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第二卷

第265章 青梅煮酒(二)

第二卷

第265章 青梅煮酒(二)

一直沉默寡言的曹真,突然開口。
對曹丕而言,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歲,不免有些深沉。
「就要到了!」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和劉玄德之間有仇怨,所以才說出那些話來。而今看來,你說的不錯。
曹丕?
曹朋坐下之後,心中恍然:怪不得……原來劉備跑了!
「阿爹,快看!」
「是啊,阿福,何不賦詩一闋?」
曹朋可是記得,這拱門後面,就是曹操的司空府花園。
「阿福,隨我來。」
「子丹,我無需介紹,小真你也認識;這是吾子丕,比你小四歲,年已十二。說起來,你們也算是一輩。我今日找你來,也沒什麼事情。主要是感謝你,這一路護送祖母周全。」
這問題,幾乎和演義中青梅煮酒論英雄相同。
夏侯真忙對著曹朋使眼色,曹朋立刻醒悟過來,忙改口道:「叔父!」
他閉上眼睛,片刻後起身,在亭中徘徊幾步,猛然睜開眼睛:「人人盡說洛陽好,遊人只合洛陽老。春水碧于天,樓閣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需斷腸。」
曹丕突然遙指天外一道龍掛,曹操和曹朋曹真,紛紛起立,憑欄而觀。
「叔父,中陽山有一句古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曹朋一口酒沒來得及咽下去,被曹真這一句話,給嗆得一陣劇烈咳嗽。
「自然可以。」
曹操這番話語,隱隱已承認了曹汲乃他族人的事實。
只是這件事,還需待曹汲返回,再做認證。
亭子前,有歌舞伎翩翩起舞。
這首菩薩蠻,出自唐代詩人韋莊之手。
「子丹,友學,可知龍之變化?」
曹朋心中暗道,脫口而出:「未知其詳。」
穿過花園小徑后,就看到一個小小的拱門。兩扇木門緊閉,典韋走上前,伸手就把門推開來。
但曹操,還是能夠理解。
不過,對於劉備為什麼會突然逃離,曹朋也想不出一個緣由。他依稀記得,劉備種菜時,而後發生青梅煮酒論英雄。再後來,劉備是曹操徹底消除了疑心,借口阻擊袁術,重佔下邳。
曹朋只覺得心裏面,猛然抽了一下。
曹丕突然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友學哥哥,我曾聞休若先生說,你詩文雙絕。今日園中景色怡人,歌舞美不勝收,何不賦詩一首?」
夏侯真抬起頭,朝著曹朋微微一笑。
心裏面,不由得有些忐忑。
曹真說:「就在前日……他說是狩獵,所以大家都未曾留意。不成想他帶著人離開許都之後,便一路南下。叔父得到消息的時候,立刻命人追擊。卻在鈞台遭遇關羽張飛伏擊……劉備和他的家眷匯合之後,便逃匿而去。據說,他帶著人往青州方向走,似是投奔袁紹。」
沿著虎賁府後花園的林蔭小徑一路走過來,曹朋心裏的疑惑,越來越重,忍不住開口問道。
典韋帶我來曹操的花園,又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剛才所言要帶我去見的那個人,就是曹操?
人人都說帝都好,人們適合在帝都老去。
「喏!」
他相信,如果真的有事情,那夏侯真一定會暗示他。既然夏侯真神色輕鬆,那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事。
曹氏父子三人,可為文采飛揚。曹操就不必說了,曹植更是聲名赫赫,就連曹丕,一樣文采出眾。
曹朋也笑了一下,旋即和曹真的目光相觸。
曹真和曹丕連忙起身,「謝父親(叔父)厚愛。」
曹操看到了曹朋,哈哈大笑,向他招手示意。
說起壚台,本是市井中的擺設。
這不禁使得曹朋,有些奇怪。
青梅煮酒論英雄?
「啊,司空……」
以前典滿和他提起過,而且還曾見到夏侯真,從這道拱門后跑過來。
劉備突然間逃離許都,必然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此事後果很嚴重,他害怕被叔父知曉,故而……」
此時,突然間陰雲漠漠,似驟雨將至。
曹朋如此鄭重其事的行禮,讓曹操一怔。
這可是應景詩文,可不是隨隨便便盜竊一首詩詞便可以矇混過關。
所以,又衍生出了一個職業,名為壚女。
看到夏侯真臉上的笑容,曹朋心裏的緊張,一下子消失無蹤。
「此前阿福你曾提醒我說,要我多留意劉備。
曹操言論『龍』的時候,那種恢宏氣度,令人折服。可同樣的問題,劉備可以那樣回答,自己又該怎樣回答呢?
曹丕愕然,看著曹朋,片刻后道:「春水碧于天,樓閣聽雨眠……好是好,可是似乎不太應景啊。」
春天的水碧藍,壚台旁邊的女子,光彩照人……恰恰應和了夏侯真此時的寫照。夏侯真下意識的,將衣袖垂下,一張小臉通紅。
曹丕,後世建安文風的創始者。
曹朋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禮。
「這個……」
曹朋將原詩中的『江南』改為『雒陽』。東漢年間,雒陽為帝都,而今呢,雒陽殘破,許縣為都。這雒陽,有暗指許都之意。
曹操一笑,「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行;升則飛騰于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方今春重,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阿大,子丹,阿福,今考校爾等,論數當今之世,誰可以為英雄哉?」
典韋呵呵一笑,也沒有正面回答。
曹丕在一旁坐著,一雙眸子好奇的看著曹朋。
他啞然失笑道:「阿福,這是家中,何必行如此禮節,快坐下吧。」
「阿福,快些過去,主公已等候多時。」
只是,劉備這走的太匆忙,以至於我來不及做出反應。阿福,你說說看,劉玄德為什麼要走?」
突然,他一擺手,示意亭外的歌舞伎退下。
歌舞聲,越來越近。
曹朋上前行禮。
曹朋詫異的向那少年看去。
曹朋搔搔頭,有些頭疼。
曹操眼睛半眯起來,突然沉聲喝道:「來人!」
「劉備跑了?何時?」
而後,曹朋重又坐下。
「卑職曹朋,叩見司空。」
能燙得一手好酒,也是一門技藝。許多女子在修習女紅的同時,也大都會學習這燙酒的技巧。
哪知道,曹操卻長嘆一聲,撫掌道:「阿福之心意,我已明白。
不過沒有多久,便被曹操打到了汝南。
遠遠可以看到一個亭子,曹操正跪坐于榻上,身前擺放著一張條案。
來了,來了,來了……
夏侯真答應一聲,為曹朋滿上一爵。
「阿福,我曾聽人說,你在廣陵時,曾作《陋室銘》?」
不過對於這種舞蹈,曹朋大都是看不太明白。
「阿福,阿福?」
「阿福,來坐。」
獃獃坐于條案后,腦袋裡亂成了一片。
但一想到要直面曹操,曹朋的心裏,又是一陣沒由來的緊張。雖然他一家人都為曹操效力,而且曹朋也見過曹操。但見歸見,卻沒有過正面的接觸。這種感覺,就好像前世剛上班,去見領導時的感覺一樣,緊張、忐忑,同時還有一絲絲的疑慮:曹操好端端,為何要見我?
曹操笑了,「我聽祖母言,你乃平陽侯四世孫共侯之後。說起來,你也算是我族中子弟,當年平陽侯宗因受太子牽連,而使曹氏蒙難。共侯四子輾轉,定居譙縣,而你祖上一支則流落南陽。我曾命人查過族譜,你祖上曹敏確有其人……阿福,我說過今日乃家宴,切莫拘束。」
「子丹,阿福說的沒錯,此事也怪不得你,就連我也險些被劉備迷惑。
夏侯真守著一排壚,正專心致志的溫酒。
兩人目光接觸,曹丕微微一笑。
在花園小徑入口處,曹朋看到了許褚。
「侄兒明白。」
小將起身,匆匆離去。
我勒個去的,怎麼會是這樣子?
這兩句詩詞,其實是反寫。在曹操看來,曹朋所表達的,是想要歸宗認祖而不能的愁苦悲傷。
唯有曹朋,沒有反應。
曹朋連忙加快步伐,來到亭子里,卻發現在亭子里並非曹操一人,還有曹真和一個少年,正坐在旁邊。
「侄兒見過叔父。」
曹真的目光里,似有一些羞愧,連忙低下頭,不敢和曹朋相視。
曹朋沉吟片刻,輕聲道:「朋以為,當世英雄,惟司空耳!」
可是現在,他為何要逃?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上小徑。典韋在他走進小徑的時候,停下腳步,和許褚一起值守在外。
曹朋道了聲謝,舉杯滿飲。
「叔父,您這是要帶我去見誰?」
「密令公達,徹查劉玄德在許都這段時間里,和什麼人走動頻繁,又和什麼人有過接觸。」
許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與曹朋點了點頭。
衣帶詔,肯定是衣帶詔……此事已經發生了,但不知是什麼緣由,使得劉備提前離開許都。
我被他表面所欺騙,還誤會了你……阿福,我向你道歉。」
劉備呢?
曹朋笑了笑,在條案后微微欠身,算是回應。
此人能隱忍,懂得掩飾自己。
但曹朋還是鄭重的行過了禮節,而後微微欠身,在一旁坐下。
聽到曹操的問話,曹朋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曹朋聞聽,不由得頓時啞然。
「啊……那是卑職閑暇時,偶然為之。」
「子丹哥哥,你不會等一會兒再說嗎?」
「小真,為阿福添酒。」
壚,是一種溫酒的工具,在兩漢時極為流行。一般的酒肆里,都設有壚台。而看守壚台的,多為女人。一方面是可以溫酒照拂生意,另一方面可以招攬客人。壚台最初多為黑色,但在權貴富豪家中會增添一些點綴。比如這亭子里的壚台,外面鑲嵌一層白沙卵石,頗為雅緻。
然歸宗之事,非同等閑,還需你父返回之後,從長計議。不過阿福,你莫要擔心,我總會記在心上。」
青梅煮酒論英雄,取自三國演義第二十一回。在後世,可謂是婦孺皆知。不過,青梅煮酒論英雄者,是曹操和劉備。可是現在,劉備沒有坐在這裏,反而換成了自己和曹真曹丕?
果然是曹操!
曹操笑了,「都說了,此乃家宴,你無需拘謹。不用『卑職,卑職』的自稱。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子侄輩兒……放輕鬆一些。我本來想請雋石來,可他如今在滎陽督造兵械,一時抽不開身。昨夜小雨,辰時散步于園中,適見枝頭梅子青青,忽感去年爭張綉時,途中缺水,將士們皆感口渴。我心生一計,以鞭虛指說:前方有梅林……軍士聞之,口皆生唾,於是不渴。今見此梅,不可不賞。正逢閑來無事,故邀三五子侄,煮酒賞梅,亦為樂事。」
只見一員小將,匆匆來到亭外,單膝跪地。
「阿福,劉備跑了!」
曹丕的身材不高,可能不到160公分。但卻有一種少有的沉穩氣度,不似普通的同齡少年人。
夏侯真忍不住給了曹真一個白眼球,讓曹真苦笑連連,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隨典韋穿過拱門,就聽花園裡有傳來絲竹歌舞之聲。
話說到一半,曹朋閉上了嘴巴。
其實,在東漢時期,三跪九叩之說還未出現,人們相見,也多顯得隨意。即便是在朝堂上議事,也非後世電視劇中那般的列隊森嚴。大都三五成群,而且可以隨意走動。或坐或立,非常隨意。
「呃……我叫你阿福,沒問題吧。」
卻見曹丕,也正好奇的打量他……
曹朋連忙起身還禮,「哥哥這話從何說起,那天也是我態度不好,以至於……劉備此人,有梟雄之姿。你沒和他交鋒過,所以不了解他。被他欺騙,也算不得什麼,倒是我有些任性了。」
不過又一想,自己近來又沒有招惹什麼禍事,怕什麼?
說完,曹真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朝著曹朋一揖到地。
曹操在一旁,默默無語。
「嗯?」曹操粗眉擰在一起,沉下了臉色。
他開口邀詩,頓時使曹操來了興緻。
曹操笑呵呵的看著曹朋,面帶和藹之色,輕聲問道。
不到年老時,不要返回故鄉;回到家鄉后,又會思念帝都。
不過自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故事發生之後,許多權貴家中,也會架設壚台,以附風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