韋連忙下令,虎賁軍立刻蜂擁而上,攔住了曹朋的去路。
曹朋怒道:「你典君明,也開始知曉大局了嗎?」
你曹孟德是什麼意思?
「沒錯,曹友學確有功勞,而且也確實受了委屈。
「阿福,別再鬧了……你再鬧下去,也奈何不得劉玄德,反而會把自己折了進去。」
兩人錯身而過的剎那,典韋突然冷哼一聲,側身蓬的一下子撞在劉備的身上。
此戰結束之後,主公正可藉機將他帶去許都。
大帳里,一陣沉默。
隨後,曹操命劉備所部自南門撤退,由曹洪所部接掌。
曹朋真火了!
荀攸突然起身,「司空,友學雖有不對,然則並無過錯。
「那該如何才好?」
曹操輕描淡寫的化解了劉備的兵權,使得曹朋感慨萬千。
曹操笑了!
曹操猶豫了一下,「那就讓他先留在下邳,暫時受子廉調派。
曹操本已經睡下,得知郭嘉回來,忙又披衣而起。在軍帳里坐下之後,他命人奉上酒水,而後長嘆一聲。
「主公,您今日能圍攻下邳,靠的是將士們效命,是叔孫、友學這等人,拚死爭先,與那劉玄德有何干係?最初您未打下彭城的時候,劉備所部推三阻四,只知討要輜重,進展緩慢;那時候,這淮泗之地,是友學他們拚死拖住了呂布的後腿……而今,您大軍包圍下邳,劉備跑的比誰都快……您也看到了,你對他如此寬厚,可他那些部曲,根本就不在意您。」
老子為你拼死拼活,為你討公道,結果倒好,你連理都不理我?
既然你看不中我,只看重劉備。那麼對不起,老子我不伺候了……我回我的海西,你愛怎地就怎地。
「主公,這是好事啊。」
大帳之中眾人的眼神,如同刀子一樣在他身上割過來,割過去,讓他感覺很難受。
「若不如此,那劉玄德又豈能拚命?」
「這件事,不算完。」
曹操聞聽,頓時撫掌大笑。
郭嘉道:「正因他剛直,才需磨練啊。」
「我有一計,可破下邳堅城。」
「給我攔住他。」
典滿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想要把曹朋攔住。
「不過,曹朋倒是說對了一句話,劉備之害,尤甚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