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74章 唇槍舌劍
「公子說的不錯，菊花仙確是如此。」
玄碩連忙上前插話，祝道雖說不滿，可是在史阿那種強橫的逼迫之下，也不得不低頭道歉。
怎地給人感覺，好像是夜總會裡的媽咪……
一個青年僧人，捧著一架古琴，走進閣中。
把古琴放下，與張梁道：「有勞公子挂念。」
曹朋扭頭看了一眼史阿，發現史阿輕輕打著拍子，聽得津津有味。
張泰滿臉通紅，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後，他連看都不敢看史阿，低著頭便走了出去。
「菊花仙，你又在搔首弄姿，莫非看上了這小白臉嗎？」
你要和我比樂律？呸，老子和你玩人脈……和我一起聽琴的人，要麼是名滿天下的名士，要麼是居高位，手握大權的人物。你一個玩兒音樂的貨，有甚資格讓我撫琴？光這些名字，就能嚇死你。
曹朋卻發現，赤忠看月關的眼神兒，有點古怪。
曹朋對佛教的發展史並不了解，但多多少少知道，所謂的『庵』，在佛教當中一般是尼姑的修行之所。不過，在這個時代，人們更習慣於稱之為比丘。所以岳關也可以喚作比丘關。
如今雒陽有三大劍手，排行第一的，當然就是史阿。
一道寒光掠空而出，直刺向祝道。史阿眉頭一蹙，腳下錯步，閃身騰挪，一直細窄長劍刷的刺出。就聽叮的一聲響，兩支利劍刺在一處。赤忠手中的寶劍一下子偏了方向，腳下更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閣外傳來一聲回應，腳步聲漸漸遠去。
一幕鬧劇，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小莫，最近可好？」
「這有何難。」
為何這麼說呢？
這青年年紀不大，二十齣頭的模樣。生的是齒白唇紅，俊俏非凡。一襲青衫，襯托出卓爾不群風姿，他看著祝道，寒聲道：「祝公，你喝多了，最好回去休息，別再這裏繼續出醜了。」
「公子，休要去招惹那菊花仙。
畢竟是當今有數的劍客，雒陽赫赫有名的地頭蛇。
尼，是以梵語音譯而來，在梵語當中，是女人的意思。如果翻譯過來
「既然關居士把杏花釀都取來了，那子瑜何不撫琴一曲，以酬關居士之美意？」
張泰笑著對曹朋道：「曹公子，聽聞孔明先生琴棋書畫精絕。既然公子要拜在孔明先生門下，想來這琴技，定然不錯。今日大家相聚有緣，何不撫琴一曲，也讓我等一飽耳福呢？」
「關關，這才多久不見，雪蓮確是越發標誌了。」
「子瑜的琴技，確是出神入化。」
這張泰平日里牛逼哄哄，眼高於頂。今日被公子一番羞辱，著實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張梁笑呵呵的問道。
「赤公子，小心！」
那張醜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舉杯向曹朋邀酒。曹朋拱手，與玄碩遙遙敬酒，一飲而盡。
張泰頓顯疏狂，喝了一大口酒之後，「玄碩先生既然有命，子瑜焉能不從。只是，還需玄碩先生取來鳳首琴。」
岳關飲了一口酒，粉面微紅，看似慵懶嬌柔的伸了一個懶腰。而後將寬鬆緇衣的衣扣解開了一個，露出半抹嫩白。修長的頸子，粉嫩的酥胸。張梁張泰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露出貪婪之色。倒是赤忠眉頭微微一皺，輕輕哼了一聲之後，低下頭，自顧自的飲酒，也不出聲。
祝道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臉上浮現出一抹怒色。
玄碩說著，擊掌三下。
祝道臉通紅，看了看赤忠和岳關，又看了看史阿。
赤忠冷笑道：「隨時奉陪。」
只是，白馬寺旁邊，有這麼一座尼姑庵嗎？
團頭，是漢唐時期，地痞流氓頭子的稱號，類似於黑幫大哥。
「公子，此京兆赤忠赤伯輿，乃三輔望族之後……」
曹公子的口舌之利，即便是蘇秦張儀重生，怕也要甘拜下風。
在座之人，都不是傻子。
史阿就坐在曹朋身
這顯然是在挑釁。
不過看玄碩的長相，曹朋旋即有消了這個念頭。為什麼呢？玄碩長的實在是太難看了……皮膚黑黝黝的，臉上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燙傷了一樣，傷痕纍纍，讓人根本不願仔細觀看。
想著風騷比丘，不會看得上玄碩吧。
其次就是剛剛離去的祝道，和留在閣中的赤忠。這兩人不分伯仲，而且還略有間隙，不太融洽。
張梁呵呵笑道，目送那緇衣女尼退出閣中。
史阿聞聽，登時笑了。
故而寺院之中也沒有後世種種的清規戒律，組織略顯鬆散。出家人不一定都會牛山濯濯，也可以帶髮修行。岳關應該就屬於這種情況，故而玄碩在介紹的時候，只稱她做居士、庵主。
「哈哈哈，既然關關吩咐，張梁豈能不從。」
「你……」
「這小子名叫莫言，也是個百靈通。
注①：張梁，雒陽東北人，三國時吳將領。黃武五年（226），孫權攻石陽，梁為軍前鋒，有功，拜裨將軍，賜爵關內侯。后以功進至沔中督。
「莫言，去把我那鳳首琴取來。」
祝道話音未落，那名叫赤忠的青年怒喝一聲，打斷了他的言語。
「赤忠，你也要護著這小騷貨不成？」
而史阿，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笑容……
史阿有些惱怒，而後扭頭對祝道說：「祝兄，你今天確實吃多了，還是回去休息一下的好。」
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
史阿眼睛一眯，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岳關媚眼如絲，瞄了張梁一眼，「張元安，雪蓮可是一心修行，你可別打壞主意，壞了她的心。」
這比丘的年紀，比岳關小一些，大約十七八歲。生的確是花容月貌，極為俊秀。在眾目睽睽下，她似乎有些羞澀，把酒罈放在席間。
「雪蓮，還不把我剛釀好的杏花酒取來。」
可未等祝道開口，就見席間一青年閃身站出，橫在了岳關身前。
曹朋循聲看去，就見祝道粗豪大笑。
莫言似乎很羞澀，也很膽小。
曹朋是一點印
赤忠與曹朋見禮后，便在一旁坐下。
思忖間，閣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騷，真真箇風騷小尼姑！
岳關笑盈盈，在一旁坐下。
至少，在他前世的記憶中，遊玩白馬寺時，也沒有聽說過這麼一座古怪名字的尼姑庵……
注②：張泰，三國時魏樂官。杜夔弟子。在魏為太樂丞。
聽曹朋說完，一個個都露出敬重之色。
曹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玄碩，又看了看岳關，心裏不壞惡意的猜想：莫非，這兩人有一腿嗎？
曹朋不由得心道一聲：這白馬寺，還真是一個古怪的地方……
「庵主，還有吩咐嗎？」
張梁、張泰等人，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若老僧禪定，視若不見。
※※※
史阿也覺得沒有面子，寒聲道：「祝公，今日在座皆高明之士，你說話最好注意點，否則我不介意，讓你滾出去。」
玉林兒又是誰？
赤忠白皙的面龐，登時透出一抹紅色……
東漢末年，佛教方傳，尚未大興。
今天，這白馬寺譯經台上的人，還真有些古怪。
曹朋說出的那些名字，可能也就是魯肅名氣小一些。其他人，如荀衍張昭，的確是赫赫有名。
張泰似乎回復了一些信心，頗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曹朋。
鳳求凰……
赤姓，是一個極其古老的姓氏，源於姬姓，出自於黃帝曾孫帝嚳之子契，屬於以帝王賜姓為氏。
這，還真是一個風流的年代。連他娘的流氓頭子都能聽懂樂律……後世那些大佬，可真羞煞人了。
「菊花仙，你莫非是專門尋我晦氣？」
「關居士，如何？」
當時休若先生評價說：伯喈之後，當為翹楚。」
隨著她話語聲落下，就見一緇衣比丘，捧著一壇酒走進來。
曹朋差點被嗆到。
看起來，他和這僧人也很熟悉。
曹朋笑了笑，沒有搭言。
曹朋感覺莫名其妙，但心裏面對祝道，沒由來平添幾分惱怒。
玄碩同樣沒有反應，亦或者是習慣了？見多了？
早先是雒陽的小賊，後來不知道怎
曹朋連忙還禮，「未知居士前來，確是曹朋之過。」
「就是那帝嚳之子，殷契之赤（音zi）。」
舜帝很高興，便賜殷契為子氏，又稱之為紫氏、赤氏。其後裔，就以赤氏為姓，歷史極為久遠。不過到了東漢末年，赤氏分為三支，分別在西川、京兆和并州。赤忠出自於京兆赤氏，但家境早已沒落。此人好武，有任俠氣，劍術高絕，在雒陽也是鼎鼎有名的劍手之一。
給他更多的感覺，這玄碩好像是一個謀者。一個沉靜，且身居高位，掌控全局的謀者……那種氣度，他曾在郭嘉身上見過，也曾在荀攸身上見過。當然了，玄碩似乎比不得郭嘉荀攸這些人，可是那舉手投足間給人的感覺，不是一個普通的僧人。這傢伙，是個有故事的人！
岳關道：「誰搭腔我就尋誰晦氣，也不知是哪一個先跳出來生事。」
「子瑜的琴是很妙，不過也只拘泥於技巧，匠氣太重。朋不擅樂律，但是曾聽得一人撫琴，當為天籟。時潁川荀休若，彭城張子布、東城魯子敬、還有會稽王景興皆在，皆讚嘆不已。
曹朋這才反應過來，這赤忠的赤（zi），就是赤色的赤。
曹朋覺得，玄碩不是普通的僧人。
有愛慕，有仰慕，還有一些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味道。而岳關，卻好像沒有覺察到這些。
祝道勃然大怒，向前邁出一大步。
「遵命……」
她聲音不高，卻讓閣中所有人，都聽得真切。
她手段高的很，弄個不好，就會讓人五迷三道……我本想為你引介幾個本地團頭，不想……」
岳關玉面一沉，驀地冷笑：「祝公，怎不見你那玉林兒相伴，卻跑來白馬寺與居士吃酒呢？」
曹朋偷偷打量了岳關一眼，只覺得這小尼姑渾不似出家人，風情萬種，舉手投足間帶著撩人之意。
「年兄，何必動怒……老祝也是開玩笑，
曹朋點點頭，輕聲道：「我不喜歡這種女人，尚不及我家小鸞和小寰可愛……風騷而已。」
這青年頗有些瘦小，個頭也不高。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不停，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
張泰架好了琴，調好了弦，正襟危坐。先前那副登徒子的模樣，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以寧靜之態。片刻后，他手指撥動琴弦，悠揚的琴聲在閣中回蕩。曹朋這段時間，在黃月英的調教下，倒是懂了些樂理。讓他彈琴，他是一竅不通。可若只是聽，倒也能聽出些門道。
但要說最古怪的，不是赤忠，也不是岳關，而是那位看似道行高深的白馬寺卿，袁玄碩。
這是司馬相如所做的鳳求凰。
他向岳關看過去，心中不由得感覺奇怪：莫非，這菊花庵，是個藏污納垢，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
有寺廟之地，必有尼姑庵。
這是出家人嗎？
「伯輿，給我一個面子，到此為止，如何？」
曹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且退下吧。」
「好，我走……赤伯輿，咱們沒完。」
後世人之所以有這種想法，也是見怪不怪。
祝道悻悻然的離去，而閣中眾人，放聲大笑。
史阿見祝道走了，於是向曹朋介紹道。
史阿這一怒，令閣中氣溫陡降。
岳關冷笑道：「確是個無膽之輩。」
岳關操著洛陽口音，柔柔的，讓人感覺有些酥麻。
相傳，黃帝曾孫帝嚳，與女簡一見鍾情，生下了殷契。
「赤？哪個赤？」
一曲終了，眾人齊聲叫好。
祝道雖然張狂粗鄙，可是被史阿這一聲厲喝，也不由得閉了嘴。誰不知道，這史阿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想當年王越在世，史阿在雒陽主持英雄樓，手中寶劍不知殺了多少鬧事之人。此次返回雒陽，史阿更顯跋扈。建安二年冬，他在雒水畔與人相約斗劍。對方來了十幾人，最後卻只有史阿一個活著回來……之後，整個雒陽城，再無一人敢去與史阿挑釁。
「竟是曹公子當面，尼失禮了！」
岳關嬌聲呼喊，連忙攙扶住了赤忠。